守仁學堂。
顧言怒發沖冠。
他在朝堂上受盡委屈,就因為許清宵出的這個餿主意。
賣官?
這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對大魏來說,這是根本無法接受的恥辱。
顏面無存啊。
可沒想到,許清宵啪的一下,把一疊東西給自己。
給這個東西干什么?
顧言低頭看去,眼中依舊有怒火。
是賬單。
給我看賬單做什么?這幫商人能給多少銀兩?許清宵啊,你真的高看這幫番商了。
顧言心中感慨。
可當他仔細掃了幾眼后,整個人不由愣在原地了。
十品官商申請卷宗,四十九萬份。
九品官商申請卷宗,十五萬份。
八品官商申請卷宗,七千份。
七品官商申請卷宗,兩千份。
六品官商申請卷宗,四百八十七份。
五品官商申請卷宗,一百四十四份。
四品官商申請卷宗,三十一份。
三品官商申請卷宗,十份。
二品官商申請卷宗,六份。
一品官商申請卷宗,九份。
申請總收款,七十八萬三千五百萬兩白銀。
實際總收款,七十萬萬兩白銀。
預計今年整體收款,一百萬萬兩。
啊.....這!
顧言眼中的怒火,在這一刻瞬間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撼,無與倫比的震撼。
申請總收款,七十八萬三千五百萬兩白銀。
實際總收款,七十萬兩白銀,畢竟有人會退款這個也正常。
但許清宵這個預計今年整體收款,一百萬萬兩白銀。
這是什么概念?
大魏王朝現在一年稅收一萬萬兩,雖然說大魏處于最衰敗狀態,可即便是大魏鼎盛時候,最高記錄也不過是二十多萬萬兩白銀收入啊。
許清宵這一百萬萬兩,等同于是現在大魏一百年的收入,等于是鼎盛時期五年國稅啊。
這他娘的。
錢也太多了吧?
顧言看著許清宵,方才的那句話還是說出來了。
“許守仁,你當真是太.......聰明了吧。”
顧言話鋒變了,他怒氣沖沖的目光當中,瞬間化作了笑意。
濃厚無比的笑意啊。
一百萬萬兩啊。
一百萬萬兩啊。
這是何等概念?有了這筆錢,大魏還怕發展不起來?戶部真的要起飛了,大魏也要起飛了。
顧言只感覺從頭到尾都爽了,腳指頭都爽起來了。
許守仁,你當真是萬古大才啊。
顧言激動的忍不住笑起來了,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態度,取而代之的竟然有些.....諂媚。
“守仁啊,最近幾天累不累啊?瞧你臉色,多難看啊,熬夜熬多了吧?”
“你怎么還喝這種涼茶啊,明日老夫讓人去我家,取一點武夷紅茶,是上品中的上品。”
“守仁,不是老夫說你,年輕人別仗著自己身體好,得注意休息啊。”
顧言一臉關心道,哪還有半點囂張啊。
守仁學堂中,戶部和一些讀書人則滿臉好奇地看著房內,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方才聽到顧言大發雷霆,本以為要鬧起來了。
可沒想到,突然之間,顧言竟然不說話了。
難不成挨揍了?
不可能吧,許清宵膽子再大,不可能直接動手吧?他們好奇,十分不解。
而房中。
許清宵看著顧言這般模樣,實在是有些無奈。
“顧尚書,你好歹也是個尚書大人啊,你這樣屬下受不了啊。”
許清宵有些沒好氣道。
自己辛辛苦苦在這里搞事,你上來就怒氣沖沖,擱誰誰好受?
一聽這話,顧言馬上意識到許清宵有點小脾氣了,但他一點都不難受,取而代之的是訕笑。
“守仁侄兒,你還叫什么屬下啊,咱們是叔侄啊,剛才是叔言行不端,失態了失態了,你就別放心上。”
“哈哈哈哈,守仁侄兒,世人都說你海量,叔老了,有點脾氣正常,你就不能讓著點叔嗎?”
顧言哈哈訕笑著,一點都不尷尬,有什么尷尬的?
一百萬萬兩白銀啊,如果現在有個人說,給大魏一百萬萬兩,顧言給他磕個頭都行,甚至跪著讓別人當戶部尚書,這一點都不夸張。
沒別的,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行了,顧叔,咱們就別玩這套了,這賬滿意嗎?”
許清宵起身笑道,給顧言拿來一把凳子。
“滿意,滿意,這還不滿意啊。”
“守仁啊,你當真是大才啊,老夫當年就看得出來,你是戶部大才,可惜了,陛下讓你去刑部受了一個月的罪,這個張靖老匹夫,竟然還打壓你,讓你坐冷板凳。”
“真是個老匹夫。”
顧言笑得可謂是滿臉褶子,他是真的開心啊,一百萬萬兩,這簡直是天降橫財。
尤其是對他這種人來說,戶部守財奴,突然得到一百萬萬兩,什么怒火都澆滅了。
甚至現在誰要是敢不答應官商之事,他直接提刀去砍。
他娘的,一百萬萬兩啊,這對大魏來說,簡直是巨款,超級巨款啊。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擋國財路,如靖城之恥。
誰還敢拒絕?
“顧大人,我還是跟你認真說一下。”
“這是截止目前的預算,七十八萬萬兩白銀,但肯定有一部分屬于沖動消費,等真收錢的時候,會退一部分。”
“但如今八大商都想要一品官位,我占了一個,還有一個我已經定好人了,給他優惠了一些,也算是做個表率,吸引更多商人付錢。”
“至于這八大商,能坐上一品的,就只剩下四個名額。”
“這個消息公開出去,我敢保證天下商人就不會再猶豫觀望了,只怕會第一時間掏錢。”
“所以我預計,過些日子又是巨大的增長,不出意外的話,最終大魏能收到一百五十萬萬兩白銀。”
“浮動在兩成左右,不會少太多,也不會多太多,而后每年可以依靠這個盈利一萬萬兩或者兩萬萬兩白銀稅收,主要還是看大魏發展的如何。”
“水車工程做好了,大魏有糧,百姓衣食美滿,商人就會越來越多,經濟也會越來越好,那么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商人加入。”
“顧大人,清宵再問一句,這官商之路,允還是不允!”
許清宵將其中利益說的清清楚楚。
最后更是詢問顧言,允許不允許陛下開辟官商之路。
“允!”
“誰他娘的敢不允,老夫砍了他。”
然而,顧言直接站起身來,絲毫沒有一點尚書的形象,張口閉口就是他娘。
足以證明他有多激動了。
這還不允許?
一百五十萬萬兩白銀?每年增加一萬萬兩或者兩萬萬兩,這就是收入翻倍啊。
并且隨著大魏越來越繁華昌盛,收入越來越多,這還不好?
不過說完了這話,顧言還是忍不住繼續開口道。
“守仁啊,老夫不是別的意思,就是給商人如此多的好處,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啊。”
顧言詢問道,他只是問一句,看到這一百萬萬兩白銀的時候,他已經答應下來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先收錢就行。
“不好?”
“顧大人,您想一想啊。”
“天下商人,尤其是八大商,他們各立山頭,如今全被朝廷詔安過來,從今往后他們是該聽我們的,還是聽后面人的?”
許清宵問道。
此話一說,顧言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官商之路藏著什么陷阱了。
把所有商人聚集在一起,聽大魏的指揮,想賺錢,就要老老實實聽大魏的話。
不聽?不聽你別說賺錢了,直接抄家,刑部現在是嗷嗷待哺,恨不得天天去抄家。
這一招,妙啊,妙不可言啊。
“守仁,你當真聰明啊,當真聰明啊。”
顧言明白這點后,徹徹底底激動起來了,他總算是明白許清宵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錢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掌控天下商人這個團體,順生逆亡,這是王道之行啊。
牛批,牛批,牛批啊。
“還有,顧大人,這優先錄取,聽起來是不是感覺對百姓不公平?”
“可換句話來說,這些商人,他們給書院塞錢,亦或者是說請書院的人來額外教導,這也是一種手段啊,我讓他們可以優先錄取,也是建立大家平等狀態。”
“無非是省去了他們請人的成本罷了,看似有莫大好處,可實際上也就這樣,就好比如若八大商后人有個大儒之資,顧大人,您覺得八大商會如何培養?”
許清宵繼續說道。
這一點,顧言明白,有錢人還怕請不到大人物來額外指導?
甚至有些商人,直接把自己的后人,送到大儒門下教導,然后每年幾萬兩白銀砸,這也是一種辦法。
而許清宵無非是幫他們省去這個環節罷了,當然他們如果還想要請人補習,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所以這一點不傷大雅,畢竟優先錄取,陷阱就在‘優先’二字上,要平等情況下,都是一模一樣的才子,錄取誰都可以,建立在這個情況下。
又不是說,你不如別人,然后讓你錄取?
再者還是書院錄取,也不是朝堂優先錄取。
有肯定是有好處,但沒想象中那么大。
“那爵位呢?”
顧言繼續問道。
這話一說,許清宵不由開口了。
“顧大人,這你也看不懂嗎?爵位必須要一品,而且必須要連續十年,相當于是捐贈了十萬萬兩白銀給大魏,同時還要做出各類貢獻,才給你爵位。”
“先不說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做到,十年出六個爵不行嗎?”
“還不是世襲爵位。”
“再說了,這爵位怎么給?不是咱們朝廷說的算?不是自己人,咱們就不要,是自己人,給人家一個爵位又如何?顧尚書,要不這樣,你現在拿出十萬萬兩白銀出來,我保證給你要個子爵,伯爵有點難,子爵沒問題。”
許清宵這般說道,讓顧言徹底恍然大悟了。
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敢情什么都被許清宵算計了,最終解釋權在許清宵手中,許清宵說什么就是什么。
你要是不答應?可你錢也交了啊,我又不退款。
至于許清宵說的讓自己捐十萬萬兩,給自己一個子爵,顧言懶得理會。
十萬萬兩一個子爵?
腦子有問題才買。
一個子爵有什么享受的?除了正常的儀仗和服侍,再配二十個侍衛,以及百畝良田,還有每個月一百兩白銀的俸祿,其余有什么好處?
十萬萬兩白銀,我自己花十輩子花不完。
這樣一來,顧言徹底感覺,這完全就是一個陷阱啊,要好處沒什么好處,但還要出血。
“這不可能啊。”
“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出啊。”
顧言皺眉,覺得許清宵這辦法太狠了,按理說都應該能查出來啊。
可很快,顧言想到了緣由了。
“制衡。”
“好啊,守仁,你這招簡直是無解的陽謀,這些好處針對的都是普通商人,先吸引所有商人加入。”
“然后逼的八大商不互相提防,所以他們也會加入,而八大商加入后,你公告出去,天下商人只怕不敢觀望,紛紛爭搶加入。”
“這樣一來的話,形成了完美制衡,一方是怕自己申請不到,一方是怕有人先被詔安,好,好,好。”
顧言瞬間明白一切了。
一百萬萬兩,有些夸張,他還是保持一定的疑惑,可想明白這個點以后,他一點都不覺得夸張了。
許清宵這招叫做什么?聯合底層商人,給予八大商人壓迫感,致命的壓迫感,從而導致八大商不想成為魚肉,爭先恐后想要進來。
而身為八大商,他們要是進來的話,目標肯定是一品官位,這樣就算是占據一席之地,擁有上桌談判的資格。
尤其是第七第八,他們難道就不想成為第一嗎?
而第一難道就不怕后面人超越嗎?
所以這是無解的陽謀。
而且是針對聰明人的陽謀啊。
許清宵,當真是妖孽。
顧言徹徹底底折服了,也徹徹底底相信這一百萬萬兩,一定會有,甚至剛才許清宵說的一百五十萬萬兩,也一定會有。
這回,大魏真的要發達了!
想到這里,顧言又忍不住笑起來了,他感覺自己這幾天做夢都會笑醒啊。
“顧大人,您明白了最好,也省的我解釋。”
“行了,清宵出去一趟,顧大人,有幾件事情要你來處理。”
“第一,繼續核實財務。”
“第二,八大商加入的公告,立刻公開,戶部核查完后,進行約談。”
“第三,再發一個公告,截止時間七天內,超過時間不再錄取。”
“行了,我去找其他尚書了。”
許清宵開口,吩咐戶部尚書做事。
“好好好,好好好,守仁,你去跟那幾個老匹夫談一談,注意安全,要是那幾個老匹夫敢動你一下,老夫帶著戶部上下給你找回場子。”
“記住,要注意安全哈。”
“路上走路慢點,別摔著了。”
顧言點頭如搗蒜一般,臉上洋溢著無與倫比的笑容。
而這一幕要是被外面人看到了,只怕戶部上下都要懵圈。
一個侍郎,吩咐一位尚書做事?結果尚書居然笑呵呵答應。
到底是侍郎大,還是尚書大?
許清宵走了,守仁學堂內戶部上下都已經停下了核算,畢竟他們不知道顧尚書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不敢繼續核算。
而等許清宵走后。
顧言走了出來,看著眾人,不禁怒吼道。
“都愣著干嘛?趕緊核算啊。”
“守仁,慢點走哈,注意安全。”
顧言目送許清宵,發現大家居然不干活,不由怒吼,同時又看向許清宵,額外叮囑一聲,生怕許清宵摔著了。
這一刻,戶部上下實實在在有點不知所措了。
你大爺的,剛開始怒氣沖沖,恨不得要殺了許清宵,現在變臉這么快?顧大人,您是川蜀人?學過變臉?
可氣歸氣,但還是得好好干活。
也就在此時,走到守仁學堂門口的許清宵,卻不由回頭道。
“諸位,這幾天好好干,下個月,戶部發喜錢,三倍俸祿。”
許清宵開口,如今財大氣粗,肯定得花花錢啊,不然光賺錢不花錢,有什么意思?
可這話一說,守仁學堂所有戶部官員愣住了。
下一刻,待許清宵離開后,歡呼聲瞬間炸開。
“翻三倍?許大人說翻三倍?”
“三個月俸祿?三個月俸祿?許大人真是個好人啊!”
“哈哈哈哈,干活,干活,我就說,許大人一定不會虧待咱們的。”
“一口氣發三倍?嘶!那我可以給我娘子買幾套衣服了,哈哈哈哈,許大人千歲。”
“許大人千歲啊。”
這幾天加班加點干活,戶部官員一個個累得不行,抱怨到沒有什么抱怨,畢竟吃官家飯,為國效力嘛。
可許清宵現在說下個月發喜錢,大家如何不開心?如何不激動?
學堂內一片歡呼。
但很快,眾人的目光看向顧言,因為他們忽略了顧言,許清宵說三倍,可戶部尚書是顧言啊。
一時之間,大家安靜下來了。
以顧言這種守財奴,只怕......不可能會答應吧?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
顧言面上很平靜,可心中的確有些心痛啊。
三倍啊,這有點多吧?
不過想了想,也無所謂,一百萬萬兩白銀,三倍俸祿算個毛?九牛一毛都是侮辱。
當下,顧言開口道。
“爾等記住,這是許守仁為爾等爭取的好處,莫要忘記!行了,好好做事,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干。”
拿了錢就要拼命,顧言說完這話,轉身進房做自己的事了。
而學堂的歡呼聲更加激烈了。
至于顧言,再聽到這歡呼聲后,卻不由一笑。
花錢.......的確挺爽的呀。
一刻鐘后。
吏部!
整個吏部今日很安靜,因為吏部尚書陳正儒心情極其不好,甚至說整個吏部心情都不好。
陛下的官商之路,幾乎是蔑視了吏部存在。
商人當官?他們能接受嗎?他們吏部的存在是什么?就是選拔官員,辛辛苦苦,從百萬讀書人中,挑選合適的官員。
可現在商人直接花錢買官,這不是侮辱吏部這是什么?
所以吏部上下很冷清,大家都不怎么說話。
許清宵的身影出現。
一時之間,門外的吏部侍衛,第一時間走了過去,來到許清宵身旁。
“許大人,您今日不太適合來啊,尚書大人心情很不好,您可別觸他霉頭。”
侍衛過來提醒,怕許清宵今日過來,會挨罵。
“沒事。”
許清宵搖了搖頭,同時拍了拍他肩膀道:“過幾天有好事。”
說完這話,許清宵則大搖大擺地走進吏部大院內。
一路上許多人看到許清宵,有人打個招呼,有人也湊上來提醒許清宵不要去找陳尚書,可能會出事。
許清宵在吏部名聲還是特別不錯的,甚至吏部多次討論,什么時候把許清宵拉到吏部來做事。
看看許清宵的履歷,去刑部,破大案子,去戶部,現在戶部風生水起,殺了一批番商,賺了多少銀子啊。
來了吏部,那不得起飛?
可惜的是,戶部不放人,陛下也沒有放人的意思。
一一回禮后。
許清宵來到了尚書房。
“陳尚書,清宵來拜訪了。”
許清宵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而尚書房內,陳正儒的聲音緩緩響起。
“進。”
面對許清宵,陳正儒是又愛又恨。
許清宵作千古詩詞,讓他名流千古,這一點他記在心中。
許清宵為民立言,他更是對許清宵無比敬佩。
再加上許清宵的才華,他如何不喜許清宵?可問題是這個許清宵,就是喜歡搞事,而且每一次都很離譜,很古怪,也很大膽。
比如說這次,開辟官商之路?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絕對不可能答應,雖然他這幾天都在思索許清宵的意圖,也猜到了一部分。
可問題是,不行就是不行啊。
隨著許清宵走進房內。
陳正儒看了對方一眼,倒也平靜。
“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收手?”
陳正儒開口,直接詢問許清宵怎樣才會收手。
然而許清宵卻沒有說一句廢話,而是直接來到他桌前,取出一張白紙,又拿起一支筆,在上面不知道寫什么東西。
“陳尚書,清宵想要做什么,陳尚書應該知道吧?”
許清宵認真寫著東西,同時開口反詢問陳正儒。
“將天下商人聚在一起,由朝廷掌控對吧?”
“這一點,老夫知曉,但守仁,你可知道嗎?這些商人怎么可能會老老實實加入?”
“他們不蠢,也不傻,你這樣做很有可能會是一個笑話啊。”
陳正儒知道許清宵的想法,但他更加知道的是,這幫商人一個個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會上當?
可不等陳正儒繼續開口,許清宵直接將賬本丟出去。
沒有什么比賬本更加直接。
看著桌上的賬本,陳正儒有些皺眉,他拿起賬本,仔細觀看。
很快,陳正儒的表情開始變化了。
好奇!疑惑!驚訝!震驚!震撼!不可思議!瞳孔放大!
這是陳正儒的面部表情轉換。
“一百萬萬兩!”
陳正儒攥緊拳頭,他幾乎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看向許清宵道。
而此時,許清宵也寫完了東西。
直接將宣紙丟給陳正儒。
“陳尚書,看看價格滿意不滿意。”
許清宵很平淡,他不想說太多,這幾天太累了,沒心思去解釋那么多話。
而陳正儒接過許清宵丟來的宣紙,將目光看去,很快一行字出現。
戶部撥款一萬萬兩白銀,給予吏部,由吏部發放大魏上下官員陛下壽誕福銀撥款人:戶部侍郎許清宵戶部尚書顧言:同意撥款撥款時間:武昌一年,九月一號,可往戶部領取 這是許清宵的籌碼,讓吏部答應官商之路的籌碼。
恩,很直接,也很簡單,砸錢。
而陳正儒看到這張單子后,整個人再次震驚了。
他還沒徹底回過神來,又看到這種東西,自然震撼啊。
一萬萬兩?
這相當于是把大魏一年的國稅收入給了吏部啊。
這銀子......給的太多了吧?
陳正儒愣了。
許清宵則自顧自地鼓搗茶桌,給自己泡壺茶再說。
可下一刻,陳正儒直接抓住許清宵的手,眼神無比嚴肅道。
“喝好茶,別喝這種茶。”
陳正儒突如其來的操作,讓許清宵愣了。
緊接著,陳正儒以最快的速度給許清宵泡上一壺上等好茶,與此同時看向許清宵道。
“一萬萬兩有多少吧?你這都一百萬萬兩了?”
陳正儒泡著茶,把頭低著,有些厚顏無恥道。
一聽這話,許清宵有些無語了。
“陳尚書,別低著頭了,我看到你已經在笑了,一萬萬兩還不行?”
“我跟你說,這要是顧尚書在這里,一千萬兩都不給,我現在私自做主,撥款一萬萬兩,您就別獅子大張口了。”
許清宵有些沒好氣。
一萬萬兩還不夠?
如果不是大魏這些年,的確沒有給官員發放福利,許清宵擔心真會鬧出一些事情來,也不會給這么多。
當今官員的俸祿,是最低俸祿,最多就夠一家人吃飽喝足,逢年過節換幾套衣服。
這般情況下,官員們豈能不想著牟利?雖然說給了銀兩,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最起碼給足了銀兩,也算是幫許多人守住了最后一道關。
“行行行,這也是看在守仁侄兒的份上。”
“一萬萬兩,就一萬萬兩,”
“老夫,就說嘛,你許守仁怎么可能會想出餿主意,老夫還尋思,是不是老夫自己沒有想清楚啊。”
“現在看來,是老夫孟浪了,孟浪了啊。”
陳正儒哈哈大笑,不是他不矜持,主要是忍不住啊。
他知道許清宵的想法是什么,把天下商人騙進來,然后再慢慢對付。
可問題是,這樣做得不償失啊。
說白了一點,陳正儒不覺得會有多少商人給錢,這幫商人太聰明了,可沒想到的是,居然有這么多商人給錢?
這下子陳正儒頂不住了。
一百萬萬兩啊。
別說賣官了,誰要是給大魏一百萬萬兩,他陳正儒把丞相的位置賣給他。
更何況官商之道,也有各種好處啊。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錢給的不夠,肯定不行。
錢到位了,什么都行。
陳正儒心里樂開花了。
而許清宵看著陳正儒這般,也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
大魏是真的窮怕了。
堂堂丞相,吏部尚書,為了一萬萬兩白銀,竟然笑得這么開心?
這要是大魏鼎盛時期,莫說一萬萬兩了,拿出十萬萬兩給吏部,讓吏部同意商路之法,吏部都不會答應。
可現在他們會答應。
原因無他。
窮怕了。
茶泡好了。
許清宵也沒有直接喝,有點燙。
“陳尚書,拿了錢就做事。”
“第一,商官入職的事情寫一下,包括每一品之間的劃分,可以細加,不過等他們交完錢再說,尤其是各大書院錄取的事情,好的書院,自然要品級高,一般般的書院就無所謂。”
“第二,大魏文宮的事情,勞煩陳尚書去處理一下,當然我也知道大魏文宮不會答應,這個時候就要看您的魄力了。”
“第三,吏部上下估計要忙起來了,下個月三倍俸祿,我額外批銀,但得跟吏部說清楚,是許某做的,恩,就是這三件事了。”
“哦,至于明日上朝的事情,陳尚書應該知道怎么做了吧?”
許清宵說出三件事情,讓陳正儒去干活。
不可能白收錢啊。
“知道,知道,守仁你放心,這些事情,老夫都會辦的妥妥當當,你放一百個心。”
一萬萬兩白銀啊。
陳正儒眼里面都含著笑,這點事算什么?而且許清宵額外批三倍俸祿?
以后誰還敢跟自己抱怨沒錢?
身為吏部尚書,他每天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讓自己去朝廷求求戶部,求求陛下,給點錢吧,上上下下快餓死了。
許清宵今天一來,簡直是雪中送炭啊。
不止送碳,而且還送雞鴨魚肉,過個肥年。
“行了,那清宵就不久留了,先走了。”
許清宵喊了一聲,緊接著喝完這杯茶,趕下一個地方了。
“就走?繼續喝幾杯啊,守仁,老夫親自給你下廚,吃點走吧?”
“守仁,守仁,別走啊。”
“守仁,慢點走啊,走慢點啊,別摔著了。”
“仁啊,早點休息,注意身體啊。”
陳正儒無比關切地看著許清宵,而吏部上上下下傻眼了,陳大人怎么這個樣子啊,之前的脾氣呢?之前各種說許清宵不是呢?去哪里了?
而等許清宵走后,陳正儒也不管吏部上上下下的懵圈。
直接關上房門,一個人偷偷笑起來了。
他實實在在忍不住笑起來了。
他拿著許清宵寫的款條,所有的煩惱,統統沒了。
至于大魏文宮的事?
要是大魏文宮敢不答應,他直接動用大儒之力,把他們全部噴一遍。
又是一刻鐘。
許清宵來到了刑部。
來刑部就簡單多了。
許清宵一把推開尚書大門,二話不說,啪的一下,一張條子甩在張靖面前。
正在書寫奏折的張靖有點懵了。
不知道許清宵這是作甚?
“兩千萬兩白銀!”
“外加刑部上上下下所有官員額外發放三月俸祿。”
“明天,上朝,答應官商之路。”
“行,還是不行!”
許清宵很直接,回刑部就跟回家一樣啊,尤其是面對張靖,可謂是一點尊敬都不需要,開門見山交易,哪里需要浪費什么話?
“守仁,你說什么胡話啊?”
張靖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許清宵瘋了。
可當賬單出現在面前時。
張靖認真看了一眼,而后不以為然的表情,瞬間轉換為震驚,震撼,不可思議。
到最后,張靖更是激動的站起身來了。
“嘶!守仁!你他娘的,你他娘的,當真是天才啊。”
張靖激動的將賬單死死攥住。
“沒時間解釋。”
“老張,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許清宵面色平靜道,甚至還帶著一點傲意。
“答應!答應!兩千萬兩,不能少。”
“只要你給銀兩,我什么都答應。”
張靖也不啰嗦了,官商之事,關我屁事?反正是吏部和戶部的事情,他們刑部就是配合配合。
現在給刑部撥款兩千萬兩白銀,傻子才不答應。
“明天上朝,好好說話,老張!”
“銀子,九月一號,自己去戶部領。”
許清宵很灑脫地將款條留下,然后直接走了。
“守仁,不留下來喝口茶?”
“上等好茶啊。”
“守仁,路上注意點啊。”
“來人,給我好好護送守仁,別被路上的石子絆倒了腳。”
張靖大聲吼道,讓人跟隨許清宵,好好保護。
而刑部上下有點傻眼了。
這張靖之前還各種罵罵咧咧,甚至說許清宵不懂事,怎么前前后后不到幾十個呼吸時間,就換了個態度啊。
一刻鐘。
許清宵又來到工部了。
不得不說啊,工部尚書李彥龍當真是為官正直。
死活不見自己。
更是直接說了,堅決不答應官商之事,無論如何都不答應。
“許守仁,你莫要來勸說老夫,我李彥龍要是同意官商之路,我李彥龍不配為官。”
李彥龍直接大吼道。
態度異常堅定。
一直到許清宵一腳踹開大門,將款條甩在李彥龍桌面前時。
大約三十個呼吸后。
歡聲笑語出現在了房內。
許清宵甚至連賬本都不給李彥龍看,后者就已經高潮了。
一句一句守仁大才,守仁牛批。
許清宵給的也不算多,但也不少,兩千五百萬兩白銀,畢竟工部現在急需要培養一批工人,提高水車推廣效率。
“許萬古,慢走哈。”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歡送許大人。”
“許萬古慢走,明天的事,交給老夫。”
李彥龍興奮的不得了。
工部一向都沒什么好處,尤其是撥款這方面。
可沒想到的是,許清宵直接撥款兩千五百萬兩啊。
兩千五百萬兩啊。
大哥。
工部最多得到撥款幾百萬兩。
兩千五百萬兩。
李彥龍真不知道該怎么花。
窮怕了,一文都不敢花啊。
李彥龍的勢利眼,讓許清宵并沒有任何一點不愉悅,反而很開心。
最后。
許清宵來到了國公府。
讓國公喊來了兵部尚書周嚴。
一屋子的國公,列侯,包括兵部尚書,虎視眈眈地看著許清宵。
而且已經準備了許多言辭,打算等人到齊,直接開噴。
但還不等國公們開口。
許清宵啪的一下。
款條擺在桌上。
給兵部的數額,許清宵很大,必須要搞大一點。
因為三軍嗷嗷待哺。
兩萬萬兩白銀。
直接撥款兵部,陛下犒賞三軍,提高士氣,這算是整個武將集團的好處了。
果然。
當兩萬萬兩白銀的款條出現后。
國公府內安靜了。
落針可聞。
眾人異常的安靜。
所有的言語,所有的話,全部噎嗓子里了。
許清宵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大家。
說啊?
大家怎么不說話啊?
安國公,您是國公之首,您出來說一句。
信武侯,你剛才不是想說什么的嗎?來說啊?
周尚書,你不是兵部尚書嗎?朝堂上不是特別能說的嗎?怎么不說了?
還有還有,盧國公,你剛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恨鐵不成鋼嗎?
怎么都不說話了啊?
煩人啊,腦闊疼。
許清宵看著大家不說話,索性先開口了。
“若是諸位叔兄覺得這價格行。”
“那明日朝堂上,應該懂得怎么說吧?”
“要是覺得這個價格不行,那清宵就先走了。”
許清宵開口,打破了安靜。
下一刻。
安國公的聲音響起了。
“守仁侄兒!”
“你這條子,當真不當真?”
安國公認真問道。
“九月一,若拿不到銀子,叔,到時候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許清宵斬釘截鐵道。
此話一說,眾人表情微微一變。
到最后,安國公深吸一口氣。
直接開口道。
“來人!”
聲音響起,眾人都不由看向安國公了。
“給守仁侄兒,上酒。”
隨著此話響起。
剎那間,安國公府瞬間熱鬧起來了。
這還不熱鬧啊?幾個國公還算是鎮定,這幫列侯們一個個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兩萬萬兩啊!發放軍餉!三軍拿了錢,他們壓力也少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士氣也能提高啊。
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備戰北伐,完全是好事啊。
至于官商,有就有唄,這幫商人傻乎乎的送錢,為什么不要?
想到這里,安國公親自去取酒,一壇壇美酒拿了出來,他開心啊!
而許清宵臉色卻變了,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跑路,可卻被眾人硬生生拉了下來,根本不讓自己跑。
于是乎,許清宵就這樣被硬生生灌了兩個多時辰的酒,這才逃出國公府。
這幫武夫實在是太能喝了。
自己是拿杯子喝,信武侯直接就是一句,養魚啊?然后讓自己提壇喝。
這他娘的,也太彪悍了吧?
許清宵實在是難受,不是說酒量不行,屬實是這種酒吧,有點上頭,喝了腦闊疼。
好!等以后自己搞出白酒,不搞死你們,算我許某輸。
許清宵如此想到。
此時此刻,待許清宵離開國公府后,許清宵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
所有麻煩徹底解決了。
眼下唯獨還剩一個禮部。
只是許清宵不是忘記了禮部,而是他需要禮部幫他辦件事情,不過這件事情,是另外一件事情。
所以許清宵故意忽略了禮部,等禮部尚書自己找上門來。
此時此刻,許清宵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六部中,五部都答應了。
還有武將集團。
明日上朝,如果王新志站出來反對,那會是怎樣的畫面呢?
許清宵有些好奇了。
而此時此刻,當許清宵回到守仁學堂時。
一道身影也出現在守仁學堂外。
是......華星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