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帶的咯吱聲混著路邊的蟬鳴,得勝歸來的小隊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就在不久前,他們配合搭乘輪式裝甲車的步兵突襲了一座山腳下的村莊。
整個村里就沒幾棟像樣的房子,唯一值錢的東西還是從威蘭特人手上買來的柴油發電機和拖拉機。
也虧偵察隊的弟兄能找到這鬼地方。
從米爾揚斯縣到這座村子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
當然,更可恨的還是那些婆羅國士兵。
那幫家伙把搶來的裝備和物資留在了這兒,甚至慫恿村民們向他們攻擊,他們只能向那些村民們開火了…
至少這樣想,能讓他們心中安慰些。
卡弗還記得先前去戰場的一路上,小隊里的炮手瓦爾克一直嚷嚷著要破他的“111”記錄,通訊員杰斯登和裝填手喬更是為西帆港哪家酒吧的妞兒更靚爭的臉紅脖子粗。
而現在,瓦爾克卻像啞巴了似的一句話沒有,對自己殺了多少個更是只字不提。
杰斯登和喬仍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只是那生硬的話題尬的讓人忍不住腳趾扣緊。
到頭來只有他的車長巴克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永遠只做該做的事,說該說的話。
卡弗忽然回憶起來,在永夜港的時候似乎也是如此。
一切似乎變了,又似乎沒什么變化…
有那么一瞬間,卡弗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那時候他要是沒有撿到那張征兵的傳單,而是多走兩步路到那個熟悉的農貿市場,用攢下來的獎學金買一臺拖拉機開回家就好了。
家里的那臺正好用舊了。
他的父親總念叨著要換一臺新的,他本打算給那老頭一個驚喜,結果卻和大多數威蘭特人一樣,腦子一熱便拿著傳單去了征兵點,喊著為了元帥坐進了坦克里。
然而在稀里糊涂的走上了戰場之后,他卻發現看見的、聽見的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想著想著,他不自覺的就走了神。
也就在這時,一只寬厚的手掌抓住了他的肩膀。
“看著路。”
車長的聲音讓卡弗從走神中猛然驚醒,腳踏著方向舵讓坦克開回到了模糊不清的路上,總算沒把一邊的履帶開進溝里。
為了緩和車廂里僵硬的氣氛,喬沖著他笑了一聲。
“你這家伙行不行,要不還是換瓦爾克來開吧。”
“好的。”卡弗尷尬的笑了笑,心中確有此意。
然而坐在距離他后腦勺不遠的瓦爾克卻像沒聽見一樣,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氣氛再次冷場。
一群人都沒了聲音。
卡弗本以為后半程都會在這沉默的氛圍中度過,卻沒想到一聲刺耳且短促的嗡鳴忽然闖進了他的耳膜。
“咻——!”
閃爍的火焰猶如撕開叢林的匕首,拖拽著一道狹長的白煙奔向了行駛在他們正前方不遠的那輛輪式裝甲車。
爆炸的火花四散飛濺,隨之而來的還有從那裝甲車的引擎蓋上飄起的黑煙。
輪式裝甲車的后車門猛地向外敞開,穿著外骨骼的士兵拎著步槍迅速從車廂里跳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突突突的槍聲從林間傳來,攢射的曳光如雨點一般射向了以裝甲車為掩體的威蘭特人小隊。
“是鐵拳!媽的,我們的火箭筒!”卡弗大吼了一聲,本能的拉了手剎。
車廂里亂成了一團,裝填手喬迅速將高爆彈塞進了炮膛,通訊員杰斯登則對著電臺大呼小叫,試圖聯絡上前面的隊友。
遭遇戰頃刻間爆發,所有人幾乎都在一瞬間進入了戰斗狀態!
“是游擊隊!”
“十點鐘方向!”
“開炮!!”
瓦爾克的動作還是像以前一樣迅速。
那穩準狠的一擊隨著他的吼聲破膛而出,在不遠處的樹林中炸成了一片火花。
他的動作沒停,一發高爆彈打出,緊接著又迅速調整炮口,用坦克上的同軸機槍對著樹林中噠噠噠地掃射。
配合那輛引擎拋錨的輪式裝甲車,兩臺載具齊射宣泄的彈雨在茂密的樹林間拉開了一張死亡之網!
婆羅人的槍聲偃旗息鼓了一陣,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傷亡。
然而很快,那稍作歇息的槍聲又重振旗鼓了起來,而且來勢比先前更加的兇猛。
不多時,就是一發火箭彈鉆出了叢林,轟在了那輛裝甲車的炮塔下方。
金屬射流貫穿了防彈的襯片,不偏不倚的擊中了藏在裝甲背后的彈藥架!
“轟——!”
爆炸的火光掀飛了裝甲車的炮塔,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噼噼啪啪的爆炸。
措不及防之下,將裝甲車當成掩體的十人小隊被殉爆的彈藥刮倒了一半,僅剩下的幾人也都是一副狼狽的模樣,在機槍火力的掃射下只能沒命的往樹林子里鉆。
“媽的!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陰沉著臉的巴克在車廂里狠狠錘了一拳。
“這幫婆羅人來復仇了…”通訊員喬嚇得嘴唇發白,直哆嗦地抖。
裝填手杰斯登一樣是亂了方寸,一邊往炮膛里塞著炮彈,嘴里一邊不斷地咒罵著“媽的”。
“為什么偏偏是這時候?!他們怎么不早來!”
附近沒有執行任務的飛機,他們沒有可以呼叫的空中支援。
就算有空軍兄弟從西帆港的機場緊急起飛,等他們趕到也一切都來不及了。
“卡弗!快開車!等等,你特么的在干什么!”
“履帶斷了!我下去修!掩護我!”
“不!你留車上,讓喬去——”
車長巴克吼了一聲,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熱血上頭的卡弗已經打開了駕駛艙上方的艙門,直接鉆去了外面。
讓通訊員出去或許是更好的選擇,從車廂底下爬出去也會更安全一點兒,但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就這么做了。
子彈在頭頂嗖嗖嗖的亂飛,他卻像是沒聽見一樣。
飆升的腎上腺素已經麻痹了他的痛覺和對死亡的恐懼。
戰爭——
這特么的才是戰爭!
也許是元帥大人的保佑,漫天亂飛的子彈一發也沒有落在他身上。
他奮力扯下了掛在坦克后面的工具箱,努力不去管那頭頂突突突的機槍和轟鳴的炮管,一個側滾趴在了履帶的前面,試圖將壞掉的節片拆下來換上新的。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好運氣卻似乎是用光了,一發破甲彈轟在了坦克的側面裝甲上,距離他甚至還不到兩米遠!
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幾乎將他的耳膜震碎,炙熱的沖擊波差點兒將他撞的暈厥過去。
得虧那是破甲彈!
換成高爆或者別的什么玩意兒,他可能已經魂歸凱旋城了。
“媽的——!”
小腿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卡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沒敢去看傷口,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節片,幾乎是憑著肌肉記憶將斷掉的履帶重新接上。
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坦克終于奇跡般地重新動了起來。
而也就在這時,拎著步槍的婆羅國士兵從叢林中沖了出來。
“啊啊啊!”
“殺啊!!”
他們抓著突擊步槍,一邊開火掃射吸引坦克的火力,一邊沒命似的向前沖鋒。而就在這混亂的槍響中,其中一人更是舉著冒火星兒的炸藥包,像瘋子一樣吼叫著撲了上來。
卡弗幾乎是本能的拔出了腰間的配槍,朝著那人摳下了扳機。
在軍事學院里進修的槍術派上了用場。
幾聲砰砰的槍響甚至比那突突突掃射的同軸機槍還要管用,將那個舉著炸藥包的家伙射倒在了地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再次響起,擴散的沖擊波直接撞在了胸口,卡弗悶哼了一聲徹底暈了過去。
恍惚中他似乎產生了幻聽,聽見了車廂內戰友們的爭吵。
“我們得走了!”
“卡弗還在外面!”
“來不及了!”
也許他們根本沒有吵架,但這么想他會感覺好受一點。
似乎是覺得救不了他了,那輛坦克朝著前方疾馳了出去。
畢竟是輕坦。
就算這一帶的路況相當糟糕,真跑起來也是比兩條腿快的多的…
恍惚中,卡弗感覺自己的衣領被揪住。
一群人圍住了他,將他從一灘爛泥巴里撿了出來。
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掏出匕首,大概是想活挖出他的心臟,不過還沒來得及下手,便被另一名婆羅國士兵給攔住了。
“夠了,犧牲的人已經夠多了。”
那個滿臉是血的男人,沖著那個長官模樣的人大聲怒吼。
“可他殺了我的弟弟!我的親兄弟!還有那個村子!這筆賬怎么算!”
卡弗喘息著看著二人,又看了一眼周圍那一雙雙仇恨的眼睛,臉上寫滿了驚恐。
不過那位長官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感到了如沐春風般的溫暖。
“他們也是受害者,受苦難的幸存者并不只是我們。”
后來那個長官又說了些什么,不知是念了什么咒語,居然讓那個渾身是血、如同惡魔一般的男人平靜了下來。
卡弗看著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喉結上下的動著,想說感謝的話,卻又說不出口。
那人先開口了。
“你的名字。”
“…卡弗。”
“我叫阿明,”阿明看著他,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領,“卡弗,你被俘虜了。”
這人的談吐簡直不像婆羅國人,卡弗一時間竟是產生了自己穿越回了永夜港的錯覺。
“我…投降。”
在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心中竟沒有一絲負罪感,甚至還有懺悔和抱歉。
他想起了那些被他殺死的村民,雖然不是他親自扣動的扳機,但那時他也坐在車上。
他又想到了那個扛著炸藥包的小伙子,雖然他不開槍死的就會是自己,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懊悔了起來…
“我們接受你的投降,”看著一臉慚愧的卡弗,阿明和藹地笑了笑,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也希望你配合我們。”
灰狼軍指揮部。
在地圖前來回踱步的灰狼軍總指揮戈帕爾罕見地發了大脾氣,罵罵咧咧的咒罵著。
“這個混賬東西!真特么的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北風行動”大獲全勝,甚至遠遠超出了最初的預期,然而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就在剛才他接到消息,十萬大軍正在向著蛇州前進。
如此兇猛的攻勢在北線是稀松平常,但在南線卻是前所未有。
和戈帕爾不同的是,站在指揮帳里的薩瓦卻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等到戈帕爾總算冷靜了一些,他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扎伊德先生說了,以威蘭特人睚眥必報的性格肯定會報復回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我們敵人的內部也并非是鐵板一塊。”
戈帕爾心中一動,停住腳步看向了這位扎伊德的跟班。
“那如果這時候我們和線人通電話,讓南方軍團后勤系統內的力量稍微運作一下…”
薩瓦不等他說完,便輕咳一聲打斷了他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可,古里昂將軍批準的這次行動,正是有意借此機會敲打南方軍團后勤系統。我們不按常理出牌已經得罪了一些線人,若是為這種事情求他們幫忙,只會斷掉我們好不容易發展出來的暗線。”
戈帕爾沉住氣說道。
“那怎么辦?”
薩瓦:“忍。”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回答,戈帕爾的眉頭狠狠抽動了下。
“那萬一他們打進蛇州怎么辦?”
薩瓦微微一笑。
“那正好,沙魯克總在我們背后使絆子,想拿我們當炮灰,又想拿我們榨油水,我們正好借力打力,讓這十萬人打出百萬人的架勢!”
“他們的聲勢要是不夠,我們就替他們造勢!如果沙魯克不想用自己的親衛上去填線,那就得解開套在我們脖子上的繩子,給槍!給糧!再給人我們!”
至于占領蛇州倒不至于。
從戰略的需要考慮,古里昂不太可能把籌碼分散到威脅最小的南邊。
把自己的后勤系統徹底得罪死了,賭上整盤棋的勝負去取一塊食之無味的雞肋…
但凡古里昂將軍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去這么做。
也就格羅夫還在幻想著能憑自己的小聰明扭轉大勢,讓蛇州成為整場戰局的另一個焦點。
真正的聰明人都是順勢而為,耍小聰明的人最后只會被大勢碾死。
戈帕爾眼中浮起一絲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薩瓦。
“…這全都是扎伊德的主意?”
薩瓦淡淡笑了笑,卻不直接回答。
“除了格羅夫將軍假戲真做出乎了他的意料,其余的都是他親自部署的。阿布賽克統領曾給先生出了兩個難題,現在這兩個幾乎不可能解決的難題都解決了。”
戈帕爾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意思,哈哈哈,真特么的有意思。”
半晌后,他似乎是笑夠了,一身輕松地盯著薩瓦繼續道。
“那這格羅夫怎么辦?這廝雖然是我的手下,但不聽指揮是個大問題,我怕他以后還要壞事兒。你們要辦他也盡管去辦,不必顧及我的意見,甚至由我來下手都行。”
“格羅夫將軍這種人本性不壞,只是把榮譽看得比較重,這種好人家我們為什么要辦他?況且他拿來的那份計劃書上也有您和先生的簽名,辦他豈不是打我們自己的臉,也打了聯盟的臉。”
薩瓦表情古怪地看了若有所思地戈帕爾一眼,學著扎伊德的口吻說道。
“好活當賞,而且還得重重的賞!”
“…近日,根據本臺派駐婆羅行省天都記者回電消息,婆羅國南部方面軍于9月11日凌晨時分向駐扎在狼州一帶的南方軍團部隊發起突然襲擊。”
“本次作戰代號為‘北風行動’,指揮官為灰狼軍2號人物格羅夫將軍,參戰部隊以婆羅國第101萬人隊為首,人數共計9萬余。相關作戰單位在本次行動中投入大量輕型裝備以及人力交通工具,化整為零滲透進南方軍團實際控制區域近百公里縱深。”
“根據《幸存者日報》金加侖港分社對格羅夫將軍本人的采訪,這次行動堪稱大獲全勝。發起進攻的南部方面軍以僅兩千人傷亡,斬獲殲敵三萬余斐然戰績!除此之外,本次行動共搗毀后勤樞紐50余處,生產設施17處,繳獲輕武器近10萬余件,彈藥近百萬,野戰炮20門與重機槍兩百余挺等。”
“而根據西帆港相關媒體公開情報,本次行動造成500名威蘭特人,以及3117名仆從軍士兵傷亡。雖然南方軍團在本次行動中損失軍事物資高達9000萬第納爾,但遭到破壞的車站以及生產設施經過一周整備均已基本恢復使用。另外由于無人機部隊和新式火炮投入使用,婆羅國南部方面軍亦有近萬余傷亡。”
“由于雙方在傷亡以及戰損數字上存在較大出入,本臺僅對雙方說詞進行陳述。”
“另外,阿布賽克當局對本次行動高度稱贊,并強烈譴責南方軍團在蛇州當地的野蠻行為,以及在反攻中造成的大量平民傷亡。而南方軍團相關發言人則表示,希望游擊隊不要將平民當成盾牌,前線參戰的威蘭特軍人將不惜一切代價捍衛軍團與帝國的盟約,并不惜一切代價鏟除一切叛亂分子。”
“目前,處在風口浪尖的婆羅行省南部地區實權人物沙魯克對此次行動暫無表態。不過根據本臺記者了解,此次行動確實獲得了沙魯克本人以及灰狼軍高層簽字準許。”
“此前,沙魯克面對狼州淪陷按兵不動的舉措在婆羅行省各界一直飽受爭議,更有傳言沙魯克麾下一直與南方軍團內部勢力存在利益勾連。而如今這番強有力的進攻,從某種程度上也算對諸多傳言進行了回應。”
“金加侖港有關分析人士聲稱,‘北風行動’作為沙魯克麾下首次大規模攻勢,或將成為當下膠著戰況的轉折點。然而也有分析人士表示,無論從規模還是取得的戰果上來看,這次行動都很難對南方軍團的戰略部署造成實質性影響,除非沙魯克投入更多的家底。”
“事件發生之后,南方軍團迅速派出第60、61萬人隊以及仆從軍十數萬余前往狼州南部,并部署代號為‘落葉’的大規模軍事行動,這似乎是對‘北風’的回應。”
“另外,據西帆港消息人士透露,在南方軍團婆羅行省戰區新發行的撲克牌上增添了格羅夫將軍的半身像,并標注了10萬第納爾懸賞。”
“目前,該系列撲克牌賞金最高者仍舊是伊舍爾,南方軍團對他的懸賞已經增加至500萬第納爾…”
“另外,本臺再次提醒,任何聯盟公民以雇傭兵身份參與聯盟當局未授權的戰爭均為非法行為,相關從業者請通過正規渠道接單,切記不要鋌而走險…”
“曙光城新聞為您報道!”
衛府城的酒館,掛在吧臺天花板上的電視機正放映著曙光城電視臺的新聞。
說起這曙光城電視臺也有些年頭了。
記得當初巨石城大變革的時候,就是這家電視臺和曙光城的幸存者日報對城內的局勢跟蹤報道,而如今這家電視臺的視野已經擴展到了數千公里之外的地方。
就和聯盟的電纜一樣。
坐在吧臺的旁邊,裝著機械義體的傭兵喝著啤酒,瞧著那屏幕中的畫面咧了咧嘴。
“格羅夫…又是一個新名字,這婆羅行省的二號人物還挺多。”
坐在他旁邊的酒鬼打了聲嗝,嘲笑著說道。
“你自己記錯了吧,人家是灰狼軍的二號人物,擱整個婆羅行省那恐怕還排不上號。”
這場戰爭打了快大半年了,幾乎隔兩天就發生一件大事兒。
整個衛府城恐怕也只有像他這種整天一下班就泡在酒館里打發時間的家伙,才記得每一集新聞節目的劇情。
由于聯盟的平面媒體和娛樂業還處在萌芽階段,因此聯盟雖然逐漸普及了電視機等一系列的平面媒體終端,但最關注新聞的反而是需要靠著新聞下酒的酒鬼們。
那傭兵的表情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灰狼軍…那又是個什么玩意兒,老子怎么壓根就沒聽說過。”
“這倒是不怪你,”那酒鬼打了聲酒嗝,“我天天坐著看新聞,也沒看他們上過幾次鏡頭,這大概就是他們最近的高光時刻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坐旁邊的另一名中年男人便笑著插了句嘴。
“我看你記性也不咋樣,這幫家伙明明去年還上過好幾次頭條。”
這話算是打開了話匣子,坐在吧臺前的眾人們都議論紛紛了起來。
“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就是在薯條港邊上喂魚的那幫家伙?”
“還有在金加侖港,被報復回去的燃燒兵團淹進了永流河。”
“哈哈,淹河里那都是老黃歷了,聽說這支部隊經過麥克倫的訓練,也出了不少杰出的軍官。”
“麥克倫…”
“那不還是手下敗將嗎。”
“哈哈哈。”
酒館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息,吧臺前一片歡聲笑語。
聽說麥克倫幫了西嵐帝國不少忙,不過后來帝國亂起來了之后,這家伙反而沒了聲音,也不知道肚子里在憋著什么壞水。
當然,也沒準這家伙經過聯盟的一番改造,已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至于那個叫格羅夫的家伙,誰也沒想起來他的名字。
不過這倒也正常了。
和聯盟隔著幾千公里的婆羅行省上某支軍隊的二號人物,對于生活在錦川行省的幸存者來說可不就是無名小卒嗎?
想讓他們記住,好歹也得有個九位數的存款,或者干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吧。
上一次曙光城新聞,恐怕過個兩天他們就把這名字給忘了…
電視機中開始播放起了其他新聞,尤其是在一號定居點提交的成立移民局的相關提案上花了不少時間。
這大概是聯盟最近這段時間最具有爭議性的話題了。
雖然該提案受到了激進派人士以及“被監管者”的批評,但仍然受到了廣泛保守人士以及聯盟公民的支持。
畢竟從現實的角度來講,誰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更值錢點兒呢?
更何況之前發生了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
目前聯盟代表會已經正式接收了一號定居點地方代表會提交的申請,并且針對該提案是否違憲進行了公開審議。
不過,一號定居點的地方代表會顯然已經做了充分的準備,不太可能在這種細節上出什么紕漏。
這份提案大概會很快進入投票環節,而通過大概率也沒什么懸念。
畢竟,提出這個提案的代表據說是一位激進派人士。
看來加強對移民的管理,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激進派與保守派的共識。
就在酒館里的眾人聊起了別的話題的時候,坐在吧臺前的那個傭兵還對之前婆羅國的那個新聞念念不忘。
那里的戰爭越打越熱鬧了,他不禁動了去那里賺錢的心思。
倒不是想賺那賞金,他要的是銀幣又不是第納爾,況且財產來源也不好解釋。
他主要是想到自己身上這身戰斗義體,在中洲大陸東部已經越來越難賺到錢了,倒不如去婆羅行省再就業下。
嘴里灌了一口啤酒,那傭兵念叨著說道。
“不過話說回來,沒想到軍團懸賞最高的目標居然是個婆羅人。”
“是叫伊舍爾吧,那家伙聽說在北方三州把南方軍團打的有夠疼的。”一旁的酒鬼笑著說道,似乎是為自己的好記性感到自豪。
旁邊的另一位伙計插嘴笑著說道。
“畢竟是南方軍團婆羅行省戰區發行的撲克,不印婆羅人的腦袋,難道把你給印上去嗎?”
那傭兵突發奇想的問道。
“話說整個南方軍團懸賞最高的人是誰?”
“我聽說是咱的管理者。”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都沒有說話,過了好半晌才感慨一聲道。
“媽的,這幫威蘭特人是真敢想啊。”
“在想屁吃,想碰那位大人,先從老子尸體上跨過去!”
“嘿,真到了那時候還輪得到你裝逼?”
也許楚光自己都不太記得清那些瑣屑的小事兒了,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記得,他曾經隨手一錘子揮出去便將火炬教會的怪物砸成了肉泥,并帶著404號避難所的居民們奮不顧身的沖向那片被瘟疫腐蝕的大地。
這其中當然有夸張的成分,但其實也差不太多了。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些越傳越離譜的威名,在聯盟的威蘭特人也不少,卻沒一個人敢惦記那筆上億的賞金。
當然,也沒準是因為別的原因。
那位管理者先生確實把那些廢土客們放在了心里。
無論是東部諸省的廢土客,還是來自遙遠世界的威蘭特人…
至少團結在他身邊的人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而站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