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似乎不再相信既定的命運。
他甚至變得比當年還要狂妄,想要掀翻這片天穹,自己創造一個全新的、四海升平的世界。
這理想,可真是遠大呢!
天行帝心頭感慨萬般。
但他的出手并沒有因此而變得遲疑,反而更加狠辣。
當看到泰阿劍光無法傷及顧旭后,他立刻召喚天劫之雷,朝著顧旭所在的位置狠狠劈去。
黑云密布的天穹中,驟然出現了無數道明亮的裂痕,金色的電光閃爍其間,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能量。
隨著天行帝投影揮動泰阿劍,這些金色雷霆開始匯聚,咆哮著從裂縫中涌出,如同憤怒的金色巨龍,張牙舞爪,以毀天滅地之勢撲向顧旭。
天行帝召喚的天雷,正是大荒世界的“成仙之劫”。
那些號稱修到第九境、飛升仙界的修士,其實都已在這天劫之雷中身魂破滅。
突破第八境后到皇宮尋仇的趙長纓,也被這天雷劈得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若不是洛川暗中出手相助,以及顧旭使用“冥昭禁術”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恐怕他早已魂消魄散了。
當然,此刻的天行帝只是一個投影,他召喚的天雷威力自然比本體遜色不少。
不過在融合了蕭則曜鬼身的靈魂力量后,他再也不會因為使用了一次天雷而元氣大傷,也不需要長期待在皇宮里壓制蕭則曜那躁動不安的、隨時可能造反的意識。
他可以安心地使用自己的最強手段之一,來剿滅自己一生的宿敵。
但是這天劫之雷并沒有如他所想那般落在顧旭的身上。
顧旭、洛川等人所編織的陣法,范圍剎那間擴大了數十倍。
它閃爍著,旋轉著,像是一個無聲的漩渦,吞噬著來自天地異象的磅礴力量。天地異象在這無形漩渦的牽引下開始扭曲變形,絢麗的光芒與色彩如萬花筒般糾纏在一起。
在天雷落下的時候,七彩光芒從陣法中噴薄而出,以氣吞山河之勢,跟金色天雷劇烈碰撞在一起。
像是天塌地陷,丘巒崩摧。
這激烈的碰撞,使得空氣顫動,大地悲鳴。
戰斗余波如暴風驟雨般,將周圍一切都卷入了這場驚天動地的對決之中。
樹木搖擺,巖石破碎。
涼州才修復不久的城樓,又一次崩潰倒塌。
看到這樣一幕,旁邊的大齊國師瞬間沖上前去,迅速勾勒出幾個符文,試圖控制戰斗余波的蔓延,防止其傷及普通軍卒和無辜百姓。
國師深切體會到,眼前這場戰斗,自己已經沒有了影響其勝負的能力。
戰斗的雙方,明明一方只是個投影,另一方也只是剛剛突破第七境,但硬是憑著遠超常人的對天地大道的掌控力,把整個大齊西北疆域攪得天翻地覆。
而天行帝又跟顧旭不一樣。
顧旭從不恥于向他人借力,甚至樂于與他人并肩作戰。在他設計的符篆、陣法加持之下,常常能實現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但天行帝骨子對于大荒蕓蕓眾生,一直有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從未把自己和大荒人族當成是同一類人。
比如今天,他似乎根本看不上國師和覺明大師的力量,覺得這兩個普普通通的圣人強者壓根幫不上自己的忙,只會給自己添亂。
因此,天行帝沒有給麾下的兩位圣人強者任何明確指示,更沒有命令他們來協助自己作戰。
兩人只能一直待在戰場的邊緣,看情況而行動。
不知不覺間就成了救死扶傷的后勤人員。
金色天雷的威力固然驚人,但在天地異象和四位強者的力量匯聚而成的陣法面前,依舊稍顯遜色。
隨著時間的推移,七彩光芒漸漸占據了上風。它就像是無形的舞者,牽引著能量的涌動,逐步地將天劫之雷的力量吞噬其中。
天行帝那原本平靜的眼里,終于顯露出詫異的神色。
他沒有料到,顧旭先前刻意屏蔽天機、推延異象,是為了把這股源自天地大道的強大力量利用起來,作為對付他的殺手锏。
而且,顧旭的陣法比他想象中更加貪得無厭。
它不僅僅只滿足于吞噬天劫之力。
它甚至盯上了天行帝的投影,想要撕碎他,吞噬他,毀滅他。
在召喚了天劫之雷后,天行帝投影已經變得暗淡、虛弱了不少。
他嘗試動用自己的“鎮厭”權柄,壓制陣法中那股洶涌澎湃的力量。一座由金色光芒勾勒而成的龐大牢獄,霎時出現在戰場上空。
“鎮厭”,乃是鎮壓、控制、懾服之意。
大荒這座牢獄,便是太上昊天“鎮厭”權柄的產物。
顧旭過去在赤陽子墳墓前看到的恐怖幻像,比如那鋪天蓋地、密不透風的灰黑色鐵網,猩紅如血的黏稠火焰,在獄墻上巡邏的鐵蛇鐵狗,均是“鎮厭”之道的具象化產物。
望見天行帝使出“鎮厭”,顧旭不禁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的成圣之道,干的就是以下克上、掀翻牢籠的勾當。
在他的法相融入真身之后,他“反叛”與“顛覆”的力量,更是得到了極大程度的加強。
只見顧旭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四位圣人、真君構建的陣法,立刻變成了色彩絢麗的熊熊烈焰,鋪天蓋地,美輪美奐。戰場上方的天空,就像是覆蓋了一層斑斕耀眼的火燒云。一個個繁復玄異的符文,如火星一般,在烈焰中翻騰閃爍。
天行帝構筑的牢獄,在火焰灼燒下迅速融化,就像冰雪在烈日下迅速消融。
隨后,火焰又以銳不可擋之勢,如無數饑餓兇蠻的野獸,撲向那看似不可一世的天行帝投影。
“‘焚天七式’,‘燎原’…”
大齊國師望著那聲勢浩大的熊熊烈火,喃喃說出了這一招式的名字。
自從他的老師赤陽子死后,大荒就再也沒有人能用出這道威力驚人的術法,直到數十年后的今天,重新于顧旭的手里現世。
這讓國師不禁想起趙嫣跟他說的那句話:
“洪鐵牛的徒弟,你師尊有沒有在你面前提到過藥王宗的蕭長壽?”
他想,顧旭跟蕭長壽師祖之間,會不會真的存在些不為人知的關系?
不然,他怎能把這么難學的、連很多圣人和真君強者都掌握不了的《焚天七式》,在短短一年內練到第六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