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中央的黑袍青年并不在意涼州守軍腦子里這些亂七八糟。
見他們久久不愿掛起白旗,他便高高舉起手中的白骨權杖。
顧旭之所以選擇從西北邊境對大齊王朝發起進攻,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可以借助草原“狼神”——也就是狼狗元寶的力量,發揮出超越他本身境界的實力。
一道金色閃電劃破黑云堆積的蒼穹。
像一柄鋒銳的寶劍,直直插向涼州的城門。
只見雷聲轟響,地動山搖,整片天地都被交錯的光影撕得四分五裂。
涼州那高聳巍峨的城樓,也剎那間轟然坍塌,變成了一地零落的黃沙,其中根本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磚頭。
但最讓涼州眾修士感到驚訝的,并不是這道金色閃電的強大破壞力,而是黑袍青年對力量精準的控制力——
當城樓被金色雷電炸毀之后,守城的士兵竟然都穩穩地落在地上,無一傷亡!
余昆煒癱坐在地上,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想起在“洛水大會”那天,洛京城的上空也曾經出現過一道極為相似的金色閃電。
后來他聽別人說,那道閃電是大齊歷代皇帝掌握的一式殺招,只有人間帝王才施展得出來——它以“泰阿劍”為媒介,借天地之威震懾眾生,足以令所有胸藏異心的敵人灰飛煙滅。
就連晉入“真君”境界的趙長纓,都被那閃電瞬間擊潰,毫無反抗之力。
可現在,這一招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在顧旭的手里。
“難道這就是他造反的底氣么?”
余昆煒默默在心頭感慨。
他瞥了眼支離破碎的涼州城樓,知道就算再給他十倍的兵力,他也沒有本事在顧旭、徐曼和趙長纓的面前守住這座城池。
“我已經盡力了,”他思忖道,“遇到這樣的敵人,我能堅持這么長時間,已經算是對得住大齊朝廷給我的俸祿了,那群無所事事的言官也沒有資格再指責我。
“再抵抗下去,必是死路一條。
“不如暫且臣服,先保全性命再說。在這世上嘛,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他一邊想著,一邊雙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爬起來,準備下令獻城投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個身材臃腫的胖子任冠雄,此時竟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溜煙兒就躥到了黑袍青年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道:
“顧大人…哦,不,帝君,罪臣涼州驅魔司千戶任冠雄,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忤逆了帝君,還望帝君恕罪…”
余昆煒望著那胖子磕頭如搗蒜般的模樣,心頭甚是不快。
他本來還希望通過獻城的行為,在那黑袍青年的心里多占據一些分量,從而投降后能夠得到對方的優待,乃至于重用。
沒想到竟然被這死胖子搶了先。
而在任冠雄投降之后,涼州驅魔司那些修行者見狀,彼此看了一眼,也紛紛離開城墻,要么御器飛行,要么施展身法,賽跑般地沖到黑袍青年的面前,爭先恐后地表示臣服。
“涼州這些修行者…都這么沒骨氣的么?”余昆煒暗暗吐槽道。
作為自幼苦讀圣賢書的大齊文官,余昆煒就算投降,也不會表現得跟這群人一樣毫無風骨。
他站在城頭上,有條不紊指揮著士兵們敞開城門、升旗白旗,歡迎王師進城入駐。
與此同時。
在崆峒關的“青冥”秘密據點中,顧旭的真身穿著一襲樸素的青衫,手里握著“星盤”,閉目坐在椅子上,如同假寐。
在他的身邊,是聚精會神盯著銅鏡的洛川。
圍在涼州城外那浩浩蕩蕩的大軍,包括飄在天上的修士、趙長纓和徐曼、宣讀檄文的侍衛、以及坐在馬車里的黑袍青年,其實都是顧旭以“點睛賦靈”之術畫出來的紙人。
自從掌握了“統御”權柄之后,顧旭對紙人的控制力大幅上漲。
以前他同時操縱十來個紙人,就會感到有些吃力。
現在他可以輕輕松松地控制一支軍隊——當然,是一支空有威懾力,卻完全沒有實際戰斗力的軍隊。
除此之外,他還可以操縱紙人幫他畫符。
比如說,他先親自動手畫好兩個紙人,這兩個紙人能幫他再畫兩個紙人,然后畫好的四個紙人又能再畫四個紙人,接著又很快能再多出八個紙人…
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由此類推,紙人的數量以細菌繁殖般的速度迅猛增長,用不了多久,顧旭的麾下便有了一支十萬大軍。
對此,顧旭心中深深感慨:符篆之道的手工作坊時代終將過去,智能化的大批量生產才是未來的主流。
在這之后,他再借助空間裂縫,把紙人們統統扔到涼州城外,再配上一些幻術陣法,一些來自圣人們的技術支持,便制造出了令涼州守軍們脊髓發寒的可怕視覺效果。
不僅僅是涼州——
事實上,顧旭還把他的紙人兵團們同時部署到了臨羌、昭武、張掖、居延、玉門這五座邊關重鎮城外。
因為他很清楚,這外強中干的紙人兵團純粹是嚇唬人的伎倆,忽悠人一兩回或許很有效,但騙人騙多了遲早會被看穿。
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在大齊朝廷看穿這一切、并把情報傳遞給各城守軍之前,打下一片屬于自己的根據地。
“帝君,涼州剛剛投降了。”洛川望著銅鏡說道。
盡管他很清楚,操控星盤與紙人軍團的帝君,大概率比他更早知道這一情況。
但出于臣子的本分,他還是開口匯報了一聲。
“我看到了,”顧旭淡淡回應道,“接下來,該把白骨權杖送到居延去了。”
沒錯。
在六支紙人軍團中,一切都是假象,只有白骨權杖是真貨。
這場大規模的攻城戰里,狼狗元寶——不,是偉大的草原狼神,光榮成為全場最高輸出。
待到黃昏時分,六座城池已經成為顧旭的囊中之物。
像余昆煒這樣的降官們,起初還很擔心城里是否塞得下如此龐大的一支軍隊。
但令他們意外的是,這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并沒有朝著城門的方向行進。
而是徑直步向城墻,一個接一個融入其中,化作一幅龐大而氣勢恢宏的壁畫,記錄著這個歷史性的時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