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
“他也是‘青冥’的人?”
“他怎么敢當著‘文昌星君’的面坐到那里?”
對于顧旭的舉動,在座的“青冥”成員們無不驚詫。
洞府中霎時充滿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備受敬重的“文昌星君”忽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朝著高臺上的顧旭恭恭敬敬長揖及地。
“見過帝君!”
“文昌星君”的聲音不大,但落入眾人的耳中,卻宛若一道驚雷,令他們瞠目結舌。
眾所周知,在整個大荒世界,有資格被稱作“帝君”的,只有兩個人——或者說,兩位神祇,太上昊天和紫微大帝。
“上蒼”在齊人眼里地位超然。
在場眾人自然不會把顧旭和“上蒼”聯想到一起。
大部分人想的是,“青冥”組織成員均以星辰為代號。
但“紫微星”作為“帝星”、“眾星之王”、“至尊至貴之星”,這個位置長期以來都是空缺的。
難道這個名叫“顧旭”的通緝犯,是“青冥”組織隱藏在幕后的真正領袖?
“文昌星君”,還有在座的所有人,其實一直都在給他打工?
可問題是,顧旭現在還未滿十九歲,但“青冥”組織已經存在了很多年——難不成他在出生之前,就已經暗中謀劃著要跟大齊王朝作對了?
“青冥”成員們的反應,并不出乎顧旭的意料。
當然這也是他期望看到的。
“顧旭”一直是個謹小慎微、低調行事的人。
但“紫微大帝”恰恰相反。
他喜歡人前顯圣、以勢壓人。
當他隱藏在顧旭腦海中的時候,就常常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大佬風范——仿佛即便被打得只剩下一縷殘魂,也仍自認為是無限空間之王。
因而,顧旭若想扮演好“紫微大帝”這個角色,他必須改變往日的作風。
而在這場大會之前,洛川也向他提議道:
“‘青冥’的成員來自五湖四海,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平頭百姓,因利益和誓言而聚在一起,聽候帝君您的差遣。
“但他們并不知道您的存在,也沒有真正的忠誠。
“如果您希望把他們變成手中的一柄利劍,那么稍微施展一些立威的小手段,讓他們得以仰望您的光輝,是很有必要的。”
正因如此,顧旭才選擇“不走尋常路”,以撕裂空間的方式直接降臨在洞府中。
雖無圣人修為,卻行圣人之事。
顧旭先朝洛川輕輕點頭,示意他不必多禮。
然后他望向眾人,右手在椅子扶手上輕敲了幾下。
屋內立刻一片安靜。
“從你們此刻的表現中,我能看得出來,你們對我出現在這里感到非常意外,”顧旭淡淡一笑,開口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你們在通緝令上看到的那個叛國逆賊,也是太上昊天眼里的頭號大敵,這一世姓顧名旭,道號‘紫微’。”
顧旭這話里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令在座眾人不禁面面相覷,腦子里一片混亂。
這時“文昌星君”在一旁頗為體貼地解釋了一句:“帝君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的轉世之身,最近剛剛覺醒了前世的力量與記憶。”
“轉世重生”,是紫微大帝之前與洛川商議后一致決定的對外說法。
畢竟“奪舍”是種殘忍的手段。
若是將實情公布出去,不利于紫微大帝在下屬們面前塑造寬厚仁慈的形象,也不利于在大荒攫取更多的香火。
“紫微大帝不是仙界至高無上的神仙么?祂怎轉世重生了?”
“‘文昌星君’不會是在嚇唬我們吧?”
“我以前就懷疑過那個叫顧旭的小子是神仙轉世。他那修行天賦實在太過離譜,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能連破數境,簡直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只是我還是做不到把他跟紫微大帝聯想在一起…”
“文昌星君”的話,令眾人的心情更加驚疑不定。
但“文昌星君”對此早有準備。
他輕輕揮了揮衣袖,眾人的腦海中便如放電影一般,悄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面——
大荒的秘密,太上昊天與紫微大帝的恩怨,大齊皇帝的“獄卒”身份,飛升的真相…陸陸續續地展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很滿意地看到所有人情不自禁張大嘴巴,目光恍惚,竭盡全力運轉著腦子,默默消化著這些驚天的隱秘。
許久的安靜后,待眾人終于回過神來,“文昌星君”繼續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我當初受帝君之命,創立‘青冥’組織,將在座各位齊聚一堂,便是為了今日。
“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在未來漫長的歲月里,你和你的家人、你的子孫后代,是想繼續在大荒這座牢獄里,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遭受痛苦的折磨。
“還是想要挺身而出,在帝君的帶領下,打破太上昊天為我們戴上的鐐銬,反抗人世間無涯的痛苦?
“現在,你們還有退出的機會。
“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之后又是漫長的沉默。
不知過去了多久,大廳最末排站起了幾個人,他們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又看了看高臺上的顧旭,朝“文昌星君”拱了拱手,然后轉身走出了這間洞府。
這些人加入“青冥”的時間不長,座次相對靠后,在組織之外也有著太多的羈絆。
相比于參加一場生死未卜的戰斗,去跟整個大齊王朝、乃至于太上昊天作對,他們更愿意置身事外、維持現狀。
“文昌星君”默默注視著他們,沒有開口,沒有阻攔。
坐在高臺上的顧旭,更是閉上眼睛,開始養神。
只是,在這些人離開洞府的瞬間,他們臉上戴著的面具,連同他們腦海中一切關于“青冥”、關于顧旭、關于大荒隱秘的記憶,統統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終,一共有四分之一的“青冥”成員選擇了離開。
“好了,”“文昌星君”望著剩下的人,淡淡道,“接下來,你們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