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放縱之后,顧旭的生活重又回歸正軌。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帶著楚鳳歌給他的小冊子,來到沂水驅魔司衙門大堂,再一次找上了上司陳濟生。
“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兒?”陳濟生放下手頭的公文,抬起頭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顧旭搖搖頭說道:“我只是選擇困難,想尋求陳大人的建議。”
“選擇困難?”
顧旭把楚鳳歌給他的小冊子放在陳濟生的桌子上,微笑著說道:“我在做完陸氏兇宅的任務后,可以挑選一門上品法術作為獎勵。但這本目錄上寫著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簡直讓我目不暇接。”
“顧旭,你不是號稱‘通讀典籍’嗎?“陳濟生呵呵一笑,“這種事情,你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旭回應道,“正是因為我讀過許許多多的書,了解過許許多多的法術,所以我才知道寫在這本目錄上的都是極好的東西,更容易產生‘我全都想要’的念頭。
“換做陳大人您,或許更能一針見血地看出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老夫書讀得少、孤陋寡聞?”陳濟生微微瞇起眼睛,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不敢,”顧旭搖了搖頭,立即否認,“我是想說,陳大人慧眼如炬。”
“你這小子,可真會說話,”陳濟生淡淡笑道,“難怪這么討姑娘喜歡。”
顧旭沉默不語。
看到他這模樣,陳濟生收斂了笑容,隨后接過小冊子,開始認真閱讀其中的內容。
在小冊子的每一頁上,都寫著一種上品法術的名稱及簡要介紹。
除此之外,還記錄著一些前人的修煉心得。
畢竟,上品法術與中品法術最大的不同點,就在于其蘊含著大道真意——唯有在領悟了大道真意之后,才能把上品法術的威力完完全全發揮出來。
這也就意味著,修士在修煉上品法術的時候,需要一定程度上與法術創始人理念契合。
倘若三觀不合,是很難修成正果的。
就比如說,一個心慈手軟的人,永遠也無法練成殺氣滔天的“修羅身”;一個留戀花叢的人,永遠也無法練成需要斬斷塵緣的“忘情法”。
因此,前人的修行體悟,在后人挑選法術的過程中,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在這本書的扉頁上,還有驅魔司司首洛川寫下的一行字:“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強大的。”
“你有什么選擇傾向嗎?”陳濟生一邊翻書,一邊對顧旭問道,“想要身法類的,控制類的,還是——”
“——殺傷力越強越好的。”顧旭站在旁邊,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需要一門具有極強殺傷力的法術。
雖然“殺鬼符”也擁有很強的威力。
但它終究只對鬼怪有效,對人族毫無威脅。
萬一今后再遇到像唐薈這樣比鬼怪更怕的人類,顧旭手頭暫時還沒有足夠具有威懾力的手段。
引雷訣倒海咒玉虹貫日煉獄火海泰山壓頂星沉地動鸞翔鳳舞追風踏雪…
這本目錄上每一門法術的名字,看上去都頗具氣勢,再加上那神乎其神的描述,令陳濟生看得眼花繚亂,甚至連他自己都隱隱為之心動。
“這門法術怎么樣?”陳濟生指著書中的一頁,對顧旭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最近剛剛練了一門火屬性的新功法,應該跟它挺適配的。”
顧旭認真地看了一眼,隨即笑道:“焚天七式…陳大人,這門法術驅魔司上百年都沒有人練成過。您對我還真有信心啊!”
只見在這一頁目錄上,第一條留言如下:
“這門法術威力強大,簡單易學,錯過會后悔一輩子。”
而后面幾條留言分別是:
“前輩誤我!”
“第一條留言是騙人的,大家萬萬不可相信!選了它才會后悔一輩子!”
“一入‘焚天’深似海,青絲從此是路人。”
“如果我在修煉焚天七式的過程中不幸身亡命殞,請各位務必幫我收尸。”
“這門法術看上去簡直就跟天書似的…如果有誰能看得懂它,我就跪下來喊他爺爺。”
“五年過去了…我竟然連焚天七式的第一式都還沒有學懂。這門法術真是給人學的嗎?”
“…”
看上去確實令人有些望而卻步。
陳濟生抬起頭,看著顧旭笑道:“姓顧的小子,你心里其實早就有主意了,對不對?
“當我翻到這一頁時,你的眼睛都要比平時亮幾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根本就不是來咨詢建議的,而是來我這里尋找自信的,對不對?”
顧旭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陳大人真了解我。”
他停頓片刻,又接著說道:“這門焚天七式的創始人,是赤陽子前輩——他是當代大齊國師的師尊,曾擁有接近第八境巔峰的修為,只差一步便可飛升成仙。
“當年,他曾經憑借這焚天七式,在整片大荒幾乎戰無不勝——在這本目錄中,應該不會有比它更強的法術。
“因為赤陽子前輩也是一位符師,且擅長陣法——所以我猜測,這焚天七式之所以這么難學,是因為它涉及到符道和陣法的奧義,比一般的法術要復雜得多。
“再加上它是火屬性的法術,我覺得它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制的。”
顧旭的這幾句話聽上去似乎有些狂妄,但他說話的語氣卻很平靜,似乎在敘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
“那你為什么猶豫呢?”陳濟生問,“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不是那種會被它的難度嚇退的人。”
顧旭淡淡回答道:“因為赤陽子前輩在距離飛升成仙只差臨門一腳的時候,突然走火入魔,自廢修為,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并在兩年后因病去世。
“所以我懷疑,他尋找的‘大道真意’,可能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