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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萬籟空寂

熊貓書庫    長生從斬妖除魔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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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雪苑內,蒼白星光透過窗欞散落在地,仿佛晶瑩的積雪。

  顧旭站在黑暗里,目光沉靜。

  灰塵微粒懸浮在他周圍,倒映著星光,像是夏夜里飛舞的螢火蟲。

  言,心聲也;

  書,心畫也。

  在他握住“驚鴻筆”的瞬間,他就已經領悟了使用這件名器的要領。

  他知道,青州陸氏之人,往往不修武學,而是純粹在詩畫之中尋找大道真諦。

  他們這樣的行徑,并非是附庸風雅。

  而是他們覺得,詩詞畫作,是表達心聲的載體,是叩問內心的手段。

  知心即知道。

  物以心生,道亦以心生。

  顧旭也明白,現在是自己此生從穿越至今最為強大的時刻。

  威名赫赫的大荒名器成了他的法寶。

  第四境修士楚鳳歌將真元借給他使用。

  整座陸宅殘存的怨魂愿意聽從他的差遣。

  陸詩遙的殘魂也站在他的身后,成了他的堅強后盾。

  他可以把整座陸府當成自己的畫卷,盡情地揮毫潑墨。

  于是,顧旭輕輕落筆。

  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

  其筆勢如風如雷,筆所未到氣已吞。

  在顧旭落筆的同時,唐薈也早已用真元治愈了自己的傷勢,再度提起“金蛟槍”,朝著顧旭猛然刺去。

  盡管他臉上的表情癲狂猙獰,嘴上也以嘲諷的語氣稱對方為“螻蟻”。

  但他心里卻明白,顧旭看似境界低微,實際上并不好對付。

  這個看上去體格單薄的少年,不僅僅成了“驚鴻筆”的新主人,還有陸詩遙的殘魂為他保駕護航。

  唐薈知道,自己不能再保留實力了。

  如果他想要離開這座暗無天日的陸氏兇宅,他必須把這個成功占有“驚鴻筆”的少年抹殺在此地。

  他此時使出的槍法,名叫“絳氣龍行”。

  這是大齊皇室代代傳承的一門上品武學,原本從不傳授給外姓之人。

  但是,唐薈因為揣測皇帝心意,幫助皇帝給青州陸氏扣上造反的罪名,得到了皇帝的認可。

  所以皇帝破例允許他學習這門武學。

  眾所周知,上品武學與中品武學最大的區別,在于其往往含有創始人對于大道真意的理解。

  而“絳氣龍行”槍法的道,在于震懾眾生的威嚴,在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

  在他出槍的剎那,屋子里突然浮現出無數道金色蛟龍的虛影。

  它們在祥云之中翱翔長嘯。

  那龍吟聲中蘊含著極為強烈的威壓,令人心頭不由自主產生匍匐膜拜的沖動。

  在那磅礴的槍意下,“素雪齋”的屏風驟然倒塌,架子上陳舊的書籍嘩啦啦落了一地,雕花的窗欞也砰然裂開,露出了窗外霧靄彌漫的池塘。

  楚鳳歌踉蹌著摔倒在地。

  他的真元剛剛被顧旭全部抽干。

  面對一個第五境修士的傾力一擊,光是那洶涌的槍意就令他雙腿癱軟,難以抵擋。

  他抬起頭,望向不遠處的顧旭。

  現在唐薈用了真正的殺招。

  顧旭又有怎樣的手段,能夠破掉這雷霆萬鈞的一招?

  顧旭沒有去想如何破掉唐薈的招式。

  他只是靜靜站在原地,借助“驚鴻筆”,把腦海中的詩句具現出來。

  纖細的毛筆,清瘦的少年。

  在那雄渾的槍勢下,顯得無比的脆弱。

  但顧旭卻依舊目光寧定。

  剎那之間,他的筆尖涌現出一副蒼白素淡的畫面——從他面前的三尺之地,延伸至整座素雪齋,延伸至整座陸宅,連亙天地,高及遠山,下及池水,咫尺之幅,涵蓋萬里。

  棲鳥不飛,行人絕跡。

  這是徹底的空寂。

  這是絕對的虛無。

  就連那金光閃閃的蛟龍,在觸及到這副清峭極冷的畫面時,也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洶涌澎湃的氣勢,盡數化解于無形之中。

  白皚皚,冷清清。

  一如消逝的陸府。

  一如被世人忘卻的往事。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顧旭平靜地望著前方的唐薈,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我在擁有‘驚鴻筆’之后,領悟的第一道法術。你很幸運,成了我的第一個試驗品。”

  唐薈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

  他低著頭,望向自己手中的“金蛟槍”。

  這桿削鐵如泥的長槍,此刻光芒漸漸黯淡,甚至還出現了斑駁的銹跡。

  看到這一幕,唐薈知道,他的這件法寶已經被抹去了一切非凡屬性,變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凡俗兵器,甚至還不如屠夫們手中的殺豬刀鋒利。

  唐薈嘆了口氣,神色中少了些癲狂,多了些落寞。

  “以虛無破解萬法,原來這就是公子領悟的道術啊!”唐薈感慨道,“跟陸詩遙小姐當年掌握的‘雪化萬物’之術對比起來,恰恰相反,又相得益彰。

  “公子天資果然不凡。如果不是因為你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或許我們會成為齊肩并進的道友。”

  “呵,道友,”顧旭冷冷一笑,用諷刺的口吻回應道,“我可不希望我變成下一個陸桓。”

  看得出來,唐薈現在本命物被損壞,修為也跌落了不少——他想通過跟顧旭聊天的方式,拖延時間,恢復真元。

  但顧旭可不想陪他閑聊。

  因為他現在身上的大部分力量都是借來的,都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

  他必須速戰速決。

  想到這里,他再次揮動“驚鴻筆”,讓那蒼白空闊的畫面向唐薈身上蔓延。

  這一次,他要徹徹底底抹掉唐薈的修為,讓他變成一個任人宰割的凡人。

  顧旭和陸詩遙在獲得“驚鴻筆”后,都是因雪而頓悟了新的法術。

  但他們筆下的雪,又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陸詩遙的雪,是“故穿庭樹作飛花”的雪,是靈動的雪,是鮮活的雪,代表著創造。

  顧旭的雪,則是肅殺,是虛無,是萬籟空寂,代表著萬物消逝。

  這便是名器“驚鴻筆”的威能。

  就算是同一種意象,也能誕生出不同的道法。

  而唐薈也對顧旭的這一招式心有余悸。

  他立即掏出“欽差令牌”,擋在自己的前面。

  十五年來,這塊“欽差令牌”一直是唐薈的命根子——它象征著皇上對他的青睞與信任。

  皇上是大齊王朝的最強者。

  雕刻令牌的“泰阿劍”,則是大荒最強的兵器。

  他相信,只要這塊令牌在他手中,皇上就會一直遠遠看著他,庇護著他,任何宵小之輩都無法傷到他。

  注釋:

(1)“言,心聲也,書,心畫也。”——西漢•揚雄法言•問神(2)“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唐•歐陽詢用筆論(3)“當其下筆風雷快,筆所未到氣已吞。”——北宋•蘇軾王維吳道子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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