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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校評議會再度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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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和銀行門口的大街上,地處前門大街鬧市區,人來人往,拉車的,駱駝背貨的,挑著擔子叫喚的,喧鬧聲不絕于耳。

  但李石曾先生卻是無暇他顧,拿著著手里的存折,仔細端詳著上面的數字,一時心中感慨萬千。

  雖是湯皖已經答應,但是等10000大洋真到了手,還是面存激動,不可置信。

  “皖之先生,實在是謝謝了。”兩位先生齊齊行禮。

  倒是讓湯皖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鄭重的彎腰作揖,回了一個禮,道:

  “永定門外的留法預備學校設計之事,就拜托兩位先生了。”

  “放下吧,我明日就去實地看看,年底就能出設計圖紙。”李石曾先生,拍著胸脯保證道。

  在銀行門口,相互辭別后,湯皖抬頭瞥向散發著溫暖光輝的太陽,感嘆道又是美好的一天,秋高氣爽,微風徜徉。

  再一低頭,步入人流中的兩位先生,已然沒了身影,悄然消失于眾生之間,是啊,都是些普通的人呀。

  打了一輛車,回到了院里,便瞧見大牛正在用水刷洗沾著泥土的麻山藥,每洗好一根,便擺在一旁,已經不下幾十根了。

  “這么多,咱們也吃不完,等洗好了,給諸位先生們都送一些去。”湯皖躺在躺椅上,閉著目,說道。

  卻是沒看到大牛一臉的心疼,剛剛先生的談話大牛可是全都聽到了,那80000大洋可是先生拿命換回來了,一轉眼就去了10000大洋,就換回了這么些麻山藥。

  可是先生卻是要把這些全部分了,怎能不讓大牛肉疼,不過先生決定了,大牛也只能照辦,鼓著個嘴,聲音低沉,道:

  “俺知道了!”

  湯皖聽出了大牛的語氣,似乎不太高興,便問道:

  “遇到什么事了?”

  大牛支支吾吾,湯皖皺眉,便再次催促道:

  “有什么不能說的,我聽著呢。”

  大牛道:

  “先生,那么多錢才換回了這么些麻山藥,就都送了,也不給湘靈小姐留點。”

  湯皖哈哈大笑,算是聽明白了,大牛明明是心疼大洋,這些麻山藥在大牛眼里就是那10000大洋,哪里是心疼山藥呢。

  “那就留下幾根。”湯皖想了想道:“下回兩位先生來首都,我拜托他們多帶點來。”

  翌日,湯皖終于是修養好了,來上新學期的第一節課,剛進入校園,就引來了許多異樣的目光。

  湯皖還以為身上哪里不對,周身看了一遍,也沒找出哪里不對勁來,便問起一個學生,這才知道學生們之間流傳著一件趣事,乃是皖之先生醉酒后,與樹打架。

  大囧之下,湯皖夾著教案,一口氣沖到了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就圍過來一大幫教授。

  個個目含笑意,想起湯皖酒后干的事,又是啼笑皆非,便有老教授問道:

  “皖之先生,最后誰贏了?”

  湯皖哪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掩面失笑,道:

  “李教授,樹還是那棵樹,人還是那個人,不論輸贏,但論此刻。”

  正在此刻,錢玄進了辦公室,一瞧湯皖辦公桌前圍了許多人,便知湯皖來了,立刻湊過去,打招呼,說道:

  “誒呦,舍得來上課了?”

  不提還好,一提湯皖就來氣,這件事不過二三人知道,至于大家怎么都知道了,不用想,便知乃是錢玄這個大嘴巴,到處散播的。

  扔了個大白眼給了錢玄,卻是又冤枉錢玄了,這件事之所以傳開,迅哥兒與孑民先生說了,孑民先生與仲浦先生閑聊到了此事,恰巧辦公室里來了其他教授,而后北大就傳開了。

  聽到湯皖來上課了,仲浦先生急忙趕來辦公室,這幾天事情多,馬上要開校評議會,也沒時間去東交民巷。

  一見面,就仔細叮囑湯皖,道:

  “皖之,樹是棵好樹,別委屈了它。”

  湯皖簡直要吐血了,夾著教案就匆匆逃離了辦公室,朝著教室走去,離上課尚有一些時間,但是已經來了不少的學生了。

  一進教室門,大家都齊刷刷的看過來,頓時讓湯皖一驚,生怕來一句:

  “先生,別委屈了那顆樹!”

  好在,學生們總是顧忌著點先生的面子,只在私下里說,唯獨張桖良這小子,老是盯著先生莫名的笑。

  所以,上課之后,張桖良就傻眼了,每當先生提問的時候,無論他有沒有舉手,只要是有難度的問題都會被點名回答,大多都是回答不上來的,然后就遭先生一頓訓斥。

  反觀先生提問,只要是簡單的問題,必然不會提問張桖良,哪怕舉手了,先生也是視若無睹。

  因此,張桖良感覺遭到了先生的針對,可細想之下,最近沒有出去鬼混,老老實實在家復習英文,怎么會如此呢?

  憨憨的張桖良自然不會明白,笑也是分時機的,錯誤的時機笑,便是會招來先生的“惡意”針對。

  幾天上課下來,湯皖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節奏,開始了規律性的工作,卻是突兀的被仲浦先生請去了辦公室,說是有事要談。

  湯皖覺得,大概是要談明天的校評議會事宜,其實已經有所耳聞,聽錢玄說教育部點明要開除參與張勛復辟的教授。

  段總辭職下臺,王士珍重新組閣,所以范源廉總長下臺了,新任教育總長是傅增湘,川省人士,清廷庶進士。

  傅增湘是崇尚教育,1905年,在平津創辦女學,后來又到首都任京師女子學院校長,此后如開枝散葉,全國各地女學興起。

  此番,張勛復辟鬧劇之后,便是清算的時刻,比如我們的南海先生已經溜之大吉了,首都哪還有他的身影。

  剩下來的一些人當眾,當屬北大的辜教授為首,據說是參與了復辟,一時為國人所不恥,有人就提向教育部建議,要求北大開除辜教授等。

  面對民間的迫切呼吁,教育部不得不重視,但是孑民先生任北大校長之初,就曾與教育部約定好,北大校內大小事,皆由校評議會決定。

  所以,教育部要是直接責令北大開除辜教授,便是有違當初之約定。

  傅總長便提議,取消辜教授的評議員資格,至于是否留任由校評議會投票決定。

  仲浦先生所講的第一件確實是這件事,便是辜教授是否要被開除,只是還有一件事與湯皖有關,便是學期已經過半,湯皖的課程落下許多,需要補回來。

  湯皖又傻眼了,半個學期上完一個學期的課,教學工作陡然翻倍,外加留法事宜剛起步,不禁一時頭疼。

  不過想著既然拿著這份高薪,就得把事情辦好,大不了辛勞一些,沒有過多的猶豫,便點頭答應了。

  回去的時候,湯皖愁眉不展,躺在躺椅上,想著如何安排好接下來的緊張教學工作,卻是聽到了大牛捏著一封信,跑來了。

  “上午剛到的,湘靈小姐的信。”

  湯皖一聽,頓時就把其他的拋開了,接過信,再無密密麻麻,寫滿一頁的字,而是一行短短的電文:

  “等安排好,不日便回。”

  這無疑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總算是舒緩了繁忙工作的壓抑,觀先生之開心模樣,大牛便問道:

  “先生,湘靈小姐是不是要回來了?”

  “是啊,快了,下雪的時候,就能到家了。”在妻子歸來消息的刺激下,湯皖來了興致,開懷笑道:“中午飲點酒。”

  哪知大牛卻是不讓,說道:

  “先生,你前幾天剛大醉,得再過幾天才能喝。”

  “那就再加一個菜吧,哈哈.......”

  翌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端的是個好天氣,湯皖吃完了早餐,看了會報紙,掐著點去了學校,暗道:糟蹋了好天氣,今日怕是又要吵架了。

  但是對于錢玄來說,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正適合吵架干仗,拳打他師哥,腳踢辜教授。

  所以,剛到校門口的湯皖與錢玄不期而遇,與錢玄的氣勢洶洶不同,湯皖卻是有些猶豫,在是否支持開除辜教授這點上,沒有取得一個定論。

  在湯皖看來,辜教授這人吧,雖然是個倔脾氣的保皇黨,但是其與南海先生之流有著本質的區別。

  一來辜教授沒有私心,一心為國為民,他只是堅持他的道路,不像某些人,借著保皇之名,大肆撈錢,賺的個盆滿缽滿。

  二來辜教授確實在張勛搞復辟期間,去了養心殿,這是菊長親口說的,可見此事確實為真。

  最主要的是辜教授還接受了外務部侍郎一職,也就是外交次長,失敗后,才回了北大,這才是他最為被詬病的地方。

  否則,真就去了養心殿,見了普益,又能怎么樣呢?

  其實吧,辜教授的想法,湯皖大概是能理解的,為什么呢?

  站在后世人的角度,明知道張勛復辟是一場鬧劇,就連當時的許多人都看出來了,難道辜教授就看不出來么?

  實則不然,很大概率其心中早有定論,那就是必定會失敗的,只不是在生命的最后盡頭,做一番嘗試罷了。

  眾所周知,辜教授學在西洋,對于歐洲列強的文化很是了解,便是因為了解,所以才擔心華夏變成歐洲那般,分裂成無數個小國家。

  當前的形式,雖說是首推共和,但是國內依舊大小山頭一片,大小老虎一抓一大把,對首都的任令基本沒有理會的,大多陽奉陰違。

  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必定會造成各地區隔閡,如果沒有出現一個強權人物,統一全國,則后果不堪設想。

  辜教授大概是想借著復辟從而實現立憲制度,不論以后發生什么事,國內如何的內戰,華夏名譽上始終都是一個整體。

  一路上,對于辜教授這一點,湯皖始終愁眉不展,交相糾結,但是對于凰坎教授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堅決支持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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