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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菊長再次賦詩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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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的最終談判結果便是湯皖監禁一年,需要公開道歉;嚴明書中所說與事實不相符;《R國威脅論》的下半部不準發表。

  在雙方都不想鬧僵的前提下,這已經是妥協過后產生的,都能接受的結果,實際上曰方占了面子吃了虧;而某人則是占了便宜,丟了面子。

  菊長是連夜帶著命令來的,既為自己捏了一把汗,又為湯皖感到慶幸。總之,湯皖不用跑路了,至于監禁一年,就當放個長假好了。

  這個夜晚,對于湯皖來說,是煎熬的,迷茫的以及不舍的。要攜帶的衣物和錢財已經收拾好了,偌大的院子和房間,似乎沒有了任何值得眷念的地方。

  湯皖先是從院子里大門處開始,然后是廚房,接著是房間,一點一點的走完每一個地方,想要把這棟小院里的每一個地方,都要仔細的刻在記憶里。

  如今,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菊長前來,一起逃離生天,甚至要去哪里都已經想好了,那就是去滬市,改名換姓,投奔仲浦先生。

  反正,是肯定不能去曰方哪里的,已經做好打算的湯皖,依依不舍的看完最后一眼院子,就呆坐在院里石凳上,等著判決。

  “砰!砰!砰!”

  大門被大力敲響,大牛摸了摸腰部,正趕去開門。

  “砰!砰!砰!”大門就又被敲響了,是菊長無誤了,這熟悉的敲門方式,湯皖一聽便知,力道大并且帶有節奏,只是這敲門聲,聽的湯皖心里發顫!

  菊長進來的時候,整張臉陰沉的厲害,寬闊的面龐被拉的筆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平常喜歡罵的臟話也沒有一句,看的大牛心里發毛。

  “你家先生呢?”菊長還是沒有罵臟話,說道。

  大牛不敢開口,指了指院里,便立即關上了門,摸出腰里的家伙,上了膛,神色緊張的,透著門縫,往外瞧。

  這一刻的大牛,即使平時再怎么憨,也明白了過來,自己要和先生跑路了,先生是搞文化的人,不會拳腳功夫,那么自己便是先生安全的保障。

  一想到這里,大牛便渾身汗毛林立,警惕心拉到最高,一如回到了平津街頭,四周槍聲大作的那個夜晚。

  一定要帶著先生逃出一條生路來,哪怕自己就是.......也要把先生送去出,大牛如是的告訴自己。

  湯皖聽到了菊長熟悉的聲音響起,這才從呆滯的狀態中,抽身出來,“寧靜”的夜晚,院里光線昏暗,只能聽到菊長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自己走來。

  大軍鞋在菊長龐大的身軀下,發出“哐哐”的腳步聲,每響起一聲,湯皖就緊張一分,這種緊張是天生的,正常人面對“生與死”的正常反應。

  當菊長在院里一探頭,即使這個夜晚漆黑如墨,湯皖憑借著廚房幽暗的燈光,也能看到菊長不茍言笑的表情,像是在訴說著:朋友,珍重!

  菊長平常一見面,第一句話便是“日踏馬的。”如今連這句話也不說了,是了,湯皖心里已經明了,該來的始終來了,這一刻,突然間,渾身松弛了下來。

  “誒.....”湯皖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哀嘆,臉上露著苦笑,看向走來,分外斯文的菊長,無助的說道:“你來啦!”

  菊長沒有理會,幾個大步伐,一屁股坐在湯皖對面的石凳上,就開始找茶水喝,可是桌上已經空空如也,氣的菊長大罵道:

  “日踏馬的,趕緊弄點水來,渴死勞資了!”

  見著菊長這般,湯皖心里陡然一喜,可隨即便又消沉下去,只當菊長是在用自己獨有的方式安慰自己,慘笑著說道:

  “謝了!我都知道了!”

  菊長一臉懵逼,自己啥也沒說,他咋就知道了,既然知道不用跑路了,那干嘛還一臉死人樣,難道是對監禁一年不滿意?

  一想到這,菊長就來氣,自己忙前忙后,找人安排,就差一把火給院子點了,臨了才收到通知,湯皖只是得了個監禁一年的處罰。

  飯都顧不上吃,又著急忙慌的把那些人散了,錢花了不少不說,憑白欠了不少人情,然后急著就往這里趕,一頓操作下來,又餓又渴。

  就差對著湯皖的臉罵了:

  “日踏馬的!都知道了,還擺個死人臉給誰看,勞資忙前忙后的,趕緊弄點吃的和水來!”

  菊長的一頓罵,倒是給湯皖精神罵上來不少,心想著,菊長心可真夠大的,都這樣了,還能有心思填肚子,實在佩服。

  算了!算了!以后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湯皖邊想著,邊往廚房走,邊說道:

  “還欠你不少頓飯,怕是沒機會了,家里也沒什么吃的了,就請你吃這最后一碗面吧,將就一下!”

  看著湯皖走向廚房,單薄的身姿,落寞的身影,菊長突然意識到,日踏馬的!他知道個球啊,敢情自己給自己判刑呢!

  一個惡趣味突然涌上菊長的心尖,于是猛吸一口空氣,然后迅速通過大嘴釋放開來,發出巨大的一聲嘆氣。

  “誒!!!!”

  正在行走的湯皖,聽到了菊長的巨大嘆氣聲,不禁步子一頓,緊接著也嘆出一口氣。

  “誒......”

  菊長拼命的用自己的大手,捂住自己的大嘴,在偷著笑,臉頰的橫肉,都笑的顫動。一時間,詩興大發,心里頭轉悠幾下后,便已經打好了腹稿。

  湯皖先是去廚房沏茶,畢竟做西紅柿雞蛋面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拎著茶壺和茶杯走到院里的時候,便看到菊長小山一樣的身姿,正直挺挺的立在院子中央。

  背對著廚房,左手往后,搭在肥碩的屁股蹲上,右手指著天上的月亮,抬頭45度仰望天空,深情的說道:

  “你這一走,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何時何月,也沒什么東西送你了,就為你賦詩一首吧。”

  不知道為什么,湯皖就是很想笑出來,幸虧菊長是背對著,要是面對著的話,那表情,那場面,不敢想象。

  粗狂的大李逵竟然要文縐縐的吟詩,湯皖把茶水放到桌上,使勁憋著笑,說道:

  “你吟....吟詩....吧!”

  “北大教授湯皖之,故作聰明自不知。”

  “一碗面條配雞蛋,真他娘的賊可愛。”

  菊長吟完詩,就再也忍著不住,笑的震天響,就看到湯皖一臉我是誰?我要干什么?我要去那里?

  此時的湯皖在經過了短暫的眩暈過后,立刻清醒過來,瞬間便意識到菊長詩里的意思,嘴里念叨著:

  “故作聰明!”

  隨即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自己先入為主了,真是故作聰明,菊長明明什么都沒說,然后也就突兀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菊長和湯皖的笑,讓守在大門旁的大牛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剛剛明明還是愁眉苦臉,才過一會,怎的就笑起來了?

  吟完詩的菊長,轉過身來,一屁股落在石凳上,大聲道:

  “日踏馬的,勞資這首詩,怎么樣?”

  湯皖只顧著給杯子倒茶水,一想到這首詩的主人翁是自己,都不想作評價,到頭來,小丑竟是我自己,憑白讓菊長裝了一把。

  “問你話呢?你們搞文化的,不是經常說作詩要應景,勞資這首詩,應不應?”菊長又催促著問道。

  “應!應!真他娘的硬!”湯皖心情好多了,連帶著爆出一句粗口來。隨后笑嘻嘻的把滿上茶水的杯子,推到菊長面前去,問道:

  “最終的結果是什么?”

  菊長“咕隆”一口就喝完了茶水,自己提著茶壺繼續倒茶水,連和倆碗,才止住了渴,舒服的松出一口氣。

  “要你公開道歉;嚴明書中所說與事實不相符;《R國威脅論》的下半部不準發表,另外禁足一年。”

  湯皖在心里把菊長的話捋了一遍,公開道歉沒難度;嚴明書中所說與事實不相符,這個也沒難度;

  《R國威脅論》的下半部不準發表,這個不行,發表是肯定要繼續發表的;禁足一年,全當休息了,要命的是沒了經濟來源呀!

  看著湯皖臉上的表情,從欣喜道慢慢凝固,菊長疑惑的問道:

  “日踏馬的,這個結果不滿意?你還想咋的?”

  只能說還行,但是沒了收入,日子怎么過下去,湯皖猶豫著,最后還是支支吾吾的說道:

  “軟禁在家里,發不發工資的?”

  菊長一聽,瞬間瞪大了眼睛,這Tm說的是人話么?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是一件事情,軟禁在家,也是要生活的,于是也一時陷入的難處。

  “明天替你問問陸總長,日踏馬的,看能不能撈點工資!”

  湯皖心里還是沒譜,便又說道:

  “太炎先生也被軟禁了,可他老人家一個月工資500大洋,我好歹也是為國出力,一個月100大洋不過分的!”

  “日踏馬的,就憑你這張破嘴,躲過這一次,遲早還有下一次,勞資把話放在這里。”菊長當即就氣呼呼的罵道。

  太炎先生是一般人么?文壇領袖,老資歷了,也就是他老人家敢當面噴某人,換個人噴,這會墳頭草都幾米高了。

  湯皖被菊長罵的一時噎住了,暗道自己這張破嘴,說的什么鳥話!不過至少不用跑路,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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