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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勇者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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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珂點燃趙軍的營寨之后,當即率眾直往上游殺去,剛剛奔出幾里路,就看到遠遠的一片通紅的火光朝這邊撲來,當即令眾將士勒馬而停,整頓隊列。

  迎面而來的正是劉寧所率的萬余名羯人騎兵,劉寧也見到了晉軍的騎兵,當即也下令羯人騎兵停下整頓隊列。

  此時天色已微明,再借著火光,劉寧將對面的晉軍的情況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己方明顯處于劣勢。對面的騎兵兵力并沒比他們少多少,但是列在前頭的卻是清一色的執槊重甲鐵騎。輕騎對重甲騎兵,若是對沖,哪怕兵力多少一倍也無濟于事。

  羯人主將劉寧,與其他羯人一樣,生得極其精悍粗壯,滿臉的兇狠之色。其雖然戰績一般,名不經傳,但是其父親卻是羯趙起家的石勒十八騎之一的劉征,骨子里同樣帶著羯人的兇悍特性。他知道,此刻已是退無可退,否則將更加損失慘重,唯有拼死一搏。

  劉寧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的羯人將士,見得眾人眼中頗有畏縮之意,當即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戰刀,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怒吼:“大趙無敵!羯人無敵!”

  他那如同野獸咆哮般的聲音,頓時點燃了身后這群羯人骨子里的獸性,一個個也跟著舉起了戰刀,高聲喊著“大趙無敵!羯人無敵!”

  上萬人咆哮的聲音,在四野里激蕩著,其聲勢如同群鬼嚎叫,極其壯烈而可怖。

  若是遇到當年西晉時的晉軍,恐怕早已被羯人的氣勢震懾住,先自輸了三分。但是他們對面的晉軍,可是一路踐踏著羯人的尸骨,從江南殺到了河北,早就視羯人如無物。哪怕羯人再兇悍,在眾將士眼里,也不過是一群兇狠的老鼠而已。

  立在大軍之前的鄧遐,冷眼望著前面的羯人騎兵,手中長槊高高的舉起,怒聲吼道:“起!”

  身后的背嵬騎齊聲跟著大吼,紛紛放下了面甲,又齊齊起了手中的長槊,槊刃如林,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隨后,鄧遐手中的長槊狠狠的往下一壓,狠狠的喊道:“鑿穿!”

  鐵騎滾滾,五千鋼鐵怪獸,如同一群坦克一般,狠狠的向對面的羯人騎兵沖撞而去。

  對面的羯人主將劉寧,見得晉軍鐵甲騎兵沖來,手中的戰刀一舉,高聲喊道:“分兵沖襲兩翼,騎射之!”

  劉寧心中明白,跟對面的鋼鐵怪獸對沖的話,無異于以卵擊石,羯人最擅長騎射,唯有自兩翼包抄騎射,才有可能贏得一絲生機。在他看來,重甲騎兵雖然威猛,但是終究是太過于笨重,輕騎只要控制好距離,便可以速度取勝,圍而射之。

轟隆隆轟隆隆  蕩河北岸地界,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一萬多的騎兵,上萬匹戰馬暴烈的嘶鳴著,數萬只馬蹄狠狠的踐踏著地面,塵土飛揚,黃煙滾滾。

  執槊沖殺在最前的鄧遐,見得敵軍萬余名騎兵突然從中間分成兩半,向己方兩翼掠去,心中頓時明了,怒聲吼道:“放緩馬速,左右沖殺!”

  在司馬珂建立重甲騎兵之處,就考慮了敵軍騎兵利用馬速自兩翼馳射的問題,這只重甲騎兵,平素除了練習鑿穿戰術,也常練習左右沖殺,這也是背嵬騎最常訓練的兩種戰術,故此早就訓練有素。接到號旗傳遞的命令之后,眾背嵬騎立即放緩了馬速,兵分兩路,迎向了兩翼疾奔而來的羯騎。

  這種突然放緩馬速,由鑿穿改為左右沖殺,其實極為消耗馬力,若是普通的蒙古馬,披著厚重的馬鎧,還馱著沉重的重甲騎兵,定然會亂成一團。但是這些高大的阿拉伯戰馬,平日吃的都是精飼料,膘肥體壯的,并不是什么難事。

  萬余名羯騎分成兩隊,向兩旁呼嘯而來,手中的騎弓已經搭箭在弦,高高的揚起,瞄準了背嵬騎的兩翼。

  然而就在此時,前頭的背嵬騎突然放緩了馬速,然后也自中間分成兩半,分別迎了上來。

  劉寧原本見得晉軍的重甲騎兵自中間鑿穿而來,己方的兵馬掠向兩翼,不但能讓晉軍重甲鐵騎撲個空,還能趁機自兩翼馳射,而后又可攻掠晉軍重甲鐵騎的后方。

  誰料晉軍的重甲騎兵居然能在奔襲之中迅速變陣,硬生生的迎了上來,不禁令他大驚失色。劉寧也見過羯人的黑槊龍驤軍,連人帶馬一千多斤的沉重身軀,一旦啟動沖鋒,基本上就只能向前沖,根本不可能轉彎。面前的晉軍,無論是騎術,還是馬力,都要高出黑槊龍驤軍一截。

  輕騎馳射講究的就是馬速,羯人輕騎而來,馬速極快,此時想要停下已極難也沒有意義,退回更不可能。

  劉寧已經沒有了退路,唯有率眾繼續向前,迎向了晉軍的重甲騎兵,轉眼之間便已到了五十步之內。

  “放箭!”劉寧大吼。

  隨著大旗的舞動,無數的羽箭,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向晉軍射去。騎弓的威力,原本就不如步弓,加上晉軍已經全部武裝到了牙齒,對于這種傾瀉而來的羽箭,只是輕輕的一低頭,將眼睛和面部裸露的部分避開羽箭,依舊一往無前。

叮叮叮  那上萬枝羽箭,落在晉軍騎兵叢中,如同一陣傾盆大雨落在了湖面上,箭鏃與盔甲撞擊發出的清脆的響聲此起彼伏,但是對背嵬騎幾乎沒有造成傷害。

  羯騎放完羽箭,不敢怠慢,急忙打馬往背嵬騎的后方掠去,極力避開迎面而來的這群鋼鐵怪獸的沖撞。

  終究是為時已晚,因為短距離沖鋒,個頭高大而且被養得膘肥體壯的阿拉伯戰馬就算是比羯人的戰馬多負了一百多斤,速度仍然比羯人只快不慢。

嚓嚓嚓  五千多鋼鐵怪獸般的重甲騎兵很快沖近了羯人輕騎。那一桿桿五米長的馬槊,如同死亡森林一般刺入了羯騎叢中,鋒利的槊刃,借著巨大的沖刺之力,輕易的透穿了羯人身上的衣甲,透入了羯人的血肉之中。

  兇悍的羯人,眼見得躲閃不及,瞪著血紅的眼睛,想要垂死掙扎,前跟晉軍拼個你死我活。他們手中的馬刀無法攻擊到背嵬騎,便狠狠的向晉軍投擲過去,卻只是在晉軍的衣甲上撞出一聲脆響而已;有人被槊刃刺入了腹部,想要拼死奪槊,卻被那巨大的沖擊之力撞得從馬背上飛了起來;有人摔落于馬下,臨死前還想抱住晉軍的馬腿,卻只是被亂蹄踏為肉泥。

  隨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馬背上的羯人一個接一個的被刺落于馬下,分成兩只兵馬的重甲鐵騎,將同樣分成兩只的羯騎,從中間鑿穿開來,被分成了四份。

  輕騎對重騎,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一擊即潰。不管羯人如何兇狠,如何悍不畏死,在絕對的實力之前,也只能被屠戮的命運。

  眾背嵬騎一路走來,看到了原本是膏腴之地的黃河北岸,卻幾乎成了千里荒域,四野荒草連天,看不到人煙不說,這一路不知踩到了多少漢人的白骨。他們心中早就憋著一股濃烈的恨意,手中的馬槊更是傾力狂刺,只恨不得把每個羯人都刺上十個八個的血洞。

  司馬珂高高的端坐在翻羽神駒的背上,冷眼望著前面的激烈廝殺,他不但坐得高,而且夜視能力也極佳,將前頭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眼見得羯人萬余騎兵,被背嵬騎分做兩處,向兩把尖刀一般將羯人硬生生的切成了四塊,司馬珂當即對周琦喝道:“你率掠火營和御山營往右,孤率疾風營往左,以弩射之,不得近身廝殺!”

  周琦和三名司馬齊齊得令,隨后周琦便率著兩營羽林騎往左奔殺而去,而楊瑾則率著疾風營的精騎,緊緊的跟在司馬珂的身后,往右邊殺去。

  右邊的羯騎,被背嵬騎攔腰切斷,沖過來的不過一千多兵馬,其余的兵馬全部被背嵬騎隔離開來。

  一千多名羯騎一路疾馳,奔出了兩三百步之外,見得背嵬騎已經調轉馬頭,殺向上游那邊方向被隔斷的羯騎,當即在一名羯人校尉的號令之下,迅速整頓隊列,準備沖襲背嵬騎的后背。

  然而,他們的陣列尚未列好,便聽得后頭馬蹄聲如雷,此時天色已大亮,只見約七八百名晉軍的輕騎往這邊奔殺而來。

  羯人校尉見得對方兵力較少,而且又都是輕騎,當機立斷,下令眾羯騎紛紛調轉,碼頭迎戰。

  雙方疾馳而來,轉眼之間已到一百五十步之外,羽林騎紛紛勒馬而立,端起了大黃弩,瞄準了對面的羯騎。這個距離,騎弓的射擊距離根本沒辦法企及,但是羽林騎的大黃弩便已開始施射了。

咻咻咻  一陣尖銳的呼嘯聲響起,黑壓壓的一片弩箭,狠狠的射向了迎面疾馳而來的羯騎,只聽得羯人的慘叫聲和駿馬的悲鳴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一個個羯人被箭鏃射落于馬下。

  就這么一個照面,羯人便死傷了近三百人,而訓練有素的羽林騎,早就將馬頭往左一偏,呼啦啦的往左邊撤離而去。

  那羯人校尉氣得咬牙切齒,率眾緊緊的跟隨在后面,羽林騎只是打馬一路狂奔而去,眼見得一追一逃,到了四五里之外,前頭的羽林騎突然全部勒住了馬腳,齊齊調轉了馬頭,將森然的箭鏃瞄準了他們。

  原來在這奔跑的過程之中,眾羽林騎已經又開好了弩,大黃三連弩,一次能裝填三枝箭,只要搖動弩機,將弩的弓弦拉到位即可,故此速度比普通開弩快了許多。

  此時的羯人騎兵已經追至百步之內,隨著司馬珂的一聲令下,又是一通弩箭激射而出,羯人又被射倒了三百余人。如此一來,羯人騎兵便被射倒了一半,反而不如羽林騎的兵力。

  眾羽林騎將弩箭放出之后,不再往后撤逃,而是掛上大黃弩,右手摘下了元瑾破敵刀,左手從背后取下一枝投槍,在司馬珂的率領之下,狠狠的撲向了敵軍。

  就在此時,羯人也放箭了,一枝枝羽箭向羽林騎呼嘯而來,但是騎弓的威力終究是有限,晉軍在折損數十人之后,沖到了羯騎十步之內。

呼呼呼  一枝枝投槍呼嘯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流光,射向了數步之外的羯人騎兵,亂槍之下,羯人轉眼之間又被投槍射倒了一百多人,此時的羯騎已經只剩下五百余人,而司馬珂的親兵加疾風營則有八百多人。

  然而,羯人已經被羽林騎這種打法殺紅了眼,一個個睚眥欲裂,瘋狂的舉著鋼刀向迎面的羽林騎惡狠狠的撲了過去。

  “胡漢不兩立,殺!”

  司馬珂已經許久沒有親自上馬殺敵了,一催胯下的翻羽神駒,左手樸刀,右手戰戟,如同一道流光一般,殺進了敵軍叢中,一陣刀砍戟刺,如同虎入羊群,身前血珠四濺,轉眼之間便已斬殺了三四名羯騎。

殺殺殺  眾羽林騎也是許久沒打著這種近身搏斗了,手中的元瑾破敵刀高舉,惡狠狠的向羯騎撲殺而去。

  而對面的羯騎,也用發出震天的怒吼聲,舉著戰刀,如同一群瘋狂的野獸一般,向晉軍狂撲而來。

  疾風營的統領、羽林騎都尉司馬楊瑾,手執元瑾破敵刀緊隨司馬珂的身后,沖向迎面而來的一名羯人隊主。

  那羯人隊主生得牛高馬大,個頭比起楊瑾還要高上半個頭,手中的環首刀高高的舉起,以一個力劈華山的招勢準備將楊瑾的頭顱劈成兩半。

  然而,他的戰刀剛剛舉起,楊瑾的元瑾破敵刀已經劈中了他的面門,劈得他仰后一倒,當即便摔落于馬下。

  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戰術,唯有勇者為勝。

  雙方都雙目盡赤,手執著鋼刀,惡狠狠的向對面的敵人撲殺而去,各自的殺氣和銳氣都提升到了極致,所比的就是裝備和戰力而已。

  羽林騎這些年來,從未間斷過訓練,大半的將士一連六七年來都在堅持訓練,無論力量、速度和技巧,都已到了兵王級別。事實上,尤其是那三刀半的刀法,早就練得出神入化,刀速能比普通士卒快上一倍多,如同閃電一般。

  羯人雖然悍勇,但是卻未經過系統的訓練,無非是一身勇力,外加這么多年的廝殺經驗而已。所謂天下武功,無快不破,在羽林騎那迅疾如電的刀光之下,羯人的刀總是要慢上半截。而且元瑾破敵刀的長度、刀鐔、刀柄的護圈、刀頭呈彎狀等設計,比起環首刀更適合馬戰。再加上司馬珂在前沖殺鑿穿,攪得羯騎一陣大亂,而羽林騎的兵力又占優。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

  一陣激烈的對沖廝殺之后,羽林騎折損了四五十人,而五百人的羯騎,被斬殺得只剩下百余人簇擁著那羯騎校尉倉皇而逃。

  隨后,那羯騎校尉,又被司馬珂用強弩點射擊殺之,只余下百余名羯騎,四散奔逃。

  當天邊露出小半邊紅日,朝霞灑滿河北大地時,這場激烈的騎兵對戰也到了尾聲。

  萬余名羯騎的軍陣,先是被背嵬騎沖殺得四分五裂,然后又被羽林騎和背嵬騎分別截殺,最后只剩得五千余騎,匆匆忙忙的往上游方向撤逃而去。

  而此時,張貉正率著三萬余名步卒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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