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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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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燕城西門。

  為了盡快將土山筑好,羯人士卒和漢人輔兵一起,正在忙碌不息,整個西門到處燃著火把,一片通明。

  此時的土山已達到了四丈高,已經與東燕城的城墻平齊了,再筑土一丈,這攻城的土山便大功告成了。

  這座寄予厚望的土山,在羯人眼里成了攻城的關鍵,剛開始的時候,不但夔安每天會帶諸將來巡查三次,石斌夜里還會起來巡查一兩次,生怕出了半點差池。

  然而,眼見得筑山行動一切順利,即將接近尾聲,晉人除了用大黃弩拋射之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辦法,石斌也逐漸放下心來。畢竟土山已經高達四丈,晉人再怎么干擾,也沒辦法把偌大土山拆了。

  故此,土山上下,雖然一片忙碌,但是此刻石斌卻睡得很香,尤其是夜里夔安明確的要將此戰的首功記在他的頭上,石斌則睡得更香了。

  土山之上,眾漢人和羯人正將一筐筐的泥土倒了下去,然后再用腳壓平,最后又拖著木排壓土,木排由二十幾根粗實的木頭釘在一起,又用麻繩捆住,十分的沉重和結實。每個木排上又蹲著兩個羯人,再由五六名漢人輔兵拉著跑,將那泥土壓得實實的。

  幾名羯人隊主,簇擁著一個羯人校尉,負責土山的監工,幾名羯人軍官都是披著厚厚的皮甲,一邊談講著帶葷的笑話,一邊時不時的朝正在干活的士卒們吆喝幾聲。

  “漢人女子不行,瘦瘦弱弱的不耐搞,還是咱們羯人女子好,體格粗實,一夜征伐幾次都還能再戰。”一名隊主笑嘻嘻的說道。

  那校尉用哈哈一笑道:“一看你便是個莽夫,不懂漢人女子那嬌滴滴羞怯怯的滋味…”

  幾人正在談笑著,那校尉話突然感覺到腳下一陣劇烈的搖晃,恍惚之間以為自己發生了錯覺,急忙中斷原來的話題,問道:“你等可感到…”

  尚未說完,腳下突然一沉,隨即腳下的土山便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隨后一聲巨響,那名校尉和幾名隊主便從那裂口處掉了下去,泥土嘩啦啦的往下掉,瞬間便將他們掩埋,隨后轟的一聲巨響,一段數十米長的土山便整個墜落了下去。

  由于土山下面靠木柱支撐,故此先燒斷的木柱支撐的地方會先下沉,然后裂開,如此一來,一里多長的土山便裂開成一段段的,再陸陸陸續續的墜落,而非司馬珂說預想的整座土山一起墜落。

轟轟轟  一里多長的土山,從中間墜落了一段之后,兩旁的泥土也嘩啦啦的狂泄而下,隨即又墜落了一長段。緊接著,那土山便一段接一段的往下墜落,巨響聲不斷,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無數的羯人和漢人士卒,從那裂口處紛紛墜落,然后被泥土所掩埋。土山上的羯人和漢人輔兵跟北面大營里的羯人一樣,發出一陣陣凄厲的慘叫,那令人毛骨悚人的聲音伴隨著土山墜落的巨響,在四野里回蕩著。

  那土山雖然壓得嚴實,但是四丈多高的土山,墜入一丈多高的土坑之中,巨大的慣性之下,也頓時分崩離析,泥土四濺,無數的趙軍被泥土所掩蓋。

  其實對于并非處于裂口邊緣的趙軍來說,雖然很多人都被泥土所掩蓋,但是掩蓋得并不深,只要頭腦保持清醒,很快就能從泥土之中爬起來。但是這種地動山搖,整個腳下突然下墜的震撼,給他們的心中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一時之間,整個土山之上,哀嚎聲,慘叫聲不絕于耳,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那些土山之下的民夫們,也被那地動山搖的巨響驚得魂飛魄散,隨后便見到那高高的土山突然下沉,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的倒了下去,嚇得也紛紛扔下手中的東西,驚恐的尖叫著撒腿狂奔。

  西面大營里,巡邏的羯人士卒,也被那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嚇了一跳,紛紛奔往大營前面的柵欄邊,往東面的東燕城西門眺望而去,然后便看到了他高高的土山,像雪崩一般的墜落了下去。

  就在此時,一騎斥候飛馬馳來,高聲喊道:“地動了,地動了,土山塌了…”

  這斥候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地震了,在他的潛意識里,只有地震才能造成這種天塌地陷的效果。

  一名負責值夜的校尉,怒聲罵道:“地動個蛋,我等大營都沒動,只有土山塌了!必是晉人搞的鬼,速速稟報燕公!”

  那斥候這才如夢初醒,斥候有直接傳報主將的便利,故此便直接縱馬繼續向前,沖入轅門之內后,一路喊著急報,直奔石斌的中軍大帳而去。

  石斌的中軍大帳之內,護衛重重,但是也都聽到了東燕城西門方向的巨響,又聽得斥候喊著急報,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急忙讓出一條道來。

  正在睡夢中的石斌,也被土山方向的巨響所驚醒,急忙披衣而起,奔出大帳,正要詢問,便見得那斥候在自己的親兵的帶領之下,急匆匆的奔來。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石斌的心頭,他的臉色頓時變了。

  “出了甚么事情?”石斌喝道。

  “啟稟燕公,土山塌了!”那斥候急聲回答道。

  “什么!”石斌頓時睚眥俱裂,雙目盡赤。

  他這一個月來幾乎天天盯著這土山,想要借這土山破城,一雪前恥,彌補他在云臺山釀成的大錯,此刻聽到土山居然塌了,豈能不急火攻心。

  石斌當即顧不得披甲,便令人牽來戰馬,率眾奔往土山方向而去。

轟隆隆  一里多長的土山,發出雷鳴般的巨響,一段接一段的墜落下去,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塵埃落定。

  土山上的士卒和民夫,其實折損的并不多,絕大部分人都從那紛飛的泥土之中鉆了出來,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而就在此時,石斌也恰好率眾趕到土山之前,一抬頭,便看到令他驚恐的一幕。

  飛樓要塌了!

  由于挖土坑時的誤差,那飛樓之下的土地有一部分挖空,一部分落在實地。飛樓雖然高達五丈有余,但有土山依靠,故此還算堅固。但是如今土山一倒,地基下的土地又有部分已經下陷,便搖搖欲墜,最后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一里多長,五丈多高的飛樓,轟然墜落,狠狠的砸在土山上,又砸倒了一大片人。

  接連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如同末日到來的情景一般,驚得那些羯人和民夫紛紛四散奔逃,即便是石斌身后的親兵將士也嚇得大驚失色。

  “燕公,前頭地陷不知會蔓延至何處,實在危險,還請速速退回大營!”一名親兵將領急聲喊道。

  前面有一處地面陷落,驚得石斌不敢多想,急忙下令道:“擂鼓退兵,速速退離西門地界!”

  說完,率先打馬往大營方向回奔而去。

咚咚咚  退兵的鼓聲如雷,西門方向的羯人和民夫,紛紛往西面狂奔而去。

  此刻的石斌,完全陷入一片慌亂之中,根本沒有半點心思去查看北面大營的情況。

  東門。

  羯人大營里一片寂靜。

  東面大營離北面大營,相距約四五里遠,若是白日里,北面大營的聲音再大,也是不可能聽得到的,但是因為夜空里的一點點的聲音,都能傳得很遠,故此巡營的士卒還是聽到了遠處的喧嘩聲。

  那喧嘩聲雖然傳過來聲音不是很大,但還是能聽得到那一片嘈雜聲中傳來喊殺聲、叫罵聲、馬嘶聲等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這些巡邏的羯人,都是百戰精兵,自然明白這絕非正常的吵鬧聲,而且在深夜時分,有如此的嘈雜聲,必然有變。

  很快,巡邏的羯人,立即派人前往傳報主將姚弋仲。

  姚弋仲因為與夔安交談到深夜,差不多接近三更才睡,此刻正是深睡的時刻,親兵叫了好幾聲才將他叫醒。

  睡夢中的姚弋仲被吵醒,當即吃了一驚,以為敵人前來劫營,一躍而起,怒聲問道:“發生何事?是不是晉人襲營?”

  那親兵急聲道:“北面大營,傳來巨大喧嘩聲,不知發生何事,眾將士不敢做主,故此稟報將軍!”

  姚弋仲一聽,驚出了一身汗,當即飛速的披上甲胄,提起戰刀,便奔了出去。

  此時恰逢羽林騎已將北營團團圍住,正在放箭,從東面望過去,北營四周是大片的火光,而且喊殺聲、叫罵聲、箭矢的破空聲、慘叫聲等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更加吵鬧了。

  這一下,姚弋仲頓時驚得魂飛魄散,急忙高聲喊道:“快擂鼓聚兵,所有騎兵全部集結,速速馳援北面大營!”

咚咚咚  鼓聲震天,整個東面大營頓時沸騰了起來,營帳里的羯人聽到鼓聲,火急火燎的從大帳之中奔出。羯人們都是百戰精兵,訓練有素,行動也極其迅速,在各層軍官的吆喝之下,迅速的披著甲,拿著兵器,然后朝馬廄飛奔而去。

  角樓里的司馬珂,將羯人大營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見得東面大營里燈火通明,鼓聲震天,各種嘈雜聲大起,便知道姚弋仲已經得到了消息,當即喝令道:“傳令背嵬騎,即刻出城,攔截東面的羯人!”

  傳令兵立即從城樓上飛奔而下,縱馬直奔東門。

  此時,毛寶率著三千背嵬騎兵,也正等得心焦,突然見得那傳令兵飛馬奔來,高聲喊道:“傳大驚軍令,背嵬騎即刻出城,攔截東面羯人!”

  毛寶頓時精神大振,手中的長槊一舉,高聲吼道:“出城,殺敵!”

  前頭的城門緩緩的打開,毛寶一馬當先,催動胯下神駿的阿拉伯戰馬,滾滾奔出城門。在他的背后,駿馬暴烈的嘶鳴聲此起彼伏,鐵盔鐵甲的背嵬騎將士,如影而隨,催動著胯下的駿馬,紛紛奔出城外。

  三千背嵬騎,如同潮水一般從城門之中涌出,又迅速的在城門前展開來,然后迅速的整頓隊列,形成一道氣勢恢宏的騎陣。

  隨著毛寶的馬槊一舉,三千背嵬騎保持著隊列,隨著毛寶迅速的往羯人東面大營奔去,然后在羯人東面大營之前迅速的集結,再次整頓隊列。

  此時,無數的羯人騎兵,從三道轅門之中涌出,準備在大營門口集結,整頓隊列。

  毛寶見狀,手中的長槊一舉,高聲吼道:“兵分三路,堵住羯人之轅門!”

  三千羯騎,分成三營,正中一營跟在毛寶的身后,殺往正中的轅門,其余的兩營,紛紛殺往左右兩門。

  羯人騎兵們,正從大營之中涌了出來,尚未集結,見得前頭殺來一片通紅的火光,不禁大驚失色。

  一個羯人校尉嘶聲吼道:“狗日的晉人,想堵我們的大門,速速放箭!”

  羯人的騎兵,以馳射為主要本領,自然都帶了箭,雖然尚未集結,不用那校尉號令,便紛紛主動張弓搭箭,射向奔馳而來的背嵬騎。

  然而,騎弓的威力,在不但全身包裹在鐵甲里面,就連戰馬都披著馬鎧的背嵬騎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叮叮叮  稀稀落落的箭鏃,落在背嵬騎叢中,眾背嵬騎只是將頭一低,護住面部和咽喉,任那箭鏃在鐵甲上敲擊出清脆的響聲,絲毫沒有半點的停頓,繼續向前沖殺。

  毛寶一馬當先,手中的馬槊高舉,發出一聲長嘯,奔馳到羯人的戰騎之前,迎著最前面的一名羯人隊主,手起一槊向前刺去。

  那羯人的隊主,也是悍勇之輩,眼見得那五米長的馬槊刺來,急忙舉刀來攔,奈何那馬槊快如閃電,他的刀身剛剛挨到槊桿,那馬槊便已刺入了他的胸膛。

  馬槊上的透甲槊刃,惡狠狠的刺入了羯人的衣甲之中,借著戰馬沖擊之力,輕易的透穿了那層衣甲的防御,突入了那名羯人隊主的胸膛之中,發出骨肉碎裂的聲音。那名羯人的身子也被馬槊刺得飛了起來,從馬背上墜落在地。

  毛寶一槊得手,手中輕輕一帶,將槊刃抽出,又繼續向前刺去。在他的身后,無數的馬槊,形成一片密集的槊刃之墻,惡狠狠的刺向奔涌而出的羯騎。

唰唰唰噗噗噗  槊刃不斷的刺出,一個個羯人被鋒利的槊刃刺于馬下,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在五米長的馬槊之前,羯人的兵器根本無法近身;同時背嵬騎全身都包著鐵甲,包括戰馬也是披著鐵制馬鎧,羯人的所有武器都失效,只能任人宰割。

  姚弋仲的東面大營,有五千多的羯騎,原本就算沖出大營。列好隊,也不是背嵬騎的對手,何況此刻被堵了大門,更是沖殺不出。

  轉眼之間,沖出大營的上千名羯人騎兵,便有兩三百人被背嵬騎的馬槊刺于馬下,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四濺,一匹匹無主的戰馬悲鳴著,向兩旁跑去。

  前頭的羯騎,眼見抵敵不住,只得往后退去,偏偏后面的羯騎又紛紛的向前奔來,頓時全部堵在了轅門口。

  在親兵護衛之下本來的姚弋仲,剛剛奔到轅門口附近,見得前面的羯騎亂成一團,全部卡在轅門口,不知究竟,急忙奔往旁邊的柵欄,抬眼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執槊重甲鐵騎…速速傳令騎兵退回大營,以拒馬擋之!”姚弋仲嘶聲大吼。

  終于,后面的羯騎不再往前沖,紛紛后退,前頭的羯騎也跟著退回了轅門之內。一群步卒,迅速的搬來拒馬,擋住了轅門口。

  毛寶倒也不追,立即傳令諸將士退回到離轅門五十步之外,他們的目標就是堵住東面的羯人不能出營,同時還要堵住南面的羯人從東門繞過馳援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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