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39年,咸康五年,春。
江北之地,經過卞誕、沈勁和荀蕤的經營,廬江、合肥和歷陽三地,竟然收留了難逃的北面流人達二三十萬人口之巨。
而荊北之地,更是因為司馬珂兩年前的抵抗胡虜的大勝,引得北面的流民紛紛南下,逃往荊州北部。坐鎮荊州的紀睦,更是在兩年之間,收留了五十多萬北面的流民,使得荊州的人口激增。
由于人口急劇增多,而且難逃的流民又不乏士民,眾人在司馬珂的授意之下,廣招士民為右第八品以下官吏,協助治理地方,使得三地迅速繁榮起來,隱然有小江南之勢。
除此之外,南豫州之地,在虞洪的治理之下,也迅速得到了穩定和發展,加之紅薯和土豆的種植,解決了百姓的溫飽問題,也變得富庶了起來。
而京口的天策軍、虎衛軍、神策軍、驍烈軍、羽林騎、背嵬營、陌刀營等幾只兵馬,原本兵精糧足,在司馬珂的訓練之下,愈發精銳無比。
十萬斤的占城稻的稻種,也分發到了諸州都督手中,開始進行屯田種植,并且嘗試一年兩季,以解決后續的糧米問題。
除此之外,京口互市的貿易,更是如火如荼的展開了,每天來互市交易的,不下五千人,每個月的人流量更是達到十數萬人。
而占城稻米也作為一種商品,有相當一部分是被司馬珂所收購,使得司馬珂的軍糧已經達到兩百萬斛米,可謂庫房充盈。
而此時的趙地,正與前燕交戰。前燕的主帥乃戰神慕容恪,羯人雖然兇殘,但石虎的部將都不是慕容恪的對手,屢屢敗北,唯有冉閔沒有在燕軍面前吃過虧。
由于討伐前燕的失利,使得石虎暴怒,準備集中兵力,與慕容鮮卑決一死戰。
無論內外形勢來看,適合北伐的時機已經到來。
就在此時,朝廷的詔書,也傳到了京口。
小皇帝司馬衍連下了兩道詔令。
第一道詔令,便是拜司馬珂為征討大都督、假黃鉞,統領六州兵馬,全力北伐,務必收復黃河以南之失地,再圖河北之地。因此次北伐,任重而道遠,絕非一年半載所能成,故讓司馬珂籌備半年,擬定秋收之后出兵。
第二道詔令,陛下親自賜婚西陽王司馬珂與秣陵紀氏之女紀笙,責成其在北伐出兵之前完婚。
當北伐的詔書傳到京口,便迅速的傳播了開來,數十萬北府軍民無不歡欣鼓舞,激動欲狂。一時之間,整個京口都是“殺胡,殺胡,殺胡”的喊聲。
有了北伐的準信,眾北府兵訓練愈發勤懇刻苦,而數十萬的北面流民的墾荒種地的干勁也十足,整個京口喜氣洋洋,激情澎湃。
司馬珂卻忙得不可開交,一面安排籌備北伐之事,一面準備聘禮,準備奔赴建康下聘。
這年三月,司馬珂帶著數百人馬,帶著價值數百萬的聘禮,浩浩蕩蕩的奔往了建康城,前往紀府下聘。
下聘的當日,紀府內外,張燈結彩,全府上下,喜氣洋洋。
廷尉紀友,樂得嘴都張不開來,見誰都是樂呵呵的,像個老頑童一般,沒有半點公卿的風范。
而女主紀笙,更是喜極而泣,高興的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飄在云端。
與紀家聯姻的褚氏和謝氏等,也紛紛前來紀府道喜,并奉上重禮。
而此時的褚蒜子,更是為這個表姨終于嫁給了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而興奮。
古者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司馬珂參照大夫之禮,下聘之后,要三個月以后才能與紀笙完婚。
紀家原本在幫司馬珂照看管理在建康城的宅子,這下便名正言順的成為了司馬珂府上的女主。在司馬珂待在建康城的期間內,更是在后罩房的女主人房內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
這期間自是夜夜與司馬珂享受魚水之歡,如膠似漆,只要司馬珂一回到府上,整個人一直粘在司馬珂的身上。
好在司馬珂天賦異稟,能征善戰,沒過幾天,紀笙便自己敗下陣來,不敢再輕易招惹司馬珂。
而在此期間,司馬珂除了入宮覲見之外,又去拜訪了郗鑒、何充和陸玩等人,除了進一步鞏固了關系之外,司馬珂還與三人就薦舉謝安為中書監之事討論了一番。
最后,三人經過討論,同意了司馬珂的意見。畢竟謝安出自陳郡謝氏,算是北方士族,又是小皇帝司馬衍的寵臣,司馬珂的拜弟,讓其出任中書監,有利于平衡各方的利益,確保朝局的穩定。
隨后,依舊是太傅郗鑒,向朝廷薦舉陳郡謝氏之子謝安,為中書監,這一次并沒有什么人反對,而司馬衍也的確對謝安甚為喜愛,故此很快便同意了郗鑒的薦舉。
如此一來,年僅十九歲的謝安,便晉遷為右第三品的中書監,成為東晉政壇之上冉冉升起的政治之星。而陳郡謝氏的聲望,也接近了高光時刻,內有中書監謝安和太常卿謝裒,外有領軍大將謝尚,使得謝家成為了北面士族的頂流家族之一。
除此之外,司馬衍又拜他的至交好友荀羨為右第七品的殿中監,開啟了司馬珂的這個小徒弟的仕途之路。
經過一番安排之后,整個朝中,圍繞在小皇帝司馬衍身邊的近臣,大都與司馬珂交好,為司馬珂的北伐中原也免去了后顧之憂。
司馬珂不想自己在北伐的緊要關頭,被人使絆子拉后腿,甚至出現類似十二道金牌緊急召回的事件,導致功虧一簣。
他既然為后來者穿越而來,當然要以史為鑒,盡力杜絕一切風險和隱患。
接到了北伐的詔令之后,司馬珂開始全面策劃北伐的部署。
按照他的計劃,征討的主力軍以天策軍、北府三軍、羽林騎、陌刀營、背嵬營為攻擊箭頭,而沈勁所領的控鶴軍、卞誕的解憂軍和荀蕤的荊州軍主要負責防守已攻占之地。這樣便可做到,進可攻,退可守,不至于打了前面,被人斷了后路。
天策軍還是以他兼領主將,督護紀敏協助。然而紀敏雖然忠心耿耿,又是他的大舅子,但是其能力終究是不足統領一軍。而陌刀營和背嵬營同樣缺乏能征善戰的主將。
于是他想到了在南郡太守庾翼。
庾亮在的時候,他和庾家是不共戴天,但是經過江陵水戰之后,他和庾翼的關系有所緩和。況且庾翼這人也是心懷大志,頗有將才,對于江陵水戰的勝利,功不可沒。
司馬珂當即便修書一封,派快馬加急送到江陵,請庾翼一同北伐,為他統領天策軍。天策軍以北面的降卒為主,排外思想極其嚴重,恐怕也只有庾翼這樣的名將才能掌控。
江陵城。
南郡太守庾翼,端坐在府衙之中,手里捧著一把寶劍,那劍刃已出鞘一半,庾翼望著那劍身發呆。
部將曹據輕輕的走了進來,望著庾翼的模樣,低聲問道:“使君聽聞到西陽王受詔北伐之事?”
庾翼輕輕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劍刃收回劍鞘,無奈的說道:“本將平生之志,便是北伐中原,收復故土,不料這一日真正到來之際,卻沒有本將的份…”
庾翼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惆悵之色。
曹據也沉默了,過了許久,才悄聲道:“不若修書一封,向西陽王請戰…”
曹據說完這句話,便后悔了。庾家曾幾乎滅了司馬珂滿門,而司馬珂也斬殺了庾家三兄弟,兩家幾乎是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可能會并肩作戰。
庾翼也沉默了,思索了許久,終于露出決然的神色,緩聲道:“或可一試,取我紙墨來罷。”
兩家之仇,雖然經過江陵水戰之后,有所緩和,但雙方都是最親近的人被對方或其家族所殺,未必能做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
他庾翼為了心中的大志,可以做到,西陽王可以嗎?
不管如何,終究要試一試,就算未能成功,也最多吃個閉門羹,折了臉面而已。
曹據聽得庾翼吩咐,急忙讓侍衛取來筆墨紙硯。
正倒了清水,準備磨墨,卻見一名侍衛急匆匆的奔了進來,稟道:“啟稟使君,門外有信使求見,說是來自京口的大將軍府。”
庾翼一聽,頓時騰身而起,急聲道:“速速有請!”
不一會,一名信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恭謹的遞上一封火漆密信,呈給庾翼,說是大將軍府密信。
庾翼謝過那信使,便急匆匆的拆開了那火漆密信,匆匆看了一遍之后,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又重頭到尾,反反復復的看了三遍之后,這才露出驚喜至極的神色。
他呆了半晌,許久才道:“西陽王殿下,真當世之英雄也,其胸懷天下,無人可比!”
對于不共戴天的世仇,不但邀請其一通北伐,并肩作戰,而且還將一只兩萬人的重兵交給其統領,的確一般人難有如此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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