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地,自孫權之時,就曾派宣化從事朱應、中郎康泰出使扶南,以了解南海諸國和印度一帶的風俗,開辟貿易航線,為擴大南海貿易做準備。
扶南國,位于暹羅灣口,為南海中的最大王國。二十多年前,其國王范曼曾“治作大船,窮漲海,攻屈都昆、九稚、典孫等十余國,開地五六千里”,幾乎控制了從交趾到馬來半島的所有土地。
而扶南國屬國頓遜在今暹羅灣南三千里的海崎上,即泰國南部班當灣及其以南地區。此處東面連東晉的交州,西連天竺和安息一帶,成了東西方的要沖之地。因為其處于馬來半島之上,無論是從南中國海來的船,還是從印度洋來的船,均要在頓遜停駐,便成了一個東西交會中心,貿易特別興旺,“日有萬余人,珍物寶貨,無所不有”。
除了頓遜以外,另一屬國九稚位于馬來半島地峽的另一端,與頓遜互為橫跨半島路線的終起點,即成了地峽的東西兩端的出海口,成為第二處貿易中心。
扶南國控制了這兩處貿易中心,成了南中國海與印度洋的交通要沖,而且扶南人的造船業極其發達,能夠航行七千里,從湄公河橫跨印度洋,進入洹河一帶。
扶南人擁有如此得天獨厚的商業地利條件,最想做生意的當然還是與東晉貿易。他們用一些奢侈品如象牙、犀角、琥珀、玳瑁、沉香以及金銀制品等,跟東晉交換絲綢、錦緞等物。
不過扶南人跟東晉交易的地點主要在廣州一帶,從廣州經蘇門答臘至天竺、安息等地,形成一條暢通的航線,很少到達內地。
這個扶南國的鎮南將軍既然姓范,多半是扶南國宗室,生得極其精悍,比較干練,漢語說得也比較流利,全身也是披金戴銀的,看起來在扶南國身份的確不一般。
扶南人不知道是不是跟泰國人一樣,行跪拜禮成風,這樣跪在地上行禮,的確令司馬珂有點不適應,急忙將其扶起。
司馬珂示意侍衛奉上茶湯水果等,并請其落座,畢竟遠來是客。
只是,扶南國的生意都在廣州,若是番邦外交問題,則應該去建康城找朝廷。不知這扶南國的將軍來找自己何干。
那范會卻不肯座,急聲對司馬珂道:“末將今拜見殿下,特意為獻寶而來,顧不敢坐。”
他是扶南國的將領,卻對司馬珂自稱末將,倒也算是極其會做人,又說是來獻寶,一下就彰顯出生意人的精明,恐怕必是有所求而來。
司馬珂露出覺得有趣的表情,笑道:“將軍不遠數千里而來,特意給孤獻寶,倒是費心了。”
范會臉上露出殷勤的神色,對司馬珂道:“此寶物便在府外,末將這就讓屬下牽進來,還請大將軍讓侍衛放行。”
司馬珂對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便立即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咴咴咴 大堂之外,突然傳來一陣暴烈的健馬的嘶鳴聲,那聲音如同滾雷一般,令人震撼,就怕是老虎都會被其嚇跑。
寶馬?
司馬珂眼中不禁神色大亮。
只聽范會笑道:“還請殿下移步大堂之外,驗收此寶物,若是不滿意,末將再去另尋其他寶物。”
司馬珂笑笑,跟著范會匆匆的走了出去。
走到大堂之外,司馬珂雙眼都快放出光來了。
只見一名扶南人牽著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那馬的個頭都快跟他差不多了,至少在一米八高,那馬蹄子比碗口還粗,顯得極其健壯,看起那模樣,應該是一匹兩歲多的戰馬,尚處在未成年階段,但是已是極其雄駿,簡直便是萬里挑一的良駒。
司馬珂前世對馬匹也有所了解,這是一匹阿拉伯馬,而且阿拉伯馬中的極品,甚至是其中的王者,恐怕一匹便價值連城。
他這才想起,扶南人貿易貫通東西,最遠是可抵達阿拉伯馬的產區,范會手中有阿拉伯馬,倒也不稀奇,但是能夠送出一匹阿拉伯馬中的極品,恐怕也是來之極其不易,倒也是出手極為大方。
大概這扶南人的鎮南將軍范會也知道,武將有三命,戰馬、鎧甲和武器。
其中戰馬又居第一,勝可輕易追殺手下敗將,敗則可輕松撤退,敵將縱有碾壓自己的武勇,也只能望馬興嘆。
這種極品神駒,不但乘坐起來極其拉風,關鍵時刻更是保命神器,司馬珂雖然不愿意輕易拿別人的東西,但是看到此馬也是愛不釋手,兩眼放光。
而且西極馬飛羽,紀笙送給司馬珂的時候只有四歲,剛剛成年,現在過了三年正好七歲,正是巔峰時刻,但是再過三年左右,便要進入中老年階段,體力和狀態都要走下坡路了。而到了那時,這匹阿拉伯戰馬,剛剛成年,正好可接替西極馬。
司馬珂望著這匹神駿的阿拉伯馬,又望了望滿臉得意的范會,心中暗暗盤算開來。
扶南人的商船在海上航行,若無戰船守護,早就落到海盜手里了,故此扶南國的商船,大都有軍隊的背景,這范會掛名扶南國鎮南將軍,恐怕其身份之中,商人的角色更重一些。
商人從不做虧本的生意,能夠出手如此大方,所求之事,恐怕也不簡單。
司馬珂心中雖然極度渴求此戰馬,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笑笑道:“將軍遠渡重洋,一來便送此重禮,必是有所求而來,不知將軍所求何事?若是孤無力做到,此馬雖好,亦不能收。”
范會見司馬珂極其謹慎,沒有被眼前的誘惑所亂了陣腳,只得如實相告。
原來,扶南國與東晉貿易來往以來,倒也算獲利甚豐,但是范會雖然掛名鎮南將軍,真實身份卻是個極其精明的生意人。他發現廣州雖然交通便利,但是卻非東晉的經濟中心,甚至還是江南諸州相對落后的地區。于是范會便將目光瞄準了富庶的揚州地區。
畢竟扶南國的商船可以跑幾千里,也不在乎再沿海往北,一路進入長江水道,與揚州的晉人進行交易。
而在長江諸口岸之中,他一眼便看中了人口眾多,又離建康極近的京口。更重要的是,京口還駐扎了重兵,對于貿易的安全,也是一個重要的保障。
但是范會自然知道,在人家的地盤航行做生意,不找個保護傘,是根本行不通的。莫要說到京口做生意,恐怕商船還沒到京口,便在長江水道上被各世家的戰船搶了個干凈。畢竟江南諸士族的戰船的戰力,可非那些破落的海盜可比。
所以這范會在揚州一帶仔細考察之后,很快便選中了他投靠的目標。整個揚州,乃至整個東晉最有權勢,而且完全有保護他的力量者,自然便是大將軍、都督六州軍事、西陽王司馬珂了。
這個精明的生意人,在得知司馬珂的事跡之后,便知道這樣的少年王者,自然不缺金錢美女,而作為一個武將,最能打動他的心的,除了神駿的戰馬,別無他選。
所以,范會以價值連城的千里神駒相贈,就是想要司馬珂能夠高抬貴手,允許其在京口設立貿易口岸,同時還希望司馬珂能夠保護他的商船能夠保護其在長江水道及沿海一帶的安全。
司馬珂思索了片刻,笑道:“將軍前來京口互市,孤自當歡迎。至于商船之事,孤亦可提供保護,將軍只需掛大將軍府之牙旗,自然在大江之上暢通無阻。不過,將軍亦須答應孤幾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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