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渭北對于很多人來說,確實是大兇之地不假,但卻不包括李傕。
倒不是說他有多么厲害。
主要在于,他如果能夠親自領兵,而且還有后方供應的話,那些分散的勢力,實際上是不夠他打的。
畢竟,大兇之地指的只是對普通百姓和商人而言。
對李傕的話,那就是一處祥瑞之地了。
若真能帶兵前往渭北,李傕絕對是愿意的。
因為那里更加可以收斂功勞,而且每一件功勞都可以算是大功。
收復失地,能不算是大功嗎?
畢竟真說起來的話,渭南才多大一點?
若非有關中諸將在,這里隨便派遣一支隊伍就能擺平了。
渭北卻是不同的。
那片區域,早在劉協時期就已經丟掉了,若是他能將其收服,便絕對是一樁不世奇功。
李傕當然動心。
可問題在于,他現在有些搞不清楚林辰這么做的目的了。
因為不論怎么說,此時按理來說最應該做的事,也就是出全力把關中諸將給平了啊。
平了關中諸將以后,渭北還存在一點問題嗎?
這才是真正緊要的事。
可林辰卻偏偏要派他去渭北…
李傕自然又是一腦子的問號了。
“還是想不明白?”
林辰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笑著搖頭道:“想不通就慢慢想吧,本帥可沒時間和你解釋了。”
說著,他便已經站了起來。
李傕也連忙跟著站了起來,同時滿臉不解道:“軍帥您這是…”
“本帥自然是要去平定關中諸將的亂子了!”
林辰掃了一眼李傕后,便將目光看向了外面。
“那我呢?”
李傕本來是想這么問的,可是他想了又想之后,卻還是沒問出來,最終乖乖地低下頭問道:
“依軍帥之意,可是讓傕領兵往渭水而去?”
“不然呢?”
林辰反問道:“不然還有什么事值得你李稚然親自出馬的?”
“那些殘兵敗將?”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外面,淡笑著道:“就他們那些人,有李嚴與甘寧就夠了。”
“喏!”
雖然還是一肚子的問號,可是軍令當面,李傕也只能無奈地應了一聲。
是日,林辰親率大軍走出了鄭縣,一路往長安而去。
是日,一腦子霧水的李傕,同樣帶兵走出了鄭縣,但卻不是往長安,而是往渭北而去。
路上。
李傕的外甥迷惑道:“舅…將軍,您怎么要往渭北而去了?如今不該是往長安而去嗎?”
“是啊。”
李傕的侄子李利同樣點頭道:“便是我這般不知天下形勢的人也都知道,此時最該去的是長安。”
“嗯…”
李傕本來不想回答兩個子侄的,但是他想了想以后,卻忽然回過頭反問了一句:“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李利、胡封二人對視一眼,隨即異口同聲地搖頭道。
“那就接著去想,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來和我說話!”
說著,李傕還一臉失望地嘆息道:“這點小事都想不明白,真是把你們給慣壞了啊,我之前還說要找軍帥讓你們獨自領兵,現在看來,還是稍微有點早了啊。”
李利:“…”
胡封:“…”
兩個之前在鄭縣瞬間滅了郭汜殘部,也算立下大功的人,忽然同時產生了一個感應。
我是廢物。
要不是廢物的話,舅舅叔父怎么可能會這么說我?
于是乎,兩人不敢再問,連忙低下頭深深地思索了起來,似是生怕會丟掉獨領一軍的機會。
李傕一臉欣慰地笑了。
不過,他的這一抹欣慰并沒有持續多久。
就在他轉過頭的那一刻,他的臉上瞬間就充滿了苦惱。
他其實也想不明白,林辰為什么要讓他去渭北…
只不過,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就比如林辰對他的三擒三縱,他也同樣想不明白,可不一樣還是投靠了過去嗎?
難道就因為想不通,就要死撐下去?
那也得能撐得住啊。
在那般情勢之下,李傕敢打包票,若他當時不答應,他的腦袋就會掉在地上了。
所以,有些事還是不想為好。
依令去做,也就是了。
另一邊,路上。
看著張既一臉包子相許久,林辰終于忍不住了:“行了,別憋著了,有什么話就問吧。”
“喏!”
張既大喜過望,向林辰行了一禮后,連忙問道:“軍帥為何要派那李傕往渭北而去?眼下的局勢,難道不該讓他先行平定了關中諸將,接著再去渭北掃蕩嗎?”
“甚至,到時候或許都不用他去做了,不論是甘寧還是李嚴,他們都是可以的。”
“而且,他們有一定的可能比李傕做的還好。”
林辰默默地聽完后,緊緊地盯住張既道:“他不懂,難道你也不懂?”
“咳咳咳…”
林辰的這句話,直接讓張既破了個大防。
他咳嗽了好一會兒后,才硬著頭皮的道:“既,既,當真不懂,還請軍帥明言。”
“只因…”
林辰并沒有多取笑張既,在對方硬著頭皮問出來以后,他便將目光看向西北方向道:“本帥欲取涼州!”
轟隆隆!
張既只感覺腦海中響起了一道炸雷。
而也就在此同時,他臉上的不解,便瞬間都消散了。
但林辰的話卻還沒說完:“可本帥要取涼州的話,卻又不能把身后留一些問題出來。”
“這般形勢下,本帥就只能讓李傕往渭北一行了。”
“非我挑撥…”
張既頭皮發麻了好一陣后,語氣吶吶道:“只是,軍帥為何不讓李嚴或甘寧來做此事?畢竟,那李傕新降不久,若是他突然反了…”
“不會的!”
林辰自信一笑道:“任何人都可能會反,唯獨李傕不會!”
“三擒三縱?”
張既到底是個聰明人,很快便想到了之前林辰的行為。
可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卻忽然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下來。
這是何等深遠的謀略啊?
李傕是誰?
以往的時候,或許可以說他是董卓麾下大將之一。
但在如今郭汜死了、牛輔死了、段煨廢了的情況下,李傕可以說是董卓唯一的衣缽了。
而以董卓在關中的影響力,讓其衣缽李傕來平定雍州,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然,最讓張既震撼并不是這一點。
他最震撼的,還是林辰在沒進關中之前,就已經把關中的事情都給安排好了的深遠謀劃…
就好像早已拿到了歷史,只等著一切發生了。
面對這般智謀,張既也只有四個字了。
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