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明亮灼熱的月火術在德魯伊的呼喚中從天而降,就如明亮的光箭砸落在地時一瞬清場。那被塑造出灼熱之火的月光將一頭無面者覆蓋焚燒,連帶著周圍十碼之內的所有臟污血肉一起焚盡。
在越發頻繁的心智沖擊中,紹恩·月爪正在單打獨斗。
古老的大德魯伊已經殺瘋了。
他化作身披木甲的白斑獵豹,就如頂級掠食者沖入羊群,殺的負隅頑抗的海賢們人仰馬翻。
野性德魯伊的驚人殺戮在這一瞬展現無疑。
那神出鬼沒的白色獵豹每一次現身,都會把海賢撕裂,即便是面對物抗驚人的無面者,月爪閣下也還有自然神力的手段。
灼熱的月火,散射的星光,還有如影隨行的颶風轟擊,讓這大德魯伊一個人就抵得上一支戰隊。
但這還不夠!
在古神代言人的無面者出場穩住局面之后,還活著的海賢們以被詛咒的克熙爾形態聯手發動了一個惡毒的魔法。
它們開始召喚弱小丑陋但數量繁多的血肉獸。
這些全身上下只由觸須和利齒組成的怪物能被輕松殺死,但它們尸體所存之地很快就會因為血肉污染成為新的虛空力量節點。
依靠著送死戰術,在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里,整個布倫納丹城的虛空濃度就開始飆升。
普通人在這樣的環境里連十秒鐘都頂不過去就會在心智沖擊下開始虛空化,他們的軀體扭曲成怪異的血肉。
一些有“天賦”的會被塑造出新的克熙爾,狂吼著深淵之語成為墮落的一員。而沒天賦的,這會變成類似于血肉獸的虛空獸。
不管變成哪種都沒區別,反正肯定沒人樣了。
“我們需要一個大范圍的凈化神術!”
月爪大德魯伊以血腥橫掃的利爪撕開最后兩頭海賢的脖子,又召喚月光降下,將自己周身的污穢血肉焚燒干凈。
他從獵豹化作人形,像標準的老頭子一樣捶了捶腰,又抬頭對掠過天空,爪子里還抓著一頭克熙爾腦袋的黑色獵鷹高喊道:
“去找娜薩和月之祭祀,附近的海賢已經被清理干凈了,無面者會由我們來對付,讓她們立刻發動大驅散神術。
再晚一點,這座城市就沒救了!”
在空中的虛空力量中疾馳的希薩莉·黑鴉小姐立刻一個翻身,丟掉爪子里的克熙爾腦袋,朝著后方飛掠而去。
她現在只感覺到慶幸。
幸虧那臭海盜把埃基爾松的神力灌注在自己身上,讓她也有了自然神力護身,可以抵御虛空腐蝕。
否則以希薩莉·黑鴉之前的狀態,她連加入這場虛空獵殺的資格都沒有。
一進戰場,就會被高濃度的虛空腐蝕心智。
這就是面對虛空造物時最棘手最麻煩的地方:你或許打得過那些惡心的血肉造物,但它們有的是辦法拉著你一起同歸于盡。
最差也能給你心靈種下墮落之種。
弱小的它們會被你殺死。
但你終會在繼續不斷的心智腐蝕扭曲之下,成為更強大的虛空仆從。
這就是腐蝕。
肉眼可見的腐蝕。
“我感覺我眼前的世界變了模樣,所有玩意上都覆蓋著一層紫黑色的光,我還能看到你們身上充滿晃動的觸須和眼球。”
納薩諾斯捶著腦袋,扭頭看向身后沉默的風行者媽媽和伊墨瑞爾·影衛,他問到:
“這種情況正常嗎?”
“正常。”
影衛女士眨了眨眼睛,她眼中的納薩諾斯已經成為了一個長滿了眼球的克熙爾形象,她壓抑著一箭射死瑪瑞斯的沖動,揉著額頭說:
“任何和虛空作戰的戰士都會有這樣的遭遇。
這代表著你的心智正在被虛空同化,目前只是幻象,很快你就會感覺到力量在增強,感覺自己戰無不勝。
那是虛空在強化你。
然后,你的腦海里會充斥墮落之音,一開始你聽不懂,這代表著你還在抵抗,一旦你可以聽懂那些話的時候,你就無藥可救了。”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
風行者媽媽帶著黑色面具,話語依舊冷漠堅定。
她是一名死靈。
和活人相比,抵抗虛空腐蝕的耐性要更高一些,但饒是如此,在連續擊殺了好幾頭無面者后,風行者媽媽的視界也已經變的黯淡下來。
“唰”
一頭披甲角鷹獸飛過暗淡的天空,背著戰弓抓著長矛的萊恩·狼行者從角鷹獸座鞍上一躍而下,正落在三名獵手身旁。
她簡短的匯報道:
“守望者和月之祭祀已經開始準備大驅散神術,無冕者們正在搜捕追殺殘余的海賢,此處的虛空將被擊破。
我們得趕在她們釋放神術前,將這些虛空裂隙關閉掉,否則凈化的效果會被大大影響。”
“還是沒找到布萊克嗎?”
風行者媽媽問了句,萊恩·狼行者搖了搖頭。
“他到底在干什么?”
莉蕾薩對于自己的弟子非常有信心。
她認定海盜不會不戰而逃,但眼下他一直沒有動作,不由的讓人懷疑臭海盜是不是在趁亂摸魚。又或者按照他的說法,在憋一波大的?
納薩諾斯耳朵動了動,他蹲下身,看到一頭長滿了觸須的幽靈狐貍從陰影中跳出來,圍著他跳了兩圈。
“前面有大量無面者!它們似乎在圍攻我們的同伴。”
納薩諾斯唰的一聲取出自己的戈隆獸骨戰矛,對身后人說:
“我們得去幫忙。”
四位頂級獵手沒有多說,快步向前,但在他們沖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地恍若被海潮沖擊弄得粉碎,布滿了污穢血肉殘骨,惡心的讓人想要嘔吐的戰場。
納薩諾斯挑了挑眉頭,他分辨出這最少是四頭無面者的尸體才能組成的尸山血海。距離他們得到消息跑來支援才二十秒不到...
見鬼,這是哪路大佬在炫技?
“看那里!”
影衛向后指了指,眾人回頭一看,頓時遍體生寒。
在這處戰場之后留存一道“血肉之路”,從眾人眼前一直延伸到被虛空迷霧遮擋的城市邊緣。
地面上遍布著各種殘尸斷臂,不管是擅長施法的克熙爾海賢,還是物抗拉滿的無面者,又或者是弱小但充斥污染的血肉獸。
只要這座城里能找到的怪物,其尸體都能在這條路上找到,而且沒有一頭怪物的尸體是完整的。
好家伙!
這是一路砍過來的!
那個神秘人和虛空生物多大仇?
“這是布萊克?”
伊墨瑞爾問了句,風行者媽媽搖了搖頭,啞聲說:
“我的弟子確實可以做到這樣,但他不會這么粗暴,他的戰斗風格不是這樣的,應該是某個心懷殺意的戰士做的。
芬娜。
或者...她父親。”
“轟”
風行者媽媽剛說完,前方虛空迷霧里就暴起一聲巨響,還混雜著建筑物倒塌和海潮翻滾的震動,四名獵手飛速向前,在翻躍過一棟屋子之后,他們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右手持深淵三叉戟,左手握著奧丁之盾的戴琳面無表情的從一棟被正面干碎的兩層房屋的廢墟中走出。
他的戰靴每一步都會在地面留下讓人毛骨悚然的紫黑色血印,而在那房屋的廢墟里,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伙試圖茍在這里的克熙爾海賢。
和剛才所見的場面一樣。
尸骨無存。
而笨蛋戰士芬娜一臉百無聊賴的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為自己的老爹掠陣。
但看她臉上不爽的表情就知道,芬娜這是嫌自己過于強力的老爹搶走了她所有的戰斗樂子。這還打個毛!
暴怒的上將現在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是一戟砍碎,這一路平推過來,簡直一點樂趣都沒有了。
“我覺得我們可以撤了。”
納薩諾斯看到戴琳現在的樣子,他小聲吐槽道:
“我覺得戴琳陛下一個人就能肅清這城里所有的虛空邪物,那些海賢說的還真沒錯,這深淵三叉戟一旦落在強力戰士手里簡直所向睥睨。
它在戴琳手里更讓他無可抵擋。”
“這只是個開始。”
風行者媽媽冷聲說:
“這座城只是它們和我們打個招呼,攻伐風暴神殿才是硬仗,更別提按照布萊克的說法,風暴神殿也不過是恩佐斯的前鋒。
我們距離勝利還遠著呢。”
“嗯?”
下一瞬,這條街上的所有人都同時抬頭,包括滿心殺意的戴琳都聽到了耳邊恍若真實的海水翻滾聲。
他反應極快。
一把拉住芬娜縱身一跳,在極為瀟灑的英勇跳躍中跳上了街邊的房屋頂部。
緊接著就有翻滾的水流如洪水沖刷,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毫不講理的將地面上的一切卷起,浩浩蕩蕩的沖刷向城市中心。
這并非普通的潮水,其中還混雜著翻滾的魔力。
它們所到之處那些不停散發出虛空腐蝕的裂隙也如被重錘粉碎,一個接一個的湮滅當場,那些殘留在城市各處的虛空造物。
在高處飛行的希薩莉·黑鴉的俯瞰視角下,四道水流圍繞著布倫納丹城飛速旋轉,就像是組成一個漩渦。
將藏身在城市各處的海賢、無冕者和血肉獸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洪水卷著沖刷至城市圓心。
水流來的快,去得更快。
短短一分鐘不到,那些蔓延城市的洪水就如它們出現時一樣,又詭異的消失于空氣中,只留下滿是淤泥廢墟的街道。
“布萊克!”
納薩諾斯往城市中心掃了一眼,他回頭對其他人說:
“肯定是他!他又憋了一波大的!”
拉長的陰影從天而降正落在這處街角上空,龍形態的小星星懸停在空中,興高采烈的對下方的眾人說:
“你們幾個,快上來,我帶你們去找臭船長,他要在那里發威了,趕緊來,晚了就看不上熱鬧了。”
說完,小星星還裝模作樣的從空中朝著下方的廢墟噴了口寒冰吐息,封凍了一圈廢墟,連同其中的血肉殘骨一起冰封。
假裝自己也打了那么點dps。
盡管在開戰一瞬,她就借著護送無辜的名義跑去城外了。
這不怪小星星慫。
她的實力有點差,她對自己的認知也很清晰。
盡管有巨龍這樣的傳說生物模板,但和虛空真刀真槍的干起來,她在虛空腐蝕下堅持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很長。
她可不想成為被虛空腐蝕的巨龍。
死亡之翼那樣的惡棍有一個就夠了。
在城市中心,就在之前舉行了圣光巡行和芬娜的封號儀式的高臺上,布萊克正以一個施法者的姿態站在那里。
他左手中握著一把水光肆意的精靈權杖,而身旁屹立著四頭健碩的海達希亞水元素,那是他身為激流男爵的護衛隊。
“藍月院長效率不錯,總算是趕在大戰時把這權杖的魔法解開,但我還不知道該怎么使用,所以就拿你們練練手。
如果效果好的話,記得給我點個贊再走哦。”
臭海盜將手中的潮汐權杖揮起。
眼前被洪水沖到廣場上的虛空生物們頓時發出一聲哀嚎。
它們體內的所有液體,不管是血液還是被詛咒的腦髓等等玩意,都在潮汐權杖的控制下沸騰起來。
就像是被煮沸的滾燙熱水,在那些虛空生物體表蒸騰出紫黑色的煙霧。
饒是強大的無面者也在這樣惡毒的攻擊下全身顫抖著趴在地上,它們這樣的虛空造物是沒有痛覺的,但體內液體的沸騰依然讓它們失去了所有行動的能力。
從恐怖的虛空屠殺者,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看起來有點疼。”
海盜咧了咧嘴,露出一副“善良的我不忍心去看”的表情,但手里的權杖卻再次揮高,虛空造物們本已沸騰的體液再次升溫。
在深淵語的咆哮聲中,道道紫色的血液蒸汽卷起,組成邪魅的煙霧,又被狂風吹散。
站在海盜腳邊的奔波爾霸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連邪惡的魚人都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太殘忍了,你說你要殺,直接殺了就好,何必這么折磨它們呢?
“唉,我以前真沒這么惡毒的。
以前的我是個多么陽光積極的男孩啊,那時候的我最大的夢想就是保護好家人,成就一番事業,最后接過王位。
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成為一名賢王。”
布萊克捂著臉,厚顏無恥又極其憂郁的說:
“那時的我是多么單純啊。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惹到了你們,讓你們非要把我摁死在和獸人的戰爭里。
不過現在糾結這些也沒什么用了。
我從大海的墳墓里爬出來,從死亡的彼岸歸來還有很多事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把你們對我做的事,加以十倍償還給你們。
誰讓我是個小心眼的混蛋呢?
啊,死亡永久的改變了我。”
海盜笑了一聲,手中舉起的海潮權杖猛然下揮。
那些本是極端高溫的液體瞬間冷卻到刺骨,讓這些被真正意義上“蒸熟”的虛空生物一瞬間又被源于體內的寒意冰封起來。
高溫遭遇嚴寒的一瞬,這些扭曲的墮落血肉就和極寒中的鋼鐵一樣,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又在海盜冷漠的注視下,化作一地紫色怪異的冰渣子。
一滴血液都沒有浪費,一點液體都沒流出。
“你們毫不在乎的釋放出一縷哭泣而亡的風,你們將收獲一場怒吼回歸的風暴。”
布萊克翻身騎上角鷹獸蒼穹,將潮汐權杖掛在腰間,他看著那一地冰渣,聳了聳肩,說:
“復仇者德雷克·普羅德摩爾已如閃電般歸來,他宣判風暴教會今日即亡,不得延期!”
“沒錯,諸位,這就是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