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嘩啦”
破舊的商船,在靠近庫爾提拉斯疆域的海面上隨波逐流,船上還殘留著戰斗后留下的血跡,幾名驚魂未定的水手們,疲憊的靠在甲板上。
活脫脫一副死里逃生的樣子。
不過他們的共同點是,在脖頸,或者手腕上,都有那么一枚價值連城的精靈金幣在手。
就剩下這么幾個人,肯定是操縱不了船只的。
便只能任由它在海面上飄蕩。
好在,這里距離庫爾提拉斯海域已經不遠,最長不過半天的海程,他們就會被洋流送回故鄉的海域中。
而在此時船艙之中,驚魂未定的梅瑞迪斯小姐,在老商人赫伯的陪伴下,來到艙底。
隨著老赫伯拉開用作遮掩的壓艙物,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堆滿了大半個艙底的金幣,寶石與藝術品。
那些寶物散發出的光,甚至照亮了這個暗淡的地方。
也照亮了梅瑞迪斯小姐慘白的臉。
讓她一瞬呼吸停止。
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這么多金幣堆在一起,這給人的視覺沖擊力,可太強了。
“這...這是什么?”
未來的勛爵夫人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這驚人的財富,她看向老商人赫伯,注意到后者的脖子上,也掛著一枚款式一樣的精靈金幣。
赫伯艱難在臉上扯出一個笑容。
他小聲說:
“這是德雷克殿下,贈予您的‘禮物’,夫人。
殿下讓我轉告您,他知道維克雷斯家族多年來,都被財政緊張的壓力所拘束著,歷任家主無不為此煩惱。
而身為一名合格的女主人,您需要成為亞瑟勛爵最堅實的后盾。
這些財寶就是您的‘小金庫’。
能在家族危急時,體現出您的手腕和力量,也能讓您成為維克雷斯家族近千年以來,最有權勢的女主人...
殿下讓我轉告您,不必拒絕,心安理得的接受這筆饋贈,合理利用您手中的財富,為您在貴族圈子里開掘出足夠的人脈勢力。
他還說,如果您花完了這筆巨資,隨時可以向他再申請...”
說到這里,老商人赫伯摸了摸自己腰間多出的一個破舊的魔法行囊,那里面也裝滿了老商人獲得的“行動資金”。
因而,他接下來的話里少了很多畏懼,多了幾絲感慨。
他說:
“我們的殿下,真是一位慷慨而威嚴的人。他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君主。”
幾分鐘之后,甲板上傳來一陣嘈雜,好像是水手們發現了過往的商船,正在呼救,老商人赫伯沖出了船艙,也準備和來者交涉。
在船艉樓的艙室中,梅瑞迪斯小姐正換上一套能證明她身份的,華麗且繁瑣的貴族長裙。
她帶上庫爾提拉斯女性會戴的,點綴著鮮艷羽毛的遮陽帽,又看了一眼放在手邊的珠寶。她有些畏懼,帶著白色蕾絲長手套的手指,觸摸上去。
心中涌起一股沖動,要把這詛咒的珠寶丟入海中。
但最終...
梅瑞迪斯小姐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了那串珠寶。
她不是個笨蛋。
盡管和亞瑟的相遇確實有真愛的成分在里面,但若不是一個工于心計的女人,是不可能牢牢拴住一位大貴族的心的。
難道就靠這具天賜的身體,就能把亞瑟那樣的傳古大貴族迷的團團轉?
開什么玩笑!
亞瑟·維克雷斯那樣的頂流貴族,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她能成為亞瑟為之傾倒的女神,能打破平民和大貴族的階級束縛,能讓古板的維克雷斯老勛爵接受這門離經叛道的婚事,靠的可不只是這張臉蛋。
說實話,一個敢在戰爭時期,冒著各種風險,跨越小半個世界,前去安慰未婚夫悲傷內心的女人,絕對不是個善茬。
她很聰明。
她知道該怎么選。
布萊克選擇梅瑞迪斯成為第一只信天翁,也絕對不只是看中了她的身份。
“呼...”
未來的勛爵夫人長出了一口氣,她看著眼前擺在桌上的鏡子,伸出雙手,將這串價值連城的珠寶,戴在自己脖頸上。
手指撫摸過那藍寶石,最終停留在那枚冰冷的精靈金幣上。
她看著鏡子,努力的露出一副上層人物該有的虛偽又和善,溫和中又不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
又稍稍微調了表情。
待到那個笑容完美無瑕的時候,她便提著裙角,邁步走出船艙。
她會成為她摯愛的亞瑟最完美的妻子。
她會成為維克雷斯家族,以及整個德魯斯瓦地區的女主人。
她會成為整個庫爾提拉斯,乃至人類七國中最有權勢的女人之一。
她會做到的。
畢竟,她背后,已經有庫爾提拉斯天命的未來君主的支持。
她不太懂,為什么德雷克王子要成為一名海盜。
但這改變不了王子殿下的身份。
嘁,為什么要有四大家族均分庫爾提拉斯的權力?只有普羅德摩爾家族和維克雷斯家族掌權的庫爾提拉斯,難道不好嗎?
是的。
總有一天,德雷克殿下將會以國王之姿態,君臨他忠誠的故鄉,而那時,維克雷斯家族在暗中的默默付出,終將得到無上的褒獎。
數天之后,東部大陸,近荊棘谷海域。
這會是寂靜無聲的午夜時分,靜謐的月光幽幽的照在這片死寂的海面上,倒映出了些許波瀾。
穿著黑色海盜王裝束的布萊克,正側坐在龍骨戰艦納格法爾號的甲板上。
他手里提著瓶酒,但并沒有在喝。
只是安靜的打量著眼前的海面。
這里距離被地精們控制的藏寶海灣,只剩下不到一天的航程,而在納格法爾號之外,前方的羊駝號上,正有些海盜們在徹夜狂歡。
自打換了那些人類水手們之后,不死艦隊的航行效率就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他們明日要進入地精的港口城市里,在那里完成補給,順便做些買賣。
“巨魔的船挺好,可惜在人類文明的疆域里,駕馭這樣的船太扎眼了。明天得在藏寶海灣里換幾艘船,順便讓尤朵拉見識一下地精們的奸詐風格。
以后我們可少不了和這些滿腦子都是錢的混蛋們打交道。”
布萊克往嘴里倒了口酒。
他對身后的陰影說:
“你是現在就走,還是等到藏寶海灣之后再離開?”
“現在吧。”
穿著兜帽的迦羅娜,從陰影中走出,她上前毫不客氣的奪過布萊克手里的酒瓶,擦了擦瓶口,往嘴里倒了一口。
“那地精的繁華城市里,肯定有很多拉文霍德的眼線。我可不想一回來,就被帕索尼婭·肖爾盯上。
那個老太婆和她麾下的狼崽子們難纏的很。”
“我看怕不只是個原因吧?”
布萊克咧嘴笑了笑,他說:
“你要去找卡德加?”
“不是...”
傳奇刺客剛說了句,就注意到了布萊克那幽幽的目光,她猶豫了一下,說:
“好吧,我確實要去見卡德加。
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個人感情,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幫助,以及,我想親眼看到,部落被趕回黑暗之門的敗亡。
在那之后,我會履行我的誓言,奔赴無盡之海的另一端。
去追殺暗影議會的殘黨,直到最后一個邪惡者死在我的雙刀之下。”
“你這是不打自招。”
海盜哈哈一笑,將手里的空酒瓶丟入海中,他站起身,從懷里取出一副卷起來的地圖,丟給了迦羅娜,說:
“現在這個時候,除了庫爾提拉斯之外,官方幾乎沒有橫渡無盡之海的船隊。你要去卡利姆多,還是繞不開荊棘谷的藏寶海岸。
在那里坐地精的商船去熱砂港,然后從那里出發。
一路向西南,就能到達古加爾藏身之地。
但我要告訴你,迦羅娜,那片荒蕪的沙漠之下,隱藏著你無法想象的黑暗。還是在你解決了自己隨身的麻煩之后,再去找古加爾的晦氣的。
我指的是,你的那兩把匕首。”
布萊克往迦羅娜腰間掃了一眼,他說:
“你持有弒君者雙刃時間也不短了。
你應該知道,那兩把傳奇匕首雖然是古爾丹請求黑手鍛造的,但它們附帶的黑暗靈力的最初源頭,可不只是古爾丹。
去找你的小情人幽會的時候,別忘了請他帶你去卡拉贊一趟。或許在麥迪文的法師塔里,你或許能找到隔絕那股黑暗靈力的辦法。
而且如果幸運的話,你還能在那里見到我。
畢竟,我也要帶梅里去一趟那里。”
迦羅娜接過地圖,她將其藏入自己的腰包里,又瞥了一眼布萊克。
在長久的沉默中,她似乎想要問些什么,又有些畏懼著難以啟齒,海盜回頭看了一眼她,嘆了口氣,說:
“看你為難的樣子,我都替你難受!
聽好了,你母親的名字,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出身,她可不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德萊尼無知少女。
實際上,她的家族傳承,在德萊尼人的文明里堪稱顯赫。”
布萊克注意到迦羅娜的表情變化,他說:
“甚至我很懷疑,你的出生,都是古爾丹那個壞種安排好的。他抓住你的母親,讓最強大的獸人戰士玷污了她,然后生下你。
他人為制造出了德萊尼人最強大的血脈,與獸人最優良的血脈的混血。
也就是你...
你母親死的挺慘,已經被她的哥哥親手埋葬,至于你的親人,也還有最后一個留存于世。”
海盜說:
“而你一定聽說過他的名字,相信我,在你為古爾丹效命的那段時間里,你肯定在暗影議會的懸賞榜上,見到過他的名字。
他叫,瑪爾拉德!”
“那位阿古斯之手?先知維倫最信任的將軍,德萊尼人中最悍勇的圣光行者,殺死了無數獸人和術士的冷酷執行者,圣光守備官瑪爾拉德?”
迦羅娜一瞬破防。
她瞪大眼睛,語氣驚愕的說:
“不會吧!他...那個在德拉諾世界里,讓古爾丹整日提心吊膽的圣光神選者,是我的親人?”
“你應該叫他舅舅!”
布萊克語氣幽幽的說:
“其實吧,這趟旅程里,我有很多次都想把你當炮灰用掉,但我一直沒下決心。
除了因為你是我真正的朋友之外,還有一部分因素,是因為我害怕你舅舅將來會找我麻煩。
唉,你真是個好運的家伙,女士,有你舅舅護著你,你未來可以在艾澤拉斯橫著走了,只要你不作死的去挑釁半神...
就算是帕索尼婭和她的軍情七處,也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畢竟,那位真正狂熱起來的圣光神選,在傳奇之戰里,一個打五個問題都不大...但他在冷酷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柔軟的心。
迦羅娜,你舅舅一直在找你。
可惜他不知道,你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呢,勸你不要魯莽的回去德拉諾世界找他,他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迦羅娜·哈弗歐森就是他侄女,但他卻知道,你曾做的那些事情。
你們之間想要和解,估計得花一些時間。
而且,德萊尼人在未來,肯定會來到這個世界,那是注定的事情,或早或晚而已。
耐心等待吧。
你們終會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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