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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7章 馬背上的血

熊貓書庫    戰地攝影師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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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土匪手里搶回來的地窩子里,兩張炕桌上重新擺好了土匪們堵住的大骨頭肉貼餅子,趙金玉甚至從當作倉庫的地窩子里找出了一壇子高粱酒溫上,給包括邱家四兄弟以及烏娜坎在內的每個人都倒了一小碗。

  “邱老大,我再問一遍,你們真...”

  “胡隊長,你別問了。”

  邱老大說話間已經端起了酒碗,“你就算再問一百遍,俺們兄弟四個也鐵了心要參加抗聯跟你們一起去打鬼子了,俺們等這一天都等了三年了。”

  “可不咋的!”

  小四兒也跟著嚷嚷道,“衛大哥都給俺們照相了。”

  和衛燃以及趙金玉乃至烏娜坎對視一眼,胡八指最終點點頭,也端起了酒碗,“那就歡迎你們加入抗聯!”

  話音未落,眾人紛紛舉起了酒碗,和胡八指舉著的酒碗碰在了一起。

  一碗酒下肚,已經忙活了幾乎兩天兩夜都沒有正經休息過的眾人紛紛拿起了一塊大骨頭這就開啃。

  “胡隊長,接下來咱們去哪?”

  邱老大一邊給眾人倒酒一邊問道,“趕回去繼續打鬼子還是碼人?”

  “俺們要繼續往北”

  趙金玉替胡八指解答了這個問題,“俺們幾個有任務,要去北邊,邱老大,你們哥兒四個要是打算加入抗聯,就跟著我們一起走吧。”

  “是去找趙隊長嗎?”

  勇文和勇武兄弟倆異口同聲的問道,邱老大也跟著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不小心讓原本該倒進碗里的酒撒了一些到桌子上。

  “是”

  趙金玉點點頭,“你們要跟著嗎?”

  “跟著!俺們跟著!只要能打鬼子,去哪俺們都跟著!”小四兒搶答了這個問題。

  “這回小四兒沒說錯!”邱老大認真的說道。

  “那就快點吃飽好好睡一覺”

  胡八指搶過了話題,“等明個一早咱們就出發!”

  “是!”邱家四兄弟齊聲給出了回應。

  兩桌人風卷殘云般的填飽了肚子,等撤了桌子之后直接躺在了熱乎的大土坑上倒頭就睡。

  或許是因為剛剛灌進肚子里的那三碗酒,年紀輕輕的邱家四兄弟沒多久便相繼打起了呼嚕。

  不多時,胡八指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幾乎前后腳,烏娜坎也爬了起來,緊隨其后,衛燃和趙金玉同樣爬了起來。

  這四人對視了一眼,悄無聲息的鉆出了溫暖的地窩子,又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

  “打算偷偷跑?”趙金玉自以為猜到了答案。

  “跑什么跑”

  胡八指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一邊往充當倉庫的窩棚走一邊說道,“接下來這一路還遠著呢,得提前準備準備,我看那窩棚里有不少皮料呢,去挑幾張釘在爬犁上,順便看看你們搶來的爬犁能不能用。”

  “我看那窩棚里還有幾袋子精料呢,提前裝點路上給牲口吃。”烏娜坎跟著說道。

  “你們準備著吧”

  衛燃卻邁步走向了之前關押他們的那個窩棚,“我去把那幾只豬崽子殺了留著路上吃。”

  “就我以為要跑唄?”趙金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那我去...”

  “去那個窩子吧”

  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指了指之前死了不少土匪的地窩子,“燒水準備褪豬毛,等下那幾個小豬崽子全烀上,路上省火。”

  “也行”

  趙金玉痛快的點點頭,邁步鉆進了仍舊彌漫著血腥味的地窩子里。

  在這四人的忙碌中,兩輛騾子爬犁一輛馴鹿爬犁全都鋪上了厚實暖和的獸皮,胡八指甚至給他們每人都額外裁了一條暖和貂皮圍巾。

  烏娜坎同樣裝了好幾口袋精飼料放在了三輛爬犁上,衛燃燃和趙金玉則合力鹵出來滿滿一大鍋拆骨豬肉,裝進一個布口袋里積壓水份凍成了一大坨足夠他們吃上好幾天的肉錠不說,還烀了一口袋玉米面餅子。

  忙活了大半宿,四人這才重新回到溫暖的窩棚里倒頭就睡。

  等他們再醒過來的時候,窩棚外已經天色大亮,但卻再次下起了鵝毛大雪。

  各自喝了兩大碗熱騰騰的棒子面粥,眾人沒有繼續耽擱,或是騎上馬,或是坐上爬犁,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個物資充沛的土匪窩。

  “咱們要是能活著回來,得想辦法把那幾個窩棚里的東西帶回去。”

  胡八指頗有些不舍的說道,“那么多吃喝,還有那么多皮子,夠咱們的戰士舒舒服服的堅持到開春天暖和的時候了。”

  “那地方本來就是給抗聯戰士們準備的”騎在馬上的趙金玉也忍不住嘆息道。

  “快點走吧”

  烏娜坎催促了一聲,吆喝著那兩頭吃飽喝足的馴鹿跑的更快了一些。

  頂著紛飛的雪花和迎面吹來的寒風,一行人時快時慢的又跑了一整天的時間。

  這一天因為一直在鉆山溝子,又因為胡八指精通黑話,而且眾人明面上的“響子”足夠唬人。

  所以雖然沿途沒少遇見攔路的綹子,但卻都被胡八指扯著“領狼槽子溝孫大掌盤子之命飛葉子”的大旗,給順利的糊弄了過去。

  等到天色再次擦黑,領路的烏娜坎終于在吆喝著馴鹿爬上一道山梁之后停了下來。

  “先歇歇”

  烏娜坎抬手指了指正前方說道,“再往前就是湯旺河了,鬼子拉了好幾千號壯丁在這附近砍樹,河道上還有鬼子和偽軍的爬犁來回巡邏,周圍五大木營還都安了探照燈,咱們只能等夜深了才能悄默聲的繞過去。”

  “這一路可真特碼不好走”趙金玉低聲罵道。

  “不好走也得走”

  胡八指說完不由的看向了烏娜坎,“你這一路就這么過來的?”

  “可不”

  烏娜坎滿不在乎的應了一聲,“都趕緊歇歇吧,別點火。”

  說完,她已經從爬犁上翻出一小口地精料,撒了一把大鹽粒之后擺在了那倆馴鹿的前面。隨后回到了爬犁上,圍住了從土匪窩那里找來的獸皮毯子,抱著她那支馬四環閉上了眼睛。

  “你們歇著吧”

  邱老大主動說道,“俺們哥兒仨都睡了一路了,俺們放哨。”

  “也行”

  胡八指倒是沒有拒絕,同樣從爬犁上拎下來一口袋精料撒上大鹽粒,倒在地上分給了兩輛拉車的騾子以及衛燃和趙金玉騎著的戰馬。

  與此同時,白天一直在爬犁車上守著火盆的邱老大和勇文以及小四兒,也相繼下車,把位置讓給了衛燃和趙金玉以及胡八指,乃至同樣負責趕車的勇武。

  他們三個,則各自在挨著爬犁的雪地上鋪了一張狼皮,又給身上裹了一條暖厚實的鹿皮毯子,抱著槍圍坐在一起,警惕的盯著周圍的林子。

  衛燃和趙金玉在拴好了馬之后又活動了一番腿腳,這才坐上爬犁,同樣裹緊了獸皮毯子,圍著火盆坐下來,相互依靠著閉眼就睡。

  不知過了多久,來自肩膀的拍打驚醒了沉睡中的衛燃,他藏在獸皮毯子下的手里,也多出了一支盒子炮。

  “醒醒,該出發了。”夜色中,烏娜坎低聲提醒道。

  左右看了看,此時雪已經停了,風卻依舊狂躁,倒是頭頂的夜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

  再看自己的肩膀上以及身上蓋著的毯子,都已經積攢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收起槍起身抖落身上的雪花,衛燃重新戴上了熊皮連指手套,隨后便聽烏娜坎低聲說道,“等下在我后面跟著火星走,一定要快,千萬別發出動靜,這周圍的鬼子可多了。”

  “包上蹄子吧”趙金玉提醒道。

  “都頂上子彈”胡八指也給出了他的提醒。

  一番準備,衛燃等人用提前準備的兔子皮將馬蹄騾子蹄全都包上,又給手里的武器分別頂上了子彈。之前一直在值守的邱老大等人則重新回到了爬犁上,同樣給他們的武器頂上了子彈。

  烏娜坎則給一個提前打了個孔的飯盒裝滿了仍在燃燒的炭火掛在了爬犁后面的把手上。那些孔洞里亮起的炭火雖然微弱,卻足夠給后面的人指明方向了。

  “走!”

  烏娜坎用力一抖韁繩,借著冰冷的月色沖向了湯旺河的方向。

  跟著她這輛爬犁后面的微弱火星跑下山梁,眾人也漸漸將速度提了起來。

  如此持續跑了能有20分鐘,前面突兀的出現了一條滿是爬犁印記的冰封河道。

  見狀,眾人反而相繼加快了速度沖進河道,又以最快的速度沖上了對岸。

  如此有驚無險的過了湯旺河,但眾人卻根本不敢松懈一分一毫,反而催著各自的牲口跑的更快了。

  如此馬不停蹄的跑了能有大半個小時,中間他們不但翻過了兩道山梁,而且還穿過了一片樹木已經被砍伐殆盡的荒地,以及一條伐木道。

  萬幸,直到他們再次跑進林子里,都沒有驚動木營里駐扎的鬼子和偽軍。

  如此有驚無險的過了這道難關,烏娜坎卻并未停下,反而帶著他們走走停停時快時慢的一直跑到天色漸亮,直到所有的牲口都已經累得直喘粗氣,這才在一個山梁頂上停了下來。

  “就在這里休息吧”

  烏娜坎稍稍松了口氣說道,“這么遠應該安全了,后面的鬼子越來越多,咱們只能夜里趕路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

  衛燃下馬的同時低聲問道,“咱們還有多遠?”

  “這地方叫鹿角溝,往東就是被鬼子占的鶴崗煤礦。”

  烏娜坎低聲解釋道,“這兒離著黑龍江還有兩百里地,少說也得走上三天才能到呢。”

  “要是夜里趕路,三天可走不了這么遠。”趙金玉憂心忡忡的說道。

  “就是把鞭子抽斷了也得早點趕過去”

  胡八指說著,勇文勇武已經給每人都發了一個裝有燉豬肉泡餅子的飯盒,這幾個飯盒一路上一直都在火盆邊上烤著呢。

  默不作聲的填飽了肚子,依舊是眾人圍著火盆休息,邱老大等人放哨的同時,也接手了伺候牲口的工作,卻是根本沒注意到,幾乎用毯子把全身都包裹起來的衛燃正忍著疲憊,朝著他們按下了快門。

  拍完照片,衛燃收起相機揉了揉酸疼的大腿,靠著身旁的趙金玉閉上了眼睛,沒多久便打起了呼嚕。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早已大亮,遠處還能看到尚未被起伏的山巒徹底擋住的夕陽。

  隨便墊了幾口吃的,眾人騎馬的騎馬,坐爬犁的坐爬犁再次跑了起來。

  “前面要沿著大道跑上十幾里地,都警醒著點。”烏娜坎低聲囑咐了一句,隨后吆喝著馴鹿跑了起來。

  有著烏娜坎的提醒,重新出發的眾人全都再次提高了警惕。

  跟著馴鹿爬犁往前跑了不到十分鐘,山腳下果然出現了一條足夠平坦寬敞,而且一路往東北方向延伸的山谷。

  “前面有幾個空了的屯子”

  烏娜坎一邊操縱著爬犁前進一邊解釋道,“沿著這條山谷能一直跑上二十里,比翻山梁子要快多了。”

  “不會遇見鬼子吧?”趙金玉趴在馬背上問道。

  “應該不會”

  烏娜坎說完想了想,又額外補充道,“我上回從這走的時候沒碰上過,看著雪地上也沒有爬犁印,應該不會遇到。”

  “真遇見了咱們就鉆林子”胡八指也跟著開口說道。

  “這附近鬼子多,可不等被他們堵住。”烏娜坎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

  “衛大哥,咱們跑快點探路吧?”趙金玉提議道。

  “走”衛燃應了一聲,催著屁股底下的咬人馬跑快了些。

  借著最后一絲天色,衛燃和趙金玉和身后的三輛爬犁拉開了差不多四五百米的距離。

  這一前一后如此沿著這條山谷跑了一個多小時倒也相安無事,然而,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夕陽也徹底被山梁擋住的時候,正前方卻突兀的出現了一支爬犁車隊!

  “吁——!”

  衛燃和趙金玉二人幾乎同時勒馬停了下來,警惕的看向了那支爬犁車隊。

  “有鏡子嗎?”衛燃說話間已經將槍袋里的馬槍抽了出來。

  “沒有”

  趙金玉搖了搖頭,同樣抽出了一條從土匪窩里找到的馬槍,遠遠的看著那支掛著馬燈緩慢接近的爬犁車隊。

  “不對,好像還真是鬼子!”衛燃最先發現了異常,“快走!”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紛紛調轉馬頭跑向了來時的方向,此時,他們只能寄希望于對面并沒有發現他們。

  打馬回到爬犁邊上,衛燃將情況簡單的描述了一番之后,烏娜坎立刻帶著他們拐進了緊挨的另一條山谷里,并在沿著這條山谷跑了不到十分鐘,便立刻鉆進林子,爬上了一道山梁緊張的看著遠處的山谷。

  不幸的是,很快他們便注意到,那支迎面走來的爬犁車隊在他們的轉向的方向停了下來,緊隨其后,便有一輛又一輛掛著煤油燈的爬犁循著他們的印記追了上來!

  “跑吧”胡八指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今個夜里不刮風不下雪的,看來有的跑了。”

  “跟緊了”

  烏娜坎話音未落,已經抖動韁繩,吆喝著馴鹿再次摸黑跑了起來。

  緊隨其后,胡八指也吆喝著騾子,拉著他和爬犁上的勇武以及小四兒跟上。

  “咱們還是去前面探路吧”趙金玉不放心的低聲說道。

  “走”

  衛燃再次應了對方的建議,催馬又一次跑在了最危險的最前面。

  然而,當他們再次爬上一道山梁的時候,卻絕望的發現,身后出現了越來越多追著他們的爬犁印趕來的爬犁,那些掛著馬燈的爬犁在這夜色中無比的顯眼也無比的囂張!

  根本不敢還擊更不敢停留,眾人玩了命的催促著牲口繼續跑著。但這次這支追兵里竟然還有騎著馬的,他們雖然不一定能追上同樣騎馬的衛燃和趙金玉,但卻可以輕而易舉的追上那兩輛騾子爬犁!

  “小四兒!弄死他!”

  跑在后面的那輛爬犁車上,負責趕車的邱老大沒等胡八指下令,便自己做出了安排。

  都沒等衛燃等人開口同意還會拒絕,坐在爬犁上的小四兒便已經干脆利落的端起一直懷抱著的三八大蓋,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的舉槍便打!

  “砰!”

  伴隨著一聲劃破寂靜的清冽槍聲,身后那盞越來越近的馬燈應聲碎裂,那匹掛著馬燈的東洋馬,也因為子彈鉆進了身體里直挺挺的摔倒在地,順便也將原本騎在馬背上的人壓了個半死。

  但此時,沒人來得及驚嘆小四兒這驚人的準頭兒,更沒有誰責怪他沖動開槍。

  所有人都清楚,沒有剛剛那一槍,被鬼子追上是早晚的事情。但同時他們也更加清楚,因為剛剛那一槍,后面原本只是懷疑的鬼子,肯定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們!

  更要命的是,前面的梁子太近了,以至于他們才剛剛爬上去,身后那些鬼子追兵里剩余那些騎馬的也已經開始爬坡了!

  顯然,或許等他們從這道山梁沖下去的時候,就要被身后的鬼子追上了!

  雖然沒有人挑明這件事,但所有駕車騎馬的人卻都下意識的開始使勁抽打著牲口。

  “胡隊長!”

  就在這個關頭,邱老大突兀的開口喊道,“求你件事兒唄?!”

  “有什么話先逃出去再說!”胡八指一邊甩著鞭子一邊大聲回應道。

  “等見著趙隊長,替俺們四個帶個話,說俺們對不起他,沒照顧好傷員!”邱老大自顧自的大喊道。

  “你個癟犢子要干啥!”胡八指心驚肉跳的問道,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妙。

  不止他,同樣意識到不妙的衛燃和趙金玉,也下意識的勒住了韁繩,準備讓馬停下來。

  可邱家四兄弟卻在這個時候各自抱著武器從他們乘坐的那輛爬犁上跳了下來!

  “救人!”

  原本已經準備騎馬往下沖的衛燃話音未落,已經操縱著咬人馬,和趙金玉不分先后的沖了回去。

  “快跑!”邱老大聲嘶力竭的吆喝道,“快跑!”

  “跑個屁!”

  衛燃和趙金玉異口同聲的罵了一聲,騎著馬又回到了山梁頂上。

  “衛大哥!當年在沙潁河邊沒砍痛快,今天咱們補上吧!”趙金玉說著,已經從他那匹馬的槍袋里抽出了一支三八是騎兵槍。

  “一人倆!”

  衛燃答非所問的大聲回應道。

  “成!”

  趙金玉似乎明白了衛燃的暗示,快步跑到一棵松樹的后面,舉槍便扣動了扳機!

  “砰!”

  清冽的槍聲過后,一個已經騎著馬爬到半山坡的鬼子胸口中槍干脆的摔了下去。

  “砰!”

  衛燃和小四兒幾乎同時開火,又有倆騎著馬的鬼子身子一歪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準頭不錯!哪學的?”衛燃大聲詢問的同時不忘給手里的槍頂上了一顆子彈。

  “俺爹!”

  同樣頂上一顆子彈的小四兒大聲回應道,“俺爹是這十里八鄉最好的獵戶!”

  “砰!”

  他這邊話音未落,伴隨著一聲槍響,又一個騎著馬的鬼子因為鼻梁骨中槍,猛的往后一仰頭,干脆的從馬上摔了下去。

  “你放屁!俺爹才是這十里八鄉最好的獵戶!”直到這個時候,忙著往槍膛里推子彈的邱老大這才罵罵咧咧的說道。

  “放你姥姥的屁!俺爹才是!”

  小四兒話音未落,又是抬手一槍,一輛才跑到山腳的騾子爬犁都還沒來得及停下來,那匹騾子的脖頸上掛著的馬燈以及馬燈后面的脖頸便相繼被同一顆子彈擊穿!

  “他們倆經常這么吵嗎?”

  同樣在循著鬼子們的馬燈開槍的趙金玉大聲朝不遠處同樣躲在樹后面的勇文勇武兄弟倆大喊著問道。

  “天天吵!”

  勇文勇武異口同聲的回應了一嗓子,卻并沒有急著開槍,他們倆的槍法遠遠比不上邱老大和小四兒,但他們卻沒閑著,這倆人每人都攥著兩支從土匪窩里繳獲的盒子炮躲得嚴嚴實實,專門等著鬼子們爬上來的時候開火呢。

  聞言,趙金玉不由的咧咧嘴,隨后卻放下槍,把雙手攏在嘴邊,發出了一陣惟妙惟肖的馬嘶聲!

  這一嗓子可不得了,不但拴在后面射擊盲區的咬人馬還有那匹棗紅馬開始蹦跶起來,山梁子腳下那幾匹沒主兒的鬼子東洋馬都下意識的開始往山梁子頂上溜達了!

  “讓那幾匹馬上來!”趙金玉壓著嗓子提醒了一聲。

  可此時此刻,作為遠距離主力的衛燃等人哪還有心思朝那些馬開火?他們就算再厲害,總共也才六個人,可此時,單單趕到山腳下的爬犁都已經遠遠不止六輛了!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這些爬犁都接到命令熄滅了馬燈,而他在馬燈熄滅之前,還隱約看到了從爬犁上搬下來的鬼子機槍和擲彈筒!

  “快跑!”

  衛燃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鬼子要打擲彈筒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一手拽著一個,強拉著邱老大和小四兒就往后跑!

  仍在不務正業的學馬叫的趙金玉也同樣拉上了勇文勇武兄弟倆玩了命的往拴馬的地方跑!

  “嗵!”

  伴隨著一聲讓人心底發沉的動靜,離著他們剛剛開火的位置只有不到五米的山坡上炸開了一片積雪。

  “跑跑跑!快跑!”

  衛燃話音未落,已經推搡著邱老大和小四兒讓他們跑向了另一邊的山坡。緊跟著,他又和趙金玉不分先后的扯開了韁繩開始狂奔!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鬼子的機槍開始了掃射,越來越多的擲榴彈也砸在了這道山梁的最高點!

  “這特碼要是有顆毒氣彈就好了!”

  趙金玉大喊了一聲之后,卻又發出了一聲更加響亮的馬嘶聲!

  讓衛燃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這一嗓子竟然得到了身后的回應,都沒等他們跑到另一邊的山坡邊緣,身后竟然跑來了三四匹鬼子的東洋馬!

  “你們幾個會騎馬嗎?”趙金玉大喊著問道。

  “會!”勇文勇武幾乎同時大聲回應道。

  “俺不會!”邱老大和小四兒也不分先后的給出了不一樣的答案!

  “勇文勇武上馬!騎我們的!”衛燃大喊著招呼道,同時也一把將勇武給拽了過來。

  勇文勇武兄弟倒也不客氣,在身后越來越密集的擲榴彈爆炸的威脅之下,在衛燃和趙金玉的攙扶下紛紛騎上了他們二人的戰馬。

  “你過來!”

  衛燃和趙金玉異口同聲的招呼了一聲,各自翻身騎上一匹忽悠來的鬼子戰馬之后,前者探身拽住了小四兒,后者則拽住了邱老大。

  借著身體側翻的帶動,兩人輕而易舉的分別將他們撈住的小伙子給拽到了馬背上!不僅如此,這倆人還默契的各自撈住了另一匹鬼子東洋馬的韁繩!

  “別亂動!”

  衛燃招呼了一聲趴在馬背上的小四兒,隨后在馬屁股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巴掌。

  趕在擲榴彈砸到頭頂上之前,眾人騎著馬沖下了山坡,循著前面胡八指點起的油燈指引玩了命的跑著。

  雖然看似搶了兩匹馬占了些許的上風,但實際上他們此時卻仍舊沒有逃離危險,因為在他們的身后,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鬼子沖上了那道山梁,又沿著山坡以更快的速度沖了下來!

  更要命的是,他們從后往前開火,可比從前往后開火方便瞄準!而跑在前面的衛燃等人,他們此時唯一能仰仗的,卻只有周圍的樹木遮擋,以及這清冷月夜的掩護!

  砰砰作響的槍聲中,衛燃等人漸漸追上了胡八指和烏娜坎。

  “騎馬走!快上馬!”

  衛燃大喊的同時,和趙金玉不分先后的將手里各自拽著的那匹無主東洋馬的韁繩遞給了坐在爬犁上的胡八指以及烏娜坎。

  胡八指接過韁繩后,卻從懷里掏出了一把鹿角柄的車馬刀割斷了那匹大白騾子的套繩,隨后才利落的翻身騎上了那匹鬼子的戰馬。

  相比之下,烏娜坎卻并不心疼的她的馴鹿爬犁,她甚至在翻到馬背上之前,還故意打翻了爬犁上的火盆!

  丟棄了速度慢的爬犁,眾人騎著馬越跑越快,但所有人卻都沒有注意到,此時騎在趙金玉那匹馬上的勇文狀況似乎并不好。

  在他用手死命捂住的腹部,正有溫熱的血止不住的流出來,打濕了從土匪窩里搶來的獸皮襖,以及衛燃親手幫他縫制的手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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