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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0章 春天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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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0章春天的回憶  “查同志,你好。”

  衛燃略顯生疏的用漢語和對方打了聲招呼,“我已經收到了您拜托查寧送我的禮物。”

  “用那些禮物,換一個單獨聊聊的機會怎么樣?”查西鳳直勾勾的看著衛燃,格外直白的問道。

  “當然”

  衛燃痛快的應了下來,“我同樣好奇這份禮物背后的故事,請和我來吧。”

  說著,他終于松開了和對方握在一起的手,帶著他走進了圖書館的地下室。

  “這里足夠安靜”

  衛燃一邊將對方讓進工作室一邊說道,“想喝點什么?”

  “茶吧”查西鳳坐下沙發上說道,“或者咖啡也可以。”

  “抱歉,讓你回憶起了傷心事。”衛燃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了對方一支香煙。

  查西鳳攤攤手,“我的媽媽是個游擊隊,曾經得到過華夏的幫助,曾在胡志明小道推著永久牌自行車運輸物資的游擊隊員。

  查西鳳趁著衛燃倒茶的功夫干脆直接的講述起了有關那兩樣東西的故事。

  “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所以我也被派上了戰場,成為了一名負責偵查、放哨和巡邏的民兵。”

  “這和我了解到的越難娃娃兵不一樣”衛燃語氣平淡的說道。

  說到這里,查西鳳抬頭看著衛燃,“你敢相信嗎?發現這些人就可以領到兩個美國罐頭,一塊美國壓縮餅干和兩顆糖果。”

  后來越難和華夏的戰爭又開始了,在我10歲的時候,我也成為了一個偵察民兵。

  “所以把你也帶走了?”衛燃隨口問道。

  “然后呢?”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你敢相信嗎?我當時沒有得到任何訓練,我分到手的武器也只有兩顆手榴彈和一頭用來掩護的水牛。”

  “那兩樣東西來自我的養父”

  查西鳳的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嘲諷,“美國人離開越難之后不久,我的媽媽就死了,被村民打死的。

  后來她被美國人抓到了,懷上了美國人的孩子。再后來,我的媽媽想辦法逃離了難越,回到了她長大的村子,并在不久之后生下了我。”

  但是沒過多久,就在越難和華夏即將打起來的時候,我的媽媽死了,被村民打死的,罪名…叛國。”

  略顯漫長的沉默和衛燃耐心的等待中,查西鳳繼續說道,“那時候華夏人的炮彈總是落在我們村子附近,因為那附近駐扎著一支火炮部隊,我們這些民兵也是為他們工作的。

  查西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卻停了下來,而他剛剛說出去的這句話里,也充滿了不確定。

  “那些華夏士兵并沒有殺我,只是取走了我口袋里的手榴彈,順便往里面放了兩塊壓縮餅干和幾顆菠蘿味的糖果。”

  查西鳳接過香煙自嘲的說道,“我甚至都不記得我的媽媽的樣貌了。在我的母親過世之后,我曾經有過一段還算安穩的日子,但是當戰爭開始之后,沒多久就有人揭穿了我的身世,我為了證明自己是個越南人,是個有價值的越南人。

  “他他似乎是個華夏人。”

  “我可從來不認為我是個越南人”

  火炮引導和捕俘任務?這倆能重合?還是順手抓了個舌頭?

  在衛燃下意識的開始分析對方口中那支華夏小隊執行的任務的時候,卻聽他繼續說道,“他們中的一個問我想不想活下來,我當然想。”

  “遺落在塵埃里的孩子?”衛燃挑著眉毛冒出一句有特殊含義的特有稱謂。

  聞言,衛燃斟酌著問道,“方便說說你們.嗯.相識的經歷嗎?”

  “先從我的經歷說起吧”

  查西鳳搖搖頭,“被地雷炸死的,在很多年前就被炸死了。”

  “似乎?”衛燃一邊將茶遞給對方一邊問道,“他現在”

  我害怕,所以我同意讓他們把我綁起來,把我帶走。但那個會越南語的軍人也承諾,等第二天天亮就放了我。”

  但是我的膽子很小,每次偵查都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后期待著自己和那頭水牛都能活下來。”

  那些華夏人再出現在我面前解開綁住我的繩子的時候,他們還抓了一名軍官。”

  “死了”

  用力喘了口氣,查西鳳猛嘬了一口香煙繼續說道,“1984年的春天,我記得很清楚,我在巡邏的時候,還是遇到了我害怕的華夏軍人,但是他們并沒有殺了我,只是把我綁在樹上并且堵住了嘴巴。

  查西鳳倒是毫無隱瞞,“我的媽媽是個游擊隊員,親生父親親生父親是個美國士兵,強尖了我媽媽的美國士兵。”

  查西鳳在第二次短暫的沉默過后繼續說道,“就在那天傍晚,我們村子附近的火炮陣地和存放彈藥的山洞遭到了炮擊。

  查西鳳一臉苦澀的說道,“這恐怕是唯一的好消息了,至少在我出生之后,沒有因為樣貌問題遭到排擠和歧視。

  “你看起來可不像個混血兒”衛燃斟酌著說道。

  “稍等”衛燃笑了笑,慢悠悠的泡了一杯待客用的紅茶。

“多么詩意的稱呼氨  我永遠不會忘了那幾個人,他們的臉上有綠色的迷彩面罩和油彩,穿著綠色的迷彩服,背著電臺,那是我們這些巡邏民兵需要重點尋找的對象。”

  查西鳳點了點頭,“我擔心被村子里的人和部隊知道是因為我的原因才遭到了炮擊。

  “我的媽媽說,我的父親是個亞裔美國人,可能吧,可能是個亞裔吧,畢竟.”

  “他們第二天把你放了?”衛燃順著話題繼續追問道。

  查西鳳再次點點頭,在繚繞的煙氣中繼續說道,“但是我根本不敢回村子里,所以我決定去幾十公里外的鎮子躲一躲。

  但是就在他們放了我之后沒多久,那些華夏士兵離開的方向就發生了爆炸和交火。

  我不知道當時我在想什么,但我還是在交火結束之后跑了過去。”

  這句話說完,查西鳳不由的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我趕到那里的時候,除了幾名越難民兵的尸體和幾攤血跡之外,我什么都沒發現。

  我在那些尸體的身上找到了一些錢和吃的,然后牽著我的水牛鉆進了叢林里。

  我跑了很久,后來跑不動了,就騎著水牛繼續跑,然后”

  查西鳳打了個哆嗦,“然后那頭水牛踩中了地雷,牛被炸死了,我雖然活了下來,但我的腿也被炸斷了,而且被牛的尸體壓住了身體根本動都動不了。我當時以為我肯定要死了,但是不久之后,一個華夏軍人出現了,他把我救了出來,還帶我離開了雷區。”

  “伱的養父?”

  “我的養父,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查西鳳碾滅了煙頭說道,“他的狀況也不算好,一條腿綁著被血染紅的繃帶,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他還是背著我離開了那片雷區。”

  “后來.”

  “活下去遠沒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查西鳳嘆了口氣,“地雷爆炸驚動了周圍的民兵,有很多人在追我們。開始他帶著我藏了起來,給我包扎傷口,又把我放在溪流邊讓我大喊求救。

  再后來,民兵來了,但他們卻想直接殺了我。就在那個民兵朝我舉起槍的時候,我的養父又一次開槍把我救了下來。

  再之后,我失去了意識,只隱約記得他背著我一直在躲避民兵的圍捕。”

  “最后你們活了下來”衛燃篤定的說道。

  “是啊,我們活了下來。”

  查西鳳慘笑著說道,“他帶著我找到了一個小村子,把我放在了一口水井的邊上,臨別前還給我的嘴里塞了一顆水果糖,后來我被村子里的人發現并且救了回來。”

  “你的養父呢?”衛燃下意識的追問道。

  “我們再見面,已經是90年了。”

  查西鳳長吁了口氣,“90年的秋天,他又出現在了那個曾經被炮擊村子里,那時候我已經回到了那里,而且已經17歲了,唯一不變的,我還是在放牛,日子過的依舊不算好。”

  “他是為了找你的?”衛燃皺著眉頭問道。

  “他是來找他的戰友的”

  查西鳳頓了頓,額外補充道,“找他戰友的尸體,他的后半生都在找他戰友的尸體。

  那段時間,我和他成了朋友,幫著他隱瞞華夏人的身份,幫著他尋找戰友的尸體,和他學習漢語,學習怎樣排雷,還學文化知識,連我的華夏名字,都是他給我起的。

  再后來,我成了他的養子,直到直到他在排雷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當故事講到這里的時候,查西鳳已經滿臉痛苦之色,“就和我十歲時的境遇一樣,他那次意外,同樣是為了救一個不小心闖進雷區的孩子。那個孩子活下來了,但是他沒有。現在,那個孩子是我的養子。”

  無聲的嘆了口氣,衛燃在良久的沉默后問道,“他叫什么?你的養父,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

  查西鳳給出個意料之外的答復,“我問過,他只說他叫東風,但我知道,那肯定是個假名字。”

  “你”衛燃深吸一口,“你需要我做什么嗎?”

  “我想送他回家,也送他的戰友回家。”

  查西鳳下意識的說道,“但是我還沒有找到他的戰友的尸體,我每年的秋天都會回到那里,找上一個冬天,但是我找不到,我甚至不知道他有幾個戰友留在那里,不知道我的養父真名叫什么,他的戰友叫什么,不知道他們的故鄉在哪里。他從不說這些,也不許我問這些問題。”

  “所以那兩件禮物是你養父的遺物?”

  衛燃在許久的沉默后問道,“他還留下其他的東西了嗎?”

  “有,還有。”

  查西鳳說著,手忙腳亂的取下了一直背著的背包,將里面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一個個挨著看過去,最先引起衛燃注意的,是兩彩色照片。

  在那張合影里,10名華夏軍人穿著帶有面罩的大五葉迷彩和極具辨識性的56式胸掛。

  這些人手里的武器裝備也極具時代特色,僅僅他能認出來的,就有64式微聲沖鋒槍、56式沖鋒槍、八一杠、67式微聲手槍以及帶有天線的小八一電臺。

  個別幾個人還特意將用紅色繩子綁著的光榮彈露了出來。

  而在第二張彩色照片里,是個依舊穿著帶有面罩的大五葉迷彩,手里還抱著一支八一杠的軍人。

  他的脖子上同樣有個無比顯眼的光榮彈,裸露出來的手腕上,還能看到一塊銀色的手表。

  和之前那張合影里不同的是,此時這名軍人身上的彈藥攜行具卻并非56式胸掛或者后繼型的81式胸掛,反而是個彈藥袋多的略顯離譜的軍綠色“背心”。

  放下這兩張照片,衛燃又拿起了一個長條盒子打開。出乎他的預料,這里面竟然放著一把頗為漂亮的65式傘兵刀。

  空降部隊嗎?

  衛燃壓下心頭的疑惑看向最后一件遺物,這次卻是個帶有大量使用痕跡的78式水壺,這水壺上,還用紅黃雙色的絲線繡著一面火柴盒大小的五星紅旗。

  “還有一支81杠步槍”

  查西鳳歉意的說道,“抱歉,我最初并沒有打算真的讓你幫忙,所以我并沒有帶那支槍過來。”

  “它在哪?”

  衛燃說完又補充道,“還有,你的養父你的養父東風同志,他在哪?”

  “那支槍在美國,我的家里。”

  查西鳳答道,“我把我的養父安葬在了剛剛提到的那個村子外面,那附近的土地都已經被我買下來了。”

  “方便說說你自己嗎?”衛燃開口問道,“你是什么時候去的美國?”

  “在我的養父去世的第二年”

  查西鳳頗為坦誠的答道,“2000年的時候,我得到了一個去美國的機會,但是我并沒有放棄幫我養父尋找他的戰友這件。”

  “你你沒試著聯系華夏官方嗎?”衛燃斟酌著問出了新的問題。

  “我的養父活著的時候,我就曾不止一次問過這個問題。”

  查西鳳嘆了口氣,“他每次都說,是因為他的原因沒有把他們帶回去,而且也只有他能找到他的戰友,他.他非常自責,他沒有資格請求幫助。”

  “我知道了”衛燃嘆了口氣。

  “衛燃同志”

  查西鳳卻誤會了衛燃的嘆息,頗有緊張的問道,“你你能幫我嗎?至少找到我養父的家人也好,哪怕只有他自己能回家,我也滿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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