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包廂里,滿滿當當兩大桌子人在觥籌交錯間用不同語言可謂交談甚歡,只不過,這卻苦了充當翻譯的衛燃和卡堅卡姐妹。
以至于這一頓飯下來,本就不打算喝酒的衛燃連碗里的米飯才吃了不到一半,而卡堅卡姐妹,更是沒能撈到幾塊她們喜歡吃的糖醋排骨肉。
趁著衛燃的父母帶著一眾姑娘們打包吃剩下的飯菜的功夫,衛燃也和陳廣陵父子暫時離開包廂,走到了飯店門口。
這次陳廣陵父子也過來接機,除了看到了穗穗在朋友圈里顯擺的私人飛機之外,其實也是收到了穗穗的邀請希望能過來一起吃個飯。
得益于平時穗穗這個人精隔三差五的就讓帶隊去因塔的導游給陳廣陵一家捎帶些毛子土特產之類的伴手禮,原本約在飯店集合的陳家父子,自然也就主動去機場等著了。
當然,穗穗約陳廣陵吃飯,除了拉近感情幫著衛燃社交之外,也確實是有求于他,希望這位京城坐地戶,能幫忙聯系一些醫生專家什么的,給小天才科拉瓦看看腦子。
也正因如此,陳廣陵帶著兒子陳洛象跟著衛燃剛剛走出飯店,便主動說道,“那個小姑娘的事兒你就放心吧,你們回來之前我就找朋友聯系好了,等你們定了時間,隨時都能去。”
“給陳老師添麻煩了”衛燃客氣的說道,同時給對方分了一根從夏漱石那里順來的香煙。
“這有什么麻煩的”陳廣陵接過香煙擺擺手,“到時候讓洛象帶著你們去就行,這小子最近正好沒什么事情。”
“你這是學成了?”衛燃朝婉拒了香煙的陳洛象問道。
“遠著呢”
陳洛象略帶一絲絲的靦腆和木訥答道,“我師傅最近有點事情要忙,給我放了兩個月的假。”
“這小子的老師纏上了一筆官司”陳廣陵頗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那位老先生怕牽連這小子,所以讓他先回來避一避。”
“官司?”
“可不就是官司”
陳廣陵哭笑不得的說道,“有個二桿子高價賣了一塊老木頭給他的師傅,那老先生滿意的不得了,當時就決定親手斫一床好琴。”
“然后呢?”衛燃下意識的追問道。
“我師傅親自把料開好了,警察也上門了。”
陳洛象一臉晦氣的說道,“賣給我師傅的那塊老木頭,是一個團伙從外地一個村子的祖祠房梁上鋸下來的,這幾個爛人偏偏還說是我師傅指使的。”
“這也行?”
“現在正是扯皮的時候呢”
陳洛象無奈的攤攤手,“我師傅這兩年沒少從他們手里買木料,那幫爛人非說上次我師傅買木料的錢是這次翻車的定金,估計取證什么的要一段時間呢,我師傅覺得我又幫不上忙,弄不好還得惹一身騷,所以就讓我先回來了。”
聞言,衛燃咧咧嘴,這種事兒他又幫不上忙,而且看陳廣陵那幸災樂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這位便宜師弟的老師傅雖然有麻煩,但麻煩應該不是太大。
借著這個話題一番閑聊,衛燃和這父子倆約好了時間,這才互作告別,送他們父子倆坐上了出租車。
“你接下來去哪?”衛燃喊住剛剛沒少喝的夏漱石問道。
“去二世他們家”
夏漱石從衛燃的手里將自己那包煙搶了回來,自顧自的點上一顆說道,“這幾天我都在京城,看在那十萬美子的份兒上,我會盡快開始調查的。”
“過兩天有個老外過來,到時候幫我做個翻譯。”
衛燃拍了拍這位人渣的肩膀,壓低了聲音說道,“那位老外說不定知道點什么線索”。
聞言,夏漱石立刻眼前一亮,“懂了!隨叫隨到!”
他這邊打發走了這位人渣朋友,穗穗那邊也打包好了剩下的飯菜,帶著眾多姑娘以及剛剛代替衛燃喝酒灌夏漱石的主力季馬鉆進了大巴車。
“知道你小子活蹦亂跳的就行了”
站在大巴車門口的老衛同志拍了拍小衛同志的肩膀,“你們自己回姥姥家吧,我們還得回趟公司,等晚上再回去。”
“要不要我給你們那小公司投一筆錢?”衛燃嬉皮笑臉的問道。
“你這臭小子還打算做我們的股東怎么著?”
衛燃老媽沒好氣剜了自己的親兒子一眼,“有那錢自己留著吧,要不是穗穗這丫頭需要客源,我們早就打算退休了。”
“要不給你們買輛車?”衛燃嬉皮笑臉的繼續問道。
“等著你給我換車?”
老衛同志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看看這四個圈圓不圓?哎!這里面有有倆圈可是穗穗這丫頭給我買的呢,行了,快上車吧。”
說完,這老同志便帶著衛燃老媽得意的走向了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小轎車,故意轟了一腳油門先一步開出了停車場。
“你什么時候給他們換的車?”衛燃接過穗穗手里的牽引繩,好奇的問道。
“那可早了”
成功獻了一把殷勤的穗穗得意的說道,“得有幾個月了,那時候咱們還在蔻蔻家的農場里吃駝鹿雜碎火鍋呢,對了,今天晚上我們吃什么?”
這個話題一開始,并且經過卡堅卡姐妹的翻譯之后,大巴車上也立刻熱鬧起來,所有人都興高采烈的討論著晚餐該吃些什么。
見狀,衛燃無奈的搖搖頭,一手牽著狗子貝利亞,一手拎著仍舊裝在航空箱子里的兩只大耳朵狐貍走向了旁邊那輛去年時候買的黑色邁特威面包車。
接下來,穗穗等人將乘坐大巴車趕赴高鐵站,搭乘高鐵前往白羊淀的姥姥家,而衛燃卻因為三只寵物乘坐高鐵太麻煩,所以只能開車回去。
只不過,在目送著大巴車離開之后,他卻駕車開往了機場的方向,并在不久之后,又拐上了另一條通往郊區的路。
用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趕到了當初秦二世當作人情送給自己的那塊位于山里的桃花林,衛燃打開上鎖的鐵絲網大門之后,駕駛著車子先沿著荒草叢生的碎石地轉了一圈,隨后這才重新將車子停在門口,鎖好了門之后將貝利亞放了出去。
任由這個大塊頭獨自撒歡,他也走進了那個帶有彩鋼瓦房頂的大院子。
關上門房往前垮了一大步,衛燃在這院子里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接著又著重檢查了上次來這里的時候親自安置的假攝像頭,見一切沒有什么變化,他這才取出工兵鏟,小心的挖開了進門地面鋪著的礫石。
很快,一個個當初他親自封裝的安瓿瓶被挖了出來,大致數了數,十個裝著狗血的安瓿和十個裝有熒光漆的安瓿一個不少,額外用紫光燈照了照,這坑里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光照反應。
見狀,他這才算是松了口氣,算是相信這么長時間里,沒有人偷偷來這里窺視過,更沒有人進入過這個大院子。
重新將這些安瓿埋好鋪上礫石,衛燃這才拉動開關,打開了棚頂的日光燈管。
慘白的燈光下,衛燃默默的從金屬本子里取出蘇軍斗篷鋪在地上,接著整個人躺上去,取出熊皮手套自己咬住,隨后繃緊肌肉和神經,攥緊拳頭閉上眼睛,在一陣低吼和一瞬間針扎般劇痛的酷刑中取出了那輛運輸車。
“呼——”
用力喘了口粗氣,衛燃收起了手套和斗篷,拍拍屁股爬起來,邁步走進了運輸車尾部的生活艙。
打開根本沒有上鎖的保險箱,他接著又取出食盒,將裝在里面的黃金媽祖像以及一張當初從敲鐘人手里弄到手的內存卡一起,全都送進了保險箱,接著,他又從保險箱里取出了一個裝滿了鉆石的樂扣盒子放進了食盒。
這些鉆石都將會通過魅魔送到游行珠寶店變現,變現的錢除了作為海拉的獎金之外,也將作為魅魔的活動資金。而這些,是不久前衛燃給安菲亞的承諾。
現如今,常年占據食盒上層的,就只剩下了各種各樣的調味料。而占據下層的,除了那一盒當初卡堅卡作為見面禮送給自己的蘇聯毒針之外。還有屬于千葉戈男的P22手槍以及消音器和給卡堅卡姐妹準備的兩只PSS微聲手槍以及兩個備用彈匣。
除了這些武器,這一層剩余的空間里,還塞了一沓千葉戈男無償借給自己隨便用的各國護照和一些備用的現金以及一些單根只有10克的小金條,外加一臺同樣備用的衛星電話和沒有插卡的智能手機。
收起裝的滿滿當當的食盒,衛燃最后看了看保險箱里的那些“贓物”,接著這才心滿意足的關上了保險箱門,起身離開了生活艙。
在又是一陣要命的短暫劇痛中收起了龐大卻只能當保險箱用的運輸車,滿腦門都是汗珠的衛燃打著擺子離開了這個密不透光的大院子,重新鎖死了大門之后,一步三搖呲牙咧嘴的走到了車子的邊上。
“貝利亞!貝利亞——!”
衛燃拉著長音一番呼喊,不久之后,貝利亞便從遠處的荒草叢里橫沖直撞的跑了過來,只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大塊頭的嘴巴里,竟然還叼著一只格外肥碩的野兔。
“可真能給我惹麻煩”
衛燃從眼巴巴瞅著自己的貝利亞嘴里取走那只已經斷氣兒的肥碩野兔看了看,最終也就只能將其丟進了車廂里。
一路風馳電掣的驅車趕回姥姥家,比預計時間遲到了兩個小時的衛燃除了讓兩家老人一番擔心之外,卻并沒有引起那些喝多了正在睡覺倒時差的醉鬼們的注意。
只不過,還不等他把那兩只大耳朵狐貍從航空箱子里放出來,一通電話卻打了過來。
看了眼撥過來的陌生號碼和歸屬地,衛燃先給貝利亞戴上了嘴套,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是衛先生嗎?”電話另一頭兒,一個腔調怪異的男人用并不標準的漢語問道。
“是我”
衛燃拍了拍貝利亞的狗頭,跟著兩家老人一邊走進共用的客廳一邊簡短的回應了一句。
“您好衛先生”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頓了頓,直來直去的說道,“我手里有另一本相冊,想和您見一面。”
“怎么稱呼?”衛燃笑著問道。
稍作停頓,對面的男人這才答道,“是這樣的,真正想和您見面的是漢尼拔·辛普森先生,我只是他雇傭的漢語翻譯,小姓唐。”
唐翻譯?漢尼拔?這誰給起的這么攢勁兒又有食欲的名字?
暗自腹誹了一句,衛燃神色如常的說道,“麻煩唐先生轉告辛普森先生,我最近一周之內一直在華夏的首都,非常歡迎和期待與他見面。”
“事實上辛普森先生已經買好了今天下午最后一趟航班的機票”電話另一頭的唐翻譯說道,“我們搭乘的這趟航班大概在16個小時之后降落,如果方便的話,辛普森先生希望能盡快與您見面。”
“等下把航班信息發過來吧”衛燃頓了頓,“到時候我會去給你們接機的。”
“那就麻煩您了”唐翻譯格外客氣的說完,這才掛斷了電話。
下半本相冊里有什么?衛燃暗自滴咕的同時,對方也將航班信息發了過來。
將這條信息轉發給了夏漱石,衛燃直接又撥了過去,約好了明天一起去接機,并且讓對方幫忙安排了住宿。
掛斷電話,衛燃這才來得及將兩只仍舊關在航空箱子里的大耳朵狐貍放出來,并且將這三只寵物介紹了給了似乎一直養在姥姥家的歪嘴哈巴狗。
“我聽說你小子遭遇襲擊了?”
衛燃的姥爺試探著問道,同一間客廳里的另外三位老人也下意識的看了過來。
“確實有這回事,不過新聞里我都是裝的。”
衛燃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不得不再次抬胳膊踢腿掀衣服撩褲腿的解釋了一番,這才打消了長輩們的擔心——哪怕他們早就在先行回來的穗穗嘴里聽過一遍相同的解釋。
“這小鬼子特碼的不是東西”穗穗的姥爺拍著桌子罵道,“惡事做盡,它們早晚要遭報應的!”
“可不!”
兩位老太太跟著附和了一聲,接下來的話題也不出意外的開始回憶起了這附近哪個哪個村子里的誰誰誰家的爹媽哥哥姐姐是被鬼子殺了之類的傷痛回憶。
陪著四位老人一直聊到了夕陽西下,眼瞅著院子里的四只寵物已經混熟了,衛燃也解釋清楚了怎么這次又多了這么多姑娘的時候,喝多了的穗穗等人也終于相繼爬了起來。
趁著一起忙活晚餐的功夫,眾人也商討出了接下來幾天的安排。
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這次季馬和瑪雅竟然打算自己去華夏的南方轉一轉,并且異口同聲的拒絕了穗穗假意給他們安排翻譯的提議。
默契的沒有幫這倆欲蓋彌彰的朋友揭穿最后那層窗戶紙,其余眾人也齊刷刷的婉拒了這倆人虛情假意的組團邀請。
一屋子人里少了季馬和瑪雅,其余的姑娘們在一番商討之后,陸欣妲這個會漢語,但之前卻從來都沒來過華夏的小姑娘卻意外的變成了最搶手的組團人選。
而同樣會漢語,甚至在這個國家長大的隋馨,卻主動承擔了一項重要的工作。
她要負責帶著洛拉和洛拉的妹妹科拉瓦去看病,順便,這姑娘還打算找陳廣陵請教請教琴技。
至此,剩下的姑娘們也就不打算再繼續拆分,除了決定明天休息一天之外,趁著晚飯的功夫,便將接下來幾天安排的滿滿當當,以至于瑪雅都險些動心拋棄季馬回歸組織的懷抱。
沒錯,這些姑娘們就因為當初季馬的一句感慨,如今也打算弄個一起賺錢搞事業的女性團體組織。
只不過這都一周的時間了,她們唯一商量出來的,勉強讓大部分姑娘都滿意但唯獨穗穗覺得丟臉的名字,竟然是漢語發音的“做大做強”。
無論這個小團體的名字如何,這回來第一天的家宴晚餐卻是格外的熱鬧。
當然,此時這個小村子里到底有多少單身狗老光棍交頭接耳的談論著讓他們羨慕,實則著實被他們污了清白的人渣外甥衛燃,恐怕就連村長都別想數清楚。
轉眼到了第二天一早,衛燃趕著早晨第一班高鐵折返回了首都,匯合了早早在高鐵站等著自己的夏漱石,乘車趕往了機場。
“這誰的車?”坐在副駕駛的衛燃拒絕了對方遞過來的香煙問道。
“還能是誰的”夏漱石拍了拍方向盤,“禽獸的唄,咋了?嫌破?”
“確實有點破”
衛燃如實的點點頭,這確實是一輛破車,一輛看著很有年頭,而且明顯在很久之前就經過了重度改裝的陸巡80越野車。萬幸,這車子里里外外倒是收拾的格外干凈。
“這輛車可是禽獸的寶貝”
夏漱石拍了拍方向盤,“這車除了我,也就他那個小姨媽還有他姐姐能碰,其他人別說開,趕進放這輛車的車庫他都能急眼。”
“那你干嘛不開輛別的車?”衛燃無奈的問道。
“他家車庫里就這么一輛車”夏漱石理所當然的說道,“我總不能放著現成兒的不開,花冤枉錢再去租一輛吧?”
“當我沒說”衛燃頓了頓,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他家咋回事?”
“嗨,別問了,一地雞毛。還是說說今天要接的那個人什么來路吧?”
明顯不想深談這個話題的夏漱石轉移話題的同時踩下了油門,這輛車也在發動機的咆孝中提高了車速。
“十點多的飛機,名字叫漢尼拔·辛普森。”衛燃攤攤手,“別的我也不知道。”
“漢尼拔?”夏漱石愣了愣,“我中午安排的淮揚菜啊?上哪給他整人肉去?”
“整個屁的人肉”
衛燃故意提前給對方打了個預防針,“等下我說啥你就給我好好翻譯啥,可別像上次似的瞎翻譯。”
“你就瞧好吧”夏漱石模棱兩可的做出了個保證,顯然是出于朋友的好心,擔心他又搞一次口無遮攔。
在插科打諢的閑聊中,兩人趕在航班降落之前順利的抵達機場站在了接機口的外面。
然而,在一番等待之后,當他們二人接到漢尼拔·辛普森和他的唐翻譯的時候卻愣了愣。
這位大概不吃人肉的漢尼拔先生遠比衛燃想象的要年輕的多,看起來最多也就60歲的年紀,滿臉花白的胡茬,一件明顯從熱帶亞熱帶穿過來的花格子襯衫里是一件灰色的緊身體恤,頭頂的棕色牛仔帽子上還卡著一副太陽眼鏡,下半身則是一條牛仔褲和一雙高腰的沙漠靴子。
和如此利落的打扮不相稱的是,他的脖頸處,竟然包著一圈紗布,左邊手上同樣包著紗布,而且似乎少了一根小拇指和一根無名指。
再看那位唐翻譯,卻是個看著也就20歲出頭,學生打扮的亞裔小伙子。
“你好衛先生”漢尼拔·辛普森主動和衛燃握了握手,同時用明顯才學會的漢語打了聲招呼。
“歡迎來華夏,辛普森先生。”衛燃和對方握了握手,而那位唐翻譯,也立刻將他的問候翻譯成了英語。
一番寒暄和介紹,衛燃和夏漱石引著辛普森二人離開機場鉆進了車子里。
出乎衛燃的預料,這位辛普森先生倒是對這輛破爛的越野車格外的滿意,直言他自己也有一輛,并且在幾年前駕駛著它橫穿過澳大利亞。
借著車子的話題和夏漱石以及唐翻譯的幫忙,雙方在一番溝通之后,衛燃倒是對這位辛普森有了大概的了解。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這位辛普森先生是個土生土長的澳大利亞人,他在南澳的昆士蘭,擁有一座面積超過1000公頃的農場,而那位唐翻譯,不過是在他的農場里打工的一個馬來留學生罷了。
當被問及有關相冊的事情時,這位性格憨厚的農場主更是不加避諱的表示,那是他的父親卡蘭先生和已故水手克里斯的父親雨果先生,在上世紀50年代末,謀殺了一位船長之后搶來的。
而被問及謀殺對方的原因時,這位老先生更是格外耿直的從嘴里冒出一個英文單詞“復仇”。
接下來,根本不用催,這老先生便解釋道,他的父親曾經有個哥哥,和水手克里斯的父親雨果先生,是一起并肩戰斗的戰友。
算起來,漢尼拔這個名字,就是從他的這位伯父那里繼承來的。
而雨果和漢尼拔二人,當時都是澳大利亞第27步兵旅的士兵。
區別只在于,辛普森先生素未謀面過的那位老漢尼拔叔叔,在1941年參加了新加坡戰役,并且最終因為該旅旅長符合英國傳統的臨陣脫逃所牽連,成為了招核鬼子的戰俘自此不知下落。
而水手克里斯的父親雨果先生,當時卻因為回澳大利亞輪休以及舉辦婚禮而僥幸躲過了一劫。
等到1942年的時候,克里斯的父親雨果先生,又參加了科科達小徑戰役,而他的妻子,也被送到了相對更加安全的昆士蘭,借住在了辛普森家的農場里。
后來二戰結束,脫掉戎裝的雨果先生成為了一條遠洋捕魚船的水手,辛普森的父親卡蘭先生,也在成年之后,在雨果的蠱惑下成為了一名水手。而雨果的妻子和已經出生的克里斯,則繼續在辛普森家的農場里生活工作。
后來的事情充滿了戲劇性,在1957年的時候,年輕的水手卡蘭因為在船上斗毆被辭退,同在一條船上雨果先生,也跟著辭掉了大副的工作,決定帶著比他小了能有十歲的小兄弟卡蘭換一條船工作。
很快,他們二人便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一條招核的捕鯨船,他們急需一位大副,和一位身手不錯的水手長。
不出意外的,雨果先生和卡蘭這裝作不認識的兄弟倆輕而易舉的獲得了這兩個在船上至關重要的崗位,并且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便跟隨這條捕鯨船離港前往珊瑚海海域開始了捕鯨作業。
或許是運氣使然,這條捕鯨船很快便有了收獲,隨著一條條鯨魚被捕殺,那頭招核船長也在決定歸港補給的當天夜里,拿出了珍藏的清酒宴請所有的海員。
只不過,也就在那天晚上,身為大副的雨果在將喝多了的船長送回船艙里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船長室辦公桌上,有一本攤開的相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拿起了那本鱷魚皮的相冊,接著,他不但在那本相冊里看到了穿著軍裝手拿武士刀的船長,更看到了卡蘭的哥哥漢尼拔,看到了其他曾經和自己并肩戰斗的戰友,看到了他們被砍頭的照片!
也就是那天晚上,大副雨果用船長室墻上掛著的武士刀,在水手長卡蘭的幫助下,殺死了船長和船上幾乎所有的招核水手,并且帶走了翻找到的兩本相冊和所有的財物。
在那之后,這兄弟倆干脆跑到了尚且沒有獨立的巴布亞新幾內亞領地,在薩曼莎他們的原始部落里躲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才又回到了澳大利亞。
從那之后,雨果便將妻子和兒子克里斯接回了達爾文港做起了小生意,卡蘭也徹底放棄了水手的工作,回到家里的農場成為了一名牛仔。
幾乎就在辛普森先生講完這段父輩經歷的同時,夏漱石也將車子開到了一間看著頗有特色的飯店里。
而在等待上菜的功夫,辛普森先生用包著紗布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繼續說道,“這就是相冊的來歷了,我的父親活著的時候一直說,能在茫茫大海上遇到當年的殺死他兄長的仇人,這是上帝賜予他的復仇機會,所以即便再來一百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殺死那個劊子手。
只是我的父親卡蘭先生,和克里斯的父親雨果先生恐怕都沒想到,他們并沒有殺干凈,所以在克里斯的侄子盧克決定出售那本相冊的時候,給他和那些無辜孩子惹來了殺身之禍,也差點要了我的命。”
“所以您也遭到了謀殺?”衛燃等夏漱石翻譯之后驚訝的問道。
“你肯定知道前段時間發布視頻承認自己是兇手的那個殺手吧?”
辛普森攤攤手,頗為慶幸的說道,“很不幸,我的傷就是他留下的,如果不是當初在我的農場里工作的唐聽到了我的慘叫,并且叫醒了所有的牛仔,恐怕我的葬禮都結束了。”
說到這里,辛普森用完好的那只手拎起了他的公文包,在唐翻譯的幫助下,打開拉鏈,從里面取出一本同樣款式的鱷魚皮相冊毫無保留的遞給了衛燃,“看看吧,這是我父親留下的另外一本相冊。當然,我可不會開價十萬美元。”
“聽起來您和那位幸運的盧克似乎并不熟?”聽完了夏漱石的翻譯,衛燃接過相冊的同時問道。
“確實不熟”
辛普森搖搖頭,“盧克的父親是克里斯母親的弟弟,那是個有名的爛賭鬼,他死了之后,盧克就跟著克里斯生活了,我和克里斯僅僅在過節的時候才會相互聯系,而且他大多數時候都生活在莫爾茲比港,我們之間見面并不方便。”
合著是舅舅和外甥的關系?衛燃和負責翻譯工作的夏漱石同時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直到這個時候,衛燃這才翻開了辛普森先生剛剛交給自己的相冊。
然而,在看到里面的那些黑白照片時,無論衛燃還是夏漱石卻都攥緊了拳頭,這一張張照片記錄的依舊時屠殺,但背景卻變成了滿是殘垣斷壁的城市。
最讓他們二人呼吸加重的是,那些被屠殺的人,基本都是亞裔長相,其中相當一部分人,穿的也是頗有華夏民國服飾風格的長衫!
“新加坡大屠殺”
辛普森的嘴里蹦出一個沉重的詞匯,“這是雨果先生告訴我的父親的,也是我的父親告訴我的。他們說,這些照片是新加坡大屠殺的時候拍下的,那些被屠殺的,都是當地的華人和華僑。”
“辛普森先生”
衛燃聽完了夏漱石的翻譯之后站起身,鄭重的問道,“您需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