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兵馬尚未歸來,不過鮮卑的使節卻是先一步來了。
“仲達先生,我鮮卑各族,對于大漢一直以來都是心懷敬仰,絕無半分冒犯,此番戰起,定然是有什么誤會,還望仲達先生向陛下言明,向太尉言明吶!”鮮卑使者面對的哪怕只是司馬懿這個新晉的禮部郎中,也不敢有半點不敬。
以往鮮卑也有來過大漢,不過像這般連個剛剛入仕的小官都要極度謙卑卻是不曾有過的,實在是這次馬超對鮮卑打的太狠,展現出來的力量也太強,鮮卑在正面戰場上五萬被人家八千打的狼奔豕突,沒有還手之力,使者到了長安,自然也就硬氣不起來了。
“放心,在下定當盡力。”司馬懿有些無奈的將自己的手從對方的雙手中抽出來,微笑著點頭道:“不必擔心,朝廷已經下了收兵詔書了。”
實際上沒下,不過司馬懿估計那邊也打的差不多了,朝廷這次發兵主要是讓新軍上戰場,至少明面上是這個意思,但司馬懿覺的事情沒這么簡單,呂布做事不可能只有這一個理由,尤其是最近不知道哪里來了大批絲綢和布匹,之前已經有人說過倉庫里放不下了,然后呂布就開始著手準備磨礪新兵的事情。
要說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系,司馬懿是不信的。
總算打發走這粘人的鮮卑使者,看著對方的背影,司馬懿嘆了口氣,明明自己只是個禮部郎中,但幾乎所有事情都在自己身上,反倒是本該管這些事的禮部尚書了賈詡,成天不見人影,自己在這禮部,生生以郎中之身活成了尚書的格位。
但…就算架空了禮部又有何用?工作都是自己的,而禮部本身就是對外接待各國使臣以及祭祀,工作不少,權利不多,做好了是本分,做不好,鍋都在自己身上。
司馬懿發現,自己這個上官真是壞透了!
作為禮部的實際二把手,司馬懿現在也只能去找賈詡商量此事了,別人不知道他在哪兒,司馬懿大概知道。
南市的一處茶攤前,賈詡正跟典韋一起看人雜耍,呂布這兩日跟郭嘉、荀攸、龐統商量著其他事情,沒時間一起來。
“尚書!”司馬懿匆匆來到賈詡身邊,在旁邊的茶攤幫賈詡要了一壺茶,給賈詡滿上。
“仲達啊,今日怎有空來這里?”賈詡笑呵呵的接過來,那一臉慈祥的笑容,第一天就把司馬懿給騙了。
“尚書,鮮卑使者又來了,懿不知太尉究竟是何意思?”司馬懿躬身道。
鮮卑使者來求饒好幾天了,呂布對此事卻不理會,甚至連見都不見,本該接見的賈詡成天沒有人影,并將此事全權交給自己來辦,怕到時不怕,鮮卑而已,但自己要是把這事辦砸了,以后仕途就完了,但怎么辦?你至少給我個準信吧。
“我沒與你說?”賈詡疑惑的看著司馬懿。
司馬懿:“…”
賈詡呵呵笑道:“如今府庫屯了大量的布匹,主公的意思,草原百姓那也算漢民,也不忍看他們凍死、餓死。”
司馬懿呵呵一笑,心中腹誹,不忍心看人家凍死、餓死,所以派人直接砍人是吧?不過大概意思他明白了:“太尉是想將這些布匹賣給鮮卑?”
“嗯。”賈詡點點頭道:“不錯,本來不需打的,但擔心鮮卑人拒絕好意,所以先打一打,然后讓他們自己拿牛羊、馬匹、皮毛來換。”
你不說怎會知道人家要拒絕?
司馬懿有些無語,想了想道:“太尉是想與西域一般與草原也展開貿易?”
“仲達以為如何?”賈詡點點頭,笑問道。
“在下以為倒是不差,不過草原種族,鮮卑也好,匈奴也罷,恐怕不會乖乖貿易。”司馬懿嘆了口氣,想法不錯,但鮮卑也好,匈奴也罷,就算跟他們的首腦達成協議,也很難約束所有草原人。
不是說這些首領會背信棄義,呂布在一日,這些人沒這個膽子,但據司馬懿所知,這草原上大多數人的生存方式只有兩種,春夏放牧,秋冬搶劫,跟他們講什么大道理沒用,他們餓了還是會越過邊境來搶,多數人都是跟著本能在生活,讓他們老老實實的貿易很難。
“辦法總是有的,這萬里草場,正好成為我大漢練兵之所。”賈詡搖了搖頭:“其他事情,就不是我禮部該管了,你只管先去將此事辦好。”
“喏!”司馬懿只能答應,見賈詡沒了其他吩咐,當下跟賈詡和典韋一禮,告辭離去。
“你說主公怎的這般喜歡做買賣,以前是西域,現在是草原。”典韋待那司馬懿走后才皺眉問道。
明明是個萬夫不當的英雄,整日想的都是買賣,這讓張飛有些理解不了。
“北工城如今生產的絲綢布匹越來越多,而西域諸國也不能無休止吸納絲綢,絲綢在西域的價值必須保持,所以盡量不要下放到民間,否則很容易導致價格下跌。”賈詡隨口解釋了一下。
西域太遠,吃絲綢的力度有限,以前哪怕是二十五倍的織機,也能吃下,但如今隨著北工城的技術越發先進,出絲綢的速度自然也就越來越快。
如今朝廷能夠越發興盛,年年興修水利,靠的就是絲綢在絲路的巨大利益,但如果絲綢泛濫,必然會導致廉價,那樣就算繼續輸送絲綢,也很難獲取如今的利潤。
當然,也可以廉價賣給百姓,但一來百姓用不到,二來如果廉價賣給百姓,市面上的絲綢便會出現供過于求的場面,肯定會有人察覺到其中的差距,低價收絲綢,然后高價賣給西域胡商。
如果這事兒鬧出去,很容易引起西域人的不滿,所以現在朝廷面對大量的囤積絲綢,必須找到新的銷路,北方胡人是個不錯的客人,但這位客人野性難馴,所以才有呂布命馬超率軍出征的事情。
胡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散亂,哪怕是單于、頭人也很難控制所有部族做同一件事情,如果不打這一仗,那想要開通這條路,那可就不容易了,現在先給鮮卑人一個威懾,然后定期派人去鮮卑巡視,讓鮮卑人不敢哪怕是對落單的漢人也不敢隨意欺凌,讓人有膽量去跟胡人做交易,這事兒也就基本成了。
草原上的貴族對絲綢同樣也有著極大地需求,只是以前絲綢在大漢是身份的象征,就算朝中百官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一群蠻夷,自然沒資格跟他們享有一樣的東西。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北工城的出現讓絲綢的制作變得簡易,如今制一匹絲綢的成本沒變,但所用時間可能不足之前前百分之一,如今絲綢在官方至少已經不是什么值錢貨了,為了避免絲綢頃刻間跌價,他們也只能將絲綢的價格一升再升,同時暗中不斷找尋可以開拓的市場。
在這周邊,鮮卑人自然被呂布選中了。
當然,若能要往關東銷售,也能大賣,不過如此一來,中原這邊絲綢會徹底泛濫,呂布等人擔心的事情還是會出現。
“也不知道那北工城如今成了哪副模樣,好久未曾去了。”典韋對于北工城那是記憶猶新,一段時間沒去,倒是有些想念。
“等等吧,主公說下次科考時便差不多了。”賈詡隨口道。
“那不是需等兩年多?”典韋咋舌道。
“不算長。”賈詡回了一句,就陰陽爐這種東西,莫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得等,只要這東西方向沒錯,往后肯定是越來越強的,再說北工城從一開始的一窮二白,得靠朝廷花大錢來養,到如今這種地步,不但能夠自給自足,甚至讓布匹產量大國需求,已經很不錯了。
“你對這小子很器重?”典韋看向賈詡,他記得司馬懿最近經常露面。
“此子能力確實不差,而且學問不俗,處理事物也是井井有條。”賈詡點點頭,就能力而言,司馬懿確實不差,整個禮部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
不過司馬懿城府極深,能忍,有股子陰鷙勁兒,只是旁人很難看出,此人不能不用,但也不能太重用。
這是當日賈詡跟呂布分析的結果,不過在這方面也不必太過擔心,呂布心中自有分寸,最重要的是,有了此人之后,賈詡基本上已經開始提前過上自己的老年生活了,每天出來逛逛,看人下棋,或者自己下上幾把,不想動就去最近的酒樓飯莊坐坐,日子過的似乎比以前都要輕松自在。
科舉好啊,這甄選出來的人才,基本都有吃苦耐勞的品質,稍加調教,便能獨當一面。
典韋自然不會去管司馬懿是如何被器重,只是皺眉看著司馬懿離開的方向道:“這小子…身上有股子令人討厭的感覺。”
賈詡有些驚訝的看了典韋一眼,這莽夫沒什么腦子,這感覺倒是頗為精準,司馬懿這樣的人,你若不仔細分析他的一舉一動,很難察覺到此人藏在內心深處的躁動和侵略性,但典韋這感覺…
賈詡放下茶碗,從懷中摸出一張賭票:“你說這個會不會中?”
典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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