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已至?”呂古看著呂布,皺眉問道:“然各地烽煙四起,卻都未有太大規模,此時起兵,是否早了些?”
“時間剛剛好。”呂布搖頭道:“楊廣三征高麗,已經徹底斷送隋朝國運,如今隋朝最大的問題不是各路反王,而在其內部,楊廣招攬南國人才,等于徹底和關隴世家翻臉,此時先動手,占據幾分要地,便是搶占先機!”
先機不能亂搶,搶的過早,便是風必摧之,但若太遲,便錯過了最好時機,眼下在呂布看來,就是最佳時機。
“卻不知我兒以為,我軍該向何處進軍?”呂古問道。
“向東!”呂布沉聲道。
“向東?”一旁魏征和徐茂公聞言大為不解,看著呂布問道:“公子,何不趁勢向西,有山川之險,再圖天下?”
“向東于地利固然有利,然關隴世家是否認可父親?”呂布反問道。
關隴之地,幾乎都是關隴世家的地盤,此時要入關隴,那必須得到這些人的認可,否則什么都做不了,而關隴世家的排外這段時間也算是看清楚了,楊廣只是想以科舉將南方人才招攬過來,便遭到關隴世家的聯手坑害,這滿地反王,與關隴世家脫不開關系。
“柴紹便是關隴望族,或許…”魏征皺眉道。
呂布搖了搖頭:“那這瓦崗寨是關隴說了算,還是吾父說了算?”
一個勢力在發展階段,最忌的就是出現不同的聲音擁有分庭抗禮的實力,這樣很可能讓偌大勢力分裂開來,這個時候瓦崗寨要擴張,但同時也要開始剔除不同聲音了,呂布為瓦崗定下的路便是先拿下河北,將竇建德以及隋朝這些勢力驅逐走,然后渡河拿青州。
這樣他有的就是袁紹的基本盤,而后席卷中原,直取洛陽。
當然,這是長期戰略,眼下呂布要拿的是東郡,暫時不與竇建德發生沖突。
“就依奉先之意辦吧。”呂古自然是支持兒子的,不止是因為血緣關系,更重要的是呂布這些年來雖然很少過問世事,但只要他出來,說的必然是對的。
這件事情上,其實歸根結底,也不復雜,是選擇如今勢力最大的關隴世家來完成天下一統,還是不靠關隴世家,憑自己打天下?
靠關隴世家,那自然沒的說,有他們在人力、物力上支持,發展壯大會很快,但會失去一定的自主權,楊廣集權其實就是為了拿回自主權,可惜太急了。
呂布倒不是不能用關隴世家,只是那樣天下拿下來以后集權很麻煩。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點是呂布比較在意的,這所謂關隴世家多多少少有些胡人血脈,讓這些人掌控天下局勢,讓呂布心中十分不爽。
又不是沒有能力破局,為何非要去巴結這些人?還真以為得關隴者得天下?那得看誰得!
呂布對關隴世家的排斥,呂古沒發現,但魏征和徐茂公卻是察覺到了,不過兩人也沒說什么,這天下,關隴世家雖強,卻也并非只有他們,而且以呂家的出身,很難得到關隴門閥的認可,呂布這么選倒也可以理解。
呂布為瓦崗寨制定了方向之后,早已蓄力多時的瓦崗猛將猶如群虎出澗,不過一月,便將東郡整個攻占,并開始向魏郡這邊擴張。
接下來,呂布也不能再如往日一般一心鋪在他的匠營之中,每日也需跟眾人商討國事。
瓦崗寨的突然發難并以迅雷之勢打下東郡,自然引起了朝廷的矚目,陸續派兵來攻了幾次,但如今瓦崗已成氣候,此時哪怕不用什么陰謀詭計,正面硬拼也足以與朝廷大軍相抗。
而如今天下反王四起,朝廷兵馬也無法集結全部力量來圍剿瓦崗,在呂布的建議下,瓦崗寨采取了激進之態,四面出征,短時間內,黃河以北大片城池落入瓦崗治下。
接下來,短短四年時間里,瓦崗寨地盤、人口擴張了近十倍,與竇建德瓜分河北,這河北之地,幾乎已經成了朝廷禁地。
“荒唐!”洛陽,皇宮,楊廣一拍龍案,破口罵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朝廷禁地?距離這洛陽只有百里之遙?諸位卿家,這是朕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話!”
“陛下息怒!”宇文化及嘆了口氣,對著楊廣一禮道:“如今天下反王四起,河北匪患尤盛,依臣之見,不如先解決其他各地亂匪,待平息諸多反王之后,再集結重兵北上討伐瓦崗呂氏及竇建德等余孽!”
“朕不明白!”楊廣起身,看著群臣道:“朕自繼位以來,一直矜矜業業,為的是什么?難道非是這天下百姓?朕興科舉、疏通運河,做的哪一件不是為了這天下百姓?為何這些百姓就是不了解朕,就是要造朕的反!?”
“陛下莫要為此動怒,依臣看,此事當緩圖之!”宇文化及笑道。
“不必,朕自有計較!”楊廣冷哼一聲道:“這些人,不是想要朕這天子之位嗎?那便來拿,朕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陛下之意是…”宇文化及不解的看向楊廣。
楊廣從桌案上拿出自己的傳國玉璽,高高舉起,看著眾人朗聲道:“傳朕旨意,朕要南下江都,巡視江南,集結靠山王、天寶將軍等各路精銳,朕要將這天下反賊一網打盡!”
楊廣好大喜功的性格再次顯露出來,天下反王太多,一一平定不知要平定到何時,所以他要集結眾力,將眾反王集結在一起,并拿出自己的傳國玉璽或者說拿國運來賭,反王若勝,那誰拿到傳國玉璽,便可繼承天子之位。
當然,如果輸了,那反王之亂就如楊廣所說,將被他一網打盡,畢竟這次楊廣是集結了天下最精銳之師來與天下反王對賭。
看似莽撞,但實則等于先一步占據了地利,將天下反王拉出自己熟悉的地方來跟楊廣打,而且眾反王聯合,必定各有算計難以同心,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楊廣不信自己集結天下最精銳的兵馬,還打不過一群山賊草寇組成的烏合之眾!
“陛下!”群臣聞言終于有人忍不住站出來,對著楊廣一禮道:“陛下三思,我朝連年征戰,又開鑿運河,民力耗損過重,軍心亦不穩,此戰若勝還好,但若有所差池,恐動搖國本吶!”
楊廣聞言,眉頭一皺,甩袖冷哼道:“諸卿休要多言,朕意已決!”
楊廣將再度順運河而下,南巡江都的事情在朝廷的主動傳播下,很快傳到眾反王手中。
“這楊廣是瘋了!?”瓦崗寨,眾將看著朝廷的榜文,皺眉道。
這種時候,竟然邀戰天下各路起義軍,而且還是拿國運來賭,這種時候,最好不是該休養生息的么?
“沒瘋,大隋到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必死之局,若想走出此困局,唯有用猛藥,而此番南巡,便是楊廣為自己照的猛藥,借此機會將各路義軍盡數誅殺,若能成功,便可重塑聲威!”呂古搖了搖頭,他這些時日常與呂布、魏征、徐茂公探討天下局勢,對于如今楊廣做出這個選擇,倒是并不意外。
畢竟楊廣此人不管怎么說吧,并不能算昏庸,只是有些孤高自傲甚至說是自大,覺得別人做不了的事情,自己能做得到,讓他乖乖在洛陽等死顯然不符合楊廣風格,這種做法才更符合楊廣性格。
“那大家不去便可,何必理他?”一旁雄闊海不屑道。
“嘿,你不去,別人去了,人家罵你沒種,而且還是拿傳國玉璽來賭,就像當年秦末逐鹿,先入關中者為王一般,你若不動,以后可能都沒人來投奔。”單雄信搖了搖頭道。
楊廣是拿天子之位來跟天下反王賭,換個說法,最后誰拿到傳國玉璽,誰便能合理繼承這天子之位。
能不能繼承是一回事,但名義上,會有一種天命所歸的感覺,就像當年先入關中者為王,當時也沒人理,但最后還是先入關中的劉邦得了天下,拿到這個,只要不作死的立刻稱帝,對自己的名聲有極大的好處。
當然,最重要的是…不會被排斥,大家都去你沒去,顯然你不是一路人,然后打的時候你肯定是第一個被打的,畢竟你不是一路人,打別人需要理由,但打你不需要。
大概就是這么個道理。
“也就是說,我們也要去?”程咬金搓了搓手道:“大王,末將請命!”
作為呂布手把手教出來的大將之一,程咬金這幾年幾乎逢戰必勝,多少有些飄飄然,想去碰一碰大隋最精銳的部隊。
“放心,此番出征,父親親自掛帥,茂公和魏征留守瓦崗,其余眾將皆出!”呂布笑道。
“公子也去?”秦瓊等人聞言目光一亮,一般呂布和徐茂公會留一個在寨中,以往多是徐茂公外出,呂布留在瓦崗,這次出兵,軍師人選顯然成了呂布,這讓眾將多了幾分信心。
“嗯。”呂布點點頭,此戰關系重大,可說是決定瓦崗未來命運之戰,他得親自坐鎮,不過這話不好說出來,那樣會讓人覺的是徐茂公不如他一般。
“何時出兵?”雄闊海有些迫不及待道,現在河北之地就剩下他們和竇建德了,不過雙方相對克制,一直沒大動干戈,這次打隨軍主力,他自然想要痛快的大戰一場。
“三日后,點精銳人馬隨軍出征!”呂古沉聲道:“諸位將軍且去準備,此番出征,是為推翻昏君暴政,同樣也是我瓦崗揚威之時!”
“令明!”計議已定,眾將各自答應一聲,紛紛告辭離去,準備告別家小,為出征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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