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抓捕宗親的消息被封鎖了,官員們被堵在未央宮里多少有些惶然,擔心呂布又要拿誰開刀,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同時暗暗回憶自己這段時間是否有做過什么觸碰人底線的事情,思來想去…也沒有啊。
呂布做事雖然簡單干脆,但從來都是事出有因,或許真跟這次抓捕宗親有關。
而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河東,胡才的細作回來,帶來的消息卻是另一個版本,劉誕已經準備就緒,劉焉的大軍已經等在漢中,只要他們能將呂布引到河套,劉焉就會率領大軍兵出斜谷,直取長安,斷掉呂布后路,同時答應封胡才為晉陽太守,李樂為定襄太守,韓暹為雁門太守為劉焉看守東面門戶。
這個計劃如果都是真的,其實是個不錯的計劃。
胡才三人也算謹慎,再三確認之后,心中最后的疑慮也徹底打消,富貴險中求,沒有什么比現在更好地機會了。
關中大旱,呂布忙于賑災,此時正是呂布最虛弱的時候,橫行天下,威壓群雄的呂布若能敗在他們手中,不說這其中所得利益,就算是名聲都能給他們賺足了。
不過未算勝先算敗,這事兒若是失敗了自然得有人來背鍋,去抗呂布的怒火。
“由我為主將?”徐晃有些懵,不是懵對方的要求,而是對方的表現竟然都在郭嘉的算計之中。
“不錯!”胡才微笑道:“將軍既然是劉益州麾下大將,若論統兵作戰,將軍遠勝我等,我等愿尊將軍為主將,這麾下四萬將士,皆聽將軍調遣。”
“我等愿尊將軍號令!”李樂和韓暹也好似說好了一般,對著徐晃抱拳一禮道。
徐晃此刻只覺背心發寒,胡才等人的表現,幾乎跟郭嘉預料的一模一樣,那自己接下來會怎么走,是否也在那郭嘉的預料之中?
雖然也沒打算背叛呂布,但這種好似被人操控一般的感覺,任誰都不會舒服,良久,徐晃才平靜下來,推脫道:“昔日末將只是楊將軍帳下一先鋒,位居諸位將軍之下,如今何德何能統領諸位將軍?”
“將軍不必妄自菲薄!”胡才按住徐晃的手,臉上的表情很真誠,認真的看著徐晃道:“將軍之能,我等早已知曉,可恨那楊奉用人為親,將軍這等人才,卻只能備受冷落,不瞞將軍,我等早就為將軍不平,如今將軍暗投劉益州,也是得遇明主,以將軍之能,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只盼他日將軍封侯拜將之時,莫要忘了我等!”
“將軍言重了,晃不過一介武夫。”徐晃搖了搖頭,還想說什么,卻被胡才攔住。
“將軍放心,我等必定尊將軍號令,而且若將軍不做主帥,那呂布來時,我等哪個有信心攔住他?”
徐晃只是不肯,如此在三,胡才三人一副你不接受我們就給你跪下的樣子,徐晃終于無奈勉強接受。
“既然三位愿意讓末將來指揮此戰,需聽我號令。”徐晃看著三人道。
“那是自然。”眾人點點頭。
“這位成將軍乃是劉御使在關中時暗中招募的猛將,曾與呂布交手過,由他駐守河東,也方便隨時接應劉御使,諸位以為如何?”徐晃指了指同來的成廉。
成廉自跟隨徐晃進來之后便一言不發,好似徐晃的手下一般,看起來頗為高冷,便是此刻,眾人提及,也只是微微頷首,看起來傲氣十足,這表現跟徐晃的謙遜一比,那可真是叫人不舒服。
“這…”胡才三人聞言眉頭微皺,讓一個外人鎮守河東?
“諸位也可派心腹留下來共同駐守。”徐晃笑道:“畢竟成將軍帶來的都是劉家私兵,在下也不好指揮。”
眾人恍然,的確,成廉帶來的兵馬一看就跟他們的兵格格不入,雖然衣服差不多,但那股子傲勁兒叫人很不爽。
留下也好,這河東畢竟是他們的地盤兒,自己再留些人看守,料來也不會出什么事兒,而且劉焉也沒理由對他們出手,連關中都沒拿下呢就對河東出手…這是失心瘋才會干的事情。
“將軍所言不差,既如此,我們何日動兵?”胡才最終選擇了接受,畢竟現在對他們來說,還是先拿下定襄五郡更為實在。
“還請三位將軍各自籌備糧草,我等三日后便出兵!”徐晃對著三人肅容道。
胡才三人各自點頭答應,雖說答應了留成廉下來,但沒有防備是不可能的,各自留下一支人馬負責暗中制衡成廉,若那成廉真有不滿,立刻就動手。
做好一切準備之后,三日后,三人率領兵馬匯合了徐晃,四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往西河郡而去。
成廉見眾人走后,好像一下子松懈下來,派人將胡才三人留下的一眾將領還有當地士紳都請來。
“這廉成莫非是有什么陰謀?”三名被留下來的將領有些摸不準成廉想干什么。
“怕什么,四周都是我等兵馬,他便是有什么不軌之心,我等隨時可以殺他!”一名將領冷哼道。
“好,我先做好準備,調集人馬。”
眾人各自行動,將四周布署好人馬防備成廉發難,但等他們來到成廉這邊,卻愕然發現這里戒備相當松散,等到進入成廉府中時,卻見成廉正跟一眾當地豪族痛飲。
三個被胡才三人留下來的將領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出?
“你們仨怎才來?來來來,先自罰三觴!”成廉見到三人,不由分說將他們拉過來,讓他們喝酒。
“這…”一人看著成廉這模樣,愕然道:“廉將軍,我等…不是該好生戒備?”
“戒備什么?為何要戒備?”成廉滿身酒氣的道:“關中如今自顧不暇,若是徐晃他們成事,那呂布也是該去河套而非這里,怎么算都算不到河東,快快喝酒,莫要廢話!”
“喏!”三人有些蒙蔽的端起酒觴將酒一飲而盡。
“諸位,本將軍來此,最多也就駐守一月,例行公事爾,無需太過緊張,今日就當是與諸位結交一番,日后若真的同殿為臣,大家也相互照應,其他的,都在酒里了,喝!”
說完,不管他人,豪氣干云的將一觴美酒一飲而盡。
眾人還是心懷戒備,但從頭到尾,成廉一直到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也為發生任何事情,顯然是他們想多了。
接下來幾日,成廉一有機會就設宴喝酒,同時變著法的跟當地豪族討要好處,像極了一個無恥的軍痞。
就算不是跟人喝酒,他自己也能將自己給喝的爛醉如泥,三名將領暗中觀察了多日,見成廉這副模樣,心中自然是鄙夷的。
本來以為那劉焉兒子看重的猛將有多厲害,如今看來,也就是個貪財好色的廢物而已,主公讓我等過來看著他,實在是太高看此人了,對方來到河東半個月,都是叫人喝酒,手下那些兵馬是連管都沒管過。
這樣都能算作猛將的話,那我們豈非個個都是呂布了?
雖說心中對成廉是無盡鄙夷,但也正是因此,反而對成廉沒了戒心,成廉說的其實也不錯,這個時候,河東是最安全的,也沒什么好戒備的。
漸漸地,三人消除了戒心,看著成廉每日在此痛飲,雖覺不齒,但偶爾也是會來參與,尤其是一些大宴,他們也是想要多結交一些豪族乃至士人,好為自己將來鋪路。
不過成廉似乎覺的這樣還是不夠,這日專門派人將河東能請到的大戶都請來做客,準備擺一場盛大宴席。
“我看這廉成根本就是想趁機撈好處,這次請了這么多人過來,定是又想出什么花樣來盤剝,當真無恥之尤!”
“聽說家主他們已經攻占了定襄,大事差不多已成,這廉成估計也是收到消息,知道自己在此地待不長久,所以此番想要借機盤剝!”
“這等無恥之人,真恨不得砍了他!”
“雖然無恥,但也讓我等少了許多麻煩,大家再容他幾日便是,跟著他吃吃喝喝,至于他貪到的那些東西能否拿出河東,卻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了!”
“聽說那廉成還請了衛家過來,衛家竟然答應了!?”
“若非衛家的顏面,你以為他廉成是誰?何來這般大的顏面讓河東大半豪族過來?聽說是那廉成親自登門相邀,也不知道如何請的?”
衛家這樣的大家族會給成廉這等人臉面,實在有些說不通。
“還能如何請?”一人冷笑道:“衛家雖然家大業大,但這些年早沒了士人的骨氣,多半是那廉成威脅了。”
“噤聲,不要命了!”為首之人壓低聲音喝道:“衛家如何,豈是你我可以評判?”
衛家再沒落,那也是河東頂尖大族,無論在哪方面影響力都不是他們能議論的,真惹了衛家不高興,收拾他們三個是輕輕松松。
方才出口之人聞言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是哼哼了兩聲,見周圍人多起來,沒敢再說。
三人進入成廉設宴的莊園,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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