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溫侯無需將軍護衛?”走在長安的大街上,郭嘉徹底酒醒了,看著一旁給自己領路的典韋,郭嘉說了一句自己想抽自己的話。
典韋詭異的看了郭嘉一眼道:“莫說這長安城內,每五十步都有主公親衛在,便是主公武藝,放眼天下,又有何人能傷?”
真以為沒人想要趁呂布落單刺殺呂布啊?辦不到的。
“原來如此。”郭嘉笑了笑,心中暗罵,被呂布這么一弄,狀態全沒了,一時間無論如何都恢復不了那灑脫的狀態了。
“前方便是伯喈先生府邸了。”典韋此刻也終于明白,眼前這小白臉就是今天放了自家主公鴿子之人,態度自然不會太好,一路上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郭嘉便是想灑脫在這種環境中也灑脫不起來。
“有勞將軍了。”郭嘉態度謙遜的對著典韋微微一禮。
蔡家的門衛自然是認得典韋和郭嘉的,連忙迎上來:“典將軍,可是溫侯要來?”
呂布跟蔡邕結成了忘年交這種事情,在這長安城已經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蔡邕看透世事,自是不在意旁人如何評說,但對于蔡家的家丁來說,呂布對于蔡家那就是一棵大樹,見到典韋,自然親近。
“不必了,我是奉主公之命送他回來的。”典韋指了指郭嘉,隨后抱拳道:“告辭了。”
“慢走!”郭嘉笑的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直到典韋大步流星的離開,郭嘉是徹底放下心來了。
“郭公子,你今日去了何處?早晨家主可是四處找你。”家丁一邊將郭嘉迎進去,一邊抱怨道。
郭嘉露出禮貌的微笑,今日所見所聞,若流傳后世的話,能當傳奇來說了。
“老師在何處?”郭嘉不想聊這個話題,微笑著將話題轉開道。
“正在后堂。”家丁帶著郭嘉到了前廳后便不往進走了,前院的家丁是不能往后院兒去的。
郭嘉嘆了口氣,邁步去了后院,淡淡的茶香彌漫出來,讓郭嘉精神微微一震,今日喝過呂布的茶之后,但覺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只是郭嘉跟呂布畢竟初識,喝兩口就行了,開口討要有些不好,沒想到自家老師這里也有,當下步子快了許多。
后堂里,蔡琰幫蔡邕將沏好的茶水倒上,聽到腳步聲,輕笑道:“父親,是師弟回來了。”
“哼!”蔡邕聞言冷哼一聲,也不理他,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兩口,放在嘴邊輕抿。
郭嘉看了看那套跟典韋手中很相似的茶具,鼻翼動了動,而后對著蔡邕一禮:“恩師,弟子回來了。”
“哦?”蔡邕抬了抬眼皮:“回來做甚?是外面的酒不好喝?還是青樓中的女子不嫵媚?讓郭公子蒞臨寒舍,莫不要委屈了公子?”
“恩師說的哪里話?”郭嘉臉厚,只當沒聽懂:“外面再好,也不及家中萬一,弟子是將此處當做家,將恩師當做父親一般尊敬,哪有人會覺得住在家中委屈?”
一旁的路粹聽的有些想要掩面,這話聽的人頭皮發麻啊!
“哼!”蔡邕有些繃不住,冷哼一聲道:“我也并非一定要你去為朝廷做事,為奉先做事,你若不愿,告知于我便是,我何曾強迫過你?如今為你請來了人家,你卻不知所蹤,若非奉先生性豪邁豁達,不與你這晚輩計較,今日老夫這顏面怕是要被你丟盡了!”
“恩師說的是!”郭嘉見蔡邕臉色稍緩,微笑著上前,自覺取出一枚茶杯添了一杯茶道:“弟子也是想看看那呂布是否如恩師說的這般,當然,弟子絕無不信恩師,只是這自古以來大愚若智之事也是常有。”
“你放心,若說爾虞我詐,勾心斗角,老夫不擅長,征戰沙場運籌帷幄,也非我所長,但這識人、觀人,老夫還是有些本事,否則怎會收你做弟子?”蔡邕也沒理會他這擅自倒茶的事情。
這話多少有些自賣自夸之嫌,但還別說,蔡邕弟子雖然不多,但各有所長,就是不太被呂布重視的路粹,文筆底蘊也是頗為精湛,也有一定能力,外放出去,做個太守,不說有多好,但至少不會太差。
更別說作為蔡邕的得意弟子,郭嘉的能力更是毋庸置疑的。
“那是。”郭嘉笑呵呵的品了口茶,滿足的贊嘆一聲,而后看向蔡邕道:“此事恩師也莫要擔心,嘉今日其實已經見過了那位溫侯。”
“如何?”蔡邕看向郭嘉,笑問道。
“其實弟子最怕的,就是這位溫侯急功近利,他所走之路乃是要清楚自光武以來近兩百年積累之沉厄,兩百年來,非是無人看出,只是利益相關,無人愿做爾,此等事情,最怕急功近利。”郭嘉思索道:“如今看來,這位溫侯比弟子想象的還要穩!”
回想起今日見呂布的場景,那氣度說他是哪個大世家的掌權人都感覺是委屈他,哪里看得出是個馳騁沙場,斬將奪旗的猛將?
呂布報名的時候那種反差感讓郭嘉差點適應不了,他本以為是哪個大家族的族長,言語間多少有幾分挑釁之意,最后才知道真的是呂布,那形象氣度,顛覆了郭嘉心中對呂布的認知。
這樣一個穩重成熟的人,一年多前在虎牢關外囂張跋扈的追著砍人,兩種形象實在很難糅合到一處。
尤其是呂布坐在街角時,那副老態龍鐘的樣子,不仔細看還以為真有一個老者站在街邊呢。
“你以為老夫為何要薦你?”蔡邕瞥了他一眼道:“若真是庸主,老夫豈肯將得意弟子薦于他。”
“恩師…”郭嘉看了看蔡邕,又看看一旁的路粹,忍不住提醒道:“師兄還在。”
“無事。”路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要緊。
“文蔚如今與我處理書院之事,他不適合入官場,潛心做學,為朝廷,為天下培育人才未必就比為官差。”蔡邕淡然道。
郭嘉點點頭,有些好奇的看向路粹道:“師兄,小弟不太通武事,聽聞師兄是不多數與溫侯交手生還之人?這…”
呂布水平如何郭嘉不知道,但路粹什么水平他可是知道的,蔡邕重視六藝,他們這些弟子也是會修習一些技擊之術的,但那只是為了強健體魄而已,蔡邕本身都沒多大能耐,指望他們這些弟子能強成怎樣?
路粹與呂布交手還活下來,這么看來…呂布的武藝也沒傳說中那般厲害嗎。
“這…”路粹有些尷尬,這事兒肯定是鄭泰傳出去的,你說是事實吧,也是,他確實跟呂布動手了,他甚至知道鄭泰將此言傳開,多少是有些想要通過自己挑撥呂布和蔡邕之間關系的,這也是蔡邕將他要來處理書院事情的原因,避開朝廷權力漩渦的爾虞我詐,專心跟他做學。
看著小師弟一臉好奇的眼神,路粹看了看蔡邕和微笑的蔡琰,只能將當初風陵渡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那鄭泰…”郭嘉聽完后,猶豫片刻道:“溫侯沒有將他清算?”
“沒有。”路粹搖了搖頭。
“師兄日后離此人遠些吧。”郭嘉可以確定,呂布留著鄭泰,必有其他算計,別說什么沒有證據,這么一個人,之前徐榮清算長安時,不可能繞開他,郭嘉猜測,呂布留著他,多半是為了通過他來摸索暗中反對呂布之人。
畢竟藏在暗中的人不好找,但已經基本暴露的鄭泰,呂布卻一直沒辦他,要說沒什么算計,郭嘉才不信。
“自然。”路粹點點頭,沒有郭嘉交代他也不會再跟此人相交,此人無君子之風。
“不過師兄所言之溫侯,與我所見相差甚遠!”郭嘉又皺起眉頭來看向三人:“恩師,我們所見,真是一人?”
聽聽路粹描述,當時呂布有多囂張霸氣?匈奴人直接就滅了,行止之間,霸氣外漏,跟今日所見那般坐在街角看人生百態的呂布差了好多,根本就是兩個人。
“說來也奇怪,這解了兵權后的奉先,確實平易近人,過幾日我邀他帶妻兒來我這里用膳,小玲綺明年也會去書院讀書,提前來見見,到時候再正式結交,也方便你了解他。”蔡邕笑道。
看著蔡邕臉上那笑容,郭嘉知道,自家這恩師是真將呂布當做了好友,只是兩種形象一個縱馬沙場,殺伐果決,霸氣外漏;一個平易近人,氣度森嚴,不怒而威,兩種形象沖突有些大。
“這茶…”郭嘉覺得自己喝茶之后,對寒食散的渴望降低了許多,不是那么太迫切了,有些驚訝。
“也是從他府中流出的,這是最近的新茶,今日來時送來了兩塊,你若喜歡,可以分你半塊。”蔡邕隨口道。
“半…”郭嘉愕然看著蔡邕:“半塊?”
“不然如何?”蔡邕瞪了他一眼道:“你還想全要!?”
“恩師,弟子覺得自從飲茶之后,對那寒食散需求不是那般渴望,所以…”郭嘉看著蔡邕,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