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他來此處作甚?”收到呂布的拜帖,牛輔微微皺眉雷首山下那么大動靜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本就有些疑心,如今呂布率軍直奔這邊而來,還派出使者,這讓牛輔心中更加不安。
“回將軍,我主因太師之死,想去投奔董越將軍,請董越將軍率領大家共力西進,為太師報仇,誰知董越將軍卻死在將軍營中我主受董越將軍舊部所托,前來向將軍討個說法。”姜冏對著牛輔一禮,義正言辭道。
“這…”若是其他事,牛輔自能矢口否認,但董越的死,現在回想起來也覺有些荒唐,而且可能遭人算計了,但這話說出來更像借口,畢竟就算人家算計,因為一句占卜之言就把昔日袍澤給砍了,多少有些兒戲。
姜冏過來主要是遞拜帖,并非前來交涉,見牛輔沒有其他話帶回,當即一禮,轉身離開。
牛輔見姜冏離開后,連忙叫人將軍中那些相士叫來:“快快為我測算一番,此番與呂布會面吉兇如何?”
呂布可不是像董越那樣只帶了幾個親衛就來的,而是帶來大軍,一個不好就可能打起來,還是算算吉兇再做打算。
幾名相士神神叨叨的算了一通之后,一名相士面色大變:“大兇之象,將軍,是大兇之象,最好莫要去與呂布見面,否則大兇!”
牛輔聞言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一拍桌案道:“我與那呂布本有交情,不想竟與我不利!?”
牛輔帳下大將攴胡赤兒聞言,對著牛輔一禮道:“將軍,既然是大兇,不如我等早作準備?”
牛輔點點頭,對一定要早做準備,呂布自投入董卓麾下以來,罕逢敗績,如今提重兵而來欲對自己不利,自當早作準備。
當下牛輔對攴胡赤兒道:“這安邑以西,皆是一馬平川之地,最適合我西涼軍作戰,通令全營各部,整軍備戰!”
“喏!”攴胡赤兒答應一聲,轉身前去傳令。
另一邊,姜冏向呂布復命后,便隨軍直奔安邑而來,結果尚未到安邑,斥候來報,牛輔率領大軍在鹽監一帶安營防備。
“將軍,那牛輔莫不是又算到什么大兇之象了?”李蒙有些憤憤不平,這牛輔怎么想的。
呂布漠然點頭,多半是這樣,至于為何,多半是對自己的判斷沒有自信,不愿做判斷或者不敢做出判斷,所以寧愿相信這卜算之言,不管這不算結果是什么。
“備戰!”這樣的人,做三軍統帥絕對是災難,雖說呂布曾經從牛輔這里得了不少好處,甚至連賈詡都是從牛輔這里換出來的,但如今牛輔既然擺出這副態度,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先打過了再說。
“喏!”
一層層號令傳開,大軍在行進中緩緩改變著陣型,當牛輔軍的大營出現在視線中時,呂布這邊已經換成了攻擊陣型。
牛輔站在轅門之上,觀望著呂布的陣型,怒罵道:“呂布果然沒安好心,三軍備戰!”
早已準備好的人馬在攴胡赤兒等將領的指揮下迅速出營列陣,雙方相隔一箭之地時,呂布軍軍陣緩緩停止。
一員傳令官策馬而出,來到陣前朗聲喝道:“牛將軍,我家將軍此番乃是為董越將軍討還公道而來,將軍如今陳兵于此,莫非早有開戰之心?”
牛輔冷聲道:“回去告訴呂布,他所謀之事莫要以為我不知,定是早有害我之心,假借董越之事前來責難爾,若他還念昔日交情,便速速退去,莫要傷了大家和氣!”
呂布聽到傳令官傳話,饒是以他如今的心性也有些氣憤,這可以肯定又是卜算出什么莫名其妙的東西了,腦子里鐵定是缺點兒什么!
當即氣沉丹田,對著對面三軍喝道:“牛輔,你身為三軍主將,行事作戰卻只憑卜算臆測,如何能服眾?如今太師被害,你身為太師女婿,不思謀劃為太師復仇,卻只知終日問卦于人,那卜算之事若是真能靈驗,那太師被害時,他們可有預測!?”
雖隔一箭之地,但呂布怒而開聲,氣蕩三軍,即便相隔一箭之地,依舊能夠聽清。
牛輔聞言皺眉,這個還真沒有,其實自董越之事以后,牛輔也隱隱有些動搖,董卓被害那段時間,他幾乎沒事就卜算,也沒人算出這個,甚至他記得董卓被害消息傳來那日,不算到的是大吉之卦…
不過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相信卜算的人,多半是內心缺乏自信,回避去通過分析和推斷來解決問題,將解決問題寄托在占卜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現在哪怕心中已經隱隱覺得有問題,但承認這個卻要將過去自己做出的所有決定都推倒,同時推倒的還有他一直以來的觀念,等于是要將牛輔這些年的認知打破而后重新建立,這顯然很難,任何一個人都難接受,牛輔顯然也一樣。
在糾結半晌之后,突然抬頭,對著呂布這邊怒吼道:“你怎知卜算便是錯的,你此番一來便掰開了攻擊架勢,定是想要謀害我,若非我早有準備,此刻怕是早已被你害了!”
極品!
呂布被氣笑了,這因果關系不是這么算的吧?明明是你先陳兵于此,做出一副備戰的樣子,怎么到頭來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既如此,那便一戰吧!”面對這種情況,呂布也不想再說什么了,這樣的人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很難進去,還是拳頭最實在,呂布也懶得跟對方說什么大道理了,此刻的牛輔定然聽不進去!
“果然包藏禍心!”牛輔見呂布說不過自己就動手,不由冷笑一聲,揮動令旗準備迎戰。
雖說信奉卜算這點很難讓正常人理解,不過在用兵打仗上,牛輔確實有些本事,否則也不會被董卓看重并認為女婿。
雙方在鹽監一場大戰,呂布雖然取得上風,卻未能將其擊垮,雙方戮戰半日后,牛輔敗退回營,呂布也只能暫時鳴金收兵!
“主公,這牛輔用兵頗有幾分本事,我軍今日雖勝,但要急切間擊敗牛輔卻也不易,而且耗日持久,于大局不利,在下以為…可以智取!”尹奉看著呂布,躬身道。
“哦?”正在研究牛輔軍陣的呂布聞言抬起頭來,看著尹奉笑道:“次增有何妙計,快快講來!”
尹奉點點頭道:“牛輔既然篤信占卜,那豈非對出現突發狀況的判斷于否也是取決于占卜之說?”
呂布點點頭,還真是。
“既如此,若我等能讓其營中造成些許動蕩,如何解決,牛輔是否也是以占卜為主?”尹奉笑道。
呂布聞言目光一亮,明白了尹奉之意,至于占卜吉兇…若一次讓他蒙對了,那便來個兩次、三次,呂布可不相信什么占卜之術,這東西或許真有些道理,但牛輔身邊那些占卜之人就未必是有真本事的那種,占卜的結果定然受這些人控制。
只要把這些人嚇住了,那就等于控制了結果。
牛輔治軍的本事確實不錯,要讓他全營嘩變,那呂布做不到,但若只是造成一些看起來大的騷亂,那…甚至不用他營中真的有人嘩變。
當夜,呂布命尹奉帶一營人馬悄然摸到牛輔營外,將一枚枚醮了松油的箭支點燃,而后一股腦射入營中,也不管造成什么后果,立刻有人沖出來敲鑼打鼓,在營墻之外大吼:“不好啦,敵軍殺入營中啦”
隨即那些弓箭手射完一箭之后也跟著喊起來:“殺”
都是西涼人,口音都能聽得懂,加上又是深夜,遠些的地方一時間也聽不出是內外。
而營中不少帳篷被火箭引燃,出現一陣騷亂。
牛輔很快被驚醒,聽得遠處出了亂子,更有人傳呂布殺進來了,牛輔大驚,連忙問身旁的相士。
那相士哪有什么真本事,全靠一張嘴騙人,此刻聽得遠處亂糟糟的聲音傳來,早已嚇的雙腿發軟,聽牛輔問卦,哆哆嗦嗦的卜了一卦,而后看著卦象面色大變道:“不好,將軍,是大兇之象,留在營中必然兇多吉少,將軍當速速退回安邑大營才是!”
牛輔對此竟是深信不疑,當下招呼攴胡赤兒等心腹,帶了相士們一并逃出營去,直奔安邑方向而去。
行不出數里,突見四面一只只火把被點燃,大量的西涼軍將這支出逃的人馬團團圍住,為首的將領,正是樊稠。
“牛將軍,我等在此等候多時了!”樊稠哈哈笑道。
“樊稠,你怎在此!?”牛輔看到樊稠大驚失色,隨即大怒,看向身邊的相士道:“定是你暗通他們害我!”
“將軍,在下絕無勾連外人!”那相士早已被嚇的面色發白,聞言忙不迭的搖頭。
“行了,隨我回去見將軍吧。”樊稠有些無語的看著牛輔,到現在還真以為這些相士能未卜先知啊!
想到董越就是死在這些相士一言之中,樊稠就是替董越悲哀,這死的也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