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已經兵臨金城,馬超卻被馬騰給關起來,韓遂有些無奈,不想給拱手讓出金城,就只能直面呂布了。
早知那馬超就這點兒用處,當日便不該激他。
韓遂無奈,本以為激馬超出去要么被呂布所殺,引得馬騰大怒去跟呂布拼命,要么就是給呂布造成一些麻煩。
誰知道最后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馬超基本沒起到什么作用,馬騰現在對自己的戒備更嚴了。
“文約,你足智多謀,此仗如何來打,還需你來出計策。”馬騰看了一眼一臉糾結的韓遂,冷哼一聲,對于這位‘好兄弟’他可太了解了,這次可得小心些,不能如那邊章一般被他給賣了。
韓遂回過神來,苦笑著看向馬騰道:“呂布驍勇無雙,馬超賢侄都為其所敗,我西涼諸將恐無人是其對手,若想擋住呂布,需借天時、地利、人和。”
馬騰聞言皺了皺眉,身旁的龐德有些疑惑道:“韓將軍,呂布自外而來,這天時地利人和不是一直在我等手中?”
“呂布入天水之前是,然呂布入天水之后,已經通過種種手段,收得天水各家族為其所用,這些天水士族人脈遍及西涼,不少羌族都與之結交,人和一點,便已不完全在我等手中,再說這地利,我等能據呂布,皆因其從關中至此,補給綿長,難以久持,然如今呂布自天水發兵,補給線雖仍長,卻也并非不可持久,有天水、隴西士族相助,地利雖有,卻已不大。”韓遂嘆了口氣道。
天時不可捉摸,這地利人和被呂布拿走了一半,他們在這上面的優勢自然也就沒了。
“要如何借得?”馬騰問道。
“呂布此番能得天水士族人心,乃因羌族作亂,被其趁機攻破以收得人心,然天水、隴西最近距此亦有四百里,我等若能說服各族羌民出山,襲擾其后方糧道、城池,則呂布必不敢妄進。”
“那呂布以兩支羌人兵馬護衛左右,為的便是防衛糧道。”馬騰皺眉道。
事實上這點之前就已經在用了,奈何呂布以姜冏、姜敘二人統帥投靠羌兵,負責的就是糧道安全以及來自羌民的進攻,所以并未奏效,之前不能奏效,現在就能?
“兄長,為何非要與之作戰才行?若再往南一些如何?”韓遂笑問道。
再往南?
馬騰微微一怔,看向韓遂道:“隴西?”
“正是。”韓遂點頭笑道:“呂布雖得士人相助,奈何后方薄弱,只有這狄道一條路出行,若狄道出事,呂布便是想要攻伐,恐怕也無以為繼,只能退走。”
馬騰默默地點了點頭,此計不錯,他們與呂布交手多少有些被動,并不是真想跟呂布交手,不是怕,而是沒必要,但現在看呂布行動,顯然是奔著收下整個西涼來的,就算有歸附董卓之心,但那也是建立在自己有著完整兵權的前提下,現在呂布這架勢,是要奪去他們所有權利,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然要想威脅呂布,恐怕需得攻下幾座城池,只憑羌人怕是沒這本事。”馬騰皺眉道。
羌人攻城,多數是趁其不備,之前隴西、天水的不少城池就是這么被奪走的,但現在剛剛經歷了羌人進攻,加上西涼又處于戰爭狀態,恐怕不會給羌人可趁之機。
若不能趁其不備,以羌人的攻城手段,莫說攻破冀縣這樣的大城,就算是一些小城,羌人要攻下來也很吃力。
“可惜賢侄受傷,否則以賢侄之能當可千里轉戰,襲擾其后方!”韓遂嘆了口氣,一臉遺憾道。
馬超確實是最合適的,他在羌人中素有威望,更能調動羌人,而且本身本事也不弱。
見馬騰沒有接話的意思,韓遂哈哈一笑,看著一旁的龐德道:“不過若令明愿意出兵,以令明之能,倒是足以勝任!”
“令明乃我臂膀,如今大敵當前,若讓令明繞擊敵后,呂布來襲,我如何阻擋,當然,若賢弟能將金城讓于我,倒是可以讓令明走這一趟。”馬騰冷然道。
韓遂聞言搖了搖頭:“非是小弟不舍這區區一座城池,只是這金城恐怕便是那呂布首要進攻之處,這金城諸多防事讓于兄長兄長一時也無法熟悉,這地利一項豈非就廢了?”
“既如此,我記得彥明最近無事,可讓其統帥羌人出征,賢弟以為如何?”馬騰看著韓遂笑道。
韓遂猶豫了片刻后,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這般痛快,反倒讓馬騰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韓遂這是想要讓閻行在羌人中建立威望!
韓遂為何這般遷就馬騰?可不是兄弟情深,而是因為馬家在羌人中的影響力,在西涼想要成事,沒有羌人相助和認可可不行,尤其是越往西的地方,羌人越多,若得不到他們認可,隨時都可能遭受羌人的襲擊,這也是韓遂一直以來都是一副以馬騰為尊的架勢。
但若能讓閻行在羌人中樹立起威望,讓韓遂在羌人中有更大的話語權,那韓遂會否會如同現在這般跟馬騰客客氣氣的,那就不好說了。
羌人尚武,馬家能在羌人中有如此聲望,靠的可不只是伏波之后的名聲,事實上馬援時代距今已經有一百五十年了,幾代人過去了,除了名字之外,還能有多大威懾?
馬家能在羌人中有極大的威望,靠的還是武勇,而且馬騰娶了羌女為妻,也就是馬超的母親,所以羌人敬佩馬騰武勇,后來馬超有青出于藍之勢,又娶了羌女,這才是羌人認可馬家,馬家在羌人中有如今威望的原因。
閻行同樣是有勇力之人,不在馬騰之下,若讓閻行領兵,只要表現不是太差或者太倒霉遇上惹不起的對手,很容易便能建立起威望來,不說跟馬家分庭抗禮吧,但在羌人中能有一定的威勢,馬家再想以此來制約韓遂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話已出口,雖然想通了此中關節,馬騰也沒辦法反駁,畢竟你不愿意去,還不許人家去,這仗還怎么打?
再往深一步想,韓遂把閻行派出去,呂布來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躲在金城拒城而守,抗衡呂布的主力就成了他馬騰一人了!
馬騰目光看向韓遂,嘿然一笑:“賢弟好算計!”
韓遂一臉茫然道:“兄長說什么?”
一念之差,便被對方算計了個通透,技不如人,馬騰能說什么,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只會顯得自己氣量小,當下搖了搖頭道:“既如此,我率部屯于金城以北,你我互為犄角。”
其實韓遂最想讓馬騰待的地方是金城以西,那樣就擋住了呂布的來路,不過馬騰不可能答應的,所以韓遂只能點頭道:“有老兄長了,你我守望相助,同氣連枝,那呂布雖勇,但他遠來征發,必不可久,必能將其戰敗!”
馬騰點點頭,沒再多言,又商議了一些具體出兵的細節之后,雙方才各自離去,韓遂率兵返回金城,馬騰則開始在金城北側安營扎寨,同時韓遂也依承諾,命閻行帶著數百人出城,前去聯絡各族羌人去抄掠呂布后方。
就在雙方這般緊鑼密鼓的準備中,呂布于三日后,終于繞過了重重山巒,抵達金城,在金城西北處的河道之畔立下了營寨。
“看來這馬騰韓遂是準備頑抗到底了!”呂布命宋憲、成廉負責下寨,自帶華雄和張遼來到河岸旁,遠遠看著馬騰大營,華雄見此不由笑道,他此番來,多了一個目的,那就是一雪前恥,之前被馬超擊敗對華雄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若能再遇上那馬超,定要認真與他見個高低。
呂布點點頭,目光在金城方向看了看,又仔細觀摩馬騰營寨,發現些有意思的東西。
“主公,這馬騰立寨,不但防備我軍,看樣子好像還防備了金城!”張遼沉聲道。
“不過利益相合,又怎能真的親密無間?”呂布摸著赤兔的鬃毛,目光看著那連綿起伏的大營,帶著幾分嘲諷,雖說這韓遂、馬騰手下將士都是經歷過戰火的精兵,與那十八路諸侯不同,但相互戒備、防范之處,比那十八路諸侯要嚴重多了,從這城池和大營之間涇渭分明的界限就能看出馬騰對韓遂有多戒備。
三人正商議間,卻見對面大營中一隊人馬飛奔而來。
“備戰!”呂布身旁,臨時作為護衛的趙昂大喝一聲,身邊親衛紛紛亮出兵刃并結成一個小方陣。
呂布倒是沒怎么在意,對方若真想做什么,不可能只出這點人馬,但也沒有阻止,親衛嗎,就得有些警惕性才行。
目光不經意間跟張遼對視一眼,兩人迅速達成了某種默契,呂布將寶弓掛在了最順手的位置,張遼也將自己的長槍持在手中,靜靜地看著這支人馬由遠及近,在一箭之地開外的地方停下來。
“末將馬騰,特來請見平陶侯,不知平陶侯可否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