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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亂事起

熊貓書庫    道長,時代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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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松難得大方了一回。

  他送的《龍虎雙修養生經》和《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都是正版行貨,是他昨天花了一天時間在筑城各家書鋪反復轉悠才找到的好書。

  要不是他覺得這兩本書都是瞎寫的,那他早留下自己練了,怎么可能當禮物送出去?

  他左邊胡金子右邊大笨象,昂首挺胸進了大帥府。

  有千嬌百媚的少婦摟著個大腹便便、滿身綾羅的富商胳膊撇嘴說道:“來大帥府上做客,竟然送兩本經書?真是沒見過這么小氣的,這種人也能進帥府…”

  富商急忙給她一個眼神:“在大帥府里不許說話!”

  少婦被他呵斥一聲頓時噤若寒蟬,但還是碎嘴了一句:“老爺息怒,我就是看不懂現在的世道了…”

  “你一個當雞能看懂個屁。”胡金子扭頭怒視少婦,“俺們修行界送的禮物你一個雞婆能看懂?你要是能看懂俺們修行界不成雞籠子了?”

  少婦一聽這話跟被踢了一腳的母雞似的,當場就蹦跶了一下:“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你瞅瞅你身上的男人味,比他娘男廁所還要濃郁,除了雞婆哪里還有娘們有你這么多的男人味?”胡金子鄙夷。

  大笨象配合的問道:“搞破鞋的?”

  胡金子恍然的說道:“對,那我可能看走眼了,她或許是個搞破鞋的。”

  富商氣的大肚子抖動。

  但他沒有急于去給身邊美人出頭,而是先推開美人拉開距離。

  他不認識云松一行人。

  可是能在今天進入大帥府的能有尋常人?

  這種場合越是不認識的越不能得罪,他一個老狐貍當然明白這道理。

  少婦更生氣,她習慣性的要撒潑,后面的保鏢低聲給她提醒:“十三姨太,這是大帥府!”

  胡金子不懷好意的看向少婦起伏的胸口,說道:“咋了,你舞舞喳喳的想在這里跟俺們比劃兩下子?”

  云松制止他說道:“福生無上天尊,金子,你跟她說這些做什么?打狗還得看主人,直接去找它主人。”

  說完他看向大腹富商說道:“這位施主有禮了,小道夜觀天象近觀你面相,發現你天堂發黑啊!”

  富商愕然問道:“在下只聽說過印堂發黑,您說的這天堂發黑是什么道理?”

  云松說道:“你天庭、印堂都發黑,所以簡稱天堂發黑。你別插嘴,施主,你聽小道說,你最近有難啊,不過小道可以給你化解這一難。”

  富商抱拳笑道:“道長,剛才賤內有所得罪,這是賤內有錯在先,還請道長海涵。”

  “如果道長看出在下近期有一難,那有勞道長給破解一二,在下必有重謝。”

  云松吃軟不吃硬,富商這么一說他就感覺沒勁了。

  于是他拍拍富商的肩膀說道:“福生無上天尊,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有心求救,小道不能不救。”

  “這樣,你回去后拿出兩千大洋買糧食周濟一下筑城里的貧民百姓,這叫做破財免災。”

  富商含糊的笑道:“好的好的,多謝道長指點。”

  云松說道:“你別把貧道的話當耳邊風,你要是不肯破財免災,那你肯定會被鬼纏上,甚至可能被僵尸給纏上!”

  他這話不扒瞎。

  富商要是不被野鬼纏上,那他就變成野鬼去纏人。

  你自己不愿意體面,我幫你體面!

  他必須得讓富商知道自己是個言而有信的真道士,不是個胡咧咧的假道士。

  云松三人跟富商剛了一把,周圍的人沒敢再風言風語的了。

  后面盛裝的鹿飲溪到來,她看到云松后眼睛笑的完成了月牙,蹦蹦跳跳恨不得上去摟住云松胳膊。

  很快有人打聽出來云松身份,沖他指指點點:“他就是云松啊。”

  “那個讓三公主懷了身孕的云松?”

  “不對吧,我怎么聽說云松身體很虛、患有不育癥?”

  “你打聽的肯定是假消息。”

  “不是假消息,是官場傳出來的消息,他們說是云松自己守著鹿大帥承認的…”

  云松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他帶走鹿飲溪問道:“小溪,你能不能讓我見一下二姨太?我有話問她。”

  鹿飲溪臉上的欣喜換成了憂愁:“不行噢,我二娘被我父親給關起來了,我父親說她和我大哥想要聯手害他!”

  云松說道:“我上次進府查白霧事件后,他們便被關起來了?”

  鹿飲溪愁眉苦臉的點頭:“對,我從那天開始再也沒見到他們,不過他們今天會參加我姐的婚禮,婚禮上他們會出現的,到時候我帶你去問她好嗎?”

  云松點頭。

  大帥府開闊的前院被收拾了出來,四周士兵軍官林立,軍容齊整、精神煥發。

  大量的穿黑馬甲白襯衣打著領結的侍者在人群里穿梭,他們手里端著托盤將酒水茶點水果送上,姿態瀟灑,如同大蝴蝶。

  胡金子看到后來興趣了,他說道:“這個打扮好,小馬甲大皮鞋,以后我也要穿這身打扮。”

  大笨象不說話,他在琢磨著自己坐哪桌。

  過了一會鹿人王果然入場了。

  這次他沒有乘坐軟轎,而是坐了輪椅。

  他被警衛推著入場,精神看起來有些萎靡,旁邊賓客與他打招呼卻得不到回應。

  云松想找二姨太田芳。

  但田芳母子身影遲遲沒有出現。

  隨著一聲吉時已到,禮炮被推出來,這是婚禮要開始了!

  云松聽到‘吉時已到’的聲音時正在喝啤酒,聽到這話他一口啤酒噴了出來。

  這婚禮是中西結合了。

  他回頭看禮炮,看到禮兵中有一個挺眼熟——

  前些日子他來筑城第一天好像見過,這人叫邱瘋子,是鹿人王的心腹。

  這時候身穿筆挺軍裝的金青山出現了,他在警衛陪同下慢慢走上了婚禮臺上。

  衣著光鮮,肩膀搭綬帶、胸前掛勛章、腰上還有一把寶劍,那頭發上的摩絲打的可是一個多,油光發亮。

  他的出現讓全場氛圍達到了第一個高潮。

  掌聲如雷。

  云松也在鼓掌,這時候鹿飲溪忽然穿過人群快步走來,皺眉嘟嘴,看起來有些憂愁。

  見此云松便問道:“怎么了?”

  鹿飲溪情緒低沉的說道:“剛才公孫大哥也來了,他讓我給我姐姐送了一封信和一件禮物,說是賀禮。”

  云松忽然緊張起來,問道:“什么禮物?”

  鹿飲溪說道:“一個很漂亮的玉佛,那是公孫大哥的家傳珠寶,我聽我姐姐說過,是公孫大哥的奶奶贈給他母親的。”

  “據說公孫大哥的奶奶曾經要求他母親在他成婚的時候,將玉佛送給他的妻子,但公孫大哥的妻子好像不得他父母喜歡,后來公孫大哥父母死于意外,他便將玉佛自己收了起來。”

  越說小姑娘情緒越失落:“唉,我姐姐做夢都想戴上這玉佛,結果、結果…唉!”

  嘆氣之下,她幾乎有淚水掉落。

  云松無法安慰她。

  他心里有些不安。

  公孫無鋒是個癡情的人,但他對鹿濯濯真有這樣的感情?

  他開始在心里盤點自己遇到公孫無鋒和鹿濯濯之后發生的所有事情,然后越是盤點心里越是不安。

  “但愿我想錯了吧。”云松心情煩躁了起來。

  周圍贊嘆聲、掌聲太雜亂,鹿飲溪說道:“道長哥哥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云松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目光復雜的看向鹿飲溪。

  結果小姑娘抬頭與他對視一眼,忽然之間面頰紅了,羞怯的低下了頭。

  云松愕然:你臉紅個泡泡茶?你應該臉色發白才對!

  這傻丫頭!

  金青山出現沒多會,一輛烤漆閃亮的小轎車開到。

  這次的車子是燒油車,因為它的排氣管只冒煙不往外噴火星子。

  警衛下車開門,鹿敬天先出來。

  掌聲又響起,鹿敬天微笑著向左右揮手致意。

  他去打開另一側車門,一身白紗的鹿濯濯挽著他的手臂下車。

  掌聲更響了。

  不知道哪來的傻逼竟然在吹口哨!

  云松回頭一看原來是胡金子。

  噢,那沒事了。

  自己人。

  鹿敬天帶鹿濯濯走上紅地毯。

  然后一輛輪椅擋在了半路。

  鹿人王突然殺了出來!

  鹿敬天臉色微微一沉又很快笑了起來,說道:“老大,你是來給你妹妹送上祝福的嗎?”

  鹿人王坦然的說道:“父帥,今天我妹妹出嫁,這是咱們鹿家的大喜事,但我希望今天可以雙喜臨門。”

  鹿敬天凝視著他說道:“老大,你回去,今天你別鬧,別耽誤了吉時…”

  “我不鬧。”鹿人王打斷他的話,“父帥,兒子只是希望今天鹿家能雙喜臨門!”

  “你下去!”鹿敬天有些生氣了,“今天這個場合很重要,你不能鬧!”

  鹿人王忽然露出絕望之色:“我沒鬧!父帥,我是你親生兒子!我從十八歲就隨你在軍中征戰!”

  “這么多年了,大家都叫我少帥,但唯獨您沒有叫過,請您今天叫兒子一聲少帥!”

  現場的掌聲由熱烈變得稀稀落落,又從稀稀落落變得安靜下來。

  只有三兩個沒眼力勁的傻子還在鼓掌。

  云松擔心的回頭。

  這次還好,自家倆傻子都在老老實實。

  于是他趕緊繼續看逼宮大戲。

  他沒想到鹿人王這小子膽挺肥,竟然選在今天來逼宮!

  不過想想也是,鹿敬天似乎不太想將自己的基業交給鹿人王,畢竟鹿人王兩條腿都斷了。

  鹿敬天也說到了這點,他沉聲道:“老大呀,你快下去吧,你不適合當少帥,爹在土澳給你買了一塊地,你余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聽爹的,你要好好的!”

  “土澳?土澳是哪里?”鹿人王問道。

  云松幫他解釋道:“是國外一個海島,以前被歐羅巴的白皮洋人流放犯人的地方。”

  鹿人王聽到這話后露出悲哀的笑容:“洋鬼子流放犯人的地方?你竟然讓我去這么個地方!爹呀,兒子是真心想壯大咱鹿家基業的!”

  “但是你不行!”鹿敬天低聲說道。

  鹿人王聽到這三個字一下子抓狂了。

  他使勁拍打著腿叫道:“我不行,是呀,我是個殘廢、我殘廢,但我怎么殘廢的?爹,要不是你得罪…”

  “行了,別鬧了,警衛呢?給我把他帶走!”鹿敬天不能讓他撒潑下去,否則自己真成笑柄了。

  他一下命令,鹿人王終于死心。

  他揮手說道:“慢著!我自己會走,但不是現在走、不是自己走!”

  “父帥,今天的禮炮已經被兒子換成了火炮!如果你不立兒子為少帥,那今天這里的人,誰都走不了!”

  最后一句話,他說的是咬牙切齒!

  鹿敬天嘆了口氣:“老大呀,在你眼里,你爹就那么無能?你以為你爹這個大帥位全靠運氣坐上的?”

  “我既然今天讓你來參加你妹妹的婚禮,還能怕你耍什么幺蛾子?”

  鹿人王怒吼道:“邱瘋子,起炮!”

  “有!”一聲大喝,云松見過的邱瘋子跑來立正行禮,“啟稟大帥、少帥,有何指令?”

  鹿人王叫道:“我讓你起炮!讓你給他們——你你!”

  話說了半截,他心里一涼。

  邱瘋子看向鹿敬天。

  鹿敬天嘆道:“這一耽誤還真是把良辰吉時給耽誤了,行吧,開炮!”

  邱瘋子奮力揮手中紅旗。

  禮炮轟鳴。

  彩帶在空中綻放又飄落。

  鹿人王頓時失魂落魄。

  他呆呆的看著邱瘋子說道:“叛徒、你這叛徒!你們都是叛徒!”

  邱瘋子向鹿敬天敬禮,然后將鹿人王推下去。

  鹿人王指向鹿敬天說道:“爹,這些叛徒今天能背叛我,明天也能背叛你!”

  鹿敬天壓抑著怒火說道:“爹的事用不著你管!你滾下去,別逼爹讓你連富家翁都沒得做!”

  聽到這話后鹿人王徹底頹了,后面再沒有掙扎也沒有發火。

  他接受了這一切,搖著頭連連苦笑:“不出意外,滿大人說的對,除了五餅確實再沒人真心對我了。”

  “嘿嘿,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事在天啊!”

  “我是鹿家嫡長子,我也有天命在身呀,鹿家就我一個兒子呀,我有天命呀!”

  旁邊的人下意識說道:“少帥,大帥有兩個兒子,還有一位是小小帥。”

  鹿人王聽到這話古怪一笑:“扶蘇可不是我爹的兒子,嘿嘿。”

  云松聽到四周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就跟大家伙突然都牙疼一樣。

  一陣冷空氣就這么被抽走,現場氣溫都上升了。

  有人在他身后嘀咕:“二姨太好像在少帥身邊做過奴婢?”

  “哎喲,你的意思是?”

  “沒意思、咱沒任何意思,你別瞎想瞎說!”

  鹿敬天嘆了口氣重新帶上笑容,他將鹿濯濯送上婚禮臺站到了金青山的對面,說道:“青山呀,今天我可就要將我這寶貝閨女送給你了!”

  金青山干脆利索一個敬禮:“請岳丈放心,青山前半生唯您馬首是瞻,后半生則聽濯濯令行禁止!”

  鹿敬天下臺,主持人上臺。

  金青山向鹿濯濯伸出手。

  鹿濯濯抬起手。

  這時候鹿濯濯與鹿敬天背靠背。

  于是鹿敬天看不到鹿濯濯手中那柄迷你的槍。

  金青山看到了。

  立馬雙臂曲起來護住了腦袋。

  但是沒用,鹿濯濯對準的是他胸膛,她帶著凄涼的笑意開槍。

  “啪啪啪!”

  鹿敬天往下走的身影凝滯了。

  整個大院子的空氣都凝滯了!

  這下子連討論聲、嘀咕聲都沒有了。

  多數人在搓眼睛!

  崗哨暗哨的士兵們傻眼了,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做!

  今天的防衛力量是很到位的。

  任何人對金青山做出威脅性動作都會被立馬槍斃。

  唯獨鹿家人是例外。

  偏偏對金青山開槍的是鹿家長公主、今日的新娘子!

  金青山胸口連中好幾槍。

  說起來鹿濯濯這把槍是袖珍槍,子彈殺傷力并不能一擊斃命。

  但金青山本來就健康不佳,前兩天又是被鬼纏身又是被夜雨淋濕,他已經大病在身。

  若不是有結婚這件喜事讓他情緒激昂,那他現在早就該躺在醫院里了。

  胸口中槍。

  金青山頹然的跪倒在地。

  他攤開手。

  鉆戒盒子掉在地上。

  金青山身后的警衛怪叫一聲撲向他。

  他伸手一試金青山的頸動脈猛的又撲向鹿濯濯。

  四周槍聲起。

  剛剛回身反應過來的鹿敬天大叫道:“不!不!”

  這警衛已經被擊斃在婚禮臺上。

  更多的槍聲響起。

  有人厲聲吼道:“這是陰謀!鹿敬天殺少將又殺少將警衛!是陰謀、是陰謀!是針對咱們第一師的陰謀!”

  “快給城外發令!投二師、投二師!”

  “少將!臥槽你嗎鹿敬天,弟兄們,給少將報仇!”

  槍聲接二連三響起,現場一下子亂了。

  人群潰散逃竄。

  驚恐的尖叫聲、被踩的慘叫聲、哭爹喊娘聲頓時響徹天空。

  云松叫道:“別他媽撞我!”

  胡金子也在叫:“誰他媽摸我屁股?臥槽,我男的啊!”

  大笨象羨慕的說道:“怎么就沒人摸我的呢?”

  鹿飲溪完全慌了。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嬌軀亂顫、淚水漣漣。

  云松護住她往外走,周圍人群互相撞擊、胡亂踐踏,如果不是他護著鹿飲溪,那小丫頭這會早被擠倒在地不知道踩上多少腳了!

  期間他碰到了帶著旗袍美人兒的胖富商。

  美人已經不見蹤影,富商中了流彈倒地嚎啕大叫。

  他看到了云松,便趕緊伸手:“道長、真人,你真乃神人,您算的真準,我確實有血光之災,您救我,我愿意散盡家財…”

  有人從后面撞倒他,好幾只腳頓時踩了上去!

  云松無奈的苦笑。

  他被人群裹挾著往外流淌,壓根無暇救人。

  這時候槍聲越來越多,金青山的警衛跟大帥府的守衛交火了!

  于是云松心里浮現出一個疑惑:

  金青山帶來的警衛好多,而且這些人全副武裝,竟然跟大帥府的守衛打了個旗鼓相當。

  這就有點古怪了。

  不過他無暇思索,鹿飲溪撕扯著他趕到了婚禮臺。

  鹿濯濯跪在了地上。

  鹿敬天揮手奮力抽她的臉:“你瘋了你這瘋女子你瘋了啊!你為什么要毀了咱們鹿家!”

  鹿濯濯面帶詭異笑容。

  任憑他抽打自己的臉。

  鹿飲溪撲上去抱住姐姐大哭:“爹爹,你別打姐姐,別打她,為什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呢?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這樣?你為什么殺了青山哥哥!”

  邱瘋子推著鹿人王惶恐的跑來,他叫道:“大帥,咱們先撤,這里亂了!”

  更亂的是大帥府外。

  機槍聲傳來、喊殺聲傳來,接著竟然有轟隆開炮聲響起!

  城內有人在進攻大帥府!

  鹿人王終于聰明了一會,喝道:“城內有亂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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