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松所熟悉的二十一世紀,熱兵器中的輕兵器發展很快,不斷有大威力武器被推出。
但在輕兵器之中,近戰之王的榮譽早在百年前就被定下了,這個榮譽被壟斷了百年——
霰彈槍!
霰彈槍是近戰之王。
滿驚天一幫人隔著云松大約十步距離。
十步之外,手槍最快。
十步之內,又準又快。
而對霰彈槍來說是:十步之內,我見即毀滅!
他是抬起槍管照著這些人頭上打的,所以九個人全成了血麻子臉!
九張臉瞬間血刺呼啦,然后九個人幾乎同時往后歪倒。
手里有槍那兩人開槍了。
但子彈打在龍僵身上跟被蟲子咬了一口區別不大。
大殿里的士兵呆若木雞。
金青山聽到槍聲指揮人沖進來然后他藏身于人群:“怎么回事?誰開槍!”
云松從龍僵變成倀鬼說道:“是我開的槍,他們是我殺的,但我是沒辦法才反擊,他們剛才想殺我!”
“少將你如果不信我的話,可以問里面的兄弟,諸位兄弟,他們剛才是不是想殺我?”
士兵們遲疑的對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紛紛點頭:
“是這樣的。”
“滿大人承認了,說想要道長的命。”
“他先頭就想害道長的命來著…”
金青山看著滿驚天一行九人跟血葫蘆似的倒在地上急了,他叫道:“怎么回事?大斌,你來說、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一個精悍的士兵走出來敬禮,說道:“剛才道長親自去從神像里頭收拾枯骨,然后他忽然間不動了。”
“我出去將道長的情況告訴了少將,然后滿大人就跟著我一起進來了…”
“這些不用說了,這些我知道,說我不知道的!”金青山焦急的喝道。
云松面色變了:“你知道他要害我?”
金青山急忙擺手:“道長你別誤會,剛才大斌出去匯報說你不動彈了,滿大人說廟里的野神收了你魂魄,他讓我們等在外面,自己進來想幫你回魂…”
“他是胡說。”云松怒道,“他想要趁機害我!”
大殿里頭的士兵紛紛點頭:“滿大人舉著個招魂幡念念有詞的靠近了道長,然后道長的位置忽然橫移了一步,他、在原地又出現了一個他,那個他出現后就燃燒起來…”
“那是我的替死武生!”云松又怒又心疼。
那是他的一條命!
他今天竟然不知不覺間丟了一條命!
如果沒有替死武生,那他已經死了!
大斌說道:“對,滿大人當時很詫異,他問道長怎么會有一個替死鬼,道長問他想干什么,他就說他想要道長的命,接著道長便掏出一把霰彈槍來將他們給打死了!”
金青山茫然的說道:“這都是什么事?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他又問云松道:“道長你真有一個替死鬼?”
云松冷笑道:“你知道替死鬼是什么?”
金青山點點頭。
云松咬牙切齒的說道:“其實那不叫替死鬼,那叫替死武生!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貝,如果不是我那寶貝,現在我已經死了!你明白嗎?我已經死了!”
金青山無力的說道:“怎么會這樣?道長,滿大人為什么突然之間要害你?”
云松也不清楚。
他跟滿驚天之間沒有仇恨。
按照滿驚天的意思,他應當是要替別人來刺殺自己。
不過真正刺殺了他的不是滿驚天,是將他拖入幻境那人或者說那個東西——之所以猜測是人,是因為他聽到了最后那句話。
“楊家!”
大隋遺皇族楊氏!
滿驚天倒霉,他本來得知云松遇上麻煩了想摘桃子。
結果在他要動手的時候云松遭遇致命一擊,替死武生替他擋了這致命一擊,他從幻境中解脫出來。
這時候滿驚天放棄了繼續偷襲他——云松發現滿驚天其實很忌憚自己,當然,他忌憚的是真正的‘云松’。
總之滿驚天死的挺冤枉的。
他哪知道云松會有霰彈槍!
他哪知道自己只是在嘴上賣了個狠結果云松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殺自己!
他哪知道云松還敢在他的弟子已經舉起槍后還敢開槍!
這不合常理,這不是江湖規矩!
金青山不知道其中隱情,他此時心亂如麻:“壞了,滿大人死在這里,我怎么向大帥交代?”
云松冷冷的說道:“你還是先想想咱們怎么對付這個野神吧,它很厲害,你惹麻煩了。”
金青山沉聲說道:“這次我帶了精兵也帶了大炮,大不了以炮轟了這破廟,我就不信大炮夷平這破廟后,它還能作祟!”
云松說道:“它當然能,你壓根不知道它有多大的怨氣!”
“你們當時沒有撞死云先生。”
“你們只是把他撞的休克了,后來你們將他扔進這神像里頭后他醒來了,他用手摳、用頭撞但無法逃出去,最終就是這么滿懷怨恨的痛苦死去,你說它變成野神之后得多可怕!”
金青山聽到這話后面色大變。
他表情慘淡的問道:“你你說的是真的?他當時沒死?他、他他是后來被困死在里面?”
云松直接砸碎了這神像。
云先生化作的野神竟然毀了他保命的替死武生,那他不管這個野種有多大怨氣、死的多冤枉,他要報仇雪恨!
神像碎裂,里面的白骨嘩啦啦的落下來。
金青山看向神像內壁,然后看到了里面一條條、一團團的黑痕。
他見血太多,一眼認出這些正是干涸血跡!
用手指扒拉出來的一條條血痕。
用頭撞出來的一團團血痕。
即使他心志堅定,這一刻也有些崩潰。
他往后連退好幾步,眼睛頓時紅了:“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我、我當時試過了,他沒有氣了啊!”
云松冷冷的說道:“他當時是休克了,你知道休克嗎?換個說法吧,他當時陷入了假死狀態,你們只要去喊郎中來,還是能救活他的。”
金青山絕望的搖頭,身影搖搖欲墜。
曾銓上來扶住他大聲說道:“少將,咱這里頭哪個身上不是背著百八十條人命?你把這事放心里頭做什么?不就是不小心殺了個人嗎?這是他命不好!”
大斌也說道:“對,少將你怎么還會把這件事放心頭上?咱都是尸山血海里出來的,我不知道你們,反正我殺了多少人都記不清了!”
云松皺眉問道:“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嗎?”
曾銓說道:“我們軍人不炫耀殺人多,難道炫耀救人多嗎?”
“不要臉。”云松厭惡的說道,“你們殺的都是自己同胞,甚至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你們要炫耀就去保境護國殺外國的侵略者,去殺東洋鬼子、白皮豬,那才算是正經軍人!”
曾銓聽出了他話里話外的鄙夷,頓時有些憤怒。
但他不敢向云松發火。
這是大帥的座上賓,很可能還會成為鹿家軍的小姑爺。
大斌更不敢。
滿驚天師徒九個人的尸體就在他面前躺著呢。
金青山沒參與他們話題。
他只是不停搖頭。
云松明白他的心情,所以沒懟他。
金青山并不是很癡迷權力的人,他也不是天生殺人狂。
他會當兵完全是因為云先生,他那時年少,以為自己和金青風害死了云先生,為了逃避這責任才背井離鄉去當兵。
結果事到如今才發現,他們當時錯的離譜!
金青山推開曾銓向其他士兵擺手:“你們不必安慰我,男子漢大丈夫,錯了就是錯了,這有什么不能直視的?”
他搖著頭走出門去,口中喃喃著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身!錯了,我們兩個錯了,應該小心點的,要是能小心一點,那何至于今天?那小超還活著、大超哥也不會與我反目。”
士兵們撤出來,然后一起憤怒的看向歲陽廟。
大斌說道:“就是這破廟害了少將,咱們把大炮挪上來,將它給夷為平地!”
曾銓去向金青山敬禮:“少將,卑職請求卸炮上岸,將這廟宇給它炸平了!”
金青山看向云松。
云松沉吟道:“這野神應當在廟里,但它很邪門,小道感覺不到它的痕跡…”
“它白天躲起來了。”胡金子從遠處走回來說道,“不光野神邪門,哥,這地方都邪門,我剛才在周圍看過了,這里有很多野怪的痕跡。”
云松問道:“什么意思?”
胡金子謹慎的說道:“哥你猜測那野神是十多年前死掉的一個人被放入一尊神像里,然后被人祭拜后變成的?”
“可能不是這樣!”
“哥,這里沒什么人煙,有的是野怪痕跡,祭拜它的不是人,更可能是野怪!”
“賊耗子,黃皮耗子,百足,老鴰,報喪鳥!是它們在祭拜那死人讓它成了野神!”
“不過要確定的話,還是得等到晚上才行。”
“這兩天一直下雨,今天好不容易停雨,那它們晚上會來祭拜野神的。”
云松說道:“去卸下大炮,調整彈道瞄準這里,然后今晚你們等我信號彈,我發信號彈你們就去給它來個炮火覆蓋!”
金青山甩甩手,大斌帶著一小隊人往沙灘碼頭跑去。
云松想摸一下滿驚天的尸,看看能不能找點有用東西。
但金青山把他們尸體給保護了起來。
他還要給鹿敬天交差。
如果滿驚天被摸成了光桿子死尸那他是沒法交差的。
金青山委婉的解釋了他要保護滿驚天尸首的理由。
云松也解釋了自己要摸尸的理由:“今晚的野神不好對付,小道沒有太大的信心,所以需要助力。”
金青山說道:“別的都可以,這滿大人的尸首確實不能動,別的道長你盡管吩咐。”
云松想了想說道:“那你帶人去村里收拾點童子尿、黑狗血吧——那個黑狗血不用殺了狗來取,給它們割破皮膚收集一點血就夠了。”
“還有公雞冠子血,這個刺破雞冠子往外捏血。”
金青山點頭道:“好。”
他帶人要去村里。
回程走了沒幾百米,幾聲槍響從碼頭處隱約傳來。
金青山立馬說道:“不好!”
他們趕緊一起往碼頭趕去。
碼頭停泊的五艘火輪悄然無聲,又有兩艘小火輪擠在了河道里,這兩艘船的船頭各有一撞角,赫然是一具鯊魚魚頭骨!
沙灘上有幾個士兵背對背依靠在一起,大斌的吼叫聲隔著老遠就傳進他們耳中:
“…來啊!草擬先人都來啊!老子就在這里,誰敢來就吃老子槍子!老子殺過不知道多少人了,你們不怕死就上來,老子殺你們十個…”
云松快步趕到厲聲問道:“怎么了?”
看到大部隊到來,士兵們終于心神一松。
大斌往河里連打了一梭子子彈,他悲憤的叫道:“道長、少將,咱們留守的兄弟全死了!”
云松看向剛出現的兩艘船問道:“他們干的嗎?”
大斌急忙搖頭:“應當不是,是他們警告我們才得以躲避了河里的水鬼。”
一個士兵補充說道:“對,道長你別靠近水!水里全是水鬼!全是水鬼!”
后面金青山帶人趕到,他握住大斌肩膀沉聲道:“給我冷靜!到底怎么了?”
大斌喘粗氣說道:“我帶弟兄們過來卸炮,然后上了碼頭我就喊話,結果船上沒有聲音也沒有兄弟們的身影。”
“我立馬覺得不對,這時候那兩艘火輪上有一個人冒出來,說河里有水鬼讓我們弟兄小心,可是那時候我們走上碼頭了,然后船上和碼頭兩側冒出來許多水鬼!”
“我們直接被困住了,眼看要死了,這時候有個人影從我們頭頂飄過,水鬼紛紛回到水里,這人扔給我一封信說是給云松道長然后就沒影了,然后水鬼又出現,我們背靠背開槍嚇退它們轉移到沙灘上,好不容易等到你們到來。”
他說著遞出來一張信紙。
云松匆匆打開信紙。
上面只有幾個潦草鮮紅的字:
入夜務盡全力!
這幾個字很好理解。
對方要求云松等到入夜后必須使出全力去應付可能的危機。
但這是誰寫的呢?
金青山拿過信紙看了看上面的紅色,說道:“是血。”
云松收起血書示意他帶人離開碼頭。
他藝高人膽大,直接跳上一艘小火輪。
船上安靜死寂。
一個人都沒有。
他走出來站到船頭往水下看。
清澈的水面下。
密密麻麻的臉圍繞小火輪擠成一團。
就像一群魚。
它們飄在水里仰著頭抬著臉怨毒的看向云松。
這是不知道多少水鬼藏在了水下!
旁邊兩艘新船上露出一顆腦袋,有人低聲說道:“小心,水下水鬼眾多!”
云松隨時能變身龍僵,壓根不怕這些水鬼。
他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這人抱拳說道:“我們是滬海排教門下弟子,此次走紅水河運送一批茶葉回滬海,結果先前來到此地后被困住了。”
云松估計他們是碰到野神對付金青山帶來的士兵而被連累了,便問道:“請問你們方才都看到什么了?”
漢子說道:“我們到來后便發現這河段有幾個水鬼,本來我們排教也粗通道法能驅趕水鬼,結果我們一施展道法,你們的火輪里又跳出來許多水鬼,一下子把我們給圍住了。”
一切如猜測一樣。
云松往河里開了幾槍。
水鬼受到挑釁來圍堵他。
河面頓時清空,排教兩艘船明白云松是給他們創造脫身機會,便趁機開動了火輪。
船上的漢子抱拳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后道長若是能碰到我們排教弟兄,那你說你救過我黃水白條張五一的命,我們排教弟兄一定對你禮遇有加!”
“升旗!”
隨著火輪開出,一條大旗被拉起,上面掛著一副對聯:
八百里江河,恩波及滬;數千年真教,大道通天!
兩艘船離開,他又在小火輪上找了找。
留守士兵全死了。
尸體一具不少。
他們正是被水鬼害死,渾身濕漉漉的,肚子里全是冰水撐得滾圓,七竅里塞滿水草!
云松把情況給金青山說了說,讓他們先行離開,由他來收拾水鬼,同時他去旗艦上卸下了船炮,將炮和炮彈搬下去讓大笨象帶走。
等到金青山帶著士兵悲憤的離開碼頭,這里頓時只剩下他一人。
不知道多少水鬼圍繞著他。
這些水鬼開始蠢蠢欲動。
他不僅不慌,反而掏出了返魂箱…
水鬼開始往里鉆。
一個接一個…
返魂箱里九歿蟲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多了起來。
云松往嘴里狂塞。
陰氣不斷沖刷他的僵尸身軀。
當陰氣滿盈身軀的時候,再有陰氣攝入僵尸的身軀就開始變化了。
它沒有膨脹,而是收縮。
僵尸的身軀變得單薄起來,他感覺渾身逐漸輕盈,陰氣凝聚于他體內,卻讓他變得越來越輕松。
變化結束,他抬腳在船頭一跺腳,整個人跟離弦之箭般貼著河面飛出去,直接沖上沙灘。
沙灘邊緣的水中趴著水鬼。
他在沙灘上落下,水波震蕩,水鬼們紛紛逃竄。
像受驚的魚!
云松的計劃沒錯,就得先發展僵尸之身!
僵尸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它才是最厲害的。
他以飛僵之身跳入河里。
河里水鬼全嚇跑了。
夜幕降臨,金青山將手下分成兩隊人馬開啟作戰行動。
一隊人是炮兵,負責看守炮臺。
一隊人是突擊隊,待在壩子里吃飯歇息,養精蓄銳,一旦野神能號令精怪,那他們將是出擊的主力。
本來今天就陰天,所以夜晚出現的順其自然,天空很快黑沉沉下來。
陰云飄過。
不見明月。
云松飛空而起。
飛僵并不是真能飛天遁地,它們只是身軀輕盈,能夠御風滑翔而已。
像云松就是借助跺地之力飛起來,然后借助吹來的山風在夜空中緩緩飄蕩。
飛僵身軀內充盈著一道氣,這氣讓它能飄飛起來。
見識過飛僵的神奇后,云松覺得這個世界的外國估計不可能再踏上九州施行暴政了。
因為地球上的歐洲列國憑什么能在十九世紀、二十世紀上半葉霸凌中國?靠的是先進的生產力。
而生產力的背后是科學發展。
這個世界科學沒用。
牛頓的棺材板已經被他給踢飛了,想壓都壓不住。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破廟四周有了動靜。
這附近是一片貧瘠荒地,雜草叢生。
只見草葉搖晃,地下很快鉆出來各種各樣的東西。
灰毛大耗子、黃皮子的黃鼠狼、瞎眼的老貓、成人手腕粗細的蛇!
這些東西嫻熟的進入廟宇。
它們如同信徒般各自找地方待下,耗子下跪、老貓行禮,黃鼠狼作揖、大蛇點頭。
然后它們逐漸懵逼了。
神像倒塌了!
其中有老貓已經瞎了,還趴在那里行禮呢,旁邊一頭灰毛長尾巴大耗子伸爪拉住它發出急促的吱吱聲。
隨即各種各樣的叫聲響起。
聲音凄厲。
就在這些叫聲中,破廟里頭亂了起來!
老貓揮爪撕扯耗子、黃鼠狼與毒蛇纏斗在一起,它們忽然從信徒變成了仇敵!
云松緊張的等待著歲陽神出現。
根據血書提醒,他得全力以赴!
但野神沒出現,倒是他的視野變暗了。
他狐疑的回頭看。
后方壩子里的燈光忽然消逝!
有一股森冷氣息從壩子沖天而起,如同龍卷風般停留在壩子處!
云松感覺不對。
壩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