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大驚:“你是茍文武的父親?”
茍忠點點頭然后低下了頭:“真人在上,弟子有事相求!”
“犬子不成器,但并沒有做過喪盡天良的事,如今有人冒充于他,還請真人主持公道!”
一聽這話,云松心里了然。
但他沒答應,而是問道:“你怎么知道他被人冒充了?”
茍忠悲苦的說道:“真人曾經去過弟子所在之地,那地方與民間流傳的酆都望鄉臺很像,留在那里可以看到故鄉的事。”
“只是這有代價,不入輪回、不得解脫、不能轉生,且會被歹人折磨!”
“弟子留戀家中的犬子,便留在那里沒有去投胎轉生…”
“別說的這么煽情,”云松忍不住笑了起來,“就你干的那些缺德事,你要是真去投胎不得投個豬胎讓人養肥了殺掉吃肉?你不去投胎是為了自己吧!”
茍家做過的屁事讓他大為不齒。
所以他才不會幫助茍忠呢:
你兒子讓人替換就替換了,這事老子心里早就有所猜測了,可就是不管!
茍忠是精明的生意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焦急的跪地磕頭:“請真人大發慈悲!真人,小人不能在您夢境停留太久,沒時間了,請您大發慈悲!”
“對不住哦,真人不慈悲。”
“可是真人修的是天地大道、行的是正義公道,犬子被人所迫害…”
“停停停,你是站在望鄉臺還是站在了道德高地上?”云松懶得聽他的話,“這樣,小道問你一個問題,你若是答對了,小道就幫你主持公道。”
“對于老鎮來說,茍家和錢這兩樣東西,哪一樣更重要?”
茍忠謙卑而雞賊的說道:“不是茍家對老鎮重要就是錢對老鎮重要。”
云松大笑:“你真機靈,但答錯了——沒有茍家對老鎮更重要!”
茍忠愣住了。
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陰溝里翻船,打鷹人讓燕兒給啄了眼…
他沒想到自己戲弄別人一生,最終自己也被戲弄了!
但他終究是生意人,發現口頭上占不到便宜立馬將實惠落了出來:
“請真人為犬子主持公道,弟子愿意將所有家財捐給真人,由真人做主!真人,弟子快沒有時間…”
“不要!”
“請真人為犬子主持公道,弟子家中有一樣寶貝,若是事成,弟子愿意將寶貝獻給真人!”
“什么寶貝?”
“與真人修為有大裨益的法器!弟子可以發誓絕不是在空口白牙打白條,只要真人證明犬子身份,弟子一定將這樣東西贈與真人,否則一家人全都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脫身!”茍忠焦急的說道。
對于鬼來說,這個誓言很有力度。
云松卻搖頭:“你們茍家干那么多壞事,生孩子有屁眼子已經是老天爺開恩,你們一家子到了地府本來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吧?”
茍忠這下子懵了。
云松油鹽不進!
他只好苦苦哀求:“真人,小人知道錯了…”
“哪里錯了?”云松立馬問道。
茍忠愣住了。
他沒法回答這問題,便咬咬牙說道:“只要您能給犬子主持公道,小人愿意散盡家財給鎮上窮人,以真人名義去救援窮苦人家!”
云松沉默了一下,說道:“還得把法寶給小道。”
茍忠痛快的說道:“成交!”
他又以極快速度說道:
“真人您給犬子證實身份的方式很簡單,小人家里藏了一口上古流傳下的箱子叫藏寶箱,這箱子藏在小人家的祖墳墓碑中,只有小人家的血脈才能打開它,別人打不開!”
“小人所說的法器就在這箱子里,等犬子打開箱子,您自然能拿到這法器!”
云松笑了:“你這還在防著小道呢?”
茍忠急忙叫道:“小人不敢!請真人信守諾言,小人也一定信守諾言,只要犬子重掌我茍家,小人便給他托夢,讓他散盡家財給全鎮窮苦人!”
這話不對!
云松問道:“你可以給其他人托夢,為什么還要來找小道?”
茍忠無奈道:“小人只能給犬子托夢,這還有個前提,就是犬子會給小人焚燒紙錢并在燒紙的時候寄托哀思,小人方能順著這哀思入他夢境。”
“除此之外就是真人曾經走陰,所以小人可以給您托夢,其他人的夢境小人是進不去的。”
“時間耗費不少,小人要走了,還請真人多多費心能救犬子一命!”
云松叫道:“等等,小道還有一些疑問,小道曾經見過你化作的鬼,而且糾纏著王有德…”
“不可能呀。”茍忠下意識說,隨即他瞪眼叫道,“那不是小人所化的鬼,是小人替身所化的鬼,我倆極像,怕是真人誤會了。”
云松問道:“你真有替身?”
茍忠身影慢慢淡薄,逐漸消散在他夢中。
他最后應當還在說話,但聲音傳不出來了,只能看見他嘴巴不斷開合。
等他徹底消失,云松猛的醒來。
他醒來后長了個心眼,沒有直接睜開眼睛或者起身,而是瞇眼打量窗戶,看看外面有沒有東西在暗中偷窺。
這一看還真有!
一顆腦袋出現在窗戶外面!
云松抽出隨身的駁殼槍和桃木劍就跳了起來沖窗口喊道:“誰!”
“我,干嘛?”啊嗚的青銅頭轉了過來。
云松頹然倒下。
忘記還有這茬了。
但這次他睡得可就踏實了,啊嗚給他守門呢!
日出群山他照例修煉《純陽煉氣訣》,然后在村里吃了個早飯踏上歸途。
回到老鎮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令狐猹放出來。
這事挺簡單的,就是再找一樣活物的血滴上去,然后就能把它給逼出來。
云松抓了一只雞往上撒了一點雞血,令狐猹從中鉆出,他又把雞給塞了上去。
看著生龍活虎的令狐猹,他忍不住嘖嘖稱奇。
要是在地球上能有這樣法寶,他就去干物流,專門遠程送大牲口,這不比上班賺的多?
隨著他帶令狐猹出現在鎮上,巡邏的壯丁看見他后大驚:“夭壽啦,真人變成鬼了、真的變成鬼了!快…”
“快什么!”云松箭步上去拉住那壯丁,“誰變成鬼了?胡說什么呢?”
壯丁搓了搓眼睛看向他,看到他的影子后又大喜:“太好啦,真人活著、真人沒死!快去通知鎮長,他還活著!”
后面在壯丁和聞訊而來的鎮民口中他得知了詳情。
原來昨天他下井后突然地面震動,而他沒了信,大笨象很擔心跟著下井了。
結果井底那條洞太小了他鉆不進去,只好把事回報給王有德。
王有德安排了一名小個子壯丁進井道,這壯丁后面出來了,說他沒有發現云松,只發現井下通道最終被一塊巨石封住了。
結果三人成虎,傳成了云松被一塊巨石砸死了!
到了晚上鎮上有人留守蠻子大院,大院房子里有鬼,他們嚇的屁滾尿流,繼續三人成虎,然后就傳云松死了變成鬼回來了…
云松簡直要被這些人氣死。
但他也能理解這件事,鎮上百姓絕大多數沒有上過學,壓根不具備獨立思考的能力,所以三人成虎這種事在山里很常見。
看見他回來,王有德很高興的說道:“真人你快點去院里一趟吧,大笨象那傻子還在井下挖土呢,他竟然以為你沒死在井下,要把你挖出來。”
“竟然以為?”云松皺眉反問王有德。
王有德臉上的笑容凝滯了。
他腳底抹油溜走:“在下去給你準備夜宵,今晚來個狠的,虎鞭羊寶湯!”
云松去大院。
僅僅隔著一天而已,他再看大院便感覺陌生許多。
他在地下的經歷實在是豐富!
大笨象確實在井下,他揮舞鐵锨拼命的擴充井道,即使井下涼快,卻依然汗流浹背!
云松真的感動了。
大笨象是這個世界唯一關心著他的人。
他在洞口用手電光照向拼命往外甩土的肥胖大漢,笑道:“天快黑了,天黑了這里是不是會出水?你也不怕被淹死,趕緊走。”
“還沒黑。”大笨象下意識回了一句,隨即身影猛的一震。
他難以置信回頭,云松大笑道:“你不會以為區區一塊石頭能攔住你家真人吧?”
大笨象也笑了,他一手扛起鐵锨一手抹了把汗:“小人沒念過書,腦子笨,不知道真人這么厲害。”
兩人出井,大笨象一身的泥土,全身汗水成了泥水。
見此云松開玩笑的說道:“大象,以后你隨我浪跡天涯,我許你名滿華夏!你隨我四海為家,我讓你功成名達!”
王林豎起大拇指說道:“出口成章!真人才高九斗!”
“不是才高八斗嗎?”一個壯丁問。
王林驕傲的說:“八斗裝不下咱真人兄弟的才華!”
云松冷幽幽的說道:“天快要黑了,這里面的鬼要出來了…”
保安團聞風色變,紛紛準備跑路。
結果啊嗚的聲音在他腦后輕輕響起:“你要超度它們嗎?按照你們人給鬼的劃分,這里面的都是厲鬼!”
云松那是嚇唬保安團而已,沒想到啊嗚會這么回應。
他問道:“你能發現這些厲鬼?厲鬼是不是最厲害的鬼了?”
旁邊王林以為是跟自己說話,積極的說道:“那當然了,誰不知道呀,世上的鬼分四類,分別是孤魂、野鬼、惡鬼、厲鬼。”
“孤魂屁都不是,不能害人,厲鬼最厲害,能輕易害了一個鎮子!”
壯丁們紛紛點頭,面帶惶恐。
啊嗚的聲音傳入他耳朵:“凡夫俗子真是井底之蛙!”
“這四類是下流鬼祟而已,上面還有中三流,分別是邪靈,惡靈,兇靈。”
“再往上三流,地煞、天魔、兇神!”
云松對于這個世界修行體系的了解來自《純陽煉氣訣》,對玄學常識的了解則是《天目詭奇談》。
《天目詭奇談》中并沒有關于鬼的等級之分,只是記載了一些軼事。
所以啊嗚話里的內容讓他新奇又震驚,問道:“還有這種劃分方式?”
啊嗚輕笑道:“毋庸置疑,因為本大巫曾經就被你們中原正道稱之為‘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