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宴本來是沒什么感覺的,消毒水碰到肌膚泛起的刺疼,讓她知道自己受了傷。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剛剛跟薄暮糾纏的時候,被她抓傷的。
她壓根就沒感覺到痛過。
肯定是很不起眼的小傷口。
他竟然注意到了。
陸驚宴愣愣的望著天花板,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發呆的時間有點久,等她回過神,盛羨已經把棉簽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拆開了一個創可貼,小心翼翼的正往她脖子上貼。
他指腹刮了下她皮膚,帶著一股電流,擊的她往后猛躲了下腦袋。
他聲音從她頭頂砸了下來,有點淡:“說了,讓你別動。”
她禁不住抬了下頭。
視線還沒碰到他的臉,他一只手落在她頭頂上,固定住她動來動去的腦袋。
“怎么跟個孩子一樣。”
他另一只手壓著創可貼,粘牢在她脖子上。
“越說,動的越厲害。”
“…”
他仍是那種淡到不摻雜任何情緒的語氣,陸驚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竟從里面聽出來了一抹寵溺。
陸驚宴張了張口,忽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連心頭那抹因為他護著薄暮而浮現出來的不爽也隨之消散的一干二凈。
盛羨手很快就從她身上挪開了。
陸驚宴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創可貼。
依稀能感覺到他殘留的溫度。
她指尖驀地一顫。
就在這時,盛羨轉頭看了她一眼:“還有哪受傷嗎?”
陸驚宴手啪的從頸邊落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么,就跟做賊一樣,心虛的轉開頭看向了窗外。
遲了兩秒,她才反應過來他問的話:“哦,沒有了吧。”
盛羨沒再說話。
陸驚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片刻后。
盛羨問:“為什么打架?”
陸驚宴很清楚如果他問了薄暮同樣的問題,薄暮一定會在他面前裝成自己很無辜的樣子,添油加醋的把錯誤都推到她身上。
但她沒想著把自己的事講給盛羨聽,所以也沒想著要解釋些什么。
她歪歪斜斜的靠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看她不順眼。”
盛羨:“…”
整一成長期叛逆的小孩兒。
盛羨像是被噎住一樣,沉默了幾秒鐘:“以后別跟人打架了,真要是看人不順眼,你可以選擇罵回去。”
陸驚宴以為自己聽錯了,頂著一臉問號看向盛羨。
“罵人不容易犯法。”
陸驚宴眨了眨眼睛。
“打人犯法。”
“…”
盛羨看了眼對罵人興致缺缺的陸驚宴:“如果實在是想打人,你可以考慮下讓對方先動手。”
陸驚宴坐直了身子:“怎么?這樣我可以不用負一點責了?”
“比較難,”盛羨難得話這么多:“照你打人的狠勁兒,就算是對方先動的手,估計也沒人信。”
“…”
陸驚宴懷疑盛羨兜這么一大圈就是為了嘲諷她,她沖著天花板翻了個大白眼,選擇無視他的話。
無視了大概十來秒鐘的樣子,陸驚宴扭頭看向了盛羨:“你是打算腳踏兩只船嗎。”
盛羨:“?”
“你在樓下護著她,現在又跑過來給我涂藥,是兩個哪個也不想放,對吧。”
“…”
陸驚宴挺不屑的呵了一聲:“不好意思,我喜歡吃獨食。”
“…”
盛羨扶捏了下眉心,沉默了幾秒,拿著手機按了幾下。
隨著他的動作,陸驚宴的手機連震了好幾下。
她拿起來一看,全是盛羨發給她的圖片。
薄暮在醫院的檢查費。
他轉給薄暮的賠償金。
以及他作為律師的費用。
陸驚宴眨著眼睛,有點沒反應過來。
“不是護著她,就是覺得有生意做。”盛羨翻出支付寶二維碼,遞到陸驚宴面前:“剛在樓下幫你把事情擺平了,我看你現在挺閑的,麻煩付下款。”
“…”
陸驚宴是真沒想到,盛羨看到她和薄暮打架,腦子里居然想的是怎么賺錢。
她沉默了三秒,慢慢的轉頭看向盛羨:“我又沒讓你幫我解決。”
盛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我讓薄小姐把錢退回來。”
陸驚宴險些飚出一句臟話。
現在事情解決了也挺好的,省得她回頭還要跟薄暮糾纏。
陸驚宴面無表情的瞪了會兒盛羨,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機掃碼轉賬:“你這分明是強買強賣。”
盛羨對她的吐槽一點也不在意,語氣淡淡提醒她:“轉少了。”
不可能。
她心算很厲害的。
陸驚宴當著他的面錢拿著計算器算了一遍,見金額沒錯,挺驕傲的瞥了他一眼:“哪里少了?”
盛羨:“我的律師費是按分鐘計費。”
陸驚宴被噎了一下。
“跟薄小姐談判了22分鐘47秒,給你按…”盛羨拖著尾音思考了一下。
他恰好到處的停頓,讓陸驚宴以為他會給她來個很大的優惠。
哪知,盛羨抬眼:“22分鐘算。”
“…”
22分鐘。
她謝謝他為她免去的那47秒。
陸驚宴連話都不想說了,拿著手機給盛羨又轉了一筆錢:“我這人不喜歡占人便宜,所以給你23分鐘的錢,多出來的那13秒就當是給你的小費了。”
盛羨微點了下頭:“謝謝。”
他語氣特別公事公辦,聽得陸驚宴很想撓他。
十分不爽的盯著他看了會兒,陸驚宴把手往前一伸:“拿來。”
盛羨納悶的往她身上落了一眼:“什么?”
“發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