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的悟性過人,獨孤夏晴更是如此。
法空能吸納獨孤夏晴的劍法精華融入自身,獨孤夏晴也一樣能做到。
法空的劍法在迅速提升,獨孤夏晴也一樣在迅速提升。
當然,法空是將修為壓制,如果全力施為,將神氣催發開來,當然勝得過她。
修為相當的話,純粹以劍法,卻沒有取勝的必然把握。
兩人劍法確實相當。
法空在畫舫船頭負手而立,藍衫飄飄,抬頭看向天上一輪明月,月光之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深邃幽靜。
他嘴角帶笑。
這一趟云京只想粗略見識一下云京的風土人情,把李玄風這顆釘子釘得更扎實一些。
沒想到卻有如此巨大的收獲。
結識了獨孤夏晴這般奇女子,劍法如此驚世駭俗。
如果說李鶯的劍法是奇絕,快到極致,獨孤夏晴的劍法便是精妙到極致。
如果兩女生死廝殺,李鶯絕對不敵,畢竟沒有踏入大宗師,對劍法的領悟不及獨孤夏晴。
獨孤夏晴資質驚世且純粹專注,心無雜念極情于劍,人劍合一,自然勝過野心勃勃諸多謀劃的李鶯。
這樣的奇女子,天下罕有。
盡管她不夠美貌,卻別有一番清揚氣息,讓他贊賞。
李二垂頭喪氣,被打擊得不輕。
法空瞥一眼,沒有多說。
自己說什么都不合適,是要鼓勵他追求獨孤夏晴呢,還是要他看開一點兒?
獨孤夏晴宛如不食人間煙火之人,恐怕也沒有兒女私情,只有手上的劍。
李二嘆息道:“大師,今天真算是奇遇,大開眼界,我回去之后要好好修煉了。”
法空微笑:“放松心情,拋開大宗師,心境悠然,靈光自然會閃現。”
“唉——”李二嘆氣。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其實是一直很不甘心自己修為弱的,關鍵時候不抵事,只能拼命,太過丟人了。
最渴望成為大宗師。
到時候,自己這個護衛可不再是護衛,而是供奉了,那地位是截然不同的。
法空笑了笑。
心魔難除,心結難解,那誰也沒辦法。
他微笑道:“那我便告辭。”
他說罷一閃消失無蹤,下一刻回到了金剛寺外院,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睡下去。
第二天清晨,他推門來到院子。
他迎著清晨陽光,長長伸個懶腰。
楚靈正一身粉色宮裝,懶洋洋坐在石桌旁,一只手支著下頜在沉思。
“殿下出關了?”法空坐到她對面。
楚靈緊繃著玉臉:“我一出關,便聽到消息,你又要求雨?”
法空點點頭:“天旱得太厲害,香客們紛紛請求,人心所向,大愿咒可以施展了。”
行云布雨咒早就可以施展了,一直拖延是為了增加信眾與信力及功德。
現在民心沸騰,已然壓不住。
宛如火山便要噴發,再壓制,他們就會不耐煩,功德及信眾就會轉向衰落。
“糊涂!”楚靈哼道:“大師你是個聰明人,怎能干下這般糊涂事!”
法空笑道:“殿下明示?”
“如果我們不熟,為了大乾的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當然希望你求雨,”楚靈道:“可我們這交情,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句,你難道不知道,你越是顯靈顯神通,百官越是戒備你,越想逼你遠離神京?”
法空點頭。
他能理解這些官員們的想法,是怕自己妖言惑眾,上影響皇帝下影響民心。
所以自己越是顯圣,越是神異,則危險越大,最好還是想辦法把自己逼離神京。
在神京之外,再怎么神通廣大,也不會觸及到他們的利益,也不怕迷惑皇帝。
“既然知道,你還要求雨!”楚靈道:“是生怕百官不趕你走,是不是?”
法空微笑:“如果為了怕他們不高興,怕他們反對我,硬生生不理會這天地大旱,我怕自己睡不好覺,心念不通達,…人活于世,為自己而活,何必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沒想到和尚你還是一位大慈大悲的呢。”楚靈驚奇的看法空。
從她接觸法空到現在了解法空,她知道法空是一個追求逍遙自在,不想管閑事的人。
沒什么慈悲心,講究各有各命,各有緣法,講究明哲保身。
難道自己閉關一場,物是人非,法空已經徹底大變了模樣不成?
她覺得不太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狐疑的盯著法空打量。
兩人近在眼前,吐氣可聞,她身上沁人的幽香一陣陣傳入法空鼻中。
明媚動人的臉龐,清澈流轉的眼眸,無一不動人。
法空卻心如止水,平靜無波的看著她。
“和尚,你求雨是有好處的,是不是?”楚靈慢慢說道:“有什么好處?不是一般的好處吧?”
法空微笑:“不過是多一些香客,信力更堅更多一些罷了。”
這話一點兒沒說謊。
自己確實是會有更多的香客,還有更多的信力,當然也就有更多的功德。
這一大波功德是絕對不能放棄的,自己的金剛不壞神功還要更上一層樓的。
憑現在每天獲取的功德,想踏入下一層不知要猴年馬月,雖然自己壽命悠長,可未必是真悠長。
萬一藥師佛忽然有變化呢?
還是把金剛不壞神功練成,成就金身,才能安下心,保證是真正的壽命悠長。
“只有這個?”楚靈歪頭看他。
法空緩緩點頭:“殿下你是聽到皇上有什么口風不成?”
“沒有。”楚靈搖頭:“父皇現在不跟我面前說你的事了,一句話不提你。”
法空眉頭微挑。
這是為什么?
難道現在就對自己這么大的戒心?
法空道:“殿下,恭喜你神功大進,確實追上青蘿了。”
楚靈緊繃的玉臉一松。
她想到了剛才跟徐青蘿切磋,把徐青蘿氣得直叫的情形,忍不住嘴角翹起。
法空搖頭道:“我們可能要避嫌,彼此少見面才好。”
楚靈一怔。
法空道:“殿下來這里太勤,惹起人們的注意與猜測,將來會有人謠傳我犯了戒,動了凡心,喜歡上了你,而你也喜歡上了我。”
“什么?”楚靈以為自己聽錯了,驚奇的看他:“我好像沒聽清。”
法空笑道:“殿下你聽得沒錯。”
楚靈白他一眼:“什么喜歡不喜歡,亂七八糟的!”
法空笑著點點頭:“說我動了凡心喜歡上你,你也喜歡上了我,我們是兩情相悅,海誓山盟,私訂終身。”
楚靈擺擺玉手,沒好氣的道:“這說什么胡話呢,太可笑了吧?這話有人信嗎?”
她上下打量著法空,搖搖頭道:“和尚你有那么好,我還喜歡上了你?難道真有人相信?”
法空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好像也沒差到哪里去吧。
楚靈道:“別忘了你是和尚啊!”
法空道:“和尚也是男人,難免惹人遐想。”
“我喜歡過來玩,是喜歡跟青蘿他們玩,可不是跟你玩,我們才說幾句話啊。”楚靈更是不解。
法空笑了笑:“他們又不可能進來看。”
“這誤會可大了!”楚靈搖頭道:“真是冤枉!”
法空笑道:“所以,殿下還是少來為妙,免得惹一身腥,被謠言中傷。”
“真有夠無聊的。”楚靈哼一聲道:“閑操心!和尚你可是赫赫有名的神僧,怎么可能輕易破戒動情?”
法空笑道:“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十五公主,有傾城之姿。”
“哼哼。”楚靈皺皺瓊鼻。
自己這個公主在法空跟前,好像跟平常人沒什么兩樣,他根本沒有截然不同的態度。
“總之,避一避嫌為好。”
“你剛才還說,人活在世上,何必在意別人的看法,怎么到我這兒,便要避嫌啦?”
“我倒是無所謂,殿下卻不成,總要想想皇上與太后皇后,別讓他們擔心才是。”
“不勞你操心!”楚靈沒好氣的道:“腳長在我的腿上,我來不來隨我的意,你難道還要把我趕出去不成?”
“就怕到時候皇上不想你來。”
“哼,我走啦!”楚靈白他一眼,騰的起身便走了,說翻臉便翻臉。
法空笑看著她離開。
楚靈沉著玉臉回到禁宮。
到自己的宮中待了一會兒,憋悶得厲害,便來到永和宮。
一進永和宮,轉過照壁便看到太后正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繞著圈子溜達,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皇祖母。”她跑過去,與太后并肩一起慢慢轉圈。
這是太后新近學的健身養生之法,通過轉圈而吸納早晨的朝氣,減緩衰老,延長壽元。
“小靈兒,怎嘟著嘴,誰惹你啦?”
“還不是法空。”
楚靈頓時一口氣把惱怒說出來,哼道:“竟然要避嫌,真是可笑。”
“唔,大師確實不愧是大師,洞察人心。”太后輕輕點頭,微笑道:“你去多了,確實會惹來閑話,畢竟是寺院不是尼庵。”
“我是去找青蘿與周雨玩的,我們在一起是練功,跟他們切磋,修煉起來又有趣又突飛猛進,我這一次為什么能閉關,就是因為跟他們一起練功!”
“這么說,好處多多?”
“當然嘍,如果我埋頭在禁宮修煉,又枯燥無聊,至少慢了十倍。”
“既然這樣,”太后笑道:“謠言就是謠言,不必理會便是,照常去。”
楚靈喜笑顏開:“多謝皇祖母!”
“你父皇那邊,還是要提前說一聲的,免得將來冤枉了法空大師,把人家調出神京。”
“皇祖母,我要是跟父皇說,父皇肯定順勢說法空說得對,還是少去金剛寺外院。”
“你這丫頭,是想我替你說話,是不是?”
“英明無過于皇祖母。”
“罷了,明天皇帝過來請安,我會跟他說的。”
“多謝皇祖母!”楚靈笑容滿面,隨即笑容一斂:“看來他這個雨是求定了。”
“明知道要惹百官忌憚,還義無反顧的求雨,可為大仁大慈,不愧是高僧!”太后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