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官員,不管從哪方面說,那都絕對是大唐最有見識的那一小撮人。
可是今天,在這么一個小山村里,竟然被人鄙視了,還說他們是土豹子。
這怎么能忍?
王珪今天憋了一肚子氣,正不知道找誰發泄好呢?這就有人撞在他刀子上了。他冷聲問道:“剛才那話誰說的?”
村民們都在那里勤勤懇懇的干活,一個理他的人都沒有。
“哼…”
王珪冷哼了一聲,大聲叫道:“問你們呢,剛才土豹子誰說的?站出來。”
王珪的話,頓時引來了眾人的側目。
這一下,村民們怕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剛才說話的那人身上。
這一下,王珪全都明白了。兇狠的目光瞪在了那人身上,冷聲問道:“剛才是你說我們是土豹子的?”
那人頓時被嚇到了,腳都軟了。面對這樣的大佬,實在是太可怕了。
“老夫問你呢,到底是不是你說的?”王珪加重語氣問道。
這一下,那人就更怕了,腿一軟,直接跪下來哭道:“大人饒命啊!我也就是隨口這么一說,并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啊!大人饒命,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啊!”
王珪上前兩步,一耳光抽在那人的臉上,怒道:“為何辱罵我等?”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那真不是一塊石頭啊!是昨天我們做的啊!大人饒命,您放過我吧!”
那人連忙大聲的求饒,還磕起頭來。
這里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眾人的圍觀。可是一個敢上去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這一下,還干什么活啊?
很快,程處立就發現了這里的不對勁,帶著李二和太上皇就走了過來。
此時,王珪怒道:“好你個賤民,竟敢辱罵朝廷高官,死不足惜!來人啊!把他給我拖下去杖斃。”
說完這句話,王珪終于感覺今天所受的氣舒爽了許多。
他帶來的人也跑上來兩人,把跪在地上的那人抓了起來,就往外面拖。任那人如何求饒都無動于衷。
“住手。”
程處立怒吼。
王珪帶來的那些人聞言,本來不想理會的,一看皇上也跟著過來,這才停了手。
程處立上去把那人扶起來,問道:“二狗子,怎么回事?他們為什么要殺你?”
二狗子淚流滿面道:“小少爺,救命啊!這些人太不講理了,他們說這一塊是大石頭,我就跟大家小聲的開了一句玩笑,說了句土豹子,不小心被他聽到了,他們就要把我杖斃…”
程處立聞言,笑了,說道:“原來如此,沒事了,小少爺在這里呢,去吧!”
二狗子一聽,連忙哭道:“謝謝小少爺,謝謝小少爺。”
然后就連滾帶爬的跑得遠遠的,再也不敢靠近這些官員了。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會沒命的啊!
還好有小少爺,小少爺說沒事,那肯定就沒事了。
程處立又對大家喊道:“你們都去干活吧,都別圍在這里了。沒事了,沒事了。”
王珪不干了,怒道:“程處立,你什么意思?那人辱罵我們,按大唐律律就是死罪,你為何把他給放了?”
程處立陪著笑說道:“王大人,您堂堂一品大元,宰相肚里能撐船,跟一個小民較什么勁啊?算了吧!咱們還要施工呢!給個面子,好吧?”
王珪那個氣啊!剛才積壓的那一肚子氣,現在終于爆發了。
“程處立,你一個小小侯爺,有什么面子?我給你面子,誰給我面子?”
程處立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這老家伙,今天吃了火藥了是吧?一來到這里就搞事。
你這老家伙這樣搞,以后我在程家村還有威信嗎?
此時,李二想不出聲都不行了,只能站出來說道:“叔玠,一件小事,何必鬧大了,算了吧!”
王珪連忙對李二拱手說道:“皇上,那賤民辱罵朝廷官員,按大唐律是死罪。”
李二頓時就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老實說,為了這么一件小事。他實在是不愿意去得罪王珪。更不愿意得罪程處立。
李二氣道:“好,你們都不聽勸,那你們愛怎么搞就怎么搞吧,朕不管了。哼…”
李二一甩手,帶著人走到另一邊去了。
而李淵,卻還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看熱鬧。
一聽李二說不管,王珪頓時就開心了。指著程處立怒道:“程處立,今天你必須給老夫一個交代。”
好,小爺我就給你一個交代。
程處立是徹底的怒了,大聲的叫起來:“尉遲寶琳,尉遲寶琳,你死哪里去了?”
保鏢頭子尉遲寶琳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屁顛屁顛的跑到程處立面前說道:“小侯爺,有什么吩咐?”
程處立一指剛才抓二狗子的那兩個人說道:“這兩個家伙來這里搗亂,影響施工,讓人把他們抓起來,丟進水里去。”
“是。”
尉遲寶琳手一揮,立馬上來幾個玄甲軍,二話不說,把那兩個家伙控制了起來,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渭水河邊,直接就丟進了河里。
眾官員那個目瞪口呆啊,王珪讓他給個交代。他就是這樣給交代的?
一邊的尉遲恭看得心驚肉跳的,他早就聽尉遲寶琳說過了,皇帝給他的命令就是徹底執行程處立的命令,但是他也沒想到,真的執行得那么徹底的啊!
一個是真敢說,另一個真敢干啊!
當時他都有沖出來阻攔的沖動,不過一想到程處立有太上皇和皇帝給他撐腰,他想想也就釋然了。
這還是不要管的好,搞不好就兩頭不是人了。
王珪頓時怒火滔天。
“程處立,你這個小混蛋,你到底在干什么?”
俗話說得好,打狗都要看主人呢!這小家伙這樣干,分明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啊!
程處立冷著臉,繼續發布命令:“尉遲寶琳,傳本侯爺命令,把王珪還有他帶來的人全部給我轟出程家村。膽敢不聽者,給我打,膽敢反抗者,殺。包括他王珪。”
“是。”
尉遲寶琳一揮手,指著王珪對他的手下大聲叫道:“去,帶一百人過來,把他們給我轟出程家村,膽敢不聽者,給我打,膽敢反抗者,給我殺。”
“是。”
命令一下,玄甲軍們立馬就動了起來。
“啊?”
眾官員瞬間傻眼了,眼睛瞪得比銅鈴都大,下巴張得都快掉地上去了。
膽敢反抗者…殺?
我的個天哪,這程處立還真是個瘋子,還真不怕得罪人的啊?
太原王家啊!那是什么樣的存在?他真的敢往死里得罪?
最震驚的人還是王珪,此時,他瞪大的雙眼看著程處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看真有一百玄甲軍稀里嘩啦的向這邊跑過來。他頓時就急了。
要是真被他們轟出了程家村,那他王珪今天真的是什么面子都沒有了。
最主要的是,程處立這個楞頭青他是真敢殺人的啊!搞不好在這里丟了老命,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連忙大聲的叫了起來:“皇上,救命啊,皇上…”
沒辦法,他帶來的這幾十個人,哪里敢跟這一百玄甲軍叫板?
李二樂了。
世家這些個家伙,還是得讓程處立這種楞頭青來對付他,才是最有效最解氣的。
老實說,為了這么點事兒,他李二還真不敢這么干。
但是程處立敢啊!這小子,又不怕別人罵他。
最主要的是,程處立這個家伙死要錢的。李二還真怕這些世家把他給招攬去了。有矛盾才好呢!
所以,程處立跟這些世家鬧得越歡實,李二就越高興。
不過,此時他再不出面,肯定是不行了。
李二帶人走過來,就看到那些玄甲軍上去把王珪給抓住,就要拖走。根本就不管你是不是一品大員。
李二故意停頓了一會兒,王珪就像死狗一樣被人拖出了兩三米遠。
李二這才大聲叫道:“住手。”
那些玄甲軍這才停住了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朕才離開了這么一會兒,怎么就搞成這樣了?”
王珪擺脫了控制,連忙跑到李二面前,聲淚俱下的哭訴道:“皇上,您可要給老臣做主啊!這程處立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竟然下令讓人把老臣轟出程家村!老臣若是敢反抗,他還要殺老臣啊!皇上。您一定要給老臣做主啊!”
這一刻,王珪才深深的體會到什么叫丟臉。
剛才,李二說不管他還高興呢,沒想到,程處立這小東西竟然這么愣。竟然敢這樣搞。
李二臉色不好看,狠狠的瞪著程處立問道:“程處立,怎么回事?”
程處立站出來對李二拱手說道:“皇上,這個工程關乎著這一片十幾萬百姓的死活。這王珪喪心病狂,竟然親自帶著人過來搗亂。想要破壞我們的工程。臣懇請皇上,立馬下旨將其斬殺。還這一帶十幾萬百姓一個公道。”
什么?
這樣搞還不夠,還要讓皇上將王珪砍了?
這小子,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一張口那是什么都敢說的啊!
最讓人氣憤的是,這小子還總能找到攻擊的借口。
王珪氣極,跳腳道:“程處立,你在這里放什么狗屁?我怎么就帶人來鬧事了?”
程處立道:“王大人,你不是要我解決關中大旱嗎?只要我這工程一完成,這一片的旱情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你這個老混蛋,喪心病狂,跑來這里要打死我的工人。還在這里胡攪蠻纏鬧事,你讓我還怎么施工?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該不該砍?”
啊?這是能解決關中大旱的工程。我的個天哪!
程處立的話,讓在場所有的官員都震驚了。
李淵走上前來說道:“小處立說得沒有錯,只要我們在這里筑起一條水壩。把水堵住,讓河里水位升高。那這一片的農田就不愁用水,旱情就能解決了。”
眾人聞言,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這渭水河的水是能堵得住的嗎?
只要這河里的河水沒干,你挑多少泥巴拉多少石頭倒進去,都會瞬間被水流沖走。這種情況之下,又怎么可能筑得起水壩?
李淵看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對大家解釋道:“要是換了以前,我們想要筑起一條水壩,肯定非常艱難,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我們有了水泥。”
李淵說著,指著那個水泥做的堤壩。
“你們看看這里,這就是我們昨天完成的工程。現在已經硬實得如一塊大石。只要今天我們繼續…”
聽李淵解釋完,很多官員都是不敢相信的驚叫了起來。
原來,這一塊真的不是什么大石頭,而是人工筑成的大壩啊!
李淵沒好氣的說道:“你們這些官員,一個個自視清高,事實卻是什么都不懂。朕,真替你們感到丟臉。”
眾官員頓感臉紅,一個個都看向了王珪,搞得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是王珪,跟他們無關一樣。
王珪老臉紅到了脖子根,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躲起來。
李淵說道:“好了,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都不許再拿這件事出來在這里瞎攪和,影響施工。
尉遲寶琳,傳朕旨意,誰還敢在這里搗亂,影響施工。不用通報朕,直接給朕砍了。”
“是。”
尉遲寶琳連忙站出來,大聲應道。
這李淵,明顯是要幫程處立的,誰還敢造次啊?
李淵出場,終于把這一場小鬧劇給結束了。
這時候,李二才站出來說道:“都聽到了吧,知道朕今天為什么要帶你們過來了這里吧?你們都給朕好好的看著,看人家是怎么施工的。我們大唐,還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建設這樣的水壩。到時候要是給朕掉鏈子,朕絕不輕饒。”
“是,陛下。”
眾文官連忙拱手答應。
此時,程處立站出來,臉色非常不好看的說道:“王珪,現在你可以給我爹道歉了吧?”
真要老夫給程知節那老殺才道歉?這里這么多人呢!王珪心里火大啊!
“程處立,雖然你是給出辦法來了,但是現在這個辦法能不能奏效還不一定呢?放心,只要你這個辦法有用,老夫絕不食言。”
程處立點點頭,也不跟他較勁,最主要是他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跟他在這里扯淡。
程處立說道:“記住你答應的事。我最不喜歡的就那些出爾反爾不講信譽的小人。”
說完,程處立不等他回話,扭頭就走。
他得指揮施工去。這工程要是搞砸了,肯定會被這些人笑死的。
那些官員尾隨而來,沒辦法,想要學東西還得跟著他程處立。
王珪站在那里,看著程處立的背影,眼神非常的怨毒。
李二搖了搖頭,對王珪說道:“叔玠,你跟這小子較什么勁?朕跟你說,水泥這玩意不可小覷,他不僅可以建水壩,而且還可以建房,建城墻等等。未來,對我們大唐肯定有大用。”
王珪說道:“皇上,您想說什么?請明言。”
李二說道:“朕看過了,這種水泥非常的好用。到時候,這水泥廠肯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如果你跟程處立關系不搞好點,到時候,你們太原王家買不到股份。可不要來找朕,朕可幫不了你。”
其實,李世民哪里有那么好心,只不過是事前跟程處立說好了,要把這些世家的人拉上他們的戰船,他才這么提醒一下而已。
王珪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非常感激地對李二拱手說道:“謝謝皇上提醒。”
王珪說完,強裝出一臉笑意,跟著李二向著程處立那邊走了過去,那樣子,前后判若兩人。
王珪對李世民的話還是不相信的。走過來之后,他一直瞪大眼睛在那里看著。
此時,程處立正在那里指揮那些村民跑到水里面打樁,打完樁之后就在上面釘模板。
一直搞到了中午,模板才算是釘好了。
程處立對他們說道:“你們先去吃午飯,回頭過來繼續釘明天的模板。”
如此一來,明天早上一過來,就可以打混泥土了 那些村民聽了之后,那就回去吃飯了。
而其他的村民,就把水泥漿拌好。然后就一擔一擔的挑著往模板里面灌。
王珪在那里看了半天,此時見終于開始灌混凝土了。頓時就一臉的懵逼。
就用這些爛泥漿往這里面倒,就能變成這樣一塊大石頭?你丫的騙鬼呢!
不過,一看到那塊大石頭,他覺得還是要問一下的。
他跑到李淵的旁邊,陪著笑問道:“太上皇,這些爛泥漿,真的能變成大石頭?”
李淵瞥了他一眼說道:“事實擺在面前,這還需要懷疑嗎?”
王珪一直在那里問,李淵也不藏著掖著,這水泥的信息全部都告訴了他。
而此時,在程處立旁邊。已經有很多官員在跟他套近乎了。
“程小侯爺,你這水泥還真是好東西啊!”
程處立點點頭:“那是。我告訴你們,未來,在我們大唐,很多地方都要用到這東西。建城墻建房修橋鋪路都是要大批量使用的。你們說是不是好東西?”
那些官員們聞言頓時雙眼一亮。
“那程小侯爺,你這水泥廠,我們可不可以入點份子?”
王珪那邊一直注意著程處立這里呢,一聽他們聊到分子的事,立馬就跑了過來。
程處立說道:“那當然沒問題,我準備把兩成拿出來,分成一萬股。作價一貫錢一股。面向全大唐售賣,不管是誰,只要有錢都可以購買。”
什么?這些官員一聽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兩成分子還分成一萬股。還誰都可以買,那到時候落到自己手上的能有多少?這不是扯淡嗎?
最主要的是,這也太貴了。一貫錢一股,那就是一萬塊錢啊!才得兩成份子。
這小子。簡直是見錢眼開,吸血鬼一個啊!
頓時,所有的官員都沒有興趣了。這也太惡心人了,買的多吧,需要的錢太多,買得少了吧!到時候分紅能分幾個錢?
程處立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想什么了。對他們說道:“你們可別小看這一股兩股的,這玩意只要投了進來,一個月準能回本,沒準還能賺錢呢!這以后啊!躺著都有錢賺了。”
我信你個鬼,你這個臭小子壞得很。
這一刻,再沒有官員愿意搭理程處立了。
程處立都無語了,我說的都是真話,你們怎么就不信呢?
此時,王珪走上來把程處立拉到一邊。
“程處立,你看,你這兩成分子想賣一萬股的錢,估計是不可能了。要不這樣吧,老夫出兩百貫錢,跟你買這兩成分子怎么樣?”
“什么?你說多少?這貨腦袋被門夾了吧,”程處立驚訝地看著王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珪說道:“兩百貫啊!喂喂喂,程處立,你可不要用這種眼神來看著我,咱們在商言商,我覺得,兩成分子,投兩百貫錢,還是有得賺的。”
我特么的。你丫的是成心惡心老子是吧?程處立氣得想打人。
王珪看到程處立的臉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怎么?兩百貫少了嗎?那我吃一點虧,給你加五十,兩百五十貫,怎么樣?這已經是最高價了,不能再多了。”
程處立氣得啊!
你丫的才是二百五呢!
王珪不耐煩了,說道:“到底行不行?小侯爺,你倒是說句話啊!”
程處立氣道:“滾蛋。”
說完,程處立扭頭就走。
“誒誒誒,小子,你怎么說話的?”
王珪伸手把程處立拉住說道:“程處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們王家的生意遍布整個大唐。你要是跟我合作,那咱們就是生意上的朋友,之前的不愉快,我大人有大量,也就原諒你了。但是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識好歹,只要回頭我一句話,你再好的生意也絕對做不起來,你信不信?”
什么玩意,你還原諒我?你怎么就不問問,小爺我有沒有原諒你?
程處立無語了,都懶得跟他說話了。扭頭就想走,發現自己的袖子被對方抓住了。
他用力甩了兩下袖子,可是他的力氣太小了,根本就甩不掉。
“放手。”
王珪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問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程處立一字一字的說道:“不、答、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