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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兩浙路察訪使劉豫

熊貓書庫    替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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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匿名舉報可接受可不接受,實名舉報必須嚴查,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過壞人。

  他現在是徹底看出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差距并沒有到后世鷹醬揍原始部落這么大。

  倒是大宋的吏治嚴重崩壞,百官上行下效,都已經失去了秩序,所以才在金國入侵的時候表現的像個小丑。

  哦,是一堆小丑,而且不分文武,誰也別說誰。

  方百花臨走之前實名舉報的那個兩浙察訪使劉豫已經被帶到了趙樞身邊——話說方臘起義之后,兩浙路各處的官員已經大部分逃到了杭州,隨時準備從大運河轉進北方,倒是方便趙樞傳喚。

  趙樞好像從哪聽過劉豫這個人,不過后來想想估計是重名的太多,在大宋的犄角旮旯弄出個自己耳熟的也不奇怪。

  為了暴露自己并不知道察訪使是做什么的這個BUG,他還特意考了考萬俟卨知不知道察訪使是做什么的。

  胖翻譯很得意地挺起胸膛,驕傲地道:

  “小的自然知道,這察訪使是當年推廣新法時所制,負責訪查各地推行常平、募役及農田水利等新法情況并加督促,如果有賑災、蠻夷為亂,也可及時處置,有人違逆違法,也可向朝廷上奏舉報。”

  哎呦,那這貨十有八九是個崽種沒跑,懂得都懂。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好下主觀判斷,趙樞叫萬俟卨幫自己簡單搜集了一下劉豫送來杭州的文書,發現劉豫這廝在察訪中還真的不是什么都不干。

  準確的說,他要是什么都不干可能還不錯。

  偏偏就是他在察訪這個位置上胡作非為襄助朱勔,才讓方臘在兩浙路短時間內擁有了這么多的支持者,一時間竟形成了糜爛之勢。

  很好啊。

  對付兩浙路的官容易,但彌補干掉他們之后產生的漏洞就挺難。

  陳建身為制置使肯定也有巨大的責任,但他的能力出眾,對趙樞又特別恭順大力支持。

  現在的主要矛盾是消滅方臘,趙樞也不好拿陳建立威。

  正好方百花推薦劉豫,他就不客氣了。

  趙樞琢磨一番新的坑人技法,招來萬俟卨,在萬俟卨耳邊耳語一番。

  萬俟卨一愣,趙樞拉著他的胖手攥了攥,他立刻心領神會,陰笑道:

  “小的明白,包教大王滿意。”

  “這就好,這件事若是做得好,我包你以后青云直上。

  蔡太師畢竟年紀大了,朝中需要一些新面孔了。”

  “懂,小的都懂。”

  兩浙路的察訪使劉豫今年四十多歲,身材肥胖,面色白皙,一點都不像在民間仔細查訪的模樣。

  他進入趙樞的軍帳,還不等趙樞吩咐就匆匆坐下,瞪著眼睛頗有些警惕地看著趙樞,緊張地道:

  “不知大王喚本官何事?”

  趙樞:…

  蛤,什么情況?

  大宋的官員不管是剛直犯上還是舔狗一條,基本的禮數都是十分到位的。

  這劉豫的履歷里明明顯示此人是元符年間的進士,就算此人的人設是剛而犯上,也不至于在趙樞的面前自稱“本官”,這基本尊卑都不要了?

  他盯著劉豫看了半晌,見劉豫微胖黝黑的臉上滿是細密的汗珠,眼中分明露出幾分畏懼和退縮,這才心中大定。

  什么玩意?

  如果這人還真是剛直之臣這種大宋保護動物,趙樞也不介意他言語上的失禮。

  不過從之前的資料和方百花的指控來看,此人應該就是個十足的昏官,趙樞自然也不會給他面子。

  他板起臉來,寒聲道:

  “劉察訪好大的官威,看來在兩浙路混的不錯啊,也不知汝這察訪使可察可訪啊?”

  劉豫挪了挪身子,頗有些緊張地盯著趙樞。

  他倒不是不把趙樞放在眼里,只是他最近已經聽說了趙樞在揚州、蘇州的一頓騷操作,干掉朱勔的事情。

  作為兩浙路的險要,劉豫自然跟朱勔勾搭頗多,一直很擔心被算做朱勔同黨處置。

  而且這次方臘之亂,他這個察訪使屁用都沒有,一路瘋狂轉進,肅王處置他都不需要用朱勔同黨的理由。

  緊張之下,他已經全然想不起半分禮數,強裝鎮定的模樣反而讓他破綻大露,如小丑一般。

  “我,我…”他見趙樞動怒,腦筋飛轉,趕緊避重就輕,只說自己逃跑的話題,“回大王,我在兩浙做了不少事,只是亂民起的飛快,我這才回了杭州。”

  “很好,”趙樞微笑著把劉豫之前送來的種種文書攤開,嘆道:

  “不作為只是個庸官,我大宋也不缺薩比,但本王察訪民間,聽聞朱勔強征花石之事劉察訪曾多多袒護——

  呵呵,當然,這只是那些人的一面之詞,本王這就想問問劉察訪,此事的真相到底如何?”

  之前在蘇州的時候,就有人指證說朱勔除了強征花石,還到處搜刮各種奇珍異寶,百姓有人告官,便被朱勔收買官員,反將告狀的百姓打為亂民處死。

  趙樞翻閱層層文卷,果然發現了一件非常毀滅三觀的事——

  在介紹仙居呂師囊之亂的文件中,劉豫曾經得意洋洋地向陳建表示他早就知道之前告狀的人是亂民,果不其然他們居然殺官造反。

  劉豫還借此事介紹了一下自己當年的成功經驗,他自己說當年征收花石時有些百姓非得說朝廷是沒有給錢,是巧取豪奪,不想交出自己家的寶物。

  兩浙路的差役、應奉局的官員被這些亂民告了,因此鬧將起來,是劉豫果斷出手處置了那些亂民,以造反為名打死了幾個,這才讓亂局沒有擴大,征收花石、寶物的工作又能順利開展。

  一群官吏鬧,然后把百姓弄死…這是什么行為藝術,趙樞瞪著眼睛看了半天才確定自己沒有把順序看反。

  當然,趙樞不知道大宋還有五千亂民謀反斬首萬人的往事,不然這會兒估計也不會這么驚訝。

  這白紙黑字寫著的完全不是人話,趙樞遞到劉豫面前,大概劉豫也覺得一群官員、差役狀告百姓的說法有點生草,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聽說趙樞害死朱勔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好,等趙樞來到杭州后,他更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生事,只是他沒想到趙樞居然會以此為借口聲討自己。

  他一臉無辜地皺起眉頭,苦笑道:

  “大王愛民如子,可莫要聽了那些刁民的鬼話。

  那些刁民的家中有珍寶不假,可朝廷已經下撥錢款采購,雖然有可能被朱勔貪去一部分,但也絕不可能像那些刁民說的一樣一點不給。

  他們就是胡攪蠻纏,故意生事,摩尼教趁機生事散布謠言,這才搞得兩浙路大亂。”

  “當時貢獻珍寶的名錄都已經送給朝廷,若是送不到,那便是欺君之罪。

  當時兩浙已經提前通報朝廷收集珍寶若干,若是到時奉送不上,便是欺君之罪,應奉局那些官吏、差役都急壞了,這才求我等處置。

  當時我也是與轉運、提刑、廉訪一一商議,最后才將那些亂民處置,這可不是為朱勔那亂賊出頭做事啊。”

  劉豫雖然不知禮節,但一看他說話就是老官僚了。

  他聽出趙樞想把方臘之亂定調為官逼民反,飛快地判斷出趙樞這是準備招安,要拿幾個人的烏紗說話。

  他可不愿意成為趙樞的靶心,趕緊先表示此事是合情、合理,是為官家供奉,而且是經過了兩浙路的眾多官員一致處置。

  趙樞你有本事就把大家都抓了,再去問問你爹為什么對這些所謂的珍寶這么感興趣,拿我們出氣又算什么?

  趙樞冷靜地看著面前的劉豫,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

  老領導說過,能真正長時間收獲正面收益的不是一個能人,而是優秀穩定的制度。

  大宋的土壤有了問題,上面開的花都會出現問題。

  劉豫以為自己只是隨便口嗨一下制造事端,而趙樞斷不敢在方臘即將大舉到來之時深究這個話題,而擊敗方臘之后,他這個宣撫大使差不多也該回去述職,最多把自己狠狠教訓一頓拉倒。

  可趙樞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

  “好啊,其實這也是一件雙贏的好事——召兩浙路諸位官長,借著此事咱們好生商議一番。”

  “這,”劉豫一愣,“大王,方臘大敵當前,這…”

  “哎,他打他的,我搞我的,本王又不自己上陣打仗,正巧宣撫一番民事。

  如果能為劉察訪洗刷冤情,何樂不為。”

  劉豫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不過,他又很快冷靜了下來。

  聽說朱勔被殺的時候是趙樞玩弄手段李代桃僵,最后在暗室逼朱勔自盡,也就是說趙樞終究不敢跳出朝廷體面,用狠辣手段。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

  方臘馬上就要來了,我就不信你還能拖著兩浙路的所有人都在審我。

  萬一出事,我怕你趙樞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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