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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二十三章·惡魔線·“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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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9章一千三百二十三章·惡魔線·“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浩瀚星空之上,不知何時闖進來一頭巨龍,瞳孔金黃,龍翼寬闊。絢麗的光火燃燒,一道身影立于龍上。

  風衣在空中獵獵作響,他從龍背一躍而下,宛若墜落的辰星。

  “爹!爹!”

  玩家們心中一定,紛紛像見了親爹一樣大呼小叫。即使他們知道這個人估計也打不贏世界樹,但就是感到安心。

  “終于看到活的爹了,之前一直都是看屏幕。”

  “沒有平行副本真是太幸福了!所有人都在一個世界哼哼啊啊啊啊!”

  巨龍咆哮,翅翼拍打,一簇一簇火焰流淌于空中。那人落地,光火飄搖,風衣搖晃,發絲下露出一對蔚藍色的眼睛。

  金發飄搖,身披霞光,徑直朝世界樹沖去。

  頓時,玩家們像是看錯了一樣,眨了眨眼睛。

  …不對,這好像和他們想的不是一個人啊。

  下一刻,又有幾道身影落地,分別是呂樹、伊莎貝拉、露娜和一個藍色機械人。

  “快!終于趕到了,快救人!”露娜大喊。

  他們剛剛聽諾爾說,蘇明安在世界樹內有危險,于是連忙找到蘇凜,一起趕來。不過蘇凜自稱有事,沒有來,只是把巨龍借給了他們。

  “唰!”

  燃火的黑刀一劈而過,呂樹身旁,一朵無頭玫瑰吟唱著歌曲,為他附加祝福。

  呂樹的手掌,握著一塊七彩色的神格。與水島川空截然不同,他毫不猶豫地把這塊神格吞了下去!

  頃刻間,

  “嘩啦!”

  一雙虛無縹緲的翅膀,猶如蝴蝶的翅翼,在他身后熱烈而激昂地張開。

  白色的頭發染了一層渺茫的幻色,像是淺淡的鐳射光彩,一柄白色面具出現在他手中,被他扣在臉上,遮住了神情間隱約的痛苦。

  只是幾步,呂樹就躍過了諾爾,刀鋒揮舞之下,枝葉迎刃而開!

  一股龐大磅礴的力量從他身上蔓延而出,猶如驚濤拍岸、龍戲江河,帶著彩光向周圍推去!

  露娜被這氣勢推開了幾步,喃喃道:“…呂樹?成神了?他哪來的權柄?”

  他們這些隊友都完全不知道,呂樹手里有一枚神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響起。

  男聲女聲,老人孩童,各式各樣的笑聲嘹亮地回蕩。呂樹向前奔跑,這音浪猶如實質,為他震碎一切枝葉。

  而他純白的面具流下兩條鮮紅的血跡。

  “是樂子惡魔卡薩迪亞的神格…”諾爾的腦海中,響起了萬物終焉之主的聲音。

  諾爾瞳孔微縮。

  “這應該是樂子惡魔故意的樂子,祂經常這樣干,把自己的神格扔到人間,看看誰會撿到。沒想到你的隊友會是這個幸運兒。”萬物終焉之主說。

  望著呂樹面具上的血液,諾爾緩緩道:“呂樹好像撐不住。”

  萬物終焉之主道:“他當然撐不住。卡薩迪亞快逼近一級神,他才什么實力?而且他與卡薩迪亞相性完全不合,樂子與歡笑沒有一點適配他,他的人生太苦了,都不會笑吧。”

  諾爾輕聲說:“強行吞咽不屬于自己人設序列的神格…會是什么結果?”

  萬物終焉之主道:“同你所想的一樣——靈魂俱滅,再無復生可能。”

  諾爾垂了垂眼瞼。

  還真是…拼盡一切啊。

  明知道自己回不來,卻還是義無反顧吞下了死亡的果實…呂樹對蘇明安的死亡回檔一無所知,所以,呂樹的每一次赴死,都與諾爾的心態截然不同。

  ——諾爾知道,蘇明安會回頭救他的。

  ——而呂樹只知道,他要救蘇明安而永不回頭。

  哪怕在蘇明安眼中,這只是一個注定的廢檔,一條再無前路的道路,但對于呂樹而言,這就是全部、確定、必要、且無法回轉的人生。

  呂樹從來都是甘愿把自己放在配角的位置,不會爭搶,也毫無怨言。必要時刻,就自毀般地鋪路,燃燒到最后一刻。

  但若是換作諾爾…

  “我會這么做嗎?”

  諾爾在心里問自己。

  答案清晰可見。

  “我…不會。”

  他心里的橋梁很清晰——新世界,與蘇明安幾乎等同。但后者不會超過前者。有時候,天平會搖擺一下,但極致的理性,終究讓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加限制的自由。

  不被束縛在地面上的人生。

  一個純白無垢且潔凈遙遠的…新世界。

  當然,這份自由不可以建立在對摯友的傷害之上,但拋開這個前提,自由就位于他心中的至高。他會把自己放在配角的定位上,但這種定位也只是為了成就自己的理想,本質上他依舊是自己人生的主人公,而不是為了犧牲給什么人。

  所以,當萬物終焉之主之前說出“你甘心嗎?”之后,他確實思考了那么一瞬間。

  他承認他做不到像這樣…把自己一切都舍掉,去成就一個人。這種狂熱甚至令他感到輕微的恐懼。

  自毀性是如此強烈啊,那位追尋好人的白發青年。

  “而我是不會…”他喃喃道:“在春天來臨之前就獻祭給什么人…那樣太傻了。最好的美景,我要親眼去看。”

  因為他太聰慧了。

  所以這樣的人,就顯得太“傻”了。

  枝葉內。

  蘇明安進入了一個窒息感強烈的觸腔。

  這種感覺與茜伯爾把他拉進觸須時類似,空間狹小,觸感柔軟,猶如動物的內腔。原來世界樹的體內是生物的構造,而非植物。

  細小的枝葉扼住他的手腕與腳腕,一條枝葉抵在他的喉結上,仿佛隨時能刺穿他。

  “…你不是很愛我嗎?”蘇明安沒想到世界樹這么“熱情”,熱情到直接把他拉進體內。他的手指動了動,枝葉頓時顫抖起來,興奮得花枝亂顫。

  四周傳來層層疊疊的聲音:

  “愛你…愛你…愛你…”

  聲音不辨男女,甚至聽不清咬字,仿佛一種意識的不斷傳遞,魔音般重復。

  “是喜歡我寫的故事?還是喜歡我這個主人公?”蘇明安說。

  “愛你…愛你…愛你…”世界樹依舊不斷重復著這個概念,明明是傾慕的詞匯,在一遍又一遍的單調重復下,卻聽得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愛我,就把我放出去好不好?”蘇明安耐心道。

  “愛…愛…愛…”世界樹毫無反應,依舊柔軟地撫摸著他,仿佛小動物在蹭他。

  蘇明安用力掙脫,終于掙斷了手腕的枝葉,他落到柔軟的地面上,這地面是淺紅色,像生物的胃部。

  然而下一刻,數之不盡的枝葉朝他涌來,這一回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膀,鮮血流出。

  “嘶。”他吸了一口涼氣,狠狠抓住了枝葉。

  枝葉卻猶如柔軟的蠕蟲,無孔不入地鉆進他的傷口,整整幾十條枝葉瘋狂涌來,看得令人頭皮發麻。

  …等一下。

  他拽著枝葉,忽然想起了剛才呂奶奶的話。

“如果有一個怎么都吸不干的人,只要他在這里永遠地活著…就能代替億億萬萬被  當養料的人。”

  他忽然明白了。

  “你愛我…是因為…”

  “我很好吃嗎?”

  枝葉瘋狂涌動著,仿佛感受到了他身上旺盛的生命力。

  它穿透了他的肩膀,他卻沒有痛感,肩膀已經麻木了。

  魔性的話語不斷重復著。

  仿佛一個人一邊深情地說愛他,一邊把刀捅入了他體內。

  他一邊拉扯著,一邊聽到了祂的呢喃:

  “…那只兔子告訴我你有權柄…你有權柄…”

  “把你的靈魂吃了,把你的權柄吃了,你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整整六天,就是為了這一刻,把你引過來…”

  “讓我找找它藏在哪?你的血液嗎?你的大腦嗎?你的靈魂嗎?你的位格嗎?”

  “愛你,好吃,愛你,好吃…”

  蘇明安再度喚出了浮游炮,這一回浮游炮還沒開火,就被枝葉扯得墜到了地上。

  琥珀之刀出現在掌間,又脫力地掉了下去。

  麻痹感越來越強,他張開嘴,打算再勸說一番——

  這時,他忽然聽到聲響,抬起頭。

  一只雪白的大兔子,靜靜坐在觸腔上方,搖晃著兩條大白腿,笑瞇瞇看著他。

  它沒有動手,也無法動手。

  冰冷而無機質的紅色眼瞳,凝望著他,像兩顆紅寶石。

  而后,它眼中涌上了一縷笑意。

  “親親的第一玩家想人家了嗎?”老板兔忸怩地搖擺著,臉上浮現了可疑的暈紅:

  “人家想死你啦!想你想得心花怒放,想你想得風情萬種…”

  蘇明安冷淡回視,枝葉刺穿了他的另一邊肩膀。

  “人家忍了你半個廢墟世界,又忍了你整個舊日之世,終于把你等來羅瓦莎了。”老板兔嘻嘻一笑,搖晃著大白手:

  “到了這個世界,人家也終于可以借用靈活的小舌頭稍微吐出一些誘惑之詞了。”

  “真可惜啊,人家還不能親自出馬,不然現在動手的,就不是這棵大樹了。”

  “都怪那該死的七彩笑臉怪,誘惑你選了燈塔水母,你要是什么都不選,一開局就是凜族,人家也可以早點看到這一幕了捏”

  它的兔耳委屈地垂著,臉上露出哭泣的神情,似乎很悲傷。

  “真不要臉,主辦方。”蘇明安淡淡道。他還以為這幫高維生物要點臉,結果還真是一點都不要。

  以前還受制于規則,畏畏縮縮,擺出一副公平正義的樣子。現在玩家位格一高,規則淡化,就開始肆無忌憚挖坑了。

  這回本來該是開局殺,卻被樂子惡魔硬生生拖到了第六天。但蘇明安還是走到了這里,他不可能不見世界樹。

  結果老板兔就在這里“守株待安”。

  “我記得我們打過賭,無論我贏還是輸,我都大概率被你們拿走。”蘇明安淡淡道:“你何必這么著急?”

  老板兔委屈地攪著手指:“親親實在太警惕啦,一點把柄都不留,人家沒辦法強行檢查。而且,人家實在是想要獨占親親嘛,要是分成十二份,那就太少啦”

  …原來是想要獨占他的權柄。

  這權柄實在眼紅,連疊影都眼饞得不行,砸鍋賣鐵都要把他搶過來,別說老板兔了。

  “我還以為你是友軍。”蘇明安說。這樣看來不止是老板兔,恐怕其他老陰比也會默默給他挖坑。

  許多莫名其妙的針對,就有跡可循。

——徽白為什么開局就想割  他的心臟?

  ——徽碧為什么想剝他的皮?

  ——無翼為什么恨他?

  恐怕他們的背后,都有其他主辦方的痕跡。祂們不能直接動手,卻能在羅瓦莎悄悄挖坑。

  這群陰險東西,第十一世界開始前,表現得那么友善,承諾了和他的賭約。第十一世界開始后,立刻麻溜地跑進羅瓦莎算計他。

  也是,這才合理。

  既然羅瓦莎是祂們有些人的大本營,為什么不趁著這個機會動手呢?不如在集體分食之前,趕緊把蘇明安整個偷掉,自己獨占。

  ——他主導的這個賭約,無論輸贏都保下了翟星,卻把他推向了極度危險的境地。讓祂們迫不及待要奪走他。

  這樣的結果,他其實預料到了,但還是這么做了。

  他本來想著,等翟星保下了,為了不成為別人手里的刀,他可能會想辦法永恒地自殺。但現在看來,這幫家伙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老板兔眼中精光一閃,這一刻,祂露出了完全不似人類的扭曲神情,血色的嘴唇幾乎咧成了270度:“親親以為人家是友軍?嘻嘻,以人類的思維揣摩高維生物,本來就是一種錯誤捏人家確實很喜歡親親,喜歡得快要死掉了,不過人家更喜歡親親進人家肚子里”

  蘇明安捂著流血的肩膀。

  所以,羅瓦莎的本質…其實是他與這十二個老陰比的斗爭。要在副本結束之前,他把這群東西都打飛,才可以。

  不對,十個。

  星火和不愿露面君算好人。

  老板兔的紅色眼眸,泛著冰冷的光澤:“而且,人家發現,親親似乎在嘗試自救哦無論是小世界,還是司鵲,還是至高之主…親親似乎都在努力找到脫離世界游戲的辦法,真是很棒的求生欲呢不過,人家不會讓親親得逞的捏。”

  “人家會一直纏著親親,一直觀察親親…”

  “直到永遠…”

  它笑著,枝葉朝蘇明安涌來。

  蘇明安吐出一口血,眼神黯淡著。

  他的耳邊,世界樹的呢喃依舊在回蕩。

  愛你。

  愛你。

  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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