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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一章·“不要讓他們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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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貌似還是初始狀態,他仍然不能動彈。

  只能聞到那股醫院的消毒水味,以及漸漸清晰的柔軟被單觸感。

  那聲音響在右邊,是一個男聲,在說完那句話后,便響起了穩定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漸漸走遠。

  耳邊只剩下了時鐘的滴答,一聲一聲,響在一片安靜的房間里,配合著消毒水味,聽上去有種靜寂的恐怖感。

  接著,系統提示準時到來:

  歡迎各位玩家來到第六個世界!

世界名:白沙天堂全體玩家基礎任務:生存,活到第五天  玩家個人進階任務:(根據玩家扮演的角色決定,正在下發中…)

  完美通關:發現白沙天堂之后的秘密。

  “叮咚!”

  掌權者任務:保證NPC“陽夏”存活。

  任務獎勵:“掌權者”身份進階。

  任務失敗懲罰:“掌權者”身份恢復基礎正式期。

  第六世界新增san值(理智值)設定。

  請注意:san值與玩家精神狀態密切相關,過高或過低,都將觸發不同事件,將影響本次世界劇情的最終結局路線!

  請玩家時刻注意san值變動情況。

  與此同時,在漆黑的視野前,除了那管綠色的生命條和藍色的法力條,又緩緩顯現出了一管橘色的長條。

  而與那兩管長條不同的,這管長條中的橘色似乎會動,看過去的時候,有種正在緩緩流動之感。

  此時,橘條上的數值正是。

  滿值為100,而蘇明安此時的。

  右上角的彈幕界面也同時開始滾動:

  第一!

  來了來了!

  參加這個副本的人好少…果然還是被上個世界嚇到了嗎?

  我覺得主要是被蘇明安在論壇上公布的第六世界關鍵詞嚇到了…

  異化、瘋狂、無間地獄…真都不是什么好詞。

  確實,我原來都準備下場了,硬生生被這個預告給嚇回去了。

  敢在這個世界下場的都是勇士…

  為什么蘇明安連下個世界的信息都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優待憑什么那么多?

  建議身份名字改成:“主辦方親兒子”,滑稽.jpg

  優待多關你P事,自己不上擱這恰檸檬,nmsl

  隨著彈幕的洶涌,蘇明安開啟了日常的自動屏蔽模式。

  他之前了解過,san值的意思是理智值,和系統解釋的情況差不多,與他的精神狀態關系密切。

  所以,他特地去明輝旅游了一天多,就是為了把精神調整到最佳狀態。

  現在看來,精神還不錯,居然能達到80的數值。

  身體的掌控權在一點點回籠,在終于能睜開眼時,他首先看見了一片灰白的天花板。

  蒼白的正方形間,白熾燈亮著一管刺眼的光,他又微微閉了閉眼睛。

  …等等,視野不對。

  至少與正常狀態不同。

  他再度睜開眼,明晰地看見了視野四周隱隱約約存在的暗角。

  像是眼球邊緣被抹上了一層烏黑一般,看著的畫面邊緣模糊不清,只留中央一圈是正常視野。

  就像恐怖游戲中的核能手電筒視野,中央的一圈是清晰的,四周卻像被黑霧遮住了一般。

  而就在他這么一閉一睜眼間,原本穩定著的白熾燈忽地詭異地閃爍了片刻。

  “呲,呲啦——”

  伴隨著一陣奇異的炸響聲,眼前的視野一黑一白,在燈暗下時,他似乎隱隱約約看見了一抹血紅的影子。

  他剛要細看,一眨眼,燈又亮了。

  …一切就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等待了片刻,終于等到身體的知覺完全恢復,而后緩緩坐起了身。

  他看向這間房間。

  房間很狹小,生存空間被灰白的墻壁擠壓得極其狹窄,除了身下的床,旁邊還有一張木質的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小小的衣櫥。

  墻上的掛鐘“滴答”作響,響徹在這片小小的房間里。

  此時時針指向1,如果他猜測不錯,現在是凌晨一點。不過,下午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簡單樸素的家具靜靜地壓在地面,留出的路極其狹窄。

  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那個說話的人,也完全沒有蹤影,只有一扇狹小的門安靜地合著,門底下沒有縫隙,看不見外面的任何東西。

  他抬起頭,看見墻壁上一扇窗戶。

  窗格是漆黑的,外面沒有光,但在他望過去時,卻像有扭曲的黑色線條從窗格中蔓延而出,枝葉一般拼命生長,像是陰影從外面鉆了進來一般。

  但在他下一個眨眼時,那扭曲的黑色線條又突然消失不見。

  像是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

  …果然陰間。

  他伸出手,看見一雙近乎于瘦骨嶙峋的手。

  慘白的燈光下,那手白得近乎透明,手背上有著無數道針孔,而有一道巨大的口子順著右手臂上臂,一直蔓延到了手背之上,傷疤看上去非常猙獰。

  他掀開被單,果不其然看見了一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病號服下是一具極其瘦弱的身軀,那寬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就像是給他套了個巨大的麻袋一般。

  他忽地感覺大腿處很疼,這疼不是剛出現的,似乎一直存在,只是在對這句身體控制權的不斷加強中,他逐漸意識到了這股持續的痛感。

  在思考片刻后,他關閉了直播間,而后將褲子拉開。

  他看見了刻在大腿之上的,深紅的一行字。

  不要讓他們聽見。

  傷口還沒有愈合,曾經劃過的印記還很清晰,伴隨著陣陣疼痛,他將字跡擋住,感覺境況越發詭異。

  …“他們”。

  “他們”是誰?

  不要讓“他們”聽見什么?

  這個信息如此關鍵,以至于原身直接忍著巨大痛苦刻在了身上,讓他第一時間能夠看到,而不是將其寫在旁的什么筆記本上。

  他重新開啟直播,思考著,緩身下床。

  他穿上拖鞋,踏上地板,腳步下陷。

  地板忽地發出扭曲的“吱呀——”聲。

  那聲音極為詭異,像人在用著極高的聲調哀嚎。

  他皺了皺眉。

  …不管怎么說,先看看容貌吧。

  容貌是很重要的東西,有些時候能夠幫助他判定當前的身份。

  他調出系統鏡子,看向鏡面。

  他對上了一雙死水般的眼睛。

  像是內里的情緒已經被完全埋葬,只剩一片黑漆漆的死水。在望向鏡面中的那雙眼睛時,他似乎望見了那眼底里一片沉寂的墓碑。

  這具身體的臉色蒼白,臉部輪廓極為消瘦,肉一點都不明顯,唇色也很淡,整體就像由淺色構成的一般,只有那雙深黑的,有著玻璃珠一般質感的眼睛,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很有頹廢美的一張臉。

  雖然感覺虛弱過頭了。

  年齡看上去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

  而在他端詳著鏡中的人時,他突然看見了自己正在笑。

  他伸出手,壓了壓自己的嘴角,確認自己沒有露出笑容。

  …莫名其妙。

  他將系統鏡面關閉。

  踩著吱呀作響的地板走到桌前,他看見泛黃的桌上躺著一本破舊的筆記本。

  你發現了物品(的日記本),是否開始偵察?(偵察獲得的線索與精神、智慧相關聯)

  …沒有提示是誰的日記本,道具名字前面的姓名似乎是故意被遮掩住了,沒有提供信息提示。

  蘇明安翻開那本日記本。

  而在這時,他忽然感覺漆黑的視野邊緣,有什么東西在動。

  他迅速回頭,卻依舊是那片墻壁,什么異常也沒有。

  墻粉似乎隨時可能脫落,這間房間看上去極為老舊,似乎經歷了許多年的光陰。

  在看向墻壁時,他似乎感到這面普通的白墻也長了眼睛,正在一片靜默無聲中盯著他看。

  他轉回頭,翻開筆記本。

  …我快要死了。

  首先看到的,便是鮮紅的一行字,像是鮮血寫的一般。

  他繼續往下看,看見那抹鮮紅的字跡似是被手糊過一般,將像血一般的字跡拉到頁面之下,模糊了其他的字。

  …我在這里待了很久,很久。

  但沒有人,沒有一個人,能真正…

  我往下看,看見深淵。于是,我往下跳,跳進深淵。

  崖上留下我的墓碑,墓碑無人知曉。

  我的目的達到了。

  為了…我接受了實驗…

  作為初始的關鍵道具筆記本,它總能在關鍵的時刻被糊上,像個謎語人一樣讓你一邊看一邊猜。

  蘇明安翻了好幾頁都是空白,他索性豎起筆記本,快速翻頁。

  紙張一頁頁劃過去,期間不是空白,就是各種各樣他看不懂的文字,像是鬼畫符,但系統又偏偏不給氪金提示,讓他沒辦法像當初看欽望的日記本一樣得到翻譯。

  直至最后,紙張到了最后一頁。

  它出現了一段與之前文字完全無關的話。

  絕望蔓延世間。

  絕望污染生命。

  絕望無法抑制。

  它瘋狂、狂熱、沸騰、且無法被阻止。

  我抬頭,看見茫茫無邊的海洋,海面上沒有光暈,眼前沒有光明。

  枯死的皮囊,游蕩的幽魂,我們寄生在這里,像一根枯死的苗向下尋求一丁點生存的空間,像死水中的魚渴求最后一點空氣。

  這般拼命掙扎,卑微的,想要活著的我們。

  是否可以…

  你獲得了線索壹(的日記本)

  線索壹·的日記本:

  他有才華,有能力,卻偏偏選擇在自己最光彩的時刻畫地為牢,站在生和死的路口前反復掙扎。

  于是,他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弱者,甘于墮落的皮囊,他人眼中的丑角。

  他處境窘迫,他瀕臨深淵。

  他往下看,看見深淵,于是他往下跳,跳進深淵。

  崖上留下了他的墓碑,這墓碑無人知曉。

  ——而之后的人們看見他,他依然光彩奪目。

  激活身份任務·

  身份任務:找回自己的名字吧。

  真名對于每一人來說,都無比可貴。

  他將筆記本試圖放入背包,卻突然發現放不進去。

  而此時,一則系統信息蹦了出來:

  本副本不可隨意將物品放入背包。

  臨時道具欄已開放。

  你可以將某些特定物品,放入臨時道具欄而帶走。

  在某些線路,臨時道具欄必須需要攜帶某些物品,否則會造成線路偏移。

  而與此同時,一則道具欄出現在了視野正下方。

  其間有著三個格子,意味著他可以攜帶三件物品。

  他將筆記本拖入道具欄,占據了一個格子。而其他的桌子椅子,由于不是“特定物品”,無法被放入。

  他繼續搜索,去開桌子的抽屜,但拉開后,里面一片空蕩。

  他發現桌檔底下還有空間,彎腰向下看時,下面依舊什么也沒有。

  而在彎腰之時,他聽見“吱呀——”一聲。

  他直起身,看見剛剛明明被合上的抽屜,不知不覺間又開了。

  他將抽屜推回去,去看房間里最后一處線索點。

  衣柜。

  衣柜不大,但差不多能容下一個人,此時是密閉狀態。

  他單手放在衣柜提手之上,另一只手醞釀著泯滅,一旦衣柜里面突然蹦出來些什么東西,他也可以反擊。

  在警惕的視線中,他一用力,單邊柜門被他迅速拉開。

  “吱呀——”

  慘白的燈光一瞬間傾瀉進去,將內里的空間照得透亮。

  堆疊的病號服,使得單調的藍白色混雜在一起,像一層層疊起的抹布。

  …沒有襲擊。

  他將衣服一件件掀開,檢查上面有沒有字跡。

  而在翻到最底下一件時,他看見了一抹雪一般的白色。

  那是一件白大褂,醫生的服裝。

檢測到可攜帶特定物品  他將白大褂拖進道具欄,而后忽然聽見一陣風聲。

  似風不是風,倒像什么東西在耳邊烏烏作響。他感覺后頸有些涼,像誰忽地吹了一口。

  他回過頭,看見再度被突然拉開的抽屜。

  這個抽屜似乎有它自己的想法。

  他再度轉過身,想要再看看衣櫥里是否還有什么東西。

  …卻看見原本敞開的衣櫥門,此時已經完全閉合。

  它閉合得無聲無息,連柜門移動的風和聲音都沒有,像是從未被打開過一般。

  澄黃的衣櫥在反光,依稀可以看見他站立著的投影。

  灼灼光亮詭異地與模糊投影混在一起,慘白的燈光濺射回他的眼。

  他閉了閉眼。

  而身后,木門被悄然推開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之中格外刺耳。

  不要讓他們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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