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階傀儡?”
金照恒稍感驚訝,但動作毫無停頓,化身星辰之劍繼續砸落,欲先將其撕成粉碎,繼而滅殺躲在后方的陳平。
然而就在這時,驚變突起。
眼前這具原本死氣沉沉的巨型傀儡,忽然從腹部打開了一個幽黑的口子,一道紫藍色的光芒一噴射出,直奔星辰迎頭而上。
那流痕包裹的是一只手臂模樣的東西,覆蓋的絨毛足足有三、四寸長,手背、手指上刻著大大小小的蜘蛛烙印,銀色的花紋依次間隔,竟還泛著一層黑色的熒光。
此物自然是海族大能的手臂。
陳平用了二十余根金蠶銀絲牢牢鎖死,并且費力勞神的布置了一番偽裝,至少使它的外表看不出丁點海族的特征。
手臂無聲無息,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變化,但是其中蘊含的可怕威能,讓自負能一劍定乾坤的金照恒不禁激靈的打了個寒顫,想都不想的意沉丹田,一身法力潮水般的往星辰狂注而入。
一時間,金色的小劍蜂擁奔瀉,竟形成了一層巨大的光幕。
“轟!”
下一刻,手臂五指凝聚成拳的重重轟在光幕上,爆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轟鳴之聲。
劍氣所化光幕一陣扭曲模糊,并發出“嘎嘣”“嘎嘣”吃力的刺耳聲音,仿佛隨時都可能崩潰瓦解一般。
金照恒驚怒交加,張嘴一吐十滴精血融進星辰,跟著表面一抹金光流轉后,六團刺目的隕石浮現,往前方一合,一柄威壓強悍的三丈巨劍惶惶一刺,在光幕徹底破碎前,和手臂狠狠撞到了一起。
又一聲震耳欲饋的巨響后,一圈圈凌厲的氣浪向四周颶風般的一卷而去,掀翻了附近的十余座宮殿閣樓,未耗盡的余波沉入地下,一道道寬數尺的縫隙如蜈蚣之腳赫然爬出,似乎要將內城的地面撕裂開來。
遠處方益橋、宮靈珊等人目睹此驚人景象、臉色俱是駭然一變。
金照恒新創的墜星劍術,其威能隱隱超出了元丹后期的范疇,幸好這一戰邀請了陳平參與,否則即使他們一門心思的防御,面對墜星一劍,不死也必會重傷。
“天才就是天才,不弱于玄品中階的劍招,待在重天感悟月余便從無到有,本座活了這么久,都未能自創某種招式出來。”
陳平酸溜溜的嘀咕著,臉上卻不以為意的朝傀儡一點。
“噔!”
金蠶銀絲拱起大半又平直的一震,猛然生出的巨力一彈傳遞至魔臂內。
要知道,此物并非由陳平法力支撐的神通或者法寶,除非骨肉內蘊藏的海靈力耗之一空,不然就可以發動不間斷的攻擊。
但金照恒區區一名元丹劍修可能做到嗎?
換成假丹、金丹修士還差不多。
接下來,只見魔臂秋風掃落葉般干脆至極的轟裂了巨劍,接著一拳砸落,那聲勢浩大的無光星辰立刻寸寸破碎,大塊大塊的金瓦狀靈力脫離,最終化為星星點點潰散而滅。
墜星劍式一破,陳平身上的禁錮之力憑空消失。
金藍光劍也頓時顯露了原形,周邊氣息嗡嗡的漲縮不定,而中心處泛起一圈圈的淡白色波浪,黯淡的和沒有顏色的泉水一樣,明顯氣勢已經大不如前了。
“哪里跑!”
一見那光劍身形一動欲往城外沖去,陳平冷聲一笑,毫發無損的魔臂朝其迎面一拍,一聲凄厲的哀鳴從半空發出,此劍便被擊退了十數丈之遠,連翻了數個跟頭,隨即劍尖朝下的插入一座房屋內。
“這等神威,當真是元丹初期的修士嗎?”
饒是多次親眼見證過陳平的實力,但宮靈珊、樊益橋兩人仍然看的心神蕩漾,面色震撼不已。
隨即而來的是無盡的狂喜。
連人劍合一狀態的金照恒在陳平手上都無多少反抗之力,其他蝦兵蟹將唯有束手等死的命。
幾十年的道統之爭終于要落下帷幕,逆星宗的末日到了!
宮靈珊酥胸起伏,玉脂般的臉龐瞬間激動的變幻萬千,甚至想好了等會如何炮制金照恒。
當年,祖父被此人碎尸萬段,今天,就讓他嘗嘗同樣的酷刑!
“金道友?”
陳平輕輕喊了一聲,心中絲毫不敢大意,神識之力擴散一卷將那座小屋籠罩其中,接著青蓮劍光環繞在側,他才謹慎的捏了一朵乾藍紫焰,遠距離的一彈,剎那間房屋燃為了灰燼。
并非陳平小心過頭,而是金照恒的背景不凡,萬一他從攬月宗高層那得到了一、兩張不同尋常的底牌,那可真是出豕敗御了。
四周一覽無遺的暴露,廢墟中,一人一劍躺地分離。
金照恒渾身是血,左半邊鎖骨位置深深凹陷,右心房上多了一個猙獰的拳印,傷勢嚴峻至極。
而他的金藍靈劍也光芒黯淡,表面出現一道道的細小裂紋,顯然接近毀壞,未修復前無法再承受任何的攻擊了。
魔臂的一拳,幾乎等同于普通半步金丹修士的隨手一擊,金照恒能茍延殘喘的保住一命,歸功于其劍術的超凡,已是相當的不易了。
陳平松了口氣,表情陰森的一笑,五行純陽劍如同離弦之箭,徑直往金照恒的丹田戳去。
活捉此人施展搜魂術,本就是他一開始的打算。
“圖我逆星基業者,盡是該死之徒!”
臉上的遲疑一閃即逝,隨著一句冷冰冰的話語,金照恒右手向前一推,飛出一枚深黑的令牌,然后兩指并攏的傾斜一切。
“這是何物?”
陳平眼睛猛地一縮,第一反應便是用神識查看,但馬上令他驚悚的事發生了,他的那縷神識在靠近黑色令牌三丈距離時,竟毫無預兆并像陽春化雪般的消融掉了。
難道這玩意是一枚強大的符寶?
心中驚駭之下,陳平不假思索的逼碎幾滴精血,口訣默念,魔羅遁影步瞬時加身,遁光狂閃,一連往后退了千丈之遠,僅留部分神識飄蕩在原地,觀察令牌的變化。
“噗嗤”一聲,這塊非是凡物的令牌,在金照恒肉掌的橫切下,輕易的碎成了兩半。
令牌中,驀然蕩漾起一圈圈的神秘光暈,并涌現出一個個深奧、艷麗異常的符文,密密麻麻,一層接一層,微一晃動間轉換不停,稍一凝視都大感頭暈目眩。
與此同時,純陽劍青芒一閃,正好斬在了最前列的一排符文之上,緊跟著,宛如一塊石頭被重錘猛擊一樣,劍體光華大失,陡然倒飛了出去,自動回到了陳平手中。
“噗嗤”
陳平只覺喉嚨一甜,滿面變得煞白,瘋狂運功一轉,踉踉蹌蹌的身子才穩了下來。
劍身上,爬滿了和金藍光劍相似的裂紋,只是情況稍微好上一些,還未瀕臨損壞。
純陽劍乃是他的本命道器,與他的心神緊緊關聯。
此劍遭到符文重創,他被本命法寶波及,同時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那令牌究竟是什么東西?”
再一抬頭,陳平的眼里已全是驚慌之色。
純陽劍的主材料雖是三階的青玄鐵精,但經過屢次增強,早可以和極品道器抗衡一二。
可就算如此,還是落了一個凄慘的結果,由此猜測,令牌內衍生的手段絕對達到了金丹級別。
另外,更讓人駭然欲絕的一點,符文剛剛并不是主動攻擊,而是自行防御產生的反震之力,不然他的本命靈劍恐怕都要折損當場的。
“金某走至這一步,全拜爾等所賜。”
金照恒扶著靈劍緩緩起身,流露出快意的笑容。
透過飄舞在他身邊的黑色符文,陳平竟發現此人的臉上似乎還掛著一絲解脫之色。
“事不可為,我們先撤!”
一腳踏上冰弓,樊益橋的聲音劇烈顫抖,表明了此刻心里的驚恐,不比陳平少半分。
五行純陽劍的威能有多強,他一清二楚,但這等品級的道器都承受不住符文的一擊。
金照恒捏碎的令牌里尚且還有數百道符文,足夠來回滅殺他們幾十、上百遍,此時不跑接下來就該死無葬身之地了。
樊益橋驚懼之余,內心是疑云重重。
金老九掌握著此等驚世駭俗的秘寶,前幾回斗法直接用出,他碎星門哪里還有破城的機會?
“莫非是那位…”
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樊益橋手腳冰涼的猛一哆嗦。
“兩位道友別急,做好防御靜觀其變。”
陳平一邊死死的盯住下方,一邊制止了樊益橋。
他發覺令牌里竄出的符文似乎不受金照恒的控制,而且在黑濛濛的光暈中,隱約組成了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
“嘩”
飛舞的符文得到詔令般,聽話至極的兩邊整齊一分,接著,那道人影淡定自若的走了出來。
這是一名三十來歲、正當盛年的精壯男子,身著一襲仙魚道袍,舉手投足間散發飄逸之感。
“顧…真人!”
在場的幾名元丹,無論是樊益橋,宮靈珊,又或是陳平、金照恒,統統大驚失色,紛紛停止了正在進行的動作。
因為符文內出現的人影,其地位太過顯赫,令人不由自主產生畏怯和拜服的情緒。
顧思弦!
這三個字代表著什么,也許練氣小輩不甚了解,但高階修士一定清楚。
攬月宗的首席太上長老,方圓數十萬里海域的第一人,跺跺腳就能引發地震海嘯的通天大修。
“人影身上毫無生靈的氣息纏繞,看來不是顧前輩的分身。”
陳平低頭垂眉的感應了一番,頓時心底一松。
面前這位“顧真人”雖栩栩如生,可神魂、法力、生機一應皆無,大概率只是一道影像,好比留影珠儲存的畫面一樣,空有其表。
“晚輩陳平,拜見顧前輩…”
“晚輩宮靈珊,參見顧真人…”
“晚輩金…”
其余幾名元丹也第一時間恍然,并非真人意識親自降臨,但任誰也不敢放肆,包括陳平在內,俱是規規矩矩的一拜。
這便是金丹修士的威壓,何況顧思弦不是普通的金丹。
他本身是后期境界不提,更執掌著偌大的攬月宗,各種靈寶伴身,縱然尋常的大圓滿修士,也不是他的對手。
若是不敬的舉動傳到攬月宗,顧真人只需動動手指,他們連帶著背后的勢力都要飛灰湮滅。
眾人恭敬有加的行禮,“顧思弦”視若無睹,只是面無表情的道:“金瑞島之修金照恒,新投老夫座下,晉六弟子。”
說完,人影便如泡沫般的炸開,消弭無形。
他言語中的短短十余字,卻仿佛自帶著無窮的魔音一般,狠狠敲擊而下,震撼心境。
陳平低垂著頭顱,臉色已經尤為的難看起來,而宮靈珊則是絕望無比,肩膀顫動滿嘴苦澀。
金照恒一步登天,直接被攬月宗的金丹收入門下,從今往后,誰還敢動他一根毫毛?
“毀我靈劍,破我金瑞之恩德,金某永記于心。”
當著眾人的面,金照恒從容不迫的收起金藍光劍,眼里閃過一抹嘲諷的道。
他知道自己的小命以及逆星宗都算是保住了,而且,顧真人的親傳弟子,這個身份他也非常的滿意。
唯一遺憾的是,令牌中的這些符文不受他控制,否則當場滅掉陳平等人,方才能泄他的滔天恨意。
“轟!”
令人極其意外的一幕出現了,一層層正緩緩旋轉的黑色符文戛然而止,突然化作了一層黑色的輕紗,包裹住了金照恒的整個身軀。
下一息,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黑芒一閃,薄紗禁錮著金照恒幾個閃爍,瞬間不見了蹤影。
“如此恐怖的速度,不愧是金丹老怪的手筆。”
陳平心中一咯噔,神識悄無聲息的盤旋一掃,在二十里外捕捉到了黑紗的蹤跡,而再一眨眼,它就已經在八十里之處,第三息,竟直接脫離了他的神識范圍。
金照恒確實被遠遠帶離的最好佐證,莫過于徹底陷入停滯的護城大陣。
因為兩座三級大陣的陣眼還在金照恒身上,由于兩者相隔太遠,陣法便失去了效果。
“原來孤家寡人指的是此時此刻…”
金照恒的離去,令樊益橋仿佛遭到了極大的沖擊一般,雙眼無神,重復的呢喃著一句莫名的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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