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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九章 這兩樣好難啊?

熊貓書庫    你好,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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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天,不斷有客人從四面八方,來到夾皮溝這個小山村。

  劉青山家里,早就人滿為患,不得不把賓客分散到野菜廠和制藥廠的宿舍居住。

  12月30號這天,又有幾輛車開進夾皮溝,前面是轎車,后面晃晃悠悠的,跟著兩輛大巴車。

  “好家伙,又來客啦。”張桿子正從豬場回來,連忙站在路邊招手歡迎。

  前面的轎車吱呀一聲停了,然后就看到穿著羽絨服的小老四從車里蹦出來:

  “我們回來啦,桿子叔,殺豬了嗎?”

  張桿子大樂:“是彩鳳啊,你回來晚嘍,昨天剛殺兩頭。”

  老五山杏也從車上跳下來:“桿子叔,你看誰回來啦。”

  “小曼,哈哈,俺閨女回來啦,那俺必須殺豬給閨女吃豬肉!”

  張桿子看著張小曼也從車里跳下來,立刻眉開眼笑。

  “偏心。”

  小老四也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她當然知道桿子叔剛才是跟她開玩笑的。

  車上的人,也都陸陸續續下車,有老帽兒和魯大叔他們,還有龍騰公司的陳東方和于光明等人。

  還有林子洲和賀敏一家人,另外就是在首都的路作家一家人,還有高文學等等,都坐車一起回來。

  大巴車上下來的,則是大樹下公司的高凌風夫婦,還跟著一大群歌手。

  楚云秀也混在里邊,這兩輛大巴車,就是她旅游公司的。

  “這娃子咋長這么黑涅?”小五領著的小迪麗,最是惹人注目,小臉蛋黝黑锃亮。

  小迪麗被小五養的活潑健康,下車就往道邊跑,嘴里嚷嚷著:“雪,雪!”

  生活在非洲的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白雪。

  結果陽溝里的雪比較深,小家伙一腳踩進去,沒了大半個身子。

  大伙七手八腳把她拽出來,張桿子一邊拉還一邊說呢:“多虧長得黑,在雪里看得顯眼。”

  “桿子叔,殺豬了嗎,吃殺豬菜!”

  楚云秀蹦跶過來,幫著小迪麗拍打著身上的積雪,小家伙皮實,還呲著小白牙笑呢。

  “秀丫頭啊,酸菜血腸可勁造!”

  張桿子使勁一拍胸脯,楚云秀有時候會帶著游客到夾皮溝旅游,所以和大伙早都混熟了。

  大部隊足有一百多人,在老四老五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往劉青山家溜達。

  走到半路,劉青山就迎了上來,瞧見這么多人,也有點眼暈。

  楚云秀沖上去:“哈哈,三鳳,我們都來吃大戶啦!”

  “丫頭,肚皮可是自己的。”

  劉青山也樂了,然后和大伙打招呼,這么多人,天寒地凍的,也沒法一個個握手,只能揮揮手:

  “都來了,歡迎歡迎,先去家里暖和暖和。”

  小老四插話道:“哥,家里呆不下,還是先上隊部吧。”

  對對對,這么多人,屋里還真擠不下,劉青山摸摸小老四的帽子,然后朝山杏說:“你先回家,你娘回來啦。”

  “好!”老五拔腿就跑,跑了兩步又轉回身,拉過小迪麗一起往家跑。

  劉青山則領著大伙去村部那邊,結果越走人越少,像楚云秀和林子洲他們這些常來常往的,直接就被村民給拽走了。

  劉青山家辦事,全村都跟著忙活。

  這樣分散開也不錯,劉青山也就不管他們,邊走邊和大伙聊著。

  等到了隊部,就剩下二十多人,進到屋里,脫去外衣,坐著喝茶聊天。

  路作家和高文學則把領來的一位陌生人,介紹給劉青山。

  這人不到四十歲的年紀,頭發挺老長,就跟社會上不良青年似的。

  不過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目光深邃,那是一種帶著叛逆的批判。

  “您是王作家吧,歡迎來到夾皮溝。”劉青山熱情地伸出手,這位是他委托路作家邀請來的。

  王作家小波伸手和劉青山握握:“為什么選我?”

  當他得知自己被評為“夾皮溝文學獎”的獲獎者之后,這個問題就一直沒想明白,所以必須當面問個清楚。

  “夾皮溝文學獎,和別的獎項不一樣,我們更注重作家未來的發展。”劉青山笑著解釋。

  他知道,眼前這位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就像他寫過的一篇:一只特立獨行的豬。

  王作家一臉嚴肅點點頭:“那我就明白了,謝謝你們的信任,我想,我是不會給你們這個文學獎抹黑的,以后爭取達到路作家的高度。”

  達到路作家的高度,那就是獲得諾獎的文學獎了,這是個心高氣傲的作家,也是有追求的作家。

  劉青山知道,王作家的創作高峰是在九十年代,所著的時代三部曲,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青銅時代,都是很了不起的作品。

  總之在作家群體中,他是一個很獨特的存在。

  如果不是在九七年突然病逝的話,真有可能沖擊諾獎,要知道,那年王作家才四十五歲,正是創作的黃金年代。

  想起這件事,劉青山也是心中一動:王作家好像是突發心臟病離世的,看來有必要叫啞巴爺爺幫他瞧瞧。

  到目前為止,夾皮溝文學獎已經舉辦了五屆,獲獎者分別是路作家,詩人海師兄,余作家,就是寫活著的那位,還有陳作家,白鹿原上的那位。

  可以說,這個獎項,都在無形之中,改變了作家詩人們的命運。

  雖然余作家和陳作家的大作,目前尚在創作之中,但是一旦問世,必將震動華夏文壇。

  在得知這個長頭發就是本屆文學獎獲得者之后,老支書也上來打招呼。

  王作家別看外表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但是對老人卻十分尊敬:“老爺子,您叫我王二就成。”

  說完看著老支書手里拿著冒煙兒的煙袋鍋兒,王作家立刻樂了:“老爺子,你這煙葉子聞著挺沖啊,我嘗嘗。”

  得,也是一個煙鬼,或許他的早逝,跟這個也有關系。

  很快王作家就和村里人打成一片,人家下過鄉,當過知青,當過民辦教師,跟農民接觸并不存在障礙。

  劉青山瞧著王作家咕嘟咕嘟抽著卷煙,不由得皺皺眉:熬夜、吸煙,是心臟的兩大殺手啊。

  于是到外面招呼了一個小娃子,叫他去吧啞巴爺爺請來。

  很快,小老四和老五就領著一大群娃娃進來,最小的是小月月,跑得臉蛋紅紅的。

  “哥,給誰看病啊,不用爺爺,我先試試。”

  小六子進門就嚷,小眼睛在人群里掃了一圈,都是熟人,所以最后她的目光就落到王作家身上。

  王作家指了指自己:“你看我有病嗎?”

  小六子仔細盯著他瞧了半分鐘:“你有病。”

  王作家大樂:“哎呦喂,那你得好好說說,要是說的不對,我可不答應,打屁股。”

  他并不知道小六子的本事,這是當成逗小孩了。

  劉青山輕咳一聲:“王二哥,你可別小瞧六子,你在米國那邊留過學,應該知道MJ吧,小六子還給他看過病呢。”

  這下子,王作家也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然后向著小六子鞠了一躬:“那就麻煩你這位小神醫了。”

  小六子樂呵呵地擺擺小手:“我爺爺是神醫,我現在還不行。”

  “望聞問切,第一項就是望,你嘴唇發紫,證明血流不暢;眼眶泛青,睡眠不規律,氣滯血瘀,必淤堵心脈。”

  小六子嘴里一套一套的,一邊說,還一邊伸出小手,給王作家診脈,邊摸脈邊點頭:

  “脈象浮而無力,心脈比較弱,你夜晚在剛剛要睡著的時候,是不是會偶爾感覺激靈一下子?”

  王二作家很是認真地點點頭,他現在是心悅誠服。

  “不許抽煙,不許熬夜,再叫爺爺給你開藥調理一下,應該就沒事了。”小六子拍拍小手,表示自己看完了。

  王二作家卻一臉苦笑:這兩樣好難啊?

  “必須聽大夫的話。”小六子又叮囑一句,然后又戴上帽子和棉手套,跟著小老四他們呼嘯而去。

  王二作家嘴里感嘆:“還真是風一樣的小姑娘啊,長大之后,必是奇女子。”

  他最喜歡唐傳奇,唐傳奇里面就有許多奇女子,比如聶隱娘。

  劉青山接過話茬:“王二哥,這件事可兒戲不得,回頭叫我師父再幫你好好瞧瞧。”

  路作家也點頭表示同意:“沒錯,當初我的身體,就多虧了孫老先生醫治。”

  “老弟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萬萬不能大意,我還等著你超越我呢。”

  “好,我聽大哥的。”

  王二作家使勁點點頭,然后又大笑:“這回領了獎金,我多買點瓜子,把嘴占著,就不想著抽煙了,對了,你們的獎金真是五萬塊嗎?”

  目前王二作家在大學教書,工資收入中等,所以五萬塊對他來說,同樣是一筆巨款。

  劉青山笑著搖搖頭:“不是五萬塊。”

  “我就說嘛,矛盾文學獎的獎金才五千塊。”王二作家也不在意。

  劉青山繼續說道:“這次王大哥獲得諾獎,把七十萬美金捐給了夾皮溝文學獎。”

  “然后支書爺爺也決定,合作社再匹配七十萬美金,一共湊了一百四十萬美金,成立一個專門的基金會,來用這筆錢進行投。”

  “根據投資產生的收益情況,來分派獎金,所以這個獎金,可能會跟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不過從王二哥你這里剛開始,只能得到五萬美金。”

  這筆錢,劉青山決定親自負責投資,不說別的,增長幾十倍乃至幾百倍,還是非常有可能的。

  雖然數額還是五萬,不過卻變成了美金。

  現在的匯率是一比四點七左右,也就是說,五萬美金,就是二十多萬華夏幣呢。

  這么多?

  王二作家也吃驚不小,又望望老支書和路作家等人,見他們都一起點頭,王作家就更加不淡定了:

  “不行不行,太多了,實在太多了,我不能拿這么多。”

  想了想又說道:“這么辦吧,我領一萬美金就成,前兩年我們兩口子留學的時候,還有點債務沒還清。”

  “剩下都留在基金會里當本金,王大哥能捐七十萬,我暫時沒那么大能力。”

  大伙都連連點頭:看來這位王二作家,還是很坦誠的,這才是做人的本色。

  劉青山笑著擺擺手:“王二哥,獎金就是獎金,這個不能少,還是要按照五萬美金來發的。”

  “不過你要是捐獻的話,就不用再捐回來,別的地方,你隨便捐。”

  劉青山知道不能開這個頭,對以后獲獎的作家來說,會比較麻煩。

  到了人家獲獎的時候,是捐還是不捐呢?

  “好吧,那我就給當年插隊的農村,蓋一所學校。”王二作家也很快有了決定。

  這件事還是很有意義的,劉青山也就不管了。

  不大一會,啞巴爺爺也過來,想必是小六子跟他說了這件事。

  重新給王二作家診脈,啞巴爺爺的看法,基本和小六子一致,只不過說的更加詳盡一些。

  并且還開了藥方,以活血化瘀和滋養身體為主。

  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慢慢來。

  “不虛此行啊,比得獎還令人高興。”王二作家也心情舒暢。

  老支書板起臉:“小二,你是說俺們這個獎不重要唄?”

  “老爺子,我可沒這個意思,來來來,咱們邊抽煙邊聊。”王二作家又去摸煙。

  結果老支書咳嗽一聲,搞得王二作家好不尷尬: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戒煙呢。

  戒煙確實是個大難題,有生理方面的,更重要的是心理方面。

  不過在這方面,啞巴爺爺是專家,他出去鼓搗了一陣子,很快就拿了個小藥瓶回來,遞到王二作家手上。

  然后比劃了幾下,劉青山就幫著翻譯:“我師父說,你在抽煙之前,就往過濾嘴后邊蘸點藥液,或者在舌頭抹點藥。”

  王二作家煙癮極大,剛才憋了半天,早就忍不住,于是嘿嘿兩聲:“那我先抽根兒試試。”

  說完迫不及待地取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先等等。”劉青山找了根火柴桿,蘸著點藥汁兒,滴到王二作家的舌頭上。

  王二吧嗒吧嗒嘴,感覺沒啥味道,這才放心,他還真擔心老爺子給他鼓搗出來什么難聞的味道。

  于是擦著一根火柴,點著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

  包括老支書在內,周圍的村民都笑呵呵地瞧著他,臉上都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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