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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2 你們心都黑

熊貓書庫    這個北宋有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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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宋缺銀子,非常缺。

  境內的銀礦少不說,純度還極低,一年能煉個上萬斤出來,就已經相當厲害了。

  但這遠遠不夠用的,北宋的商業很有活力,大宗的貨物交易,全要金銀做底,銀子完全不夠用。

  而且更要命的是,北宋要定期向遼國供奉歲幣,除了一些實物外,也要銀子。

  這就使得本就不夠用的銀子,更加稀缺了,而想開礦煉銀,又找不著好礦點…所以現在北宋只有拼命地想辦法弄銅,甚至弄得銅幣都不太夠用。

  而且銅錢多了也好重的,極不方便。

  所以這便催生出了交子這種紙幣…不過現在交子才出現十多年,并沒有完全廣泛傳播和使用,暫時只在成都府附近小規模流通。

  而銀子,依然是大宗貨物交易的最佳選擇。

  所以在聽到眼前這個小小的盒子里,裝有十萬兩白銀,汝南郡王頓時就驚呆了,然后就興奮起來。

  白銀這東西,現在可以說是多多益善,只要不是一次性大量流出,慢慢控制銀兩進入市場的速度,完全可以起到穩定市場的作用。

  汝南郡王雖然不是三司使的朝官,但他自己在全國各地都有商業資產,很清楚白銀的重要性。

  反正他是受夠了大宗商品交易的時候,一車車銅板往外拉的那種無奈情景。

  浪費人力物力不說,算起來還很麻煩。

  要是有足夠的銀子,十幾車的銅錢只要半車銀子就能同等價值了,豈不是方便很多!

  “賢婿,你把這東西交給我,想換些什么?”汝南郡王伸手在盒子上摸了摸,然后便感到了里面隱藏的東西:“十萬兩白銀的價值,你也應該清楚的。我知道你不缺錢,肯定是有所需之物才找過來。”

  陸森笑道:“就是一些少見的藥材和奇珍,什么百年何首烏,千年茯苓之類的盡管送過來。”

  “我幫你留意。”汝南郡王笑笑,他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小烏龜靈獸,笑道:“以后若還有大量銀兩,盡管往我這里送,不會讓你吃虧的。”

  “沒問題。”

  翁婿皆歡,陸森把大量的銀兩放出去了,未來能得到大量的藥材。

  而汝南郡王則得到了大量的銀兩,從此之后,他在商業交易上將會更加順利。

  同樣的大宗交易單子,如果是用金銀來作底的話,價格都能壓低些。

  畢竟沒有人喜歡給銅幣建個大倉庫進行存儲。

  陸森在天波楊府中又住了兩天,每天最有意思的事情,便是看楊金花和穆桂英兩人比斗。

  女人打架很好看的,特別是漂亮的女人打架就更好看了。

  最近楊金花實力大漲,敢挑戰母親了。

  但不得不說,天天蜂蜜喝著,靈氣養著,她的進步速度確實很明顯。

  以前穆桂英是一只手按著女兒打的,現在得兩只手按著才能打得過了。

  而每當這時候,佘太君便也會在一旁觀戰,樂呵呵的。

  等到第三天,陸森便帶著楊金花出門了。

  三月三,桃花節,上巳節!

  在唐時三月三算是大節,漢族南北皆慶賀的日子。

  但到了北宋此時,不知為何,中原及北方漢人,已經不過三月三了,只有南蠻地區的漢人,還過著三月三的節日,后來還演變成了少數民族的日子。

  也得益于此,三月三在北宋此時,已經不算是鬼節,而這天也有宜嫁娶的說法。

  另外根據展昭和丁月華的生辰八字,兩人在三月三時成親,最為適合。

  展府張燈結彩,紅纓繞庭。

  很多人提著禮物,帶著家眷進入展府,而門口的慶禮人員接待賓客,問明身份收下禮物后,旁邊唱諾的便會大喊:城北某某某員外(官名),上品書畫三卷,珍珠鏈子一串之類的話。

  當然,只有收到大禮的時候才會這么念出來,一些鄉親父老隨的份子,就不會念了,也是避免尷尬的一種做法。

  陸森娶親的時候,沒有這流程,因為他是‘真人’,世人心目中,修行者是喜靜的,不會搞得這么麻煩,況且普通人送的禮物,在陸森這個真人面前,都只是凡物,念出來也沒有什么意思。

  但展昭不同,即使他在江湖中俠義之名流傳極廣,但依然是普通人。

  所以這種門前唱諾,依然還是很有必要。

  陸森帶著趙金花上前,遞上了自己的禮物,再寫上自己的名字。

  陸森。

  負責接待賓客的男禮儀不認識陸森,他見這位青年容貌俊秀過人,氣質不凡,且寫得一手好字,忍不住問道:“敢問郎君是何處貴人?”

  倒是旁邊唱諾的扭送過來看看陸森,身體震了下,再看看陸森留下的名字,吸了一口冷氣后,帶著些亢奮的情緒,叫道:“城西矮山陸真人,陸天章前來賀喜,賀禮為仙家器物若干!”

  這唱諾的很聰明,沒有把陸森給的禮物念出來,因為他清楚,這里面的東西每一件對于普通人來說,都極為珍貴。

  但這喊出一聲,本來都很吵鬧的環境,立刻安靜下來。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陸森這里,陸森則很淡定地帶著楊金花往門里走。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陸森抱拳,也有幾個曾經見過的人,想上來攀談,但他們猶豫了一會,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陸森進到前廳的時候,穿著新郎紅袍的展昭快步從內廳中走了出來,他幾步走過來,見到陸森滿臉歡喜,抱拳笑道:“陸小郎,你終于來了,等你許久,請隨我來。”

  展昭畢竟是公職人員,從三品武職,開封府總捕頭,又是樞密使包拯的心腹兼得力助手,所以來參加他婚事的達官貴人也是不少的。

  因此宴廳被分成了兩部分,普通人和江湖客在西廳,官員們全在東廳。

  展昭把陸森帶到西廳后,說道:“陸小郎請坐東邊那桌。”

  陸森往那望去,呵,那圓桌挺大的,旁邊已經坐有幾人,全是大人物。

  包拯、歐陽修、龐太師、狄青,晏殊等!

  這些人也看了過來,其實不單他們,整個東廳的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陸森。

  而也就在這時候,外面的唱喏聲又傳了進來:“陷空島錦毛鼠白玉堂,攜千年人參一枚…”

  展昭愣了下:“他怎么也來了?”

  隨后他看向陸森,說道:“抱歉,我得出去看看這白玉堂,免得他鬧事。”

  五鼠行事如何,御貓展昭再清楚不過了。

  “行,你去忙吧。”

  陸森拍拍展昭的肩膀,然后帶著楊金花坐到了東邊圓桌這里,落坐后,抱拳笑道:“幾位相公,甚久不見了。”

  相公這詞呢,在北宋初期是指文武兩相的,但現在用來形容高官也是沒有問題。

  況且這桌的人,有一半以上的人曾稱過相,所以稱呼這些人一聲相公,也沒有毛病。

  這幾人紛紛坐著抱拳還禮,而且個個表情都有些古怪。

  陸森落落大方地看著一圈眾人,最后視線落在一個中年文人的身上,笑問道:“這位相公是?”

  “某姓韓,單名一個琦字。”這中年文士笑得很和善:“早聽說陸真人大名了,今日方得見,終得所愿。”

  韓琦?

  就是那個坑死了十幾萬士卒,還說出‘東華門唱名方為好男兒’的人才?

  陸森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笑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這話一出,旁邊坐著的數人,表情更怪了。

  他們和陸森相處過,畢竟同殿為臣,知道陸森這人的性格,所以也就從這重復的詞中,聽出了幾絲的陰陽怪氣。

  韓琦似乎也聽出來了,但不是很肯定。

  倒是狄青的表情變得有些開心,原本他臉色挺難看的。

  此時的氣氛似乎有些僵硬,包拯主動出聲問道:“陸真人,你何時返回京城。”

  陸森搖頭:“我已經辭去官身了,回來作甚。”

  “官家可沒有批準。”包拯雙手攏在袖子里,語氣輕淡卻又帶著不可辯駁的意味說道:“中書門下也沒有批準。”

  “你們不批準,關我什么事情?”陸森呵呵笑了起來。

  這話就顯得很桀驁不馴了,可陸森的表情又是很平淡的,這樣更給人一種傲到沒邊的感覺。

  大部分的官員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倒是韓琦第一次見陸森,被陸森的傲氣震驚到了。

  包拯也不動怒,他和和氣氣地說道:“人做事總得有始有終吧。”

  “做官得有始有終?包學士你這話可沒有意思了,你自己都剝了多少人的官皮了?”陸森的笑是平和的。

  包拯正色道:“那些人的官身該剝。老夫斷案,必定是鐵證如山。”

  陸森笑得更開心了些:“那我的官身也是鐵定得剝,小子行事,但求個念頭通達問心無愧。”

  包拯靜靜了看了會陸森,然后悠悠嘆氣。

  陸森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結合他辭官時留下的話,意思就是:你們這些官做得讓人惡心,和你們在一起,我念頭不通達。

  大致就是這意思。

  場中氣氛越發僵硬,這個東廳本來挺吵雜的,畢竟有十幾桌的人。

  但現在變得很安靜,除了陸森這桌,已經沒有人敢說話了,其它官員或者貴人富商,都低著頭,裝作什么也沒有聽到的樣子。

  大人物打架時,最好別出聲,引來丁點的關注,都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氣氛越發僵硬,這時候龐太師發話了,他笑道:“賢婿,你弄出來的‘祥云’,可否送我一朵?”

  祥云就是飛行器,外邊都這么稱呼。

  陸森搖頭:“抱歉了泰山,那東西所需要的材料比較麻煩,暫時沒有多余的。”

  “可惜了。”龐太師瞇瞇笑著。

  他其實也不是真想要飛行器,只是用這個話題,破除剛才尷尬僵硬的氛圍罷了。

  果然和他所料的那樣,話題被岔開后,眾人間的氣氛好轉不少。

  狄青仗著自己和陸森比較熟,主動問道:“陸真人,可否勻我些仙稻種子?”

  陸森有些奇怪:“你沒有搶到?”

  狄青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在杭州城,沒有什么人!”

  哦,也對!

  杭州城作為經濟重鎮,即是襄陽王的地盤,也是文官們看重的票倉子。

  當然不會允許一名武將在那里安插自己的勢力和親信的。

  陸森小聲說道:“待會宴后我再送些給狄將軍。”

  “多謝。”

  現在正是春耕的季節,雖然狄家的地也種下秧苗了,但有了仙稻種子,那必定得撥掉已種下的秧苗再種一次,就是累些罷了。

  耕種是根植在每一個漢人血液中的本能,即使是狄青這樣的武人高官,也是很看重自家糧產的。

  有了龐太師和狄青兩人開口,廳中的氣氛再次變得歡快了許多。

  韓琦一直在看著陸森,他在用自己的人生閱歷,估測陸森是個什么樣的人,自己應該怎么應對。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的官員從旁邊站了起來,他走到陸森旁邊,彎腰一躬身,很大聲也很嚴肅地說道:“下官是諫院司言莫少聰,見過陸天章。”

  陸森回身抱拳,微笑道:“莫司言,又見面了。”

  這年輕人是在陸森快要辭官的時候,從地方補錄上來的,陸森見過他的臉,但對他沒有什么印象。

  而司言,就是言官的一個官稱,一般位在七品。

  這莫司言又俯身拜說道:“陸真人可知,你這兩年,已害死五名朝廷棟梁?”

  陸森覺得莫名其妙:“此話何解?”

  “前年初秋,陸真人離去后,左諫議大夫羅梗,腦卒而亡;次月,戶部張老員外久咳不止,身死;去年春初,三司鹽鐵使羅中正,馬上風…”

  這人連說五名朝廷命官的死亡原因后,直視陸森的雙眼,大義凜然地說道:“若陸真人尚在汴京,他們就不會死,朝廷也能少些損失,你為何不明白?”

  這話喊出來后,整個東廳所有人,都眼睛灼灼地盯著陸森。

  陸森明白了,對方這是在給自己扣帽子啊。

  而且看情況,他似乎只是其它人推出來的替死鬼。

  年輕人還是年輕…不過或許對方知道自己在被利用,也愿意這么做,畢竟言官就是想要搏個‘清名’嘛,很正常的。

  “我為什么要明白?”陸森看著莫少聰的眼睛:“他們是死是活,與我有什么關系?欲加罪之,何患無詞?你這人心黑得很…不!”

  陸森環視整個東廳,突然笑道:“你們所有人,心都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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