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部大臣一直反對擴軍,趙瀚為了財政也總是答應。但隨著地盤的不斷壯大,軍隊數量必然持續增漲。
步兵師共有18個,每個師12000人。其中,戰兵10000人,剩下2000屬于文職、工兵、后勤人員。臨時招來的民夫,只是負責運送糧草,正規的工兵和后勤兵,則有相應的專業素養。比如火藥、炮彈、萬人敵等等,就不會交給民夫押送。即便要填護城河,也是工兵帶著民夫做事,效率遠遠高于純粹的民夫。
騎兵師共有5個,每個師15000人。其中,戰兵12000人,剩下3000全是文職和后勤,廚子、醫生、獸醫、文工團、釘馬掌的、修馬鞍的。而那12000戰兵,在數次調整之后,也并非全都是騎兵,還有戰車兵和炮兵部隊,戰車兵可以帶領隨軍民夫組成車陣。
步兵師里有騎兵,騎兵師里有步兵,而且皆有炮兵存在,全部屬于多兵種協同部隊。至于該叫什么,就看是步兵為主還是騎兵為主,幾大騎兵師全都堆在北方邊境。
這已經不是師,而該稱作為軍團。
此時的歐洲,三四千人的混合部隊,都能被取名為某某軍團。
最初的海岸警備隊,全部編入巡檢兵系統。這種類似武警部隊的存在,全國數量達到27萬人。
另外,還有5000人的皇城侍衛。
呂宋駐扎大同軍3000,保州駐軍1000人,椰城、巨港、馬六甲、北大年、仰光、泥海(曼谷)、吉大港各駐軍500(賓童龍那500駐軍已經裁撤)。
因此,算上巡檢兵武警部隊,海內外陸軍總兵力共有57萬多。
若把城市警察部隊算上,那就更恐怖了,更別提鄉下的農兵預備役。
使臣黨崇俊從朝鮮返回,朝廷立即下令備戰。
駐扎在上海的部隊,擬出動6000戰兵,炮兵全部帶上,騎兵留在家里,等夏季風暴期過了就出發。
軍糧準備得不多,民夫更是沒有招募,只讓正規后勤兵和海軍負責。從上海坐船去漢陽,來回都走海路,且以恐嚇為主,真沒打算深入朝鮮山區作戰。
夏季風暴頻繁,海軍一直在等待天時。
而朝鮮君臣,既擔心大同軍殺來,又抱著幾分僥幸心理,同時繼續忙于黨爭事業。
西人黨中有個年輕人,名叫樸世采,公然宣稱:“亂黨雖然可惡,但天朝的新思想也該借鑒。中國天子執《大同集》而有天下,雖不甚合朱子大義,卻也有其菁華所在。我朝鮮儒士,該當對天朝學術去蕪存菁。首先,該正視陽明心學,不可再將心學斥為邪道。”
同樣精通陽明心學的宋時烈,卻立即駁斥:“性理之學,才是朱子正朔,心學乃旁門左道也。今時中國有個陳確,談什么氣理心性合一,更是左道當中的左道!”
樸世采說:“斗轉星移,世事變幻,朱子之學自然正確,可我輩儒生也當眼觀時局。爾等沒有去過南京,鄙人卻在南京讀書四載,金陵府乃至整個天朝,完全可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宋時烈冷笑:“大明之時,中國為正統,朝鮮為東夷。而今大同朝廷,篡改朱子圣學,推行蠻夷西學。今之中國,已由夏入夷,而我朝鮮,則化夷為夏。此宗周之至理,不可輕言更改也。”
宋時烈想維護程朱理學,還說中國已經變成蠻夷,而朝鮮才是華夏儒學正統。
樸世采曾去南京留學四年,身心大受震撼,所以想推動朝鮮的文化思想解放。
剛開始,兩人還是學術之爭,隨著官員的不斷加入,迅速演化為派系斗爭。圍繞在宋時烈身邊的官員,主張穩步推行大同法,稱為老派;而圍繞在樸世采身邊的官員,主張在全國范圍完成大同法的普及,稱為時派。
朝鮮大同法,就是朝鮮稅制改革,歷史上歷經百年才完成推廣。
如今的朝鮮,雖然在搞攤丁入畝,但被執行的都是些地方小地主。而真正的兩班貴族,就連類似一條鞭法的政策,都被他們暗中阻撓抵制。
朝鮮國王是支持大同法的,老派無法推翻改革成果,就想著遲緩和破壞。而時派則比較復雜,有些為了迎合國王,有些為了振興朝鮮,聯合起來要將變法快快普及全國。
老派很快占了上風,大多數貴族,都不愿擴大變法范圍。讓中小型地主攤丁入畝可以,讓別人的地盤一條鞭法可以,但變法絕對不可以變到自己身上。
在黨爭交鋒當中,不僅國王和時派被壓制,連帶著對新思想的禁錮也愈發嚴酷。
但凡敢印刷邪論的書商,通通抄家下獄!
當大同海軍的小型艦船,開到漢陽城外時,朝鮮君臣還在搞黨爭,完全沒有整兵備武的意思。
“天兵真來了?”李棩在王宮里驚恐不安。
朝鮮領議政(首輔)鄭太和,帶著百官趴伏于王宮外,等國王露面之后,眾臣大呼:“大王,請誅原黨,如此才可向天朝謝罪!”
“你們不是說逐出朝堂便可嗎?”李棩驚怒交加道。
鄭太和說:“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天兵已至城外,不管有沒有罪,下國都必須謝罪。天朝如父,朝鮮如子。父親怪罪兒子,無子,無理也是有理。兒子侍奉父親,有理也是無理。今誅原黨謝罪,既是盡忠,也是盡孝!”
李棩一直是想保住原黨的,他登基只有半年多時間,卻已經受夠了這些掌權的家伙。
這位朝鮮新君,在極度憤怒之下,居然破罐子破摔,當場擺爛起來:“諸卿既然要盡忠盡孝,那干脆就忠孝到底,朝鮮今后內附中國算了!”
“萬萬不可,大王三思!”
眾臣大驚失色,紛紛磕頭勸諫。
日本入侵朝鮮時,當時的國王也擺爛了。
國王把次子扔去戰場抵抗,自己一路跑到中朝邊境,請求把朝鮮內附為中國郡縣。這詭異舉動,把萬歷皇帝都搞蒙了,甚至悄悄讓人給國王畫像,覺得這個朝鮮國王是假冒的。
朝鮮士子,欽慕中華的很多,希望內附的也有,但掌權重臣絕對不愿內附。
“轟轟轟轟!”
戰艦已經在炮擊城墻,陸軍炮兵也開始搭建陣地。
剛剛還鬧著要內附的李棩,被火炮聲嚇得一哆嗦,面色恐慌而猙獰:“便誅原黨,住在城內的全殺了,把人頭送出城去謝罪!”
很可惜,原黨被逐出朝堂之后,很多都回了老家,又或者住在城外豪宅。
李棩在城內搜捕一通,只砍到兩個原黨的腦袋。
使者懸筐出城,將兩顆人頭奉上,直接被士兵扔到漢江里。
“轟轟轟!”
炮擊繼續。
朝鮮那點可憐的海軍,早就縮到漢江河道,一路往上游逃竄躲避。朝鮮陸軍戰戰兢兢守城,被火炮打得不敢冒頭,膽子小的直接就逃跑了。
朝鮮也有炮兵,但不敢還擊,因為國王和大臣沒有下令。
一旦他們在城墻上還擊,不慎炮轟打死幾個大同軍,今后被當成替罪羊砍頭咋辦?
“大王,原黨逆臣的人頭,被天兵扔進河里了!”
消息傳來,朝鮮君臣面如死灰,大眼瞪小眼愣在那里。
“鄭卿,你說說看該怎辦?”李棩強撐著沒被嚇跑,看向自己的文官首領。
鄭太和硬著頭皮說:“天子既然想要保州,那就獻上保州。父親欲索子之物,子該當獻上,可全孝道也。”
這是割地茍且,待危機結束之后,鄭太和的首輔之位肯定不保。
李棩問道:“保州本就在天朝手中,怎么可能換來天兵撤去?”
鄭太和又說:“先王所擴編軍隊,也當悉數解散,以證我朝鮮并無謀逆之心。再賠…再賠償一萬兩白銀,充作天兵渡海之軍費。”
李棩猶如抓到救命稻草,立即讓鄭太和撰寫請降謝罪的國書。
都這樣了,還在搞黨爭,而且是國王親自下場。
鄭太和作為百官之首,也是西人黨的領袖。李棩讓他站出來背鍋,鄭太和不得不背,事后正好可以借機罷免——讓別的派系,彈劾鄭太和割地求榮便可。
請罪國書送去城外,再度被撕掉。
“轟轟轟!”
炮聲越來越響,不但海軍艦炮在轟擊,陸軍炮兵也加入了戰斗。
朝鮮君臣這次真被嚇到了,他們不知道中國出兵多少,以為趙瀚想直接把朝鮮滅掉。于是在大臣的簇擁下,國王李棩帶著王室跑路,只帶走王宮侍衛,卻讓其他軍隊繼續守城。
大同軍沒想著覆滅朝鮮,因此懶得包圍漢陽,朝鮮君臣輕輕松松就跑掉。
而守城軍隊,看到國王和大臣跑了,陸陸續續開始投降。
“這就打下來了?”
統兵將領叫金彥俊,在湖南加入大同軍,如今已經晉升為副師長。
他的任務,是盡量恐嚇朝鮮君臣。卻沒成想,幾通火炮齊射,朝鮮君臣便棄城而走,城內守軍也都放下武器。
這什么鬼啊?
金彥俊下令道:“分出一半士兵進城,不得騷擾百姓。”
三千大同軍進入漢陽城內,朝鮮百姓驚恐不已,有的攜妻帶子從北門逃出,大多數則躲在家里瑟瑟發抖。
沒多久,便見安民告示貼出,朝鮮君臣陰謀叛亂,此罪與朝鮮百姓無關。圣天子仁慈,勒令不傷百姓分毫,漢陽城內一切如故。
漸漸的,有商賈麻著膽子開店,竟真的沒有大同士兵來騷擾。
反而是朝鮮亂兵,有人趁亂打劫,被大同軍給抓住砍頭。
如此種種,令城中百姓歡悅,甚至有朝鮮讀書人,主動宣揚天朝的仁義之舉。
(只有一更。)
(今天拔了兩顆智齒,麻藥過了,疼得不想碼字。而且老王有咽炎,嘴里有異物就作嘔,把牙醫都給整無語了,整個過程凄慘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