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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拜祭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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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

  濟州島進貢來三匹馬,算是這幾年養馬的成果展示。

  “站起來講話,”趙瀚對兩個官員說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一個官員起身回答:“回稟陛下,臣名王貞,籍貫廬州,祖上世代以養馬為業。到萬歷年間,廬州便已無馬可養。幸賴陛下恩德,臣方能去濟州縣重操祖業,而今擔任濟州牧馬監的監副。”

  另一個官員說:“陛下,臣名梁桂,祖上是蒙古人,明初遷居濟州島。如今臣是漢人,已學會了漢話。臣有一子梁震,在張將軍手下當兵。追殺滿清偽王多鐸,便是犬子帶著騎兵進山,僥幸獲得偽王多鐸的尸身。”

  趙瀚點頭贊許:“汝等忠于職守,把戰馬養得很好。此次回去,皆有提拔。”

  大同軍已在遼東半島,初步站穩腳跟。那里地廣人稀,土地綽綽有余,因此不利于灌溉的山嶺草甸,就沒人愿意去開墾荒地耕種。濟州島畢竟太小,得尋一塊新的養馬地,而遼東半島就剛好合適。

  大明開國之初,在遼東設有許多養馬場,至弘治年間已被將門侵吞殆盡。

  只有遼東半島的養馬場,尤其是蓋州、復州那片,一直維持到萬歷年間。甚至專門興起了“馬城”,成為整個遼東的馬匹交易中心,就連女真人也把戰馬送來出售。

  濟州牧馬監的監正,即將被調去遼東,開辟新的養馬基地。騰出來的職位,正好由眼前這兩人升任。

  王貞指著一匹純種馬瓦里馬說:“陛下,這是在濟州島繁衍的天竺馬。馬齡已經兩歲,高大威猛,可堪戰陣。兩歲以上的天竺馬,在濟州島已繁衍出847匹,其中102匹公馬已閹割為戰馬。”

  馬兒兩歲就可上戰場,大概屬于少年時期,三歲才算真正的成年。

  被閹割的102匹公馬,應該都在三歲左右。品相不足以留下配種,質量又達到戰馬級別,那就全部閹了送去軍隊服役。

  趙瀚繞到戰馬側方,撫摸著馬鬃說:“確實威猛。”

  專門挑來獻給皇帝的,能不威猛嗎?

  這匹馬年僅兩歲,肩高已經達到1米58。渾身皮毛烏黑發亮,猶如漆黑的綢緞,只前額有一塊菱形白斑。

  可惜兩只耳朵太萌了,高高豎起還朝中間比心,瞬間就把威風凜凜的形象破壞殆盡。

  王貞又指著另一匹相對較矮的馬說:“陛下,這匹馬也是兩歲。父親為漢拿馬,其母為天竺馬,也是能上戰場的好馬。”

  漢拿馬,濟州島土馬與蒙古馬的雜交后代,如今屬于龍騎兵的主流戰馬。

  而印度馬瓦里馬,又有印度本土馬、阿拉伯馬、土庫曼馬的血統。

  也就是說,眼前這匹再度雜交的馬兒,那血統簡直復雜到沒邊。肩高約為1米36,外型更像是蒙古馬,但又帶著少許馬瓦里馬的特征。

  王政指著最后一匹馬說:“此乃濟州土馬與天竺馬的后代,可…可供皇子騎乘。”

  真正的濟州土馬,肩高只有一米左右,特別雄壯的能達到1米15以上。

  趙瀚能夠想象那配種畫面,肩高動輒超過1米5的馬瓦里馬,騎在肩高只有1米的濟州土馬身上…簡直就是在蹂躪。

  “這東西配出來,就專給孩童騎著玩?”趙瀚問道。

  王貞有些尷尬:“臣心血來潮,想知道這兩種體型差異巨大的馬,配出來的混血后代到底是啥樣。一種配了十多匹,眼前這匹是最好看的。雖然還是矮得很,但四肢不似濟州土馬粗短。另有一匹,肩高將近四尺,比龍騎兵的戰馬還高,但四肢粗短只能用來拉貨。而且臣嘗試過了,那匹馬拉貨很好用,力氣又大、耐力又足。”

  這特么屬于基因突變?

  同樣是濟州土馬和馬瓦里馬的后代,一匹只有三尺高,一匹卻有四尺高,足足相差了30厘米。

  對此趙瀚還得鼓勵:“多嘗試是好的。那匹四尺高的駑馬,既然便于拉貨,就讓它繼續跟天竺馬配種。看看后代能變成啥樣子,說不定能搞出一種專用于牽引火炮的好馬。”

  “臣一定全力以赴!”王貞得了皇帝夸贊,頓時就心花怒放。

  就是這話聽起來不對味,你全力以赴干嘛?又不是讓你去配種。

  又是一番訓誡鼓勵,兩位養馬官謝恩離開。

  趙瀚讓人訂做一套騎具,隔幾日把長子叫來:“銃兒,這匹馬是你的,從今天開始學習騎射技藝。”

  趙匡桓已經七歲了,正適合騎乘矮馬,見之欣喜道:“父皇,它還沒長大嗎?怎這么矮啊。”

  “馬種侏儒,只能長這么高。”趙瀚解釋說。

  一個懂得騎術的侍衛,開始客串趙匡桓的老師。先教怎么上下馬,然后拉著皇子慢慢遛彎,雖然肩高只有1米1,但對七歲的孩子來說還是有點危險。

  好在這匹馬很溫順,或者說是懶惰,騎著騎著就停下發呆。

  此馬沒有繼承到父親的身高,卻繼承到父親的呆萌耳朵,同樣是高高豎起向內比心。而且身材比例勻稱,不似一般的矮馬,四條腿往往又粗又短。這貨矮雖矮,乍看還有些矯健意味,像是一匹神駒的縮小版。

  又過數日,趙匡桓已經能騎馬小跑,充當老師的侍衛全程跟跑,生怕皇子掉下來摔著哪里。

  趙瀚也抽空練習騎術,每天與兒子一起騎幾圈。騎馬打仗肯定還不夠,但騎馬逃命已算湊合,他這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騎過馬。

  時間飛逝,已至夏收時節。

  南京周邊種小麥的不多,夏糧主要收獲油菜籽,比小麥收獲時間更早一些。收了油菜籽,晾曬之后趕緊榨油,騰出來的土地灌水種晚稻,榨油剩下的殘渣正好可以肥田。

  若是種植早稻,則用豆粕來肥田,這些都屬于古代“化肥”。

  榨油時節,滿城飄香,趙瀚都能聞得到。

  稍微練出點騎術的趙瀚,不滿足于在家里騎馬,想帶著家人外出去打獵。

  他把后妃們叫來,開心道:“油香四溢,麥子也快收獲了。這般喜慶時節,一起出門逛逛吧,去紫金山那邊打獵。”

  費如蘭說道:“可我們不會騎馬啊,不如夫君打獵,我跟妹妹們正好野游。”

  “好啊,好啊,”費如梅頗為興奮,“很久沒去野外耍了,平時在城里轉悠都有侍衛跟著。”

  盤七妹同樣很積極:“哪天出門?我提前準備吃的,最近我又學會了一種糕點。”

  柳如是笑道:“不如把田夫人也叫上,她是會騎射打獵的。”

  趙瀚終于想起來,這里還有崇禎的妃子和兒女,便說:“把那幾個孩子也叫上吧。”

  朱慈烺已經十四歲,如今正在讀中學,期末考試竟能考得全校前二十。他讀的可是好學校,一大堆尖子生,只能說老朱家的基因不錯,因為朱媺娖在女校的成績也很好。

  “拜見陛下!”朱慈烺領著弟弟妹妹前來拜見。

  他們以前叫趙瀚叔叔,懂事之后就改口喊陛下,也有可能是田貴妃私底下教導的。

  趙瀚點頭贊許:“半年多不見,你們都長高了許多,聽說學習成績都不錯。好好讀書,將來也是可以做官的。你們的父親,既然千里相托,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多謝陛下!”前朝皇子皇女們連忙謝恩。

  朱慈烺是真的懂事了,去年有士子悄悄接觸,不待對方說明來意,他當場將其大聲喝退。

  前朝太子,能有如今的自由,已經算趙瀚非常大度。

  眾人坐著馬車出城,唯獨趙匡桓非要騎馬。七歲大的孩子,騎著矮馬穿街過市,激動得渾身發抖,搞得那些侍衛們心情緊張。

  從南京內城的東南方出去,車駕直奔孝陵衛。

  那里最初是朱元璋養馬狩獵的地方,也曾做過朱元璋的練兵校場,最后一家子都埋在那片區域。

  朱元璋、馬皇后、朱標,他們三個是一家子,其余嬪妃、皇子和皇女,情感就顯得疏遠許多了。馬皇后死的時候,朱元璋嚎啕大哭,朱標死時同樣悲痛萬分。

  一直到趙瀚占領南京,孝陵衛、玄武湖等區域,才向民間解除禁令。

  而今玄武湖周邊,興建大量民居和店鋪,玄武湖上也到處是畫舫和漁船。至于孝陵衛,一直有片區域,屬于大同軍的校場,正規師離開南京之后,皇帝親衛會在校場輪流操練,同時還兼著做養馬場。

  孝陵衛的養馬場,主要是收集到的南方戰馬,喂養訓練一番再送去軍隊服役。

  “叩見陛下!”

  幾個太監奔來跪拜,他們以前就在此守陵。趙瀚登基之后,驅逐了大部分,但還留著幾個太監,給朱元璋、馬皇后、朱標掃墓。

  趙瀚說道:“既然來了,就去拜拜吧。”

  又是一番行走,終于來到孝陵。

  趙瀚帶著妻兒給朱元璋上香,念念有詞道:“明太祖在天有靈,晚輩趙瀚前來拜祭。君之遺志,自有后人承襲,君亦能含笑九泉矣!”

  上香憑吊之后,趙瀚轉身對朱慈烺、朱媺娖等人說:“這是你們的先祖,都來上一炷香吧。”

  幾個老太監,看著前朝遺孤,在那兒拜祭朱元璋,都縮在角落里悄悄抹淚。

  也不知是在哭大明,還是在哭崇禎,又或者是哭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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