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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軍心與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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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l曹變蛟都知道突襲敵軍陣型散亂的部隊,以此造成對方全軍潰敗,祖大壽這個打了幾十年仗的會不清楚?

  兩軍大約相距三四里時,祖大壽就開始調整部隊。

  他把三萬多戰斗力正常的步卒,擺在最前方列陣。又將自己和吳三桂的萬余遼東精銳,作為中軍以及預備隊。騎兵放在中軍兩側,在保護中軍的同時,也可策應前軍大陣,并隨時能夠出來招架龍騎兵,又或者去襲擾大同軍的步卒。

  至于毫無戰斗力的兩萬多弱兵,被祖大壽放在最后面。潰了就潰了,如此位置,一般不會沖擊友軍。

  已經準備突襲的曹變蛟、魏國祥,對此感到很無奈。

  一直跟士兵共同步行的江大山,此刻終于騎馬,奔到黃順那邊:“順子,敵軍戰力良莠不齊,不必跟他們硬戰。徐徐撤軍,拉亂敵軍陣型,或者干脆拖到天黑。”

  “好,聽你的。”黃順笑道。

  兩人都是師長,合兵之后并無職位高低。這屬于戰爭大忌,必須得有個主將,否則很容易產生分歧。

  大同軍的在成軍之初,就有一個規矩。

  若軍官陣亡,五人當中要臨時推舉伍長,十人當中要臨時推舉什長。以此類推,當幾個最高長官平級時,應該事先決定以誰的命令為主。

  江大山和黃順一個村的,同時跟隨趙瀚起事,他們的關系還算不錯。

  而且江大山更先升任師長,資格要老一些。這次合兵作戰,兩人已經約定好了,江大山為主帥,黃順為副帥。

  江大山為了照顧黃順的情緒,此刻更是主動騎馬過來,一起商量戰術的變化。

  用千里鏡觀察敵軍情況,兩人邊看邊討論。

  黃順說道:“只看行進陣容和旗幟,敵方的前軍部隊,連咱們鄉下的農兵都不如。敵方中軍應該屬于精銳,軍陣齊整,旗幟不亂。敵方后軍嘛…怕是從來沒有打過仗。”

  江大山笑道:“敵軍若再前進,咱們就后撤,他們的后軍肯定被落得老遠。”

  說穿了,反復拉扯!

  只見兩軍相隔還有一里半,祖大壽都派兵兩翼包抄了,大同軍突然整體后撤,根本不給敵軍包抄的機會。

  這屬于超常規操作,因為距離太近了,極有可能被敵方趁機追擊,而且追著追著就要潰散。

  但大同軍輕裝而來,連輜重都沒帶,而且紀律嚴明,后撤時的情況,比敵軍前進時還更有條不紊。

  祖大壽列陣前行,速度慢如龜爬。

  沒辦法,臨時拼湊的大軍,若是快速行進,走不了幾十步,各部就將變得參差不齊。

  眼見大同軍徐徐后撤,祖大壽頓時急了。

  這么搞下去,根本別想接戰。他麾下的一群雜牌部隊,不可能追上大同軍,一旦下令追擊機會亂起來。到時候,若被敵軍抓住機會,說不定就全軍潰敗了。

  如此情況,跟將帥的指揮能力無關,跟雙方的戰術和裝備也無關。

  純粹是軍隊質量的差別,訓練有素、軍紀嚴明的大同軍,在執行力上碾壓敵方雜牌。

  怎么辦?

  祖大壽有三種選擇:

  第一,前行追趕,立即戰斗。

  第二,讓騎兵出擊,阻撓敵軍主力,令其不能從容后退。

  第三,停止前進,就地扎營,只須拖上一天,沒帶輜重的敵軍就斷糧了。

  第一種辦法容易把自己玩崩,第三種辦法可能讓大同軍跑掉。

  祖大壽選擇第二種,他命令吳三桂帶著騎兵出去,襲擾正在后撤的大同軍。

  “傳令龍騎兵,襲擾敵軍大陣!”江大山迅速做出決策。

  號令聲響起,曹變蛟、魏國祥立即帶著龍騎兵,主動避開吳三桂的騎兵,前去襲擾祖大壽的兩翼部隊。

  大同軍停止后撤,列陣面對吳三桂的騎兵。

  祖大壽的步兵大陣也停止前進,因為兩翼部隊已經有些混亂。5000龍騎兵,只有一半兵力,遠距離放著排槍,祖大壽的兩翼部隊就慌亂起來。

  雖然沒有陣型大亂,但減緩前進速度。導致中間的部隊走到前面,兩翼的部隊漸漸落后。

  反觀大同步卒,面對吳三桂的騎兵襲擾,從容不迫的列陣應對,表現出的紀律性高下立判。

  “吹號,把騎兵收回來。”祖大壽無奈決策,他覺得自己就不該在野外作戰,而是應該早點跑去太康縣守城。

  可大同軍輕裝急進,不帶輜重,沒有盔甲和火炮,這種誘惑又讓祖大壽忍不住。

  吳三桂聽到號令,立即帶兵回援,驅趕襲擾友軍的龍騎兵。

  吳三桂的騎兵一走,大同軍步卒再次從容后撤。

  天色越來越暗,這種搞法,今天是別想打仗了,兩軍根本就挨不著。

  祖大壽再次下令:“全軍停止!”

  敵軍一停,大同軍也跟著停,始終保持一里半到兩里的距離。

  這么接近,祖大壽都不敢后撤,甚至不敢下令扎營,稍有行動就會陣型大亂,被大同軍抓住機會沖過來。

  騎虎難下,進退不得!

  天色即將黑盡,大同軍再次后撤,雙方距離大概兩里半。

  江大山下令滅掉火繩,他們不但輜重不夠,火銃兵隨身帶的火繩也不多。而且打夜戰也很吃虧,火繩一旦點燃,必被敵軍發現。

  入夜,月光明亮。

  兩軍列陣,原地坐下,騎兵也退回去,給戰馬喂吃的,恢復戰馬的體力。

  龍騎兵人均只剩一塊餅,雖然他們也帶了豆子和水,但那些都是給戰馬吃的。戰馬不但要吃豆子和水,水里還得摻鹽,否則難以補充體力消耗,而且更加容易生病。

  坐著坐著,祖大壽麾下的許多士兵,就開始東倒西歪的躺下。

  反正敵人沒攻過來,累了一天,繼續坐著多累啊,先躺下休息會兒再說。

  祖大壽讓執法隊去呵斥,但屁用都沒有。叫起來這邊的兵,那邊的兵又躺下去,他們行軍一天真的很累,而是黃昏時刻還精神高度緊張。

  執行軍法,要么在沒遇到敵人時整肅軍紀,要么在已經交戰時處罰逃兵。

  將戰未戰之時,沒有哪個將帥敢輕易執行軍法。

  臨陣斬將,軍之大忌!

  特別是麾下一群雜牌部隊,祖大壽更不敢在此時亂來。萬一哪個降將心懷怨恨,半夜里鬧將起來,場面肯定無法收拾。

  吳三桂來到祖大壽身邊,低聲說:“舅父,這仗沒法打。敵軍如臂使指,我軍號令各一。我軍雖然兵力優勢,但人越多就越亂。不如…降了吧!”

  祖大壽搖頭:“攝政王的數萬八旗軍,已經殺去商丘。若八旗軍勝了,咱們此時投降不就成了笑話?”

  吳三桂說:“就算多爾袞能贏一場,還真能得天下不成?對面的大同軍,以前咱們不清楚,現在還不清楚嗎?此乃天下一等一的精銳,比之八旗軍絲毫不差,軍紀士氣甚至比八旗軍還好。多爾袞贏不了的,就算此戰大獲全勝,也不過是劃江而治。南方富庶,人口充足,幾年時間就能緩過來。而北方人口稀缺,糧食也不夠,等南京反攻如何打得過?”

  “我再想想。”祖大壽沒有答應,也沒有直接拒絕。

  至于各自家人的死活,祖大壽和吳三桂都沒考慮過,甚至提都懶得提一句。

  不到萬不得已,祖大壽是不會降的。

  他預感到今晚很可能大敗,但寧愿逃走都不會投降,這源于他自己的猶豫性格。

  雙方各派少量士卒,去四處撿來干柴和枯草,架起一個個火堆。既能照明,又能勉強取暖。

  大同軍這邊啃干糧,祖大壽那邊,則讓后軍架鍋駐防,然后運到前方讓士兵飽腹。

  這種情況下,沒法扎營,雙方都是列陣休息。

  吃完東西之后,大同軍輪換睡覺,祖大壽那邊也輪換睡覺。兩軍之間都有騎兵放哨,誰也別想偷襲,挨到明天再繼續打仗。

  二更天。

  大同軍陸續亮起星星點點,卻是火繩點燃了。

  “嗚嗚嗚…”

  祖大壽的哨騎連忙吹號示警,隨即軍號大作,睡下的士卒被接連拍醒。少數部隊,甚至慌亂起來,以為敵人已經殺過來了。

  對面軍號一響,大同軍這邊又掐滅火繩。

  三更天。

  52個龍騎兵部隊的宣教官,提著鐵皮喇叭奔出去,開始輪番對著敵軍喊話。

  “遼東的兄弟,你們世世代代,生在遼東,長在遼東,你們的祖墳也在遼東。你們的父老鄉親,都被韃子殺了,你們的長輩妻兒,受盡韃子凌辱。你們就不記住血海深仇,還要給韃子賣命嗎?每年清明,你們的祖墳誰去拜祭?等你們哪天死了,祖宗問你們,為什么不掃墓上香?你們該怎么回答祖宗!”

  “河南的兄弟,大明官府貪得無厭,搞得河南十室九空。這滿清比大明還殘暴,到處燒殺搶掠,害死了多少父老兄弟?你們很多人,以前都是反賊。為啥要造反?因為吃不飽!咱們南京的大同皇帝陛下,也是吃不飽殺光造反的,跟你們是一樣的出身。大同皇帝陛下,曉得窮人有多苦。陛下廢除苛捐雜稅,還給窮人分田,日子過得可好了。就說這河南的汝寧府、南陽府,老百姓都已經分田了。不要再給韃子賣命,投了大同皇帝陛下,編戶分田,今后給自己種地。天天都能吃飽,娃娃讀書還不要錢!”

  “山西的兄弟,你們大都是軍戶出身。韃子連年入關劫掠,你們次次奉詔勤王。你們的父兄長輩,你們的親朋好友,有多少死在韃子的刀下。你們還要給韃子賣命,對得起死去的親友嗎?快快投降吧,大同皇帝陛下,已經廢除了軍戶。今后當兵打仗,全憑自愿。不想打仗的,就分給土地,自己種糧食。沒有官府盤剝,也沒有軍官使喚你們當牛做馬…”

  隨著喊話進行,祖大壽軍中嘈雜起來。

  那些降兵降將,或許只是略有感觸。但低級軍官和普通士兵,卻被喊得軍心動搖,宣教官們句句都說到他們心坎里。

  “漢人兄弟們,你們若想投降,打仗的時候就扔掉兵器,趴在地上,或者蹲在地上。大同軍不殺俘虜,還給你們分田。記住,打起仗來,丟掉兵器,趴在地上,或者蹲在地上!”

  祖大壽臉色劇變:“騎兵快去驅逐那些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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