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簡單直接,你和那個王煊到底什么狀況?”蘇璇很關心自己的女兒,覺得她接手的公司都做的不錯,但是個人的歸宿問題始終懸著,需要干預了。
“好友啊,很久沒見了,挺想念的,您就不用管了。。。”趙清菡笑著說道。
“你就皮吧。誰沒年輕過,分開久了,才能看清本心,是吧?”蘇璇敲了她瑩白的額頭一下。
然后她又補充道:“你爸去舊土時,曾拜訪過王煊的父母,和他們說了,王煊再回來不要急著走…”
“哎,我爸摻合什么?”趙清菡還真不知道,趙澤峻竟這么關心,親自打過招呼。
“這不是怕他萬一出現,沒呆兩天就又跑了嗎,他好像要扎根在宇宙深空中,難道這次沒見到,要再等上三年,或者十年?”
蘇璇攪拌咖啡,道:“當年,他救過你父親,老趙很喜歡他。”
“媽!…”趙清菡不淡定了,這些年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業,很充實,她也曾回首,也曾自問本心,一別多年,她確實很想見一見王煊,但父母這樣積極,讓她有種窘迫感,仿佛成了恨嫁女。
舊土,外太空,月亮附近,銀色飛船繞行。
王煊道:“當初,新星的人從這里挖出過五艘母船,造就了五大超級財閥,應該是挖干凈了,但是,萬一有什么殘留物呢,以后你可以來看一看。”
機械小熊點頭道:“似乎是一處擱淺地,來自另外一個宇宙的古人在這里失事。”
銀色流光一閃,飛船遠去,無聲無息地接近舊土。
不得不說,多次融合古飛船殘骸后,現在的銀色飛船性能極佳,隱身和防鎖定能力等都有了質的提升。
現在已是初夏,云城周圍有很多山,蔥郁而充滿生機。當日,王煊回來了,無波無瀾,銀色飛船落在山中。
“還知道回來?”盡管有些習慣了,但是,王澤盛還是沒忍住,直接給他后脖頸來了一巴掌。
“這次暫時不走了,我要在家里長住一段時間。”王煊趕緊說道,哪怕是地仙,被老王揍,也得被動承受著。
兩年多未見,尤其是上次他回來后沒呆一天就跑了,讓他的母親姜蕓都生氣了,過來跟著教育他。
“兒子,你這是走火入魔了,照這樣下去,你身上身為人的特質,人類的親和氣息將會越來越淡,漸漸會冷漠,無情,成為單純的修行工具,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可能,我就是我,無論什么時候,無論在哪里,你們都是我的父母,親情不會淡,只會越來越濃。”
“別說的那么好聽,我問你,超凡落幕八年多,你在舊土呆了幾天?常年都在宇宙中,每天都在想著超凡。長此以往,數十年后,關于家里的印象,關于身邊人的記憶,在你的人生中占比能有多少?當下的一切將會慢慢淡薄。直到有一天回首,你會發現,你曾經很在乎的人,竟然連模樣都記不清了,連他們的面孔都模糊了。這就是你想要的修行,你要實現的超凡嗎?”姜蕓噼啪一頓,毫不客氣地數落。
王煊一怔,這…似乎很有道理,他踏上修行路,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修行而修行嗎?如果連身邊的人到最后都遺忘,在記憶中暗淡下去,這種超凡路還有什么意義?
他之所以留下來,沒有和列仙一起渡海,就是因為他是一個有感情的人,割舍不下現實世界的親故,自身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個純粹的修行工具。
可是這些年來,他確實在背離初衷。
“媽,你這是在破我道心。”王煊笑著說道,趕緊走過去,摟住自己母親的肩頭,在那里賠罪,說這次不走了。
“你有什么道心!”王澤盛覺得這幾年他太野了,家都不回,看他不順眼,又想給他一巴掌了。
“別打了。”姜蕓趕緊攔住。這么多年來,聚少離多,又是兩年多過去了,她雖然數落,但還是很關心和擔憂王煊的,怕他在外面出事。
晚間,王煊的母親張羅了一桌好菜,都是他愛吃的,在夜色中,在家中吃上可口的飯菜后,他略微出神,有多久沒有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了?
這些年,他在秘境中,在宇宙深處,很多時候因為環境使然,都在辟谷,并不是說他不需要飲食了,也有些時候,則是在吃各種壓縮食物。
“媽,你做的飯菜真好吃。”這是發自他內心的話語,仔細看去,自己的母親兩鬢間有些白發了,確實有些老了。
他曾一度懷疑,父母有可能是“奇人”,可是現在看他們隨著歲月流逝,有了一些老態,鼻子忍不住微微發酸。
忙于修行,遠離父母,他內心反省,確實該改變了,漸漸老去的父母不是奇人,有一天或許會失去他們。
“爸,我陪你喝一杯酒。”他發現,當初從不大幕中帶出來的仙釀,家里還有一些,盡管沒有了超凡屬性,但依舊酒香濃郁。
這頓晚飯讓王煊覺得自己“復蘇”了,回歸了,忘卻了宇宙中的一切,成為了一個正常的人。
突然間,王煊感覺到一股躁動,他迅速凝神,仔細感應,命土后的世界,煙霞海上空,有元神飛過,甚至那個他想跳海回歸,但又忍住了,只是模糊的浮現,在那里和現實世界的他對視。
一頓團圓餐,竟引起自己元神的強烈波動,在跟著共鳴,似乎想回歸,但最終又消失了,海面上,驚濤駭浪,有毀滅性的物質和力量砸落,元神及時躲避,遠去。
一餐而已,就引來了自己元神的再現,王煊內心思緒起伏。
他在反省,這么多年來在外探索,到底值不值?畢竟,除卻御道旗外,其他什么都沒有發現,腐朽后的超凡路依舊看不到清晰的前景。
王澤盛喝了幾杯酒,微醺,又將那些雜書中的記載拎出來,和他講道理。
“想什么呢,回來就好。超凡之路,不可能一蹴而就,是一代又一代人尋找的結果,慢慢積累的過程。無論你有所獲,還是一無所得,那些歷程都是寶貴的,應有的,畢竟都是你為之努力過的軌跡,驗證過的方向。”
晚間,王煊睡在自己房間中,靜心凝神,去感應觀煙霞海,想再次找到元神,他認為,不是元神跑了,更不可能要“溶解”了,而是到了關鍵時刻,想歸來卻無法回頭。
“今日所見,是元神的映現,是他在投影,其實已經走出去很遠了,到了很重要的節點,探究到了真實源頭的本質!”
深夜,王煊凝視煙霞海后,有了這樣的明悟。
他是元神思感在現實世界中的蔓延,兩者本為一體,元神是他超凡力量的流動,在真實源頭的遠行和探索。
清晨,王煊精神奕奕,感覺回歸舊土后,身體狀態比在宇宙中更佳,這是與元神曾短暫共鳴的結果嗎?
“等下,你要去哪里?”姜蕓問他,感覺他又要出門。
“不會遠行了,我去安城,就百余里的距離,去看看陳永杰、青木、秦誠他們,晚間我回來吃飯。”王煊答道。
“你這社交圈子有問題,自己沒覺察出異常嗎?每次都是和他們相聚,連個異性都沒有,你這種狀態不對,你是不是只喜歡和同性相處?”
聽到老王這么污蔑他,王煊的漱口水噗的一聲噴出去很遠,即便是他爸,也不能這么埋汰他。
“他們都成家了,連孩子都有了,再看看你自己。”王澤盛二連擊。
“爸,你說什么呢!”
“說你呢!”姜蕓也站在統一戰線。
“你們這是要給我來一場批判大會嗎?”王煊意識到他們要講什么。
“前些年,你嘴里還提及一些姑娘的名字呢,還說要領回來一個兒媳婦,現在你完全是一副要孤老終生的架勢。”姜蕓說道。
王煊道:“我認識的姑娘,不是都成仙了嘛,都走了,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種話要是放到外界去,口氣太大了,但的確屬實,
姜蕓說告訴他,今天別亂跑,有人可能會來做客。
“誰啊?”王煊問道。
“趙澤峻和他家姑娘。”王澤盛直接告知。
“趙…清菡。”王煊訝異。
連姜蕓都忍不住打了一下,道:“你天天修行,人都練傻了吧?差點沒想起來人家姑娘的名字,這都能險些忘掉?”
“沒忘,這不是好幾年沒見了嗎?”他倒退出去。
“修行果然使人冷漠,你都快成無情無義的人了,以前你可是常念叨她的,最近這些年,幾乎都沒提過了。你身體有問題閉關那三年,趙清菡花費巨資重組了一個生命科研所,為的就是給你治病,想幫你復原。”姜蕓一頓數落。
王煊一陣出神,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背后的隱情,以為那只是趙清菡的一份事業。
“行,我今天不去訪友,就在家門口轉一轉。”
王煊有種感覺,在這種熟悉的環境中,在自幼長大的地方,元神似在跟著共鳴,在躁動,或許會有些事情發生。
他走過大街小巷,路過一個又一個少年時代喜歡去的地方,最后出城,來到大黑山中,當初沒少來野游。
甚至,在他踏上修行路后,還曾在一個大雨天和人在此生死搏殺,變態小宋曾找人狩獵他,被他干掉了騎著黑犼獸的孫承坤。
陽光灑落,山峰山有淡淡金霞流動,王煊坐在一塊青石上,內心深處又一次生出莫名感應,看到了煙霞海上的元神,他果然在海面再現了。
而且,這一次很不一般,哧的一聲,一道特殊的元神之光映照下來,仿佛要穿透命土,要和他的精神思感連到了一起,頃刻間,他知道了很多關于真實源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