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血教祖一愣,而后皺著眉頭,道:“我不嫌棄你,湊活著坐吧。”
張道嶺想打人,攥著銅鏡,就要給他腦袋來一下,并且明確想告訴他,我嫌棄你!
“老張,張教祖,你怎么了?”冥血教祖趕緊后退,嚇了一大跳。
“我…要斬妖除魔!”老張想打死他,開什么玩笑,被人看到他張教祖和這個老魔坐情侶座,以后還怎么見人?
最后,他忍住了沖動,黑著臉,告訴冥血,再去購買一張,立刻,馬上!誰和你坐一塊?
冥血教組搖頭,道:“何必在意,你我皆為教祖,這人間姿態,皮囊表象,有什么可在意的,只當人間唯我一人,一切榮辱興衰,都是浮塵。”
張道陵心中一動,想到了王煊給他的那篇疑似精神病重癥患者留下的古怪經文,他擺手道:“算了,就這樣吧。”
冥血教祖嚇了一跳,轉身就走,道:“開什么玩笑,兩個老男人怎么能坐一塊,我再去買一張!”
張道嶺真想一巴掌糊過去,鬧了半天,老冥也就是嘴把式,根本沒有那種體悟。
同時,他也不禁腹誹,那么多人冒充冥血,不是沒有道理,這家伙真是招人厭。
方雨竹第一次進劇場,昏暗的環境對她來說毫無影響。
伴著唯美的畫面,古代一位天仙白衣染血,跨過千年時光,緩緩降落在現世中,她雖仙氣出塵,但卻很茫然,并且帶著無盡的傷感。
劇片開始了,說是愛情喜劇,但是,上來就死人了,王煊想拎出來導演問一問,說好的仙俠愛情喜劇呢?怎么出來就死了一群仙,偽男主掛的很慘,女主還跨越時空到現世了?
“這編劇腦子有坑,這導演,傻啦吧唧。”旁邊,有人已經忍不住,口吐芬芳,忍無可忍,開頭就這么凄慘,哪里是什么喜劇,而且冷冷冽冽的基調定下后,一直就沒改。。
王煊也想說點什么,但是,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看到方雨竹竟看的很出神,投入在劇情當中。
他意識到,方仙子看劇太少,似乎很容易滿足?
另一個放映廳中,張道嶺和冥血也在看同一部劇呢,老張頓時就不爽了,什么破劇啊。
他想看的是快意恩仇,殺伐果斷,一掌壓蓋六合,一劍滅了所有妖魔道統,這磨磨唧唧,天仙抹眼淚,給誰看呢?
“這種劇浪費本教祖的時間,冥血,回頭你去給這個劇組托夢,告訴他們,假的不能再假了,讓他們去問問大幕中走出來的各路仙子,有誰沒事就哭?把紅衣妖主引領給他們看看,什么叫仙子?動輒一巴掌就拍死一個戰場上所有修士,滅掉的上古巨妖數之不盡,只手鎮殺妖族十八部,真正崛起后,三年就幾乎對妖族大一統!”
老張在那里噴的唾沫星子四濺,讓坐在他前面的老冥不斷擦后脖頸。
旁邊,一個染著紫發的少女,翻白眼道:“大叔,你是鈦合金直男吧,你描述的那是仙子嗎?一巴掌糊死所有人,一個眼神勾魂奪魄,讓戰場上所有人都變成行尸走肉,這是妖魔啊。”
“嗯,我說的是妖仙,對敵時,她殺伐果斷。為了尋找她的父母行蹤,只身入大幕,強闖妖族大本營,在她年少成長的過程中,就連屠上古妖皇十八子。這是一路鏗鏘染血的妖花,一路血戰,為了她父母,更是去力拼上古妖皇,明知不敵,年輕的她也不肯低下驕傲的頭顱,赴死血戰。”
老張一本正經的講述,但是,旁邊的染發少女卻是一副關愛精神病人的眼神,同情地看了他幾眼,就不理他了。
“被騙了,不是喜劇,太凄慘了。”不斷有人低聲交談。
王煊發現,方雨竹看的很專注,甚至,目光都變了,有些深邃起來,安靜如落花,沉寂無聲。
不久后,劇場中人們寧靜了,這部劇開始時讓人各種非議,但是后面的凄烈程度,讓人無言了,只能靜觀。
甚至,看到煽情處,有女孩子開始哭泣起來。
“這劇有點寫實啊,后邊的內容很像是我們大幕后的一樁舊事,”冥血教祖皺眉,然后他點頭,道:“看來,列仙中有人很好的融入了現實世界各行各業中,我懷疑,有大幕后的人參與了這部劇的制作。”
“后面看著挺慘,有些眼熟的橋段,該不會是方仙子的部分經歷吧?”張道嶺狐疑。
冥血教祖腹誹,說你是小張,還不愛聽,這些都是本教祖親身經歷過的舊事,你只是略有耳聞而已。
“講一講。”張道嶺看著他,眼神不善,用手摩挲銅鏡,示意他別說半截話。
“曾有一個人,在凡人時期就開了內景地,在那個年代,可謂光芒萬丈。”
“兩千七百年前的那個人?”老張問道。
冥血點頭,道:“對,就是他,成長迅速,一路猛烈崛起,相當的有銳氣,光耀大地,照亮那個時代。”
“和方仙子有感情糾葛,發生了一些什么?”老張的八卦之火開始燃燒。
冥血道:“有那么一點吧,那個人沖霄而上,成為一方巨頭,雖然修道歲月不是很久,但已經罕有對手了,對方仙子有好感,多次接近,但卻被拒絕了。那時方仙子剛替年輕的紅衣女妖主出頭,殺了上古妖族最強的那位妖皇,在密土中養傷,誰都不見。”
“有誤會了,因愛生恨,各種恩怨情仇,無邊仙血四濺?”老張眼中露出異色,這么追問道。
“并沒有,這個人盤坐在方仙子閉關的密地外,幫她護法,攔阻了兩位絕世大敵,直到她出關。”
“后來呢?”老張問道。
“方仙子出關,對他感謝,但還是將他送出山,保持著距離。”冥血說道。
“快進到方仙子和那個人不得不說的情節處!”老張催催。
“后來,那個人有至強肉身,在凡人時期就開啟特殊內景地的事被人知道了,發現了他種種非凡,數位絕世強者聯手,一起去擒殺他,要研究他到底怎樣與眾不同。”
冥血教祖一邊看電影,一邊說著那段往事。
方雨竹知道后,自然去救援,還對方的恩情。
然而,她還是去晚了,待她趕到時,看到赤霞沖霄,染紅數片大幕,是那個人的血,映照出來。
那一役,方雨竹力敵四大絕世高手,終究是寡不敵眾,被人重創,不得已離開,帶著遺憾遠行。
張道陵道:“我還以為有什么狗血劇情呢,兩人間也沒什么啊,只是方仙子欠了那人好大的恩情,沒有還上。”
冥血教祖沒搭理他,繼續說道:“那四大高手,去找那個人的尸體,竟然未果,沒有找到。”
“被人先一步撿走了?不會是被方雨竹帶走了吧?”張道嶺問道。
冥血搖頭,道:“這個人沒死,命很硬,竟艱難的活了下來,但元氣大傷,找了個地方隱居,慢慢修養。”
“哦,這個隱秘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史上在凡人期開出內景的三人,都慘死了,沒有一個得善終。”
張道嶺神色鄭重地說道,自古以來,就三人在凡人時期開了內景地。當然,也有種說法,說是共有四人,不管怎樣說,太罕見了,不可復制他們的路。
尤為可惜的是,他們都沒有留下后代,命運多舛。
“后來呢?”張道嶺問道,對那種隱情很感興趣。
“他養好傷后,默默關注那些仇敵,不久后得悉,大幕中,五大絕世高手聯合,正在獵殺方雨竹。”
“方仙子,曾經這么慘?”張道嶺訝異。
其中四人,就是曾經去殺害那個人,要去研究那個人的巨擘,只是這次又多了一個,要聯手清洗掉越來越強的方雨竹。
“那個人,是個好人,他的人品真的讓人沒話說,知道這件事情后,他直接殺了過去,而不是繼續潛修,他怕方仙子被人擊殺。以這個人的潛力,修道歲月還算淺,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縱橫大幕后方無對手,蓋世無敵,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這個人沒有沉默,很剛,明知現階段的他只能對付一位絕世高手,還冒死殺出去救援了。
“后來呢?”張道嶺問道。
“那一役很慘烈,那個人確實人品過硬,是個很好的人,拼死決戰,擋在方雨竹身前,自身被人轟碎了,沒有后退半步,五大絕世高手有人被重創,但依舊踏過他的尸骨,要擊殺方雨竹…”
“有些慘啊。”老張嘆道。
“方方雨竹力拼,玉石俱焚,重創兩三位絕世高手,再加上早先兩位負傷的高手先行退場了,她拖著垂死之身遠去,逃過一劫。”
冥血微頓,又道:“關于這一段,罕有人去提及,因為,后來方雨竹強勢崛起,俯瞰四方,各方不想觸及她曾經血淋淋的過去。”
張道嶺點頭,道:“后面的事,我知道一些,屬于方雨竹的時代到來,她超脫先秦金色竹簡,領悟出屬于她自身的至高道路。”
“是!”冥血教祖點頭,道:“她等紅衣妖主成長起來后,聯合她一起出擊。那一役,妖主還有些嫩呢,幫助方雨竹拖住一人,而后又拼死干擾一人。方仙子只身對抗三大絕世高手,一日間全部殺個干凈!”
老張點頭,道:“確實算是震動古今的一戰,是刻入大幕仙碑上最驚人的超級大事件之一,這個我知道。”
“方雨竹的銀色甲胄被血染紅,沐浴絕世真血,強勢殺完三大絕世后,轉身又去找紅衣妖主,驚的另外兩大敵人直接遁走,結果被她追了一夜,再次強殺一人,一天一夜擊殺四大絕世,震動天上地下。”
也是在那一役,紅衣妖主也正式崛起,自身亦殺了一位絕世高手。
“這兩人也算是親手終結了上古之人最后的輝煌。”張道嶺點頭,他很清楚,方雨竹一天一夜連殺四大絕世高手,其中兩人便是上古妖皇,另外兩人是上古人族巨擘,皆是古修者。
“方雨竹端莊,秀雅,溫和,但是,也曾身披銀甲,血戰天下啊。”
冥血教祖低聲道:“小張,不,張教祖,你跟著他們兩人,估計主要是在看王煊吧?你是不是也覺得他異常,認為他可能在凡人時期就開了內景地?”
“你倒是真能多想!”張道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冥血道:“你說,方仙子當年心有遺憾,心中的部分思緒會不會落在這個王煊身上?你看她,居然主動進入了紅塵中。”
另一個放映廳中,方雨竹安靜地看著立體投影出來的影音,看著與昔日相近的情景再現,那個人第二次死去,被絕世高手轟碎身體,血染虛空,她眸子深處有傷感,但她卻靜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