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謀其職,諸位,我已經將接下來一年的任務全部都分攤下去,每個人身上的擔子都不輕,我希望大家一起共勉。”
說完,李沐風起身,以江湖禮向著眾人抱拳。
眾人起身,以同樣的禮節抱拳,不同的是他們的腰彎的更深。
“尊令!”
整個會議到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只是,眾人心中都有一個疑惑,那就是李沐風今天說的未免他多了,幾乎是分配了一年的工作,這明天有點不對勁。
對于這一點,自然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來,比如說王武這些個武將,也就那么一兩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其他們則是毫無察覺。
反倒是不怎么熟悉李沐風行事作風的三名新人,雖然說和李沐風有過幾次照面和談話,但對于李沐風的為人卻僅僅是停留在別人的言語之中。
不過,玩政治的人政治敏感度非常高,他們從李沐風的只言片語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推斷,只是,他們不敢直截了當的詢問,便都將隱晦的目光投向了他們的上級石錘,希望他能代大家詢問一番。
對此,石錘自然是已經會意,但并沒有去他們所愿的提出來,他知道,如果李沐風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話,一定會和自己說,他在這里詢問,只會現的有些多余。
不過,李沐風卻將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里,心里不由發笑,“看來石錘的眼光不錯,最起碼招的這幾個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當下,他敲了敲桌子,用開玩笑的語氣道:“哎哎哎,這會議還沒有結束呢!別一個個都用那么深情的眼光看著石錘,用什么問題就直接問出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藏著掖著的。”
聽到李沐風的玩笑言語,程凱咬了咬牙,率先站了出來,拱手行禮,憋了很久,這才朗聲道:“說了半天,我們也不知道該叫您什么,總不能和其他人一樣,都叫你大將軍吧!”
聽到這話,李沐風有些差異的看了程凱一眼,覺得這家伙有點意思,不過,這確實是個問題,當下想了想,向著程凱詢問道:“那么,依你看,我該用什么稱謂?”
程凱原本打算詢問李沐風的用意,可事到臨頭反而轉換了話題,問出了一個有些讓人意外的問題,見李沐風將這個皮球踢回來,顯然是有心考校自己,他不由的沉吟了起來。
程凱、王慶、霍修三人都是崇禎二年考上的秀才,不過,程凱相較于其他兩人更加有才學,年紀也小許多,今天只有二十三歲,算是巫山鎮附近有名的才子了。
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多年的飽讀詩書顯然讓他多了些許文人才子獨有的傲氣,這種傲氣并不是普通人的嬌縱狂傲,而是,文人獨有的傲骨。
所以,即便是面對執掌幾萬人生死的李沐風,他也怡然不懼,只是在心中思慮片刻,他這才開口道:“綠竹原本是營地,現如今逐漸有了城鎮的雛形,是以我們可以稱呼大人為城主,而大人創建山河軍,自然也可以稱大人為將軍,有了這兩種稱謂也就可以了。”
“城主嗎?”李沐風喃喃道,他還真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升級到城主了,當下也覺得很有意思。
不過,他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道:“這城主的稱謂有點夸張了,就很大將軍這個稱謂一樣,平時開開玩笑還可以,當不得真的。”
“如何當不得真,在我們所有士兵的心里,你就是大將軍,是我們心中唯一的大將軍。”
“大伙說,是不是啊!”
李寧這個家伙是一個非常適合的捧哏,似乎沒看出李沐風假意推辭,直接站出來起哄。
都是年輕人,誰還沒有一點虛榮心,李沐風自然也是有的,什么城主啊,大將軍啊,他自然也是…在乎的!
但是,李沐風是一個臉皮很薄的人,自然不可能一點都不推辭,而每當這個時候,有一個捧哏的在這,就非常的有必要了,就比如說此刻的李寧。
果然,在聽到李寧的話后,其他人也開始紛紛起哄,而李沐風這個時候也就不在推辭,半推半就也就收下了這個稱呼。
以此,李沐風除開“大將軍”這個稱謂外,又有了一個稱謂:李城主!
恐怕任誰都不會想到,在南蠻軍的大后方,居然有人可以不聲不響的打算建城了,這有些讓人難以置信啊!
見程凱在那支支吾吾,還有什么問題想說,卻始終沒有開口,李沐風不由笑道:“程凱,有一句詩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聽到李沐風念出這句詩后,程凱和其他兩名讀書人俱是神色一震,即便是其他幾名武將,聽著也感覺有種熱血直充大腦的感覺。
良久,程凱從椅子上站起身,向著李沐風彎腰執弟子禮道:“今日聽李師一句詩,勝讀十年書,弟子受教了。”
緊接著,是王元、霍修兩人起身,同樣對著李沐風執弟子,看兩人的表情,顯然也被這詩中的崇高精神所折服。
“都起來吧,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們,身為文人,你們除了要讀圣人書,更要為百姓,為國家作出一份自己的努力。”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才是我輩讀書人所應該做的事情,同樣,這也是我希望你們應該做的事情。”
李沐風的一番話仿佛五雷轟頂,讓他們心神震顫,久久不能言語,如果是之前,他們或許對李沐風心懷敬畏,至多還有一些崇敬。
但此刻,他們已經將李沐風奉為人生道路的引領者,是他們的圣師。
所以,這一刻,他們三人不僅沒有起身,到底將腰彎的更深,那模樣就差跪地拜服了。
看到這一幕,石錘眼中有著一種莫名的光,對于李沐風能夠如此快折服這三人并不如何驚訝,因為,這個男人帶給他太多的不可能。
李沐風將三人逐個扶起身,然后拍了拍他們的肩膀道:“大道理說的再多,也不如去躬身行動,在我看來,行動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而你們今后的所作所為,便是你們為百姓、為國家所交的一份答卷。所以,我希望你們能記住一句話,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李師,我等明白了!”
不得不說,這一刻,三人的眼神出奇的雪亮,那眼眸中的神采就仿佛黑夜中的燈火,雖然眼前依舊黑暗,但他們都相信,黎明的曙光終將會到來。
至此,程凱也打消了詢問李沐風的打算,因為,在這一刻的他看來,不管這個男人覺得做什么,那都有他不得不去做的理由,而他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一場會議就此結束,而在不知不覺中,李沐風發現自己居然多了三個第一,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既然沒有拒絕三人的拜師,那李沐風也不能真就什么都不過問,在會后,他將三人招到了自己的竹樓書房,看著他們問出了一個問題。
“你們對于三皇五帝期間的天下大同有什么看法?”
三人沒有想到,李沐風一開口居然就是如此高深的問題,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由有些面面相覷。
李沐風見三人不答,也沒有任何惱怒,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道:“我在十二歲之前,一直是一個癡傻孩童,而在我這十二年時間里,我仿佛生活在另一個時空,哪里相較于如今的明武朝,可以說是人間仙境。”
接著,李沐風挑挑撿撿說了許多前世的記憶,重點是一種可能實行下去的制度,而他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看看,這個時代,究竟能不能容下這種有些叛逆的思想。
果然,三人在聽到李沐風的描述后,都不禁心下往之,他們知道這一切只可能在夢中,因為,現實中沒有一處會是這樣。
那么,李師和他們說這個夢,又有什么深意呢?
忽然,他們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彼此對視了一萬,都覺得有些荒謬。
要說讀書人最大的理想國度是什么,那無疑天下大同就是他們最終的政治追求,但可惜,數千年來,無數大儒學士做過如飛蛾撲火,可最終都沒有一人成功,這不禁讓他們產生懷疑,他們能成嗎?
就在他們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李沐風轉身望向窗臺外的幾顆翠竹,書聲瑯瑯道:“雖千萬人,吾往矣!”
“雖千萬,人吾往矣!”
擲地有聲!
“愿隨李師同行!”
三人五體投地,鄭重其事的向著李沐風行了拜師大禮,在這一刻,三人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孩童時代,讀著圣人經典,幻想著今后的自己該如何。
在這一刻,他們原本落上塵埃的心仿佛再一次恢復清明,眼中有的只是對前路的赤誠。
赤子之心矣!
“很好,今日既然手下你們三人作為第一,那為師除了交你這些道理外,還要求你們做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之人,要知行合一,君子六藝,我不要求你們每一項都精通,但必須都能熟練。
世人常道:百無一用是書生,而我不希望你們做這樣的書生,記住,你們是書生,但更是儒者,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讀書人,是在國家危亡之際敢于站出來的讀書人,聽明白了嗎?”
“明白!”
接著,李沐風給了三人一本道家吐納心法,讓他們自己去修煉,同時,要求他們參與到營地的各方各面,尤其是在教育方面,李沐風作出了重點強調。
“我希望你們三人都可以在綠竹書院任職,閑暇時為營地里的孩子們教授知識,告訴他們,什么是真正的讀書人,引領他們走上正確的道路。”
“恩師放心,我等自當盡心竭力!”
“得,這又改變稱呼了!”李沐風心里嘆息,他之所以說真多,并不是真就在忽悠他們,只是,他覺得自己既然做了這么多,那就有必要再進一步,試一試能不能讓這個社會變的更好一些。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很多言語,如果被人傳出去,他很可能會成為整個天下的敵人,因為,他這是在挖當今所有統治階級的根,是送死的行為。
說實話,如果他身前的人不是程凱三人,不是他們并沒有被官場江湖浸染太多的話,他也不會說出今天這番話。
即便是面對感官極好的宋時,他也未曾說過一句這樣的言語,因為,他知道這種想法太過美好,他就如同毒藥,不僅會毒傷自己,也會負傷所有想要嘗試的人。
還有一點,這里是他的地盤,如果程凱三人真的想要對他不利,也不見得能做出些什么。
早知道,黃山手底下的信風可不是吃好飯的,如果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那李沐風里有必要考慮給信風換個首領了。
等三人離開口,李沐風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行程。
在巫山寨大戰過后,南蠻人就算有心要對付自己等人,短時間也無法積蓄足夠的兵力,并且,根據信風傳回來的信息,南蠻人現在在前線的壓力很大,而國內頓時間已經無兵可用,他們必須在夏汛到來之前,集中所有兵力度過怒江,不然,等夏汛開始,他們的所有計劃就要延遲。
屆時,三省聯軍已經基本到達,到時即便南蠻軍總體戰力依舊強悍,可是,三省聯軍憑借著地利優勢,也能死死拖住南蠻軍。
而這一點恰恰是南蠻軍不能接受的,他們的底蘊支撐不起他們這般的消耗,如果真到這種地步,那么可供他們選擇的只能是繼續退回巫山。
這也是為什么,南蠻人如此迫不及待要拿整個云省的原因,他們全部的野心都必須建立在擁有整個云省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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