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來的艱苦訓練,不僅讓這兩百人的體魄變的更加雄壯,更讓他們的身上充滿了鐵血軍人的味道。
嚴明的軍紀,近乎苛刻的隊列訓練,讓這兩百人的隊伍在短時間里把執行命令刻到了骨子里,而營地眾人節衣縮食的供養,更成為了他們不斷前進的動力,捍衛家人和家園讓他們鑄就了犧牲奉獻的精神。
所以,當這兩百人發起沖鋒時,即便是二流巔峰的柳葉,已經晉升一流高手的林海平依舊感到了顫栗。
在真正精銳軍隊的面前,即便是一流高手也很無力,因為,你的劍氣再強大,也斬不斷不畏生死的鋼鐵洪流。
“佩服!”這是林海平的話。
“嘆為觀止!”這是柳葉的話。
“現在,我終于明白,你的底氣究竟來自哪里。”看著面帶笑意的李沐風,柳葉語氣有些復雜,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晚,那時眼前這個家伙還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螻蟻,隨時都可以被踩在腳下。
可是,此刻的他已經具備他和他平等對話的權利,甚至,在某些方面,自己還多有不如,比如說那什么老頭。
又或者,是這兩樣可以帶來巨額財富的東西。
不得不承認,柳葉先前動過一些歪心思,比如說鳩占鵲巢,將李沐風現在擁有的一切全部吞下。
可是,在知道老人的身份后,他猶豫了,在看到這只兩百人的軍隊,自己營地外不斷壘高的堅固城墻后,他決定放棄自己這個危險的想法,轉而決定全力壯大商行的力量。
甚至,他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讓自己父親讓位,由他全面接管整個柳氏商行,好讓商行發展的更快,這是柳葉第一次感受到緊迫感。
中午,李沐風親自下廚,給兩人弄了些好菜,其中尤以燒的紅彤彤,香氣撲鼻的東坡肉最是誘人,僅僅是那不斷散發的肉香,就已經引的眾人不斷吞咽著口水。
林海平平日里看著文雅,養氣功夫十足,可今天顯略顯急躁,聞到肉香便有些按捺不住,好奇的詢問道:“李老弟,你這好東西還真是多啊,跟老哥說說,這又是什么山珍?”
聽到他這話,李沐風嘿嘿一笑,調侃道:“這要是山珍,那我豈不是過上和皇帝一樣的日子,天天吃山珍了?”
“哦,不是山珍?”聞言,林海平先是一愣,隨即仔細端詳起來。
有些土氣的瓷質碗盆里,一塊塊色澤紅潤,表面泛著油光的肉塊整齊擺放其中,零零碎碎的青翠野蔥花散落其間,讓濃郁的肉香中多了些許蔥花獨有的芬芳,兩種味道自然交融,使的東坡肉的香味更加的濃郁,但卻少有的沒有讓人感到油膩感,反而讓人食欲大增。
“這肉…好像是豬肉燒制,可是,這不可能啊,豬肉本身肉質腥臊難聞,即便是輔以秘料燒制,也不可能將其中的味道全部給去除,怎的…”林海平一番分析,可是依舊沒有得出確切的答案,不由將目光投注向柳葉,想看他如何說。
撇撇嘴,柳葉不屑道:“你們讀書人就是想的太多,心思太雜了,我敢說這肉就是豬肉,至于如何把味道去掉,那你還要問他。”
“啪啪啪!”
“柳兄,佩服,果然生意人每個人都生有一雙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來,反倒是林老哥你,看的太多,想的太多,反而失了本像。”李沐風老神在在的點評著兩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對于李沐風的夸贊,柳葉很不給面道:“能不能不臭顯擺了,趕緊的,把我拿過來的好酒端上來,好意思用這種劣酒糊弄我們嗎?”
“那有喝客人贈送的酒,我跟你說,我這雖然不是什么好酒,但也算是我們營地的特產綠竹酒,味道很不錯的。”李沐風賣力的吹捧著,不想將那幾壇子好酒給搬出來。
對于李沐風不要臉皮的吹捧,柳葉直翻白眼,直言道:“我家里是做酒樓出身,從小就在酒壇子里泡澡,什么酒我一問味道就知道了,還能聞不明白你這酒的好壞?”
聽他這么說,李沐風立即來了精神,先給他倒了一碗酒,隨即開口道:“你家開酒樓,那一定有自己的釀酒作坊,和自己的釀酒師吧,你看,我們都這么熟了,能不能勻一個給我?”
為了喝上好酒,李沐風也算是拼了,舔著臉去和柳葉賣乖。
但是很可惜,柳葉根本就不買賬,很是果斷的拒絕。
開玩笑,這可是他們柳氏的根本之一,怎么可能隨便外漏,更何況,任何一個有真材實料的匠人,那都是萬金難求的人才,他李沐風還真以為是爛大街的東西啊!
被柳葉拒絕,李沐風也不氣惱,畢竟,心里早有準備,也沒有多少的失望神情。
可是,李沐風沒想到,一直在沉默思考的林海平突然開口道:“我們寨子里有不少的釀酒師傅,不過,他們愿不愿意跟你來我就不知道了,當然,我們以前抓的肉票里有一個人是釀酒師傅,一直不愿意在寨子里安家,我嘛…”
說著林海平看向了瓷碗里的東坡肉,又看了看李沐風,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李沐風哪里還不明白,連忙開口道:“懂,我懂。”
說著,他殷切的跑到林海平身邊,屁顛屁顛的給他倒酒,可想了想,一咬牙,對著門外的人吩咐道:“來人,給我搬一壇好酒過來。”
看著手里精致的酒壇,李沐風小心翼翼的給林海平滿上,深怕撒了一滴。
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柳葉皺著眉頭喝點了碗中酒,沒好氣道:“想要喝酒哪里需要如此,等下次物資運來,我讓商隊多給你帶幾套好酒就是。”
“什么好酒?”李沐風眼前一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柳葉,那渴望的小眼神,活脫脫就是一個小酒鬼。
見狀,柳葉風華絕代的臉上笑意醉人,手指輕敲碗沿,示意李沐風倒酒。
見李沐風又準備用劣酒糊弄自己,柳葉瞪了他一眼,這才悻悻換上好酒倒上。
“都說你們柳氏商行是王朝里最大的酒商,美酒珍饈數不勝數,你可不能拿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糊弄我。”
見李沐風如此市儈的嘴臉,柳葉忍不住譏諷道:“你一個幾千人的當家人,能不能大氣一點,這樣市儈合適嗎?”
“不合適!”李沐風老實回答,有些苦逼道:“這不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沒辦法的事啊!”
“你想啊,我要是有錢,我能這樣嗎?那我不得裝一裝暴發戶,好好嘚瑟一下。”李沐風說的慚愧,可那副占便宜沒夠的表情,任誰都不相信他的鬼話。
“柳氏商行一共有三種頂級美酒,分別是:朝露、春水、桃花,每一種口感都各不相同,其中以朝露為最,乃是商行數名頂級釀酒大師根據杜康酒的古方,花費了數十年的心血,研制出來的新酒,僅僅只是窖藏十年,入口剛中帶柔,回味無窮,其香味口感比之另外兩種酒十五年度的都不遑多讓,怎么樣,要不要買些?”柳葉帶著幾分誘惑的口吻,想要誘導李沐風購買自家的美酒。
李沐風聽的直流口水,可在聽到錢之后,還是瞬間清醒過來,眼神清澈,卻裝傻充愣道:“嗯嗯,真真是好酒,那你大算送我幾十壇美酒?”
柳葉一口酒直接噴在了李沐風的臉上,看著眼前這個不要臉的家伙道:“你當是大白菜呢,還幾十壇,一壇我都覺得肉痛,你知道一壇五斤裝的十年朝露多少錢嗎?足足三千斤白銀?”
“什么?”
李沐風張大了嘴巴,他猜到這種酒價格鐵定不便宜,可是也沒有想到會這么貴,一壇子三千兩銀子,這完全就是搶錢嗎?
不對,就是槍錢也搶不到這么多啊!
這一下,李沐風算是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商行,這可真有錢啊!
不得不說,李沐風有一種抱大腿的沖動,那是大腿嗎?那明明就是一條金腿好吧!
“一壇酒,這可是你說的。”李沐風不給柳葉反悔的機會,直接抓住他的手,拉鉤上吊,然后蓋了一個章。
當然,李沐風做的事情可不止這么多,也不想想他是誰的徒弟,這么個大肥豬在面前,他能不宰一宰嗎?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李沐風站起身,左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入懷中,然后在自然的走開。
柳葉被李沐風的舉動弄蒙了,直到李沐風的所有動作做完,他才反應過來,感覺身上似乎少了點什么,可沒仔細想,一連羞怒的瞪著李沐風,咬牙切齒道:“無恥之徒!”
“誰無恥了,我跟你說,誰反悔誰才是無恥,反正我倆拉鉤了,你可不能反悔,否則,我就去外面傳,就說柳氏商行的少東家不講信用。”李沐風一臉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為了賴一股天價酒,他可是真就不要臉了。
林海平也是看著好笑,不多時,酒桌上的氣氛也熱鬧了起來,李沐風吃飯沒有太多的講究,林海平雖然是讀書人,可在土匪窩里待久了,哪里還講什么風度,那筷子下的飛快,一會功夫一大盆的東坡肉便被他吃了小一半,就連嘴邊的油都來不及擦。
柳葉顯然是收獲了良好的貴族熏陶,即便李沐風的手藝確實不錯,他吃的也很有風度,很是賞心悅目,當然,他的動作也不慢。
都是習武之人,三人的飯量自然不小,一桌子菜對他們來說不費事,當然,李沐風小酒喝的盡興,這菜自然也就不夠了,索性,她嬸嬸親自下廚,給他們又添了幾個菜。
一頓酒喝下來,李沐風是感覺美滴很啊,很沒有形象的躺在椅子上,心滿意足的摸著肚皮,一個字,爽!
相對來說,林海平和柳葉無疑正經很多,他們生活在這個時代,有著一套他們自己的社會規則,自然不如李沐風如此灑脫。
不知為何,兩人看著仰躺在椅子上的李沐風,心里竟然有了一絲絲的羨慕之情。
三方交易算是圓滿完成,他們也沒打算在營地里久留,畢竟,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擔子都很重,容不得他們在這里肆意的浪費。
約定好一旬后開始第一次交易,李沐風徹底放松下來,也不管客人還在,就躺在竹屋里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李沐風睡醒時,天色已經黑暗了,透過竹樓的窗戶,李沐風可以看到不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破開黑暗,給房間里的人們帶來溫暖和安全。
站起身,李沐風來到了窗戶邊,眺望璀璨的天空,眼神迷離,什么都不想,就只是呆呆的站著,放空自己的大腦。
不知何時,一陣飯菜的香味傳入了李沐風的鼻尖,讓他從這種空靈的狀態中轉醒,轉頭看向了身后。
黑暗中,楊一心一身素衣木釵打扮,一手拿著油燈,一手端著一個小木盤,木盤上是一大碗的米飯,以及兩個小菜,飯菜上冒著騰騰的熱氣,顯然是剛做好。
將飯菜放在桌子上,楊一心輕聲道:“中午見你只顧著喝酒了,想來現在肚子一定餓了,廚房里沒有多余的飯菜了,你將就著吃一口墊墊肚子吧!”
看著彎腰忙碌的楊一心,看著她可愛挺翹瓊鼻上淡淡的汗珠,李沐風忽然感慨道:“一心嫂子真賢惠,哪個男人以后要是能娶到嫂子,那一定會幸福死的。”
聽到李沐風這有些過分的夸獎,楊一心的俏臉紅了紅,也不知道什么想起什么,臉色越大紅潤了。
“嫂子沒想著嫁人,這輩子能照顧好月月,還有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就心滿意足了。”
說完,楊一心整顆心都有些亂了,再也無法繼續帶下去,一轉身,急匆匆的離開了李沐風的房間。
對于楊一心的話,李沐風一開始還沒想明白,但很快反應過來的他愕然的抬起頭,看著自己逃也似的離開的背影,摸著不存在的胡茬道:“這,是準備以身相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