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衡是真的睡著了,這是他體內傷勢所造成的一種后遺癥。
被景云踢飛之后,他醒過來,整個人懵了一下。
使勁的甩了甩腦袋,這才仔細的看向景云二人。
他那還略帶茫然的眼睛,在看清景云的樣子后猛然瞪大。
心中一驚,暗道:這景皇什么時候回來的?道爺我竟然沒發覺到!
這道心思僅僅是一瞬間便被他拋開,他“費力的”站起身對著景云拱手道:“不知兄臺是”
景云眼皮微微下方,鐘離衡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之前還在窺伺我,現在就不認得我了?”景云淡淡的說道。
鐘離衡心臟猛地跳動一下,心知自己早就已經被發現了。
他對著景云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在下鐘離衡,見過景皇陛下。”
景云冷眼看著他說道:“你在找朕?”
鐘離衡松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景云說道:“是的,衡一直在尋找景皇陛下。”
“能夠找到朕的坐標,倒是不錯的手段。”景云說道。
“既然都到這了,就說說吧。”
鐘離衡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衡是中土神州人士,一年前加入了尸神教,現在是尸神教三等護法。
后來被派來東境與大周聯手,共同合作統一東境。
不久前接受到命令,攻打京城。”
聽完他的話語景云說道:“繼續說。”
鐘離衡笑了一下說道:“我叫鐘離衡,中土神州鐘離家的一個小人物,一年前加入尸神教是因為我感受到了一絲天機,有機緣在等著我。
到了東境,我發現這個機緣便是在景國中,因此我是來投誠的。”
“投誠?”景云微微露出一絲感興趣的樣子。
鐘離衡用力的點頭道:“沒錯,投誠!”
“那誠意呢?”
鐘離衡揚起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說道:“已經送到了,所有被派來京城的尸神教弟子,在我的命令下全都死了。”
景云笑了笑說道:“你不是還沒死嗎?”
鐘離衡面容一僵,干笑一聲說道:“我不算。”
“你不是三等護法嘛。”
“我現在不是了,已經背叛他們了,現在的我是景國的肱骨之臣。”鐘離衡雙眼亮晶晶的說道。
景云的身后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只見種放與溫涼二人聯袂而至。
這個時候鐘離衡的話語剛剛落下,種放渾厚的聲音響起道:“陛下,此人該殺!”
這句話讓鐘離衡眼皮直跳,急忙說道:“種將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那些尸神教之人若是在京城發起動亂,你們的損失是不可計量的,我可是幫你們沒有耗費一兵一卒就解決了他們。”
種放怒吼道:“擅闖皇陵者,必誅之!”
種放立刻對著景云將之前所發生的事情迅速說了一遍。
景云聽完,平靜的看著鐘離衡,鐘離衡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到了頭頂。
“景皇陛下,咱這不是受傷太重沒法出手嘛,只能出此下策,而且我算過了,皇陵必不可能會出大問題,這不,那些家伙都死了。”鐘離衡小心翼翼的說道。
景云這個時候突然揉了揉臉頰,然后微微低頭,看著鐘離衡問道:“你會算命?”
鐘離衡一愣,然后立刻擲地有聲的說道:“會!”
“算的怎么樣?”
“我們鐘離家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別的不敢說,推演算命這些東西,還算精通。”
景云點點頭,然后看向種放說道:“種放。”
“臣在。”
“把他弄死,扔到河里喂魚。”景云淡淡的說道。
聽到這話,鐘離衡雙眼幾乎都要從眼眶中瞪出來了。
“朕不喜歡有人每天在算自己。”景云說完這句話便向著門外走去。
“別啊!”鐘離衡大叫一聲說道:“景皇陛下,您放心,我是算不到關于您的東西的,我還有其他本事呢,咱們一起算計大周啊。”
話語間,種放已經將他鉗住,鐘離衡眼皮狂跳心中暗道:nnd,道爺這個虧吃大了!
這個時候他想要動用特殊手段溜之大吉。
“等等。”景云突然停下了腳步。
轉過頭看向鐘離衡,鐘離衡也停下了剛要動用的特殊手段。
“放了吧,以后跟著朕。”說完這句話景云再次轉頭離開。
種放將鐘離衡放開,鐘離衡眉頭微微皺起,在心中思量著景云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朗女神走在景云的旁邊,景云微微側首說道:“你認識嗎?”
天朗女神翻了一個白眼說道:“當年我在中土神州叱咤風云的時候,他爹都未必出生了,你覺得我會認識他?”
“不過”
景云瞥了她一眼說道:“麻煩你把話一次性說話。”
天朗女神再也不會因為景云的語氣而發怒,她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鐘離這個姓我聽說過。”
“哦?”景云驚咦一聲道:“那說明他來頭不小?”
天朗女神點點頭道:“不錯,來頭的確不小,鐘離家在中土神州的名聲還是挺大的,而且沒有什么敵對勢力。”
不等景云發問,她便繼續說道:“鐘離家擅長推演卜卦,因此對他們有所求的人非常多,而且他們家族的規矩很嚴苛,不會做出任何違規的事情,所以他們的人緣還算不錯,鐘離家一般沒人會去招惹。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鐘離家的家主是一名第八境巔峰修士。”
聽完她的解釋,景云對鐘離家有些一些了解。
這個鐘離衡想方設法的來到景國靠近他,所圖謀的東西定然不小。
景云之所以將他留在身邊,是因為想要白嫖這家伙。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與周靈淵之間的交易與合作。
因此他特意將溫涼與種放都叫了過來。
天朗女神被景云打發走,之后景云去到了種放的小院子當中。
不久,種放與溫涼同時到來,對著景云躬身行禮。
景云將他們二人扶起道:“愛卿請起。”
溫涼起身后,眼神灼灼的看著景云說道:“陛下此次歸來,不走了吧。”
景云怔了一下說道:“最近不會離開京城。”
溫涼滿意的點了點頭。
種放眼神肅穆的看著景云說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大周為何突然歸還了我大景的三洲之地?”
聽到他的問題,景云淡淡的說道:“朕與周靈淵做了一個交易,歸還三洲之地是我的條件之一。”
種放與溫涼眼睛瞪得溜圓,到底是什么交易,竟然直接涉及到了三洲之地的歸屬。
甚至周皇還同意了,可想而知己方是否同樣付出了極大的條件?
他們立刻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景云說道:“周靈淵的條件不涉及大景的東西,因此你們不必擔心。”
沒想到的是,溫涼與種放聽到這句話,更加的擔心了。
竟然不涉及大景,那就一定涉及到陛下,這怎么行!
尤其是溫涼,他溫和的性子現在一下子消失了,對著景云大聲說道:“臣以為陛下最近這段時間應當研讀治國之道,以及帝王之術。
陛下先是獨自前往夏朗國,后又與周皇交易,不僅如此,陛下還多次將自己置于險境,陛下這是對景國的根基祖業不負責。”
種放這個時候同樣是說道:“臣請陛下將與周靈淵之間的交易說出,我等必須確保陛下的安危。”
景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用力的揉揉臉頰說道:“朕不說,反正朕不會有事。”
說完這句話,他向后一躺,呼嚕聲一下子升了起來。
溫涼與種放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堅定之色。
二人一動不動的站在景云面前,就這樣一直站到了傍晚。
景云猛然坐起來怒道:“朕怕了你們了!”
“請陛下說出與周靈淵之間的交易。”二人同時躬身。
景云惡狠狠的對著二人說道:“就這樣弓著,朕不同意就別起來。”
然后他說道:“周靈淵此刻陷入了困境,尸神教與他之間出現了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因此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想要聯合朕一同將尸神教清除。
朕借此提出了三洲之地的要求,同時賠付我大軍開拔之資。
然后他也提出,等到尸神教清楚完畢,兩國之間的外來助力全部推開,因此這對我大景來說,是一件好事,沒沒有任何壞處。”
他這般說道。
“沒了?”溫涼與種放同時問道。
景云神色如常的回道:“沒了。”
溫涼的眉頭緊皺,他不太相信就這么的簡單。
種放吭頭不語,心中在思量這些事情中有什么什么算計。
景云舔了舔嘴角說道:“怎么,你們就想這樣一直弓到天亮不成?”
“謝陛下。”二人直起身子。
景云說道:“行了,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讓朕走吧。”
種放與溫涼對視一眼,然后再次行禮道:“臣,恭送陛下。”
景云一步跨出,身影消失在小院當中。
這個時候種放對著溫涼問道:“溫相,陛下所說,你覺得”
“自然是真的,但肯定沒說完。”溫涼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你剛才為何不繼續詢問陛下?”
“你怎么不問?”
“身為臣子,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陛下。”
“我也是陛下的臣子。”
“你還是陛下的啟蒙恩師呢。”
“滾!”
景云在離開種家后,沒有回到皇宮內,而是去了城北。
明祖皇陵。
景云站在入口前仔細的看了看皇陵的外部結構,眼中被青芒所充斥。
在他的眼中,整座皇陵在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其中一道道細小的金色氣流快速的在上空游蕩。
再向著皇陵當中看去,一間間墓室在他的眼中呈現,突然,他眼中的青芒在這個時候炸開。
景云立刻閉上雙眼,他感受到自己的魂魄在剛才的一瞬間中顫動了一下。
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氣息,他睜開雙眼,不在動用法眼。
他神色平靜的走進了皇陵的門。
當進入皇陵的時候,他嘴角玩起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他輕步慢慢的走著,每經過一間墓室。他都會走進去看一看,對于墓室中的棺槨,他尤為注意,目光總是停留很久。
尤其是有的墓室當中會擺放九十九盞長明燈,而有的墓室卻是一盞都沒有。
景云總會在放有長明燈的墓室中留下一道印記。
就這樣兜兜轉轉,他走到了最后一間墓室,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過去。
只有這間墓室的門是關著的。
他抬起手放在了門上。
“咚咚咚”
景云竟然在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景云的手不停,且有節奏的敲擊著。
但良久的時間過去了,里面沒有一聲聲響出現。
景云放下了手臂,張口道:“皇祖父,朕來了。”
他這一聲呼喚若是被人聽見定然瞬間毛骨悚然,明祖皇帝都死了上百年了,他的是在叫誰!
“皇祖父,朕來了。”景云再次說了一遍。
無人應答,景云嘆了一口氣,再度抬起手,放在了門上,這一次他沒有再敲門,而是手臂發力,想要將門推開。
“扎扎扎咔!”
墓門被他推動了幾分,隨后驟然停了下來,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了一般。
景云面色不變,在他的手臂上隱隱縈繞著一抹淡淡的金色。
“扎扎扎”墓門終于被推開了。
墓門打開,景云的腦海中的山河圖這個時刻竟然發生了變化。
在山河圖中,原本是沒有這一處地方的,但現在映照在了山河圖中。
但這映照出來的皇陵卻不是現在所看到的這樣,而是一片的尸山血海。
這座皇陵由無數森然白骨所鋪制而成,在那些擁有長明燈的墓室中,一個個神色不一的人影就躺在那棺槨當中。
景云的心神全部沉入進去,那些棺槨在他的眼中再次有了變化,一根根肉眼不可見的透明絲線將棺槨纏繞,然后全部向著最深處的墓室匯聚而去。
也就是景云此時身處之地。
在這間巨大的墓室當中,一座龐大的青銅棺槨懸浮在空中。
棺槨的四周是八根粗壯的鎖鏈,從不同的方向將棺槨鎖住,而鎖鏈的另一頭則是直沖沖的插在墓室的墻壁當中。
在這鎖鏈之上更是刻畫著一道道精密且復雜的紋絡。
那從其他墓室匯聚而來的透明絲線此時便依附于鎖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