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真的不愿意留下來?”曹筠慧遲疑了一下,認真地問道。
“這個問題我問了自己很多遍了,答案還真的是不想留下來,對不起,小慧,對于你跟小麗,我只能說聲抱歉了,”劉芬芳也認真地說道。
劉芬芳這二十多年,嚴格意義上來講,只存在了二十多天,對于曹筠麗和曹筠慧,更多的是出于天性的一份母愛。
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母女之情大約只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她內心的一個執念。也許有人會說劉芬芳有點自私,但是這個世界,為自己而活的人比比皆是。
“你還是跟我聊聊你男朋友吧?你說他對你死心塌地,我不太相信,”劉芬芳在這個時候,還是心心念念惦記著這種事情,也許,她惦記的只是一張酷似深刻在她心里的面容。
曹筠慧愣了一下,隨即掏出手機,直接撥給肖張:“喂,男朋友,趕緊回九街來接我,隨便打包早餐,就按平時的標準。”
肖張其實并沒有走遠,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早餐店,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曹筠慧,今晚的綁架太讓肖張記憶深刻了。
加上分別的時候,曹筠慧并沒有解釋什么,為了以防萬一,肖張決定在附近蹲蹲點,等到天一亮就給曹筠慧打電話,確保安全。
肖張正在自我打趣,做別人男朋友,我是相當專業了。
在一家名為鬼包子的夜市吃了一籠熱氣騰騰的鮮肉包子,正準備喝點什么,就接到曹筠慧的電話。本想告訴曹筠慧自己就在附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按她的吩咐,帶上早餐,重回剛才的龍潭虎穴。
盡管曹筠慧和劉芬芳表現得很正常平和,但在肖張心中,這對神秘的母女,正在進行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曹筠麗要的早餐很刁鉆,不過肖張今天可沒心思滿城給她買知名早餐,隨意拎了幾個鬼包子和兩杯老式豆漿就往酒店走去。
為什么叫鬼包子?是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它在深夜銷售,不是作為早餐,而是作為宵夜登場;第二是它的做法是傳統的手工現包,蒸的時候在每層竹籠下面鋪上一層草根,每只包子都會泛著一絲清香,別說人,鬼都忍不住。
還有肖張手中的老式豆漿,也是早些年流行的那種很清的豆漿,跟現在買的濃稠的豆漿區別也很大。
這兩樣東西都屬于快消失的西南早餐文化,要不是抖音又捧了一把,估計是真要消失在重慶人的食譜中了。
肖張慢慢地走到辦公室的門外,深呼吸,敲了敲門。
“進來,”劉芬芳的聲音響起。
沒人開門就只好自己推門進去了,肖張有些失望地看了看辦公室,沒有想象中刀光劍影的對峙,更沒有血腥恐怖的驚人場面。有的只是三個有點醉醺醺的漂亮女人。
“事情解決了?”肖張遞過去早餐。
曹筠慧白了肖張一眼:“這不是廢話嗎?本來就沒事,有什么好解決的?”
“啊?你叫我過來,真的就為了吃早餐,”肖張懵了。
“要不然呢?誒,你這個早餐什么玩意兒?我的永和豆漿呢?我的掌門人小面呢?”曹筠慧不滿地嚷道,一把丟開肖張的鬼包子。
“大姐,我…”肖張一時不知道怎么解釋,總不能說我擔心你出事,所以著急忙慌的沒有去買頂級早餐。
肖張想想也是,別人母女聊天,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解決不了?需要你一個外人去操心?得,我這又算杞人憂天一次。
“沒什么事我先走了,真困了,這都五點了,”肖張也是折騰了一夜,瞌睡上來了。
“不行,你的早餐不合格,必須給我重買,”曹筠慧沖著肖張眨眨眼,意思很明確,趕緊給我答應下來。
“我是真困了,這家酒店就有早餐,什么都有,你就湊合一頓唄!”肖張耐著性子陪笑臉。
“不行,你這個男朋友還想不想干了?”曹筠慧拉長了臉。
“我…”肖張真想說誰TM愿意干誰干,小爺真不樂意侍候你,一會兒豬臉兒,一會兒驢臉兒,真當自己是公主呀。
可看著曹筠慧瞪得溜圓的眼睛,肖張哈哈一笑:“我馬上去買,男朋友這個身份來之不易,我必須好好珍惜…”
“這還差不多,趕緊去,”曹筠慧嚷道。
曹筠慧心虛地看了一眼母親劉芬芳,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這么拙劣的表演,久在歡場上打滾的劉芬芳能看不出來嗎?
劉芬芳倒是沒有注意女兒的傲嬌,她被眼前的鬼包子吸引了,那一年,她正是在一家包子店跟夜場的DJ相遇,兩人為了最后一籠包子互不相讓,才有了后面的一段戀情。
劉芬芳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拿起面前的鬼包子,輕輕咬了一口,那股淡淡的竹香,讓這位已經放棄人生的女人,陷入了巨大的悲傷之中。
“你們先走吧!我想靜一靜,”劉芬芳突然沒了聊天的興致,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道。
“好,你…”曹筠慧感受到了劉芬芳的悲傷。
“走吧,這里有我,要不給你們在酒店開兩間房,折騰了一夜,先休息吧,把精神養好,這是我的內部員工卡,你們拿到前臺去,他們會安排的,”紅姐邊說邊起身把曹筠慧和肖張送出門去。
她倒沒有感受到什么悲傷,只是在心里覺得,最好不要讓這個肖張跟劉芬芳的主人格多接觸。
就在剛才,紅姐想到了一件事情,對于劉芬芳的主人格來說,這二十七年,其實只是過了二十七天。一段刻苦銘心的感情,二十七年已經忘得干凈,可二十七天,恐怕還是心中傷痛。
劉芬芳雙重人格的事情已經夠麻煩了,可千萬不要再攪和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辦公室的大門關了,紅姐問道:
“需要我幫你安排個房間休息嗎?”
劉芬芳惆悵地說道:“有的事情,過去了很久,還是覺得很遺憾,那么喜歡連張合照都沒有。阿紅,你知不知道,后來每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我都會多看幾眼…”
紅姐長嘆一聲:“都過去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人生的起伏,本就是無數的離別,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