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緯浚帶著衛煌下鄉,首要任務就是去之前設計的一戶人家查看轉換層的鋼筋是否綁扎到位,兩人站在上面,聽著包工頭介紹項目詳細,仔細查看著工程質量。
杜緯浚又向衛煌介紹質量驗收時的重點,諸如鋼筋大小是否和圖紙相符,綁扎長度是否合乎規范…
零零瑣瑣忙碌下來,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
臨走時,杜緯浚又向包工頭交待著下一步的重點。
都是老熟人,包工頭一邊遞煙,一邊點頭。
杜緯浚接過香煙,掏出火機點上,再次叮囑道:“澆混凝土的時候一定要用震動棒整到位,不然以后有縫隙,會導致樓面浸水。”
“你放心,我整了這么多年,還沒有哪家出現這樣的問題,質量這方面你絕對放心,我們都是按標準做的。”
包工頭很有經驗的樣子。
業主見正事完了,馬上盛情款待,要留兩人吃飯。
杜緯浚道:“飯就不吃了,還有一點事情。”
“這么遠過來,怎么也要把飯吃了再走,花不了多少時間。”業主道。
“下次下次,今天確實有事。”
衛煌跟在杜緯浚身后,言談中就到了車邊。
“那就下次。”業主滿是遺憾地道。
包工頭笑道:“下次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過來,我們好好整幾杯,已經很久沒有和杜工喝過酒了。”
杜緯浚搖頭道:“已經不敢喝酒了,現在得了痛風,酒不敢喝、海鮮不敢吃、就是豆腐這些都要少吃。”
“那確實要注意。”
“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忙。”
杜緯浚打完最后的招呼,駕車前行,走了百多余米,便拿出電話。
“先問一下在沒在辦公室。”
衛煌知道他指的是楠木渡的村建中心主任,雖然早上是約了的,但政府事多,難免臨時出去,提前問一下,不管在不在,都起到知會對方的作用。
即可避免撲空,也可提醒對方自己要到了。
電話很快接通,杜緯浚問道:“盧哥哥,在辦公室沒有?”
“在的。”
“那我馬上過來。”
沒有過多的閑話。
掛了電話,杜緯浚問衛煌道:“你方案拿給秦邦國定了沒有?”
衛煌老實回道:“我昨天給他打了電話,說還沒有定。”
杜緯浚道:“有事情就跟緊一點,即然來了,一會就去問一下,我們先去政府。”
車到政府大門,保安上來擋住,說道:“沒有車位了。”
“約好的和李書記談點事,一會就走。”
杜緯浚來過許多次,有沒有車位心中十分有數,并不在乎保安說什么。
“找李書記啊。”保安馬上把門開了。
衛煌低聲道:“還挺勢利。”
杜緯浚反而開脫道:“政府停車位本來就緊張。”
“那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一提領導就有了,不提就沒有,太雙標了。”
杜緯浚當是沒有聽到,在保安的指導下,把車開到了里面的停車位上。
下車后,又向保安表示感謝:“麻煩你了,我上去一會就下來。”
“沒有關系。”保安微笑道。
衛煌以為杜緯浚真的是去找李書記,到了二樓,卻直接轉到了村建中心的辦公室。
這才會心一笑,明白杜緯浚暗渡陳倉之計。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杜緯浚直接敲門。
里面傳出一聲:“請進。”
杜緯浚進屋,見盧文才正在辦公,笑道:“盧主任,你是日理萬機啊!”
盧文才笑吟吟地放下手中事,起身坐柜子里拿出一次性的紙杯,回道:“杜總,我再理萬機也沒有你一日千里辛苦。”
杜緯浚回身指著身后的衛煌道:“這是我們公司的小衛,今天帶過來和你認識一下。”
盧文才社節性地贊揚道:“一表人材。”
衛煌微笑道:“盧主任好。”
盧文才一邊泡茶,一邊指著凳子道:“坐、坐,都別站著。”
衛煌入鄉隨俗,靠著外窗坐下。
杜緯浚掏出中華煙,遞給盧文才,隨口道:“最近忙不呢?”
村建中心作為一個重要的政府部門,要處理的事不少。
總體上來講,負責宣傳、貫徹執行國家及地方各級有關法律、法規、規章和政策。
大的事情有編制全鎮總體規劃;組織、協調、實施、監督建筑工程的招標、投標工作;負責對鎮區范圍內建設工程的管理和鎮區建設檔檔的管理工作。
而小的事情又有檢查、監督鎮區范圍內建設工程的實施和管理,依法查處違章行為,對鎮區范圍內建設項目實行質量監督、安全監督;負責村、企事業單位及個人的基礎設施建設用地規劃和項目建設審批工作等等。
有些鄉鎮因為管理制度不同,對其中負責的內容又有增刪。
像楠木渡就只對街上的個人住宅要求審批,普通村落的個人住宅并未做具體要求。
所以說忙也忙,說不忙也不忙。
盧文才點上香煙,淡然一笑道:“忙,怎么不忙,有的是事情要做。”
杜緯浚道:“交給下面的人處理就行了,哪用得著你親力親為。”
盧文才道:“能丟的當然丟,有些事情還得親自上陣。你那兩家的整得怎么樣了?”
杜緯浚道:“秦邦國的還沒有開始整,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
“哦?”盧文才詫異道:“怎么的,有什么變故?”
杜緯浚指著衛煌道:“他那個地方太過于異形,房子修出來不好用,所以小衛建議他們相鄰的幾家搞聯建,目前還沒有商定方案。”
盧文才搖頭道:“你這不是沒事找事,你管隔壁的搞哪樣?張黃家建不建不好說,盧升就是楠木渡出了名的敗家子,哪來錢修房子?”
衛煌插話道:“現在可以貸款,我算了一下,他這個房子修出來,以后只要賣一套,就能還貸,再加上門面收租,也可以改善生活,參與聯建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盧文才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地看著杜緯浚。
衛煌繼續道:“我聽說他家條件很艱難,家里有一個老人,七十多歲了還要去街上剪辣椒把,很可憐,如果能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
盧文才掐滅了煙,冷冷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整個楠木渡幾萬人,能培養出這種不孝敗家玩藝的也沒有幾家,這都是自作自受。”
衛煌內心瞬間不高興了。
父母疼愛兒子有錯嗎?
哪個父母不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就因為疼愛難道就要背負一身的罪責?
“我覺得一碼是一碼,盧主任,你這樣講就不對了。”
“我不對?難怪這個敗家子是我慣出來的?”盧文才沒想到這個黑瘦不起眼的年輕人居然當場和自己唱反調,心生不悅,揮了揮手,搖著頭問向杜緯浚道:“杜總,你這個徒弟管得太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