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選擇硬碰杜雍的拳風,而不是碰刀氣,因為他感覺到拳風沒那么猛。
事實上杜雍的拳風確實沒有刀氣猛,但是黑衣人一碰之后,渾身如若觸電,差點癱到在地。
“嘿嘿!”
杜雍騷騷一笑,壓上去接了一記烏痕腿。
蒙濟人的招式,威力多半不錯,但還有另一個特點,那就是花里胡哨,而烏痕腿在花里胡哨方面顯得尤為突出,明明只是一腳而已,卻幻化出十幾道影子。
黑衣人本來就有點措手不及,現在還眼花繚亂,導致判斷失誤,左肋處被掃了個結實,他尚未感覺到任何疼痛,人就飄在了半空中,然后狠狠撞在墻上,好像爛泥一樣滑落在地,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渾身好像散架一般。
杜雍飄過去,伸出右腳,踩在黑衣人的胸口,看似沒怎么用力,但給黑衣人的感覺就好像被千斤的巨石壓著,生不出任何掙扎的心思。
“這下能回答問題了嗎?”
杜雍低頭,冷冷地瞥著黑衣人,繼續問道:“你是何人?到底想干什么?你最好不要撒謊,想清楚再回答。”
“路過…啊…”
黑衣人尚未說完,就感覺令人酸爽無比的電勁瞬間侵入全身,慘嚎不止,若是持續下去,他很快就會被廢掉,因為經脈承受不住這種密集的真氣攻擊。
杜雍看著黑衣人口吐白沫,淡淡道:“想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你先停一停!”
黑衣人趕緊叫停,表示自己一定全部交代。
杜雍冷哼一聲,并沒有停下來,只是收掉了大部分功力,心中頗為得意,以前的戰斗,他甚少單獨使用電勁,想不到還挺好用,而且可以用來逼供。
黑衣人好過了很多,歇息了半晌,回道:“這兩天的凌晨發生了好幾起街道搶劫事件,我只是想跟風發財而已,哪知道還沒開始,就碰到了你。”
“真的?”
杜雍滿臉不相信,拿開右腳,腳尖點地轉動了幾下,作勢再踩。
黑衣人嚇的面如土色,趕緊撐坐起來,背部靠墻,上氣不接下氣:“我可以對天發誓,剛才說的絕對是真話,否則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跟風?”
杜雍蹲下來,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淡淡問道:“跟誰的風?”
黑衣人見杜雍沒什么殺氣,心中稍定,回道:“還能是誰的風,火狼幫唄。火狼幫的人現在已經喪心病狂,圍攻屈亦雄,就是他們攛掇的。”
杜雍哂道:“你親眼所見?”
黑衣人啞口無言,頓了頓,嘀咕道:“都說是火狼幫啊!”
杜雍淡淡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沒有證據就說是火狼幫,過于武斷。”
黑衣人奇怪地瞥了杜雍一眼,想要吐槽,但是沒敢開口。
杜雍話鋒一轉:“怎么稱呼?”
黑衣人趕緊回答:“小姓陳。”
杜雍點點頭:“老陳啊,泥想我放過你,沒問題。但你必須證明,你是跟火狼幫的風,否則你剛才就是撒謊騙我。”
他本想將老陳帶回客棧審問,但是不大方便。
老陳臉色一垮:“這位公子,哦不,這位少俠,這你讓我怎么證明呀?”
“很簡單!”
杜雍站起來,指了指天色:“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天就會亮。你要在這半個時辰內,幫我找到真正打劫的人。只要能遇到,不管是不是火狼幫的,我都會放過你。”
老陳順勢抬頭看了看天色,苦著臉道:“少俠,就半個時辰,您不是為難我嗎?倘若他們今天不出來打劫呢。”
杜雍冷冷道:“那我不管。若是找不到的話,我先電你一通,然后把你交給官府,現在官府是個什么狀態你應該很清楚。”
老陳頹然。
他當然清楚,官府現在就是一門心思清理江湖之事,不管什么匪徒,只要能抓到,肯定是打入大牢嚴刑逼供。
實在搞不清杜雍想干什么,老陳試探道:“少俠,您到底是什么人?”
杜雍不說話。
老陳趕緊道:“我有個大膽的想法,就是去扮做有錢人,去各大街道的角落晃蕩,說不定可以引出真正的搶劫犯。只是這辦法比較危險,若那些打劫犯真是火狼幫的,咱兩都惹不起啊。”
“帶路!”
杜雍出言吩咐,將匕首收回鞘內。
老陳只得起身:“好吧!”
“這種好事哪能差了我呢?”
楊進的聲音突然傳過來。
老陳瞪大眼睛,發現楊進手上拿著肉包子,悠哉悠哉地走過來,扭頭對杜雍問道:“這位大俠是你的同伴嗎?”
楊進對于“大俠”這個稱謂非常滿意,哈哈笑道:“你小子不錯!”
老陳訕訕一笑,不知道說什么好,他能看出來,楊進比杜雍更厲害。
杜雍非常不滿,瞪著老陳:“為何他是大俠,我是少俠?”
老陳暗忖當然是因為你年紀小,但他不敢明說,只得道:“少俠更好聽!”
杜雍聳聳肩,沒再計較,而是問楊進:“你昨晚睡那么短的時間,怎么不多睡會兒?”
楊進沒好氣道:“我再不出來尋你的話,你準備單槍匹馬大干一場是吧?”
杜雍打個哈哈:“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誰那么大膽,竟敢在平州城內肆意打劫路人,完全沒有把官府放在眼里呀。”
楊進不以為然:“連屈亦雄都遭了圍攻,還有什么事是平州江湖人干不出來的?”
老陳舉手叫屈:“這位大俠,您可別什么事都賴平州江湖人啊。明明是火狼幫挑起的,火狼幫是乾州的幫派。”
楊進哂道:“火狼幫這么輕易就搞出大事情,你敢說沒有平州江湖幫派推波助瀾嗎?而多數人心心念念的蒼月教,有出來主持大局嗎?”
老陳頓時無話可說。
杜雍拍拍手,結束這個話題:“時間無多,老陳,你趕緊帶路!”
老陳點點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在前方帶路。
杜雍和楊進就在后面跟著。楊進吃完最后一口肉包,滿足地摸了摸肚皮,隨口道:“咱們兩個倒是挺像有錢人,這個老陳怎么看都像流氓,能引起真正搶劫犯的注意嗎?”
老陳很受傷,就算我長的像流氓,你也不要說的這么直接好不好。
杜雍淡淡道:“沒關系,把老陳這個流氓交給官府也是大功一件!”
這話讓老陳更加受傷,再度試探地問道:“請問二位,你們都是賞金獵人嗎?”
所謂賞金獵人,多指為官府做任務的人,目的就是得到對應的賞銀,這是個相當危險但是收入豐厚的行當。
賞金任務做的好,甚至可以得到官府的招攬,成為真正的公門人士,光宗耀祖。
有些賞金獵人并不是為了錢,而是想改門風。
據說屈家祖上就做過賞金獵人,這成為不少賞金獵人的動力。
杜雍淡淡道:“沒錯,我們兩個都是賞金獵人。”
老陳疑惑道:“可是官府并沒有懸賞啊,我是說打劫犯的懸賞。”
杜雍哂道:“我們若是把打劫犯交上去,難道官府還能薄待不成?就算沒有賞銀,也能混個好印象不是?”
老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說話之間,來到一條大街道通小巷的岔口。
杜雍往小巷里看過去,發現安靜的很,只有零星的燈籠,顯得非常詭異。
楊進則掃視著大街的左右,偶有幾個行人經過,看裝扮都是趕著做工的工人。
等了一陣子,除了冷風吹過,什么打劫犯都沒等到。
杜雍看著老陳,輕嘆道:“看來只能把你交給官府了啊!”
老陳哭喪著臉:“少俠,這不是還沒到天亮嗎?要不咱們去小巷子里走走?”
杜雍無所謂:“行啊!”老陳往里面看了一眼,咕噥道:“陰森森的,有點可怕。”
杜雍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哂道:“可怕也是你帶路。”
“不要那么粗魯嘛!”
老陳揉了揉屁股,結果帶動了左肋的傷口,撩起衣服一看,只見左肋處變得烏黑無比,甚至還透著詭異的亮光,相當恐怖。
“這什么呀?”
老陳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大叫起來,內心都在發顫,以他的經驗,這或許是中了劇毒,于是向杜雍求饒道:“少俠,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呀,求您大發慈悲,趕緊給我解藥吧!”
杜雍莫名其妙:“什么解藥?”
老陳轉過身體,指著自己的肋骨:“你還裝?你剛才掃了我一記鞭腿,你靴子上有毒吧?你看這么黑的,擺明是劇毒呀!”
杜雍湊過去一看,失笑道:“若是劇毒的話,你早該一命嗚呼,哪會等到現在?你現在有感覺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嗎?”
老陳很肯定地點頭:“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有,渾身乏力呢。不行,我要暈倒了!”
邊說邊坐下去,頹著肩膀,耷拉著腦袋,好一副行將就木的架勢。
杜雍:“…”
楊進也哭笑不得:“那是招式的特點,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好不好?”
烏痕腿本來就是這樣,擊中之后,傷口處會變得烏黑,若是功力不夠的話,黑色要持續好幾天甚至是半個月才能消下去。
“招式?”
老陳心中稍安,仔細想了想,突然臉色大變:“難道是蒙濟人的招式?你們…”
杜雍不慌不忙,哂道:“少見多怪。咱們大兗的地域這么遼闊,武功類型數不勝數,你沒見過的招式多了去。稍微奇怪點的招式就是蒙濟人的招式?你不要搞笑好不好?”
“也是!”
老陳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你們的確不是蒙濟人,因為蒙濟人講大兗官話非常古怪,無論講的多么標準,總能一下就聽出來。”
杜雍眼神一亮:“你還有這本事?”
楊進也很驚訝:“我們也見過蒙濟人,完全認不出來。”
老陳得意一笑:“當然有技巧,這需要很強的天賦,你們顯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杜雍并沒有計較他得意的態度,提議道:“不如你教教我們吧?若你說的真有道理的話,我不僅會放了你,還會給你一筆錢,免得你這個三腳貓跟風去搶劫,遲早把自己搭進去。”
“真的嗎?”
老陳大喜過望,拍拍胸口:“交給我就好,不難學的,半天時間就能學會。我包你們以后可以隨意辨認蒙濟人。”
“得得得!”
杜雍擺斷老陳吹牛,淡淡道:“若是沒用的話,后果你自己掂量。”
輔助的聲音響起:觸發任務,聽音辨地,從老陳處學曉辨認音色的技巧。
杜雍內心有些高興,他完全沒想到,在街上隨便走走,竟然觸發了一個任務。
不過任務為什么叫做:聽音辨地?
輔助主動解釋:辨認發音之人長大的地點,大兗或者蒙濟。
原來是這樣。
老陳搓著雙手:“少俠,我看也等不到所謂的打劫犯吧,要不咱們想回去…”
話音未落,殺氣來襲。
楊進首先反應過來,快速抽出寶劍,旋身直刺過去,因為有人在那個方向殺過來。
杜雍的反應也不慢,拉著老陳往前一滾。
砰!砰!
剛才所站的地方出現兩個碩大的掌印,石板四分五裂,碎石頭往四面飛散,可見出手偷襲之人的功力絕不容小覷。
老陳差點嚇的尿褲子,連滾帶爬往前面鉆,嘴中發著顫音:“打劫犯,打劫犯呀!”
杜雍一把拉起他:“顧好自己。”
說完抽出匕首,迎上再度來襲的狠角色。
楊進已經和敵人短兵相接,現在是一對三的局面,以快打快,瞬間交換了十來招,楊進雖然沒占得優勢,但是也沒落入下風,他得了虎大爺指點劍法,信心正旺,有把握在百招之內將對方三人全部擊倒。
杜雍只有一個對手,三十來歲,赤手空拳,招式靈活,步法靈敏。
“閣下何人?”
杜雍連續出了六刀,雖然沒有使用正經的招式,但是速度極快,而且角度刁鉆,然而卻被這個三十來歲的高手盡數躲過。
“劫財的人!”
三十來歲的高手回答的很干脆,手底下并沒有任何放松,越來越猛。
“要多少?”
杜雍沒再揮刀攻擊,而是施展小碎步周旋,嘴中打著商量。
“當然是全部!”
三十來歲的高手連出幾掌都沒打到杜雍,知道杜雍和他一樣是敏捷性選手,他有經驗,知道急是急不來的,只能慢慢尋找機會。
老陳暫時沒有對手,但是他不敢放松警惕,他想逃出去,但是小巷就那么大。
杜雍大喝道:“愣住干什么?助拳呀!”
老陳被吼了一愣,不自覺就答應:“哦!”
答應完之后,活動了一下拳腳,眼睛瞄著那個三十來歲的高手,不懷好意。
三十來歲的高手終于感覺到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