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就在滅掉鮮虞后,鄭國也傳回了好消息,智軍已經完全占據鄭國全境。接著,月報上刊登了鄭國國君退位的聲明。
這會離冬天只一步之遙,天氣已經很涼了。
薪城外的大路上,趕路的大車幾乎前后銜接,忙碌程度讓人難以想象。
從薪城到屯留的馬路早已經修筑完成,這是第一種能讓各種馬車以最高速疾馳的道路,即使跟馳道相比,馬路的平均速度仍然高了至少三成。
況且,跟時常讓馬車偏出軌道的馳道相比,馬路不用再嚴格注意車子的方向,而且轉向要方便的多。更不會因為一截軌道的故障導致全線擁堵。
總的來說,馬路的出現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而且也大大促進了四輪馬車的發展。兩個月前,各大工坊的馬車已經開始量產并推向市場,最先接受的是那些商賈,四輪馬車巨大的運力很快受到熱捧。
唯一讓人不大滿意的是,這路好是好,但人們很快發現,許多路口出現了一些小涼亭,那是收費站點。
所有馬車,運貨的每五百里繳納兩青銅幣,載人的一個。值得一提的是,智國已經再次完善了貨幣體系,不再按市場價浮動,一個純度較高的大銅幣,可以兌換五十個青銅小幣。而在大量鑄造發行下,相對黃金,銅幣的實際價值一路向下,最新的結果,黃金跟銅幣的兌換比例已經達到了一比四十。
而直到此時,智朗才終于放棄了在鑄幣稅上的瘋狂收割,貨幣發行變得有節制起來。
薪城北城門,傍晚,智朗乘著馬車悄然出了城。
這里不像其他方向,不允許修筑民宅跟商業區,所以仍然跟原本一樣。
出了城,車子就不緊不慢的,不久在趙嬴的居所前停下了。
這里跟以前倒并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就在遠處,一片新的工地已經打好了地基,那里將修筑一座行宮。有城墻圍繞,有宮殿,長寬達兩百步,規格也將是侯爵一級,這里是專為趙嬴所修。
一個月前,智朗正式納了趙嬴作妾室,她起初也搬到了薪城的宮室幾日。不過很快,她就跟宮內另外兩位鬧了矛盾,說什么都要回來。
沒轍,智朗也只得決定重新修一座行宮,而在這之前,趙嬴仍舊在這。
夕陽的光線已經有些昏沉,落在身上也沒多少熱量,很快就被空氣中彌漫的寒氣消磨殆盡。
智朗走到宅院里,就看到一群仆婦正在花圃中忙著鋪設陶管,旁邊是已經砌好圍墻的暖房。趙嬴希望冬天也能賞花,智朗就提了這么個辦法,沒有塑料作大棚,只能在地面加熱。
智朗繼續走,到了后院,正好碰上了聞訊而來的趙嬴。
她緊走幾步,猛地撲到了智朗懷里,智朗退了一步,這才總算站穩了。
智朗突然彎腰抱起她,伴著趙嬴一聲嬌呼,大步走到了屋子里。
到了屋里,智朗這才松手,把趙嬴放在軟榻上。
“你今天怎么想起來這了?今天可才第二天。”趙嬴仍摟著他的脖子,笑道。
“有事要跟你說。”智朗拍拍她的背,說道:“松手啊。”
“不。”趙嬴撇了撇嘴,惡作劇般抱的更緊了。
“有事要說。”
“你明天還來嗎?”
“不一定。”
趙嬴卻不說話,好一會,終于是松手了。
智朗揉了揉脖子,在一旁坐下。接著,他朝門外候著的仆婦招了招手,立刻有人提著食盒過來。
還熱的菜在桌幾上擺好,智朗就驅散了旁人,兩人相對而坐。
兩人慢慢吃著,趙嬴的食量不大,很快她的樂趣就轉向了幫智朗挑菜。
“那行宮什么時候能修好啊?別忘了,我要一個大花園,可一定要留下位置。”趙嬴一手支著下巴,滿眼憧憬道。
“忘不了。設計圖紙不是都看了嗎,絕對不會擅自改動的,還想要什么,你再說就是。”智朗有些心不在焉的道。
“你還沒說什么時候能修好呢?”
“大概要等到明年九月了,冬天不能施工,只能先準備材料。不過,這宮殿小,也許會提前一些。”
行宮的建筑面積本來就要小很多,而且不少地方還是亭臺樓閣以及花圃的,修起來當然就很快。
“對了,你剛才不是說來這有事嗎,什么事?”趙嬴突然說道。
“哦。你兄長要來了。”智朗淡淡的說道。
趙嬴立刻瞪大了眼睛,說道:“他,他怎么會來?”
“據說是你父親的授意,至少我得到的消息是這樣。”
“他來做什么?”趙嬴情緒有些低落,說道。
“我猜,該是趙氏的出路問題吧。”智朗放下筷子,端起了一碗米粥。
趙嬴卻輕哼一聲,說道:“趙氏還能有什么出路。在秦國也不過是寄人籬下,哪里有他們說話的地方,這樣若是能恢復宗廟才怪了。”
“所以啊。所謂識時務者,就是如此了。”智朗喝了口粥,停頓片刻,接著說道:“用不了多久,智國治下人口就將達到千萬,占據的地方縱橫達數千里。而再加智軍兵鋒犀利,剩下的各國加起來,也不可能跟智國相抗。這種時候過來聯絡,當然比拖下去好得多。”
在滅掉鄭國,并大有吞滅燕國之勢的現在,智國的實力已經膨脹到了一個前無古人的地步。即使在文王初立周朝時,實際掌控的地方,以及治下的人口也絕不可能跟如今的智國相比。
更不要說,這樣的體量帶來的不止是數據的增加,在之前的許多變化中,智國已經向所有人證明了在極短的時間內消化新地盤的能力。
可以說,智國統一各國的實力已成,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而看到這一點的,當然為數不少,也許他們還不能想象一個統一的國家該是什么模樣,但是不妨礙他們把各種擔憂捏合起來,接著構想出一個對他們來說不那么光明的未來。
趙無恤無疑是個聰明人,他自然看到了這個趨勢,而且目前來看,似乎沒有什么力量能再扭轉局勢了。而同時他也是個務實的人,所以,才有了這次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