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半個月,邯鄲突然流傳回了一個趣事,大概內容就是邯鄲的某人做的一個蠢事。
一個青年抱著瓷瓶去邯鄲城找到了邯鄲趙氏的家主,謊稱自己是燒制陶器的匠人,意外燒出了寶物。對方看到瓷瓶,大為驚訝,視若珍寶。在那青年巧言之下,對方竟花整整五斤黃金買下了。
結果這筆買賣做成沒多久,又有人前去兜售瓷器,品質更好,卻只開價一斤黃金。這才知道,原來那瓷瓶是智國所產,而且不是一兩個,而是一批好幾十個。
憤怒的趙氏家主命人去找那青年,卻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那青年當然就是徐至了。他拿到瓷瓶后,立刻借了快馬晝夜不停的奔向邯鄲,拿到錢后又連夜跑回了智國。把集資的那些錢還掉,又還掉家中的欠款,還剩下了一筆錢。
又在不久后,月報上的趣聞欄目刊登了此事的前因后果,表達了對邯鄲趙氏的同情,同時又嚴厲批評了這種作為。不過,雖說內容還算和諧,但文章標題卻把此事直言稱作:趙君買瓷。
多年后,有人整理月報的故事出版,此事流傳更廣,慢慢演化成了一個成語。
“這確是個又猾又大膽之人。”看著新出版的月報,智朗忍不住笑道。
“蒙騙他人,小人一個。”一旁的杞仲也下了定義。
這會已經是九月了,天氣涼爽,兩人趁著吃罷午飯的午休,搬著椅子在院中閑聊起來。
“小人也許談不上,但缺了點良心,總之跟君子是不沾邊。不過,這可真是個投機的天才。”智朗忍不住感嘆。
他知道徐至的情況,如果不是無路可走,誰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賺這份錢?當然了,這只是為他的作為找了個說得過去的借口,事情本質還是相當惡劣的。
不過,那徐至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找到機會,又立刻去做,還成功了,卻也不得不說是個投機的好材料。
“若是人人如此,風氣怕是要敗壞了。”杞仲搖頭道。他對這樣的作為是看不慣的,
“所以啊,既然有漏洞,當然就要補上。我已經在制定一份商法,至少不該讓這樣的事再次出現。”
“那個徐至呢?又該如何處置?”杞仲說道。
智朗卻搖了搖頭:“他又沒違背現在的法律,可以鄙視之,卻不能懲罰。”
兩人聊著聊著,話題很快又轉到了政務上。
“昨天送來的消息你看了嗎?燕國的局勢快要不可收拾了,前些日子燕二公子還節節敗退,連薊城也丟了,不得不據守令支。不過,他后來似乎跟東胡達成了一致,借到了數千騎兵,殺的燕戴敗退,現在又開始在薊城拉鋸了。”智朗擺弄著一旁果盤里的水果,說道。
“那么,又要動手了?”杞仲坐直了,說道。
“嗯。”智朗點了點頭,“我已經向薪武傳訊,命他率部在代地集結,準備突襲東胡,在入冬之前,要在燕國北方邊境占據一個落腳點,打通代地跟燕國、東胡的通道。等到明年,就繼續出兵徹底消滅或者驅逐東胡。”
“那,月報需要刊登文章造勢嗎?”杞仲說道。
“當然。”智朗點頭,說道:“這次你親自撰寫。我們手里已經掌握了東胡在燕國的一些惡行,到時候也全部刊登出去,寫的越詳細越好。總之重點就一個,要引起各國同仇敵愾之心。”
“明白!”杞仲點了點頭。
這會已經是九月,智朗的婚期是九月二十八,只有不到十天了。而高氏的送親隊伍前些日子就過了黃河,如今也沒幾天的路程了。
智朗前些日子就搬到了宮室居住,而緊接著,婚禮的準備工作也開始了。
“這里還真是華麗啊。”站在一處正在點綴飾物的寢宮前,季佳目光有些酸氣的看向旁邊的智朗。
這個寢宮將是國君正妻的居所,當然,也就是即將到來的高氏女了。
新出產的陶瓷,在這寢宮內擺的到處都是,她自己的屋子可只有幾個而已。這還不止,還有別的新鮮玩意,彩色琉璃的燈臺,漂亮的衣櫥,各種木制家具更是看的人眼花。雖說心理有所準備,但此刻越看,季佳就越是滿心的酸氣。
一旁的智朗有些無奈,只好裝作沒聽到,也不在這逗留,帶著季佳匆匆離開了。
屯留,此刻才剛莫時過半,城外大路上突然來了大隊騎兵,而就在這騎兵后邊跟著的,卻是長長的車隊,從那些車駕上的裝飾以及一些象征標志來看,這正是高氏送親的車隊了。奔波了數月之后,她們終于到了。
車隊在屯留城北停下,士兵驅散了周圍的路人。接下來,她們將在這停下歇息,等著薪城來人前來迎親。
“這就是屯留?可真是繁華。”其中一輛車駕上,高欣若望向了遠處的屯留城。
跟這一路上看到的其它城池完全不同,屯留的繁華是相當直白的,根本不用入城,因為商鋪已經蔓延到了城外。
屯留在城外劃了幾塊地方,接著由本地財稅出資,沿著道路修了許多房子,之后又出租給那些商戶。而因為屯留作為國都的地位,加上來自薪地工坊的產品一直在這銷售,因此引來了大量商賈,人口不斷膨脹,各種商業活動也跟著繁榮起來。
不過,城內實在也裝不下那么多人口跟店鋪,就學著薪城的方式,把人口跟商業區往城外遷。
如今,城內多數是售賣奢侈品跟各種高價值商品的地方,以及更多的行政功能。而屯留最熱鬧的地方還是城外,因為不用擔心關城門,很多商鋪在夜晚仍舊開著。
“這里看著可真奇怪,房子都在城外,人也住在城外,豈不成了野人么?”一旁的侍女輕笑道。
高欣若瞪了她一眼,說道:“這是屯留,不是高氏,以后可莫要口無遮攔了。”
侍女臉色有些尷尬,連忙點頭道:“婢子知錯了。”
高欣若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只是放下簾子,等待著。